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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铜雀鸣(凤凰栖)


只是想到陆垂垂,外加那堆叠如山的宗卷,朱颜想怕是过不了几日那小丫头便要跑来找自己哭丧了。
沈渡似也没有拦她的打算,不过,朱颜眼底的不耐,他也没忽略,将披风拨向身后,沈渡睨朱颜的脸:“此案,陛下全权交予我内卫府负责,按理来说,刑部可没有插手的道理。所以……”
朱颜顿感不妙,随后便听见沈渡深沉的声音,“若是日后发现刑部私查,一律按结党营私处置。”
“都听清楚了吗?”
话,是对所有人的,可他的眼睛,一直落在朱颜脸上。
众人皆是领命,留朱颜一人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马鞍上的男子,随即自嘲道:“没想到我一介女流,还需大阁领如此提防,您当真是抬举我。”
任谁都能听出朱颜是嘲讽之意,景林向来护主,再加上之前朱颜当着众人面故意与他意见相悖,新仇旧恨,此刻更是不悦,“若不是大阁领开恩,六姑娘可是连碰这案子一根寒毛都摸不到。”
朱颜差点笑出来,沈渡为何跟刑部要她,旁人不知,难道她也不知道?景林能不知道?
“嗯,的确如此,那我就多谢大阁领提携之恩,日后定当尽心竭力,肝脑涂地,早日破案。”
她,朱颜,跟内卫府八字不合,早日破案的确是心愿,这样便可以早些回到刑部做自己的九品书令史。
“嗯,夫人知道便好。”
一阵风刮来,卷起沈渡的披风,那双冷眸睨视下,她竟然依旧觉得,沈渡真的好看。
瞎了她的狗眼好了。
“上马吧!”沈渡伸出手来。
视线从沈渡落在景林这边,朱颜脸上笑魇如花:
“刚刚是下官僭越了,既然已经入了内卫府,那便是内卫府的一员,自然要遵守内卫府的规矩,小的不过九品书令史,怎能与大阁领同骑一匹马,”
倏然上前走到景林马鞍前,拱手施礼,说道:
“左右也无多余的马匹,景内卫体恤下属,必定不会丢下下官不管,还就委屈景内卫,今日与下官同骑一乘。”
说完拱手掬礼,又朝沈渡方向拜下,这便过来攀景林马匹上的马鞍准备上马。
饶是身经百战,景林也没料到朱颜真要上来,下意识往后一仰,突觉身后风霜刮来,转头对上自家主子微眯的眼神便开始惊慌,“夫人,您若是要御马,自然当同大阁领,小的……”
“啊……”
景林连滚带爬,跌倒在马下,海东青纹饰的披风裹着身子翻滚两圈,沾染许多灰尘,已经辨不清颜色。
他甚至不敢偏头去看沈渡现在是作何神情,也顾不上朱颜此时是蓄意整蛊还是发自内心了,一个鱼跃起身站好:
“夫,夫人您请,小的,小的给您牵马。”
朱颜柳眉轻挑,面对沈渡阴骘如鹰的脸色也毫不畏惧,故作无辜:
“那……多不好意思,还是一起骑吧,办案无男女,景内卫就把我当寻常男子便是。”
景林哪里敢,心道这朱家六姑娘脑子也不似传言那般好使,没感觉到此处已经冷的可以结寒霜了么?
“夫人请!”
朱颜倒也不想真的跟景林同骑一乘,说完这句话便上了马,由着景林牵缰绳,心道,沈渡让她不痛快,眼下找着机会了,自然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让他最属意的下属走路牵马,岂不快哉。
还没行多远,就瞧见远处有一身穿内卫府特有海东青纹饰袍服男子打马过来,临到近前翻身下马跪在沈渡马前:“大阁领,方才在西明寺挖出的尸体,其中第五具男尸手里发现了这个。”
内卫手里呈上一张微微有些泛黄的纸张,景林拿手帕先替沈渡接下,然后才交由沈渡手中。
朱颜骑马靠近,一眼就认出是西市李氏钱庄的手书票证。
“这个是李氏钱庄的,在西市永安坊。”朱颜笃定地说道,再认真审视了几遍上面被黄土模糊了一半的掌印之后,更加确认,“确凿无疑。”
见沈渡侧眸,朱颜解释道:“先前李氏钱庄出过一桩假账案子,前些日子整理宗卷,其中有一处恰好记载了其手书与印章印记,只是……”

朱颜迟疑了片刻,伸手去摸了摸这票证,心中更加生疑。
今年雨水少,谷雨那天,女皇周照来西明寺求雨,至此后一共下了两场雨,最近的一场便是上个月四月十五,天降大雨,按理来说这雨水早已渗透土壤之中,连尸体都已腐烂,为何这票据除了被遮盖部分却仍旧完好?
但这目前也只是她的猜测,并无足够证据证实其与此案有关,朱颜摇摇头,提议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票证来得有些蹊跷,不过既然证物已出,那恐怕我们也得去趟李氏钱庄才行。”
日落西山,晚霞满天,李氏钱庄地处西市西南侧,位置稍有些偏远。
早上出来的急,朱颜吃了口包子就草草了事,眼下肚子已经开始反抗,不得不跟沈渡打商量,“那个……夫君。”
沈渡停下,饶有兴趣地看向朱颜,“这会儿怎么叫夫君了?”
朱颜懒得在这种时候同他理论,民以食为天,她怕自己再走下去怕是半路都得晕倒,到时候丢脸更大。
“我饿了,早上就没怎么吃东西,夫君你肯定也累了吧?要不然我们先找个饭馆吃了午膳再走?”
景林汗颜,牵着缰绳在心里腹诽道:您好像这会儿一步都没走吧。
不过经历了刚才那事儿,景林是暂时不敢惹朱颜了,这女人总是能轻易惹火主子,还要把自己当作挡箭牌。
“既然夫人都求我了,我自然是会答应,不然传到别人耳朵里,怕是又要说我沈渡不给朱家的六姑娘饭吃,编排出一番我虐待人的谣言?”
朱颜努力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转身离去的欲望,他这哪儿是谣传,分明就是事实,谁不知道白阎王的名声是靠什么得来的,还需要编排?
不过她如今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是没力气跟他吵。
“夫君说的是。”
出了宫门,朱颜径自走进最近的一处酒楼,沈渡抬眼瞧,竟然是太白楼。
此处离平康坊不远,波斯商人,回鹘人,各色人等往来不绝,稍微细听,很多分辨不出的语言让人应接不暇。
盛世和谐,华夏太平,天人合一,万事俱兴。
再瞧朱颜,已经点了几个小菜外加一壶茶,正跟伙计点菜:
“胡麻饼,啊,不要,要古楼子,多给我加点胡椒烤,还有汤饼,水盆羊肉,胡瓜焖鸡,蟹黄毕罗,清炒苜蓿……”
伙计有些为难:“沈夫人不是不知这胡椒多贵,这……”瞧见沈渡清冷肃穆坐在那里,一双眼如修罗,便住了口,“沈夫人诚会吃。”
马匹拍到马腿上,拍对了,为何?
外人皆传白阎王娶亲当日就拿刀架沈夫人脖颈上威胁,今日一看完全是谣传。
瞧沈夫人这边絮絮叨叨点菜,白阎王坐一边“深情款款”相望,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自认为悟到真谛的伙计乐呵呵收了木牌去后厨。
沈渡耐着性子,端倪她如柳细腰,说话的时候,眉也跟着挑起,一张素净的脸,不似寻常官家女子持妆端庄,却反而让人感觉舒服,扫了眼欲开口的景林,景林退后,安排众人坐下。
朱颜完全没领悟到伙计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交流,一脸莫名回头,便见沈渡嫌弃盯着桌面上一块疑似油渍,不肯靠近。
朱颜默不作声掏出手绢把沈渡面前的桌面擦了干净,抬眼时,大如杏的银眸映出来对面人的影子,清冷疏离。
“夫人还真是贤良淑德,谨守《女则》。”
“客气。”哼,还不是怕你嫌恶了起身就跑不肯停下吃饭,尊严事小,饿死事大。
朱颜装作听不出来沈渡的讥讽,忽略他探究的目光,别开脑袋岔开话题:
“夫君在想什么?”
“你当真认为凶手是女人?”沈渡摩梭着杯沿,看着朱颜一阵狼吞虎咽,吃饱喝足才答他的话,“八成。”
闻罢,沈渡不禁皱眉,回想起发现的那几句男尸,多是成人男子,体重不轻,若是女子,除非借助工具,否则很难运输。
见他不信,朱颜把筷子一放,认真地同他说道:“你仔细想想,男子为何要毁掉每个女人的容貌?当然,从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男人杀人毁尸的案子,但大多对象只是一个人,且一定与这个人有直接的情感联系,可是如今出了这么多具女尸,均被毁容,且几人之间并无直接联系,若是男子,划脸的目的何在?”
“这有何难?那男子被一女子所伤,怀恨在心,所以,遇见与那女子相貌相似之人,仇恨被引出,做出杀人毁容的事情,很合理。”
“呵呵,既然被女人所伤,必定是情伤,既然是情伤,应该更蹭恨感情中的另一位介入者,那该划的是男子的脸才是。”
沈渡的脸,快赶上梅雨季的天空,乌沉乌沉。
朱颜咽下嘴里的汤饼,暗恼自己嘴瓢,正想细细解释一番,就见沈渡这厮拿着一块古楼子撕着吃,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索性也不解释:
“是男是女,不如大阁领跟我赌上一赌?”
朱颜长得一双鹿眼猫唇,瓜子脸,肌肤甚雪,两道细眉轻皱时便如云雾里显出的远山,随着黛眉舒展,远山也隐在云雾里,叫人瞧不真切。
但沈渡此时在意的,是朱颜淡如红莲的粉唇边那粒芝麻,想也没想,沈渡的指腹点在朱颜抿紧的唇线边。
触碰处如油锅里进了水一下子炸开燃烧,很快蔓延到朱颜脸颊,粉红的粉红的如云层里挂着的晚霞。
没等朱颜怒,那只手已经收回,甚至沈渡的面色如常,那双眸子依旧清冷如骊山上的雪,仿佛刚刚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看到沈渡摊开指腹上躺着一粒小小的黑芝麻,朱颜脸上的红霞并没有褪下,倒是沈渡,薄唇勾了勾,压低声音戏谑:
“夫人不会以为,我对夫人真的有意思吧?”
“当然不。”朱颜说完坐远了一点,心房里刚起的那一点涟漪,归于平静。
作者有话说:开更了,开更了,撒花!!!

店里面伙计开始掌灯,已过酉时,可街市上热闹依旧不减。
沈渡收回冷冷双目,抬手抚开锦缎织就的蛟龙披风,低头重新审视手里的那一粒黑芝麻,随之嗤笑,随手一弹,芝麻粒飞去与灰尘作伴。
倏然插入一道声音:“赌什么?大阁领才不赌,我跟你赌。”
景林深觉,他有必要为自家大阁领讨回颜面,仔细打压一下这个张相细作,叫她认清一件事。
跟白阎王斗,死路一条。
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心理建设下,眼前女子一双鹿眼弯成了月牙:“好说。”
景林只觉得今日晚霞与眼前女子比都似乎逊色了点。
不过,看到朱颜眸光里的算计,景林摇头,错觉。
“假若你赢了,作案是男子,我便自请休妻,甚至,”朱颜眸光暗了暗,“我这条命,随便大阁领处置。”
景林惊,还未答复,朱颜继续:
“假若我赢了,你输了,作案是女子,那便大阁领亲自休妻,我这条命还是我的。”
沈渡垂着眼,右手端一只茶杯在手里把玩,闻言倏然掀眸,寒光璨璨。
景林额角密布细汗:“大阁领的事,下官做不得主。”
朱颜不理会:
“另外,我还要再加一条。”
“请说!”景林如丧考妣,有气无力。
朱颜露齿,将吃完羊肉的羊骨头往前一推,喰手指:“到时候你必须敲锣打鼓绕长安城一圈,并且高喊‘内卫府景林判案不如朱家六姑娘’,如何?”
杏眼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还有捉弄人成功后的狡黠得逞。
沈渡眼尾弯了弯,鲜少见她如此性情淘气的一面。
众目睽睽下,景林缓缓跪行到沈渡跟前,拱手,磕头,气氛沉重。
堂前吃饭的客人,大气都不敢出,有人甚至对朱颜投去同情的目光。
朱家六姑娘,想死想疯了。
“好!”
随着男子言毕,尘埃落定,景林抹了把汗,暗地里捶自己几下,才上了一次当,为何还去招惹这女人?
不该,属实不该。
无人瞧见沈渡唇边一闪而逝,如惊鸿一般珍贵的浅笑。
今日只这一顿饭,只这一点,倒是与新婚夜相似,不过,若今日婚事当真顺利举行,那等待自己的,怕不是饭,而是……刀剑枪戟鹤顶红,内卫府内狱十八般刑具。
当然,沈渡怎可能让婚事顺利举行。
“咯咯咯……”
突兀的一声娇笑响起,朱颜轻抚手背上激起的不爽,只看到一片金丝滚边红色裙裾由二楼帷幕后闪出,有人一手执蝶戏牡丹绢扇,一手朝身后招了招,脚蹬凤履,头戴凤钗,一阵风一般来到两人跟前。
此人方额广颐,龙睛凤颈,气度不凡,隐隐有股威压,这是常居高位者才有的自小便养成的气势。
朱颜大约猜出来人身份,几不可闻摇头,可惜了,这幅相貌虽好,可奈何太阳穴两边的日月角浅了点,用术士的话说,大约,没有帝王命吧。
但传闻中的此人,可不是一点没有帝王心。
“英王殿下。”
沈渡起身行礼,桌角下踢朱颜一脚以示警醒。
朱颜恍然回神,跟着起身行礼:“英王殿下千岁。”
“呵呵呵,无须多礼,都起身吧。”
大厅里众人这才起身,英王永安公主低头审视朱颜,丹凤眼眼尾捎带上凌厉:
“你就是朱家的六姑娘?”
朱颜骇然,还未作答,一旁跟随的夫人轻道:“怕不就是这位,适才以案件做赌自求和离,瞧着就是个伶俐的,这般竟然把大阁领都拿捏住,张相调教人的功夫可不是虚的。”
朱颜皱眉,她大约听出来了,永安公主身旁这位在针对自己,句句毫无关联,却句句把自己当成了靶子,夸人夸出这等水平,莫不是成了精的精怪么?
“这位夫人说笑了,下官……”朱颜顿住,盯着永安公主旁那位夫人手里的绢扇,正是西明寺外见到的那把牡丹白绢罗扇。
“下官不过刑部九品书令史,司查案记录问询之责,不知道跟这位夫人说的张相有何关联?”
朱颜再看沈渡:“既然嫁给夫君,自然以夫君为尊。”
沈渡的视线投射过来,朱颜抿唇笑了笑,看起来很自然,那番话很真心,沈渡不看她,看向那位妇人:
“怎么?唐大夫人觉得我沈某人跟张相有何勾结不成?”
被称为唐大夫人的妇人将牡丹白绢罗扇往鼻翼处靠拢,垂下眼敛:
“不敢,大阁领说笑了。”
朱颜咬唇,视线才落在沈渡眼里,对方却直接跳开了……
只略了丝毫光景,朱颜心里面一番计较,上前捉了沈渡一只手包自己手心里,委婉而忧伤:
“夫君,您就让妾身查案吧,妾身不提和离的事了,妾身以后听你的话。”
朱颜鹿眼迷蒙,猫唇樱红,这般摇晃沈渡胳膊,如同早晨起床对着你撒娇的猫儿……
沈渡表情耐人寻味,景林伸出去的手不知道该不该收回。
他家主子,被轻薄了。
“哈哈哈,我道是什么呢,原来是闺房之乐,是本宫误会,误会二位。”
永安公主被搀扶着坐下,唐大夫人坐在其右侧,薄纱滑落,露出皓腕,骨节分明,生出点点薄茧。
几乎是同时,朱颜闻到一股百脑香,不由得多看了唐大夫人几眼。
“夫人可去过西明寺?今日辰时?”
唐大夫人微微颌首:“去过,今日寅时末便动身去西明寺,为亡夫祈愿。”
“果然,”
朱颜没料想唐大夫人直接承认,“西明寺今日发生连环杀人案,统共十二具尸身被挖出,早就关闭了寺门,唐大夫人为何还留在那处?”
唐大夫人没有立即作答,先侧过去瞧了眼永安公主,再扫过沈渡一眼,这才收回视线,依旧是那副极淡的模样:
“旁人留得,为何我留不得?”
那双黑眸细细扫过朱颜,眼眸下的容颜却是遮盖的严实,
“沈夫人这是怀疑妾身吗?”
这下子,永安公主也看了过来,好奇道:
“刚刚你们便打赌什么凶手是男是女,怎么?沈夫人这是怀疑唐大夫人就是你口中的女凶手?”
作者有话说:朱颜:怼上了。

“哈哈哈……”
厅堂里众人配合敲桌子大笑,唐大夫人不似长安城标榜的丰腴美人,骨架子细,身量也不高,弱柳扶风的,哪里像凶手,倒像是被凶的那一个。
可朱颜丝毫不受影响,起身先施一礼,恭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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