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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岁(水上银灯)


她出宫的时候本就年纪大了,是再不能拖的,所以一早家里就开始为她绣嫁衣,准备嫁妆,就只等着她出宫,便能欢欢喜喜的坐上花轿嫁人了。
紫苏虽然谈及这些有羞涩之意,但在众人艳羡的恭维贺禧中,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憧憬和期冀,她算是见过世面的女子,自然不会把日子过差的。
闲谈之中,紫苏自己不经意间,也偶尔会透露出一两句,关於未来夫家的状况。
是个家中小有钱财的商户人家,虽说商籍低贱,但对於她们来说,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富裕日子,就已经很知足。
栀子的家里也递了信来,想着栀子出来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便琢磨着为她寻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栀子倒是鲜少的害羞起来,繁缕也为她们而高兴。
春日回暖,燕子南归,春风吻开了杏花,淡艳暖粉的春意盎然,众人褪下了臃肿厚重的冬衣,换上了轻盈束身的春衣。
宫里的妃嫔也都欢喜不已,春日好时节,比起只能裹着厚棉衣的冬天来说,百花争艳的春夏时节才是她们所喜欢的。
卫衣带繁缕出宫去,他挺喜欢那次带繁缕出去的时候,也是那时意识到自己喜欢这个女子。
“城郊的杏花开了,带你去看一看。”
繁缕心觉这样总出宫去不好,卫衣便道,不过两三月才出去一次,也只这麽一天不到,不妨事。
“走吧。”
能出宫去她自然是雀跃的,一如之前换了装扮,已经有点驾轻就熟了,不过她如今也十九了,再梳未嫁女儿时的发髻到底是不合适了。
宫里和宫外不一样的,像她这样年纪的女子,孩子都可能抱俩了,还是注意一些的好。
这一年的冬天对大燕造成了重创,在繁缕看来美轮美奂的雪景,却令平民百姓吃尽了苦头,所有的人,都在盼望着春日的来临,他们都以为,这是苦难的尽头。
次日,摄政王携王妃入宫觐见,那仪仗声势显赫,卫衣等人的车架一律恭请避让,繁缕心生好奇,透过车窗的缝隙里,偷偷觑了两眼。
她常年在内廷深宫之中,虽然不识得,可也知道是哪位皇室宗亲的仪仗,心下有些忐忑,转过头看着卫衣,轻轻问道:“不知这是哪位贵人的车架?”
卫衣挑了挑眉,说:“那是摄政王府的仪驾。”
繁缕远远的只看见擦肩而过的那一会罢了,摄政王身姿颀长挺拔,身着朱红刺绣蟒袍,清瘦的腰身,同摄政王妃走在一起,宛若一双璧人,威仪棣棣,原来,这便是皇帝的亲叔叔。
上次在翠羽宫也见过摄政王妃的身影,不过离得很远,她们又被拦了下来,所以看的并不是很清楚。
繁缕想,他们都是伺候这些龙子凤孙的奴才。
这样的人,这样尊贵的出身,无论是前面的耿氏废妃,还是新任的摄政王妃,都是这样的倾国倾城之貌。
卫衣看她出了神,问道:“好看吗?”
繁缕回过神来,很中肯的点头道:“嗯,好看。”
卫衣倒没有吃味,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你觉得哪里好看?”
“摄政王爷的样子倒是在意料之中,只不过比想象中更好许多,让我惊艳的是摄政王妃。”繁缕若有所思道。
卫衣真的来了兴致,他也觉得摄政王妃这个人,很值得探讨一番的,笑着道:“说来听听。”从女子的眼光来看,兴许能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繁缕极具向往道:“我从未见过哪一个女子,能有那般风骨,风仪玉立这个词其实很少用到女子身上,可我从王妃娘娘身上看到了。”
“有这麽夸张吗,而且你所言,何以见得?”卫衣揉了揉她的头发,其实是有些惊讶的,繁缕见地竟然会这般敏锐,难道是他埋没了“人才”。
“难道没有吗,我也见过宫里的娘娘,无论是被赞过知书达理的桐妃娘娘,还是张扬跋扈的庄嫔,她们出身高贵,内心却都是含胸拔背的。”
这话说出来,断断是大不敬的,所以繁缕也只敢在这里和卫衣说。
果然,卫衣只是不以为意的笑道:“只那麽惊鸿一瞥,你能知道多少?”
接着他顿了顿,又故意道:“或许你只是羡慕那样的人,所以见到与你想象中有相同之处的人,就把所有的迷离幻象,都映射到这个人的身上而已。”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耳畔却响起了陆午派人去过江南回来後,说过的话。
陆午眉眼比平日要沉重,一身风尘仆仆,匆匆行礼後急切道:“摄政王妃的确出身不凡,而且也的确是江南望族,不过,是武林望族,铸剑山庄,出身楚氏。”
的确是个足以掀起波澜的消息,但这些都不算什麽,卫衣见过多少大风大浪,这些当然不足以震惊他。
陆午在他手下多年,自然不会只带了这种消息回来,令他失色的是下面这段话。
“且楚氏王妃曾为楚氏少主,又与摄政王联手覆灭楚氏一族,昨日查知,摄政王妃正是乌衣骑执掌者,楚玄衣。”
玄衣,是历任玄衣首领的称呼。
那一日,陆午亲眼看见督主忽然放声大笑,随後目光炯炯盯着窗外,似笑非笑道:“势在必得,势在必得呀……”
卫衣只是在想,有了乌衣骑,什麽皇权尊荣不是势在必得。
他曾服侍高祖皇帝,也曾见证过先帝挥动这把“利剑”,很快就安定了朝野内外。
只是不知,如今这把曾为先帝披荆斩棘的宝剑,是否光辉仍在。
最没想到的是,它落入了摄政王手中,是否冥冥之中,有先帝在天之灵,将它带到了先帝未能亲交皇权的摄政王手中。
所谓拭剑扬眉,乌衣骑是暗卫死士,是不为人所知的密探,诸多卫衣的西厂都不能查到的辛秘,乌衣骑都知道。
既然如此,卫衣手握成拳放在掌心上,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麽这个消息就不是你们查到的了,而是他们告诉你们的。”
陆午恍然一震,垂下的手慢慢蜷缩起来,抬头道:“督主的意思,摄政王妃是玄衣的这件事,是他们故意透露出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乌衣骑的保密会有那麽差。”卫衣轻笑一声,手指摩挲着桌上的西厂提督的印鉴。
连乌衣骑中人都不可能清晰的知道谁是玄衣,偏偏他遇见了摄政王妃後,就得到情报,这人是乌衣骑的首领玄衣。
连他,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了,早在知晓乌衣骑为摄政王所驱使之日,就被拖下水了。
回过神来,还是坐在晃悠悠的马车里,眼前蓝色的车帘紧密厚实,偶有微风拂起车帘,外面的马蹄声哒哒在小跑。
只见繁缕鲜少的话多起来,转过身来正对着他,正色道:“我说的并不是流於表面的仪态,往那里一站,谁都可以站出端庄大方的姿态,可这心里,还是不一样的。
方才的王妃娘娘,也同样是颔首微笑,可她的脊背真正的直,这不一样的。”
卫衣淡笑,却陷入了深思,繁缕说的没有错,摄政王妃之所以不同於凡人,是因为她无所畏惧,不依持於夫君,也不惧生死。
她自然可以含笑玉立,这样的女子,只有摄政王才能与之共存罢。
“那你呢?”他问。
“我怎麽了?”繁缕一脸茫然看着他。
卫衣歪了歪头,问她:“你愿意像摄政王妃一样,还是现在这样?”是强势而耀眼,但要承担腥风血雨,还是平淡而卑微,只是一个命不由己的宫女。
繁缕思忖片刻,向他靠了靠,轻轻蹙眉道:“我也不晓得,摄政王妃那样的风姿,自然女子皆向往,可我没有那样的心境呀,可以只信自己,即可一身孤烈,勇往直前。
我信佛,也信天,也信神,督主若病了,我会去求神拜佛,并把所有的希望寄托於此。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摄政王妃这样女子,也是命数注定如此,而我呢,也并非一无是处,是吧。”
繁缕那样炙热又坦然的目光,令卫衣暖了又暖,他微微一笑,旋即低头道:“是,你可以依靠我。”
繁缕顺从的搂住他的臂膀,仰头问:“那麽督主,你信什麽呢,佛,法,还是道?”
燕朝的佛寺兴盛,道观亦是如此,甚至有些官家女子会入道观做了道姑。
卫衣不假思索道:“本座?本座信权。”说着,微笑了一下。
“对啦,这就是督主大人。”
卫衣淡淡的笑了,抚过她的鬓发,这个小女子呀,很聪明嘛。
马车已经驶出皇城,繁缕掀帘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眼前仿佛还有方才的景象,摄政王妃的孔雀蓝华服的裙摆上,流光四溢,那上面绣着的不是刺绣,而是锦绣繁华又纵横交错的一生。
她向往极了,可她没办法成为那样的人,她那颗怯懦软弱的心,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的权势身份。
两人各有所思,目光交集又含了丝丝笑意,卫衣发觉他其实从来没有看清楚过繁缕,她的想法,她的见识,她的言辞,这样令他大吃一惊,又刮目相看的女子。

第45章 出宫
卫衣抬起眼, 翠竹小径上的男子长身玉立, 对面站了个明眸皓齿的锦衣少女, 亭亭玉立, 温雅有礼道:“溧阳见过摄政舅舅。”
摄政王轻轻颔首, 和蔼道:“溧阳不必多礼。”溧阳笑了笑, 别人都不知道, 她却知道四舅舅是个很好的长辈,因几年前她被明蕙郡主那妖女捉去时,便是摄政舅舅将她救了出来。
卫衣看着少女逶迤离去, 溧阳郡主何时与摄政王关系如此之近了,容华长公主府一向对朝野斗争敬而远之,驸马爷更是淡泊名利, 不过, 尚了公主,想不淡泊名利也不行。
虽说在大燕没有驸马爷不得参政的定律, 但一般靠依靠迎娶公主的人, 都不算是很有大才野心之人, 毕竟尚了公主, 就要受皇室规矩钳制。
溧阳郡主在长安贵女中, 自然是贵不可言的, 又与当今陛下青梅竹马,几乎便是内定的皇後了。
随後,卫衣递信与摄政王约见, 在长安城中一家的酒楼里, 很幽静的地方,卫衣也着了便装,与寻常人一般的锦袍,早早在酒楼中等候。
摄政王从马车上下来,马车停到一旁等候,显然没有要在这里多加停留的意思。但依照卫衣的身份,能够邀请到摄政王来此一聚,便是极大的面子了。
一推开门进来,摄政王便甚是随意的坐了下来,而卫衣拿起茶壶为其斟茶,左辞看着他的动作道:“卫督主,好生的风流儒雅,倒是像极了朝中学士。”
“小人不敢比肩大学士。”卫衣微挑眼梢,看到摄政王神情淡然,心中暗笑,倘若大学士知道摄政王这话,想必翌日就要打上他西厂的门来。
他们这种人,手里玩弄的皇权,腹中装得乾坤,卫衣稍稍敛了离散的心神,专心致志的与摄政王对答起来。
聪明人说话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耽误时间,什麽能够得一寸进半尺,而什麽又绝无退让可能,他们心里都宛如明镜的清楚。
左辞饮了一口茶水,徐徐笑道: “卫督主是聪明人,本王不会看错人。”
“王爷谬赞。”即使摄政王表示了善意,卫衣也依旧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再怎麽天赋高绝,也比不过一个从小浸淫皇宫,尊贵无匹的皇子,如今的摄政王,他的谋略权术是朝野之中倍受尊崇的大学士,帝师乃至帝王教授。
卫衣是靠着摸爬滚打一路琢磨出的经验,心眼也并不算少,此时站在一起,卫衣却仍微微低了头,规矩束缚了他们这种人。
半个时辰後,左辞揽袖放下茶杯,道:“今日与卫大人洽谈甚是欢愉,他日,本王很期待与尔同道而行。”说完,便站起来推门而去。
“恭送王爷。”卫衣垂首,跟在後面将人送了出去。
左辞俯身登上了马车,听动静里面显然还有一个人,有女子清冷的声音,随即马车帘微微掀起,里面露出半张脸,神清骨秀,令人不敢亵渎,似笑非笑,卫衣抬臂拱手。
乌衣骑玄衣大人,竟然是个女子,传出去都不会有人信,谁会想到,嗜血的玄衣大人会是一个弱质女流。
女子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转了一瞬,马车徐徐而去,卫衣有点慨叹,昔年这摄政王妃还是另一个女子,已经香消玉殒,化为云烟了。
而这位新王妃,看来是个狠角色,摄政王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麽?
卫衣见是一家首饰铺子,心想顺路给她买一对手镯好了,看她也不怎麽戴首饰,不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这般想着,转脚就踏入了首饰铺子。
一进去,便有人凑了上来,问道:“这位客官,需要些什麽?”
“有没有女子戴的手镯,不用太大,就这样大小差不多。”卫衣想起繁缕的手腕很是纤细,太大的镯子戴上去怕是会滑落下来,特意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掌柜的连连点头,一看这位客人就是个大手笔的,连连答道:“有的有的,客官请稍等,对了,敢问客官是要送给何人?”这首饰也是不一样的,年轻小姑娘的自然是活泼些,妇人的讲究端庄大雅。
“我夫人。”卫衣淡淡答道。
“好嘞,客官先看看其他,我这去给您拿。”
掌柜满脸笑容的跑去後面拿镯子,卫衣看着不大的店里,都是女子的首饰。
大到整副头面,小到耳环玉戒,也有男子用的簪子,金银玉石,竹木瓷簪,样样俱全。
眼神被一旁锦盒里的雕花簪子吸引住了目光,样式十分精巧,恰好还是海棠花,他天然便有些好感生出。
这时,掌柜的捧着三个盒子出来,白玉,翡翠,墨玉的镯子,瞧见他正盯着那玉簪子巧,这是之前拿出来给人看的,还没有收回去。
他将那锦盒推到卫衣面前,陪笑道:“这是羊脂玉的海棠折叶簪子,您瞧瞧,这质地多通透,家里夫人肯定也喜欢。”
卫衣想起来繁缕有一支羊脂玉的簪子,不知是何人所赠,也很少见她有戴,只那一次过年前的时候戴了一戴,想必是不太喜欢,不如借此送她一支新的。
“这个很多人喜欢吗?”他没什麽经验,不知道讨不讨繁缕的喜欢,便问了问。
掌柜的见客人有意这一支,顿时一脸笑容的介绍道:“客官有所不知,这是本店最後一支这个样式的簪子,那制簪的匠人也只做了三支而已,被买走的两支是梅花和兰花。”
卫衣点了点头,他又挑了挑镯子,正好有一对白玉的,与那玉簪看着颜色也般配,遂掏出钱袋来,道:“就这个簪子,还有这副白玉镯子,给我包起来。”站在柜台前,身形干净漂亮。
“好好。”掌柜的眉开眼笑,这可算笔大生意。
这店里的女客不少,见有男子来买雕花簪子,又听说是送给自家夫人的,心生艳羡,凑在一起说不知是谁家的郎君,这麽俊俏还贴心,亲自来买首饰送给娘子。
“夫人,这是下面人送来给您嚐嚐鲜的。”
繁缕不知何人会来讨好她,疑惑着掀开篮子,讶然道:“呀,这是樱桃。”
樱桃这些东西她们也很少吃到,就是位份低一些的采女等,除非是年节又喜事赶上了,或者贵人赏赐,下面的人巴结。
“这是什麽人送来的,督主知道吗?”繁缕一琢磨就知道了,这必然是为了向督主示好,才会送来她这里的,否则她一个医女哪有那麽大的面子。
想明白了,她可不敢随便乱收,小平子笑了一下,道:“夫人放心,这都是督主允许的,要不然小的怎麽敢擅作主张,送到夫人面前来。”
繁缕这才点头道:“那便好。”
“夫人快嚐嚐吧。”
繁缕看着红艳艳的樱桃,有些上面还带着些绿叶,忍不住嚐了嚐,还挺不错的,肉厚核小,滋味甜美多汁,已经是完全熟透了,饱满红艳,拿了细巧精致的绿叶碟子装上,倒是煞是好看。
“看来这个督主夫人,还是有一点用处的。”她眯了眯眼睛,鼓着腮说。
小平子忍不住想要笑,哪里是一点好处,夫人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身份暗地里帮她挡过多少东西。
书房里,陆午问道:“大人,就如此?”
“不然呢?”卫衣反问道,手里拈着袖子,生平头次有些犹豫了,想为了一个人活下去,所以犹豫不决起来。
“属下的意思是,这不太像督主平日的手段。”陆午跟了卫衣不少年,对他的性情还是有所了解的。
“无妨,如今看起来,要想撕破脸,也还要有个几年。”至少要等左淩轩及冠之年以後,尚有筹谋的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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