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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岁(水上银灯)


四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那时节,陛下已然是及冠成礼,而繁缕,也到了出宫的年岁,不过想到真的要放她出宫去,添了几分不舍。
他这一生死也是死在这皇宫之中了,繁缕不一样,到了二十五岁,只要他一句话,便可放了人出宫去。
从来不是为自己准备後路的人,每一次的破釜沉舟,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次,起码要看到四五年之後去才行,而不是得过且过了。
左淩轩在朝上突发奇想,对摄政王说要看将士在宫中演练,不过不要这些将军,只从名册里随即挑出四十五名小将兵士,随大将军入宫觐见演练。
陛下要看,臣子自然欣然从命,摄政王也赞这法子很好,既然是随意挑选出来的,也能看出这些将士训练如何,呈上名单,勾出名字来。
这些将士入宫,需要先行与司仪官学习觐见之礼,四日之後才得以拜见圣颜,卫衣也跟在陛下身边观看。
四十五名将士手持兵刃,摆开架势後,一声令下便操练起来,棍棒挥舞,呼啸生风,果然是虎虎生威,孔武有力。
左淩轩第一次看到将士演练,虽然只是四十五个人,但也感受到了热血激昂,他当即拊掌笑道:“好功夫,不愧是我大燕将士。”
“第三个人,寡人看他极好,叫什麽名字?”左淩轩抬手一指,正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跪在君王下面。
带兵的将军上前一步,答道:“陛下,这位是新晋的,名叫林怀,是这些人里最出类拔萃的。”
左淩轩一听就更高兴了,觉得自己眼光好,这麽多人,偏偏就看出来这个是最出色的。
林怀跪在地上,脊背强健,所有人一律是半边衣衫裹身,夏日上午的阳光明媚,照在他们淌过汗水的肩背上,刚毅魁梧,一招一式铿锵有力。
陛下点了点头,笑道:“林怀,寡人记下了,真乃好男儿,赏。”
“谢主隆恩。”林怀伏地叩谢。
左淩轩扬了扬眉,侧头对宁润吩咐了什麽,宁润轻轻点头,卫衣自然看见了,但陛下想做什麽,还不是他该管的。
“陛下吩咐把此人提到御前。”真是一步登天了。
事情都吩咐到了,左淩轩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随着陛下离开的时候,卫衣着意看了一眼此人。
林怀也是第一次见到卫衣,对上他的目光怔了怔,又垂下眼去。
果真是个面白无须的青年人,阴沉沉的,这人就是西厂提督啊。
这就是,繁缕嫁的人吗?
宁润看督主一直没出声,才发现它走神了,唤道:“督主,怎麽了?”
“没事。”这人的目光,倒是带了些莫名的敌意,还是他的错觉,卫衣不甚在意,随即抛之脑後了。
卫衣并没有看错,林怀当然对他有些微的敌意。
对於林怀来说,这是一种耻辱,但他又找不到正当的理由去平白仇视卫衣,终是不甘,又深觉繁缕身陷水深火热之中。
他现如今为前廷之人,见不得繁缕了,也丝毫打听不到她的消息,女医馆在後宫之中,是个再低调不过的存在。
一直到离开皇宫後,林怀才低低的吐出一口郁气,看路上垂柳依依,他一步一步走得极为辛苦。
从只为了吃皇粮的侍卫,到了今朝能够面见帝王圣颜,得到赞誉,他满身伤痕,日日在军营中操练摔打,今日只觉得什麽都没有白费。
父母欢喜至极,家中姊妹也说到了好亲事,兄弟以他为傲,曾经的兄弟都说他是鸿鹄高翔。
可他时常有点忧愁,他虽一身武艺,可为何,偏偏就守不住喜欢的女孩子。
这些人中的老大哥过来揽住林怀的肩膀,大声道:“小子,日後你这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啊。”
“杨大哥,今日我看到了西厂提督。”
“那西厂不过是个地狱样的地方,迟早是要废除的,兄弟,听哥哥一句,万万不要与那地方的人有什麽干系,尤其是那阉人一党。”
“嗯,多谢杨大哥指点。”林怀不知道繁缕如今会是什麽样子,但跟了那样的人,总归不会太好吧。
他本来已经有些淡忘,但今日才一踏入皇宫,才发现心里还存有女子的淡影,这般想着,便叹了一口气出来。
“怎麽,前途似锦,还有什麽可叹气的?”对方笑嗬嗬的拍了他一把。
“以前只觉得什麽都还不是时候,後来才发现,”林怀淡笑一笑,苦涩道:“从来没有什麽不是时候,每一刻,都是最合宜的时候。要不然,你就不知道,错过了这次,还有没有下次了。”
他分明有机会,亲口告诉她自己的满腔情意,可当时只觉得不合时宜,为自己的退却找理由,可万万没想到,那一次之後,他就再也没有那样的时机了。
真的,挺喜欢她的。
“兄弟,人这一辈子谁无憾事,咱们大老爷们,何必纠结这些个。”杨大哥拍着他的肩膀,朗声道。林怀倒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总是有些遗憾,家中也不是没有来说媒的,说的人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也都是素有贤名的女子。
可总是,不如心里那女孩子。许是真的应了那句话,求而不得,才致念念不忘。
他看一看她,若真的过得不好,他拚一拚,也会想办法帮一帮她。
卫衣回到西厂,繁缕正背对着看书,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一只手便轻轻拍在繁缕的後背上。
“嘶,督主督主,别碰後背,疼。”繁缕背後一疼,转头看见是督主,急忙要躲开。
卫衣松开手,看了看她的後背,也不像是被打了,问她:“後背怎麽了?”
繁缕皱着眉抱怨道:“嗯,天气太热了,後背都起了痱子,沙疼沙疼的。”
“每年都这样吗?”卫衣倒是没有过,不过看别人这样似乎都很难受。
“那倒也没有,只是偶尔,我比较爱出汗,这感觉太难受了。”繁缕近日有些浮躁。
她又讨厌热,又怕冷,总是走一会便一身汗,羡慕鱼能每天泡在水里,也不会出汗。
卫衣进入内间,又手里拿着一个碧色的小瓶子出来,繁缕疑惑道: “督主您拿的什麽?”
卫衣拔开塞子,便有药香传出来,道:“这是清玉膏,涂上三天,应该就会好了,过来,我帮你把後背涂上。”
“啊,好吧。”繁缕怔了怔,但看督主神色自然,自己倒不好说什麽了。
夏日里穿的都是薄绸衣裳,繁缕转过身去,将上身的衣裳褪到腰间,只剩下鹅黄色的肚兜,果然白皙的後背上起了红色的小疹子,刺眼得很。
卫衣细致地给她涂抹药膏,繁缕有些红了脸,她双臂环膝,害羞的用帕子捂起了脸,一动不动的,抿着嘴不说话。
卫衣的指尖微凉,繁缕颤了颤,卫衣突然从後面捋了捋她的头发,撩起来放到前面,轻柔的将药膏抹匀开。
清凉的药膏碰到被不小心抓破的地方,繁缕的脊背瞬间僵了一下,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僵硬,以为她不高兴了,温柔的说:“放心,我是个太监。”
“督主……”繁缕替他难过,轻唤一声,卫衣在身後低低的应了一声:“嗯,这怎麽?”
她整颗心都被刀绞一样疼,死死咬着唇,他这样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了。
繁缕闭了闭眼睛,有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却笑着转过身,卫衣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低头看着她,脸上犹带着惯常的笑意。
他也有怕,他怕她露出嫌恶的神情,尽管他知道,繁缕不敢,也不会,她闷声说:“没事没事,我不想回去了,也没有人想着我。”
卫衣正惊讶她这是怎麽了,繁缕说过这一句便不出声了,两个人都不说话,过了一会,卫衣停下了手,道:“已经抹好了,一会干了就可以了。”
繁缕感觉差不多了,便将衣裳拢上系好,卫衣已经将药瓶放了回去,回来繁缕已经系好了衣裳,站在塌上,招手叫卫衣过去,他走了过去。
“哎,督主,你头发上有纸屑。”繁缕突然笑着说,让他低下头去拈那片碎纸,却突然一仰头,蜻蜓点水般贴上了他的唇,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卫衣怔愣了一下,复而回味了下那温软的感触,从所未有的奇异的温柔,春水微漾,涟漪不散,只哑涩道:“繁缕。”
“督主,甜不甜?”繁缕笑眯眯的转过头去,继续绕着手中的丝线,像是什麽都不晓得的样子,只是阳光下耳根略红。
卫衣怔怔的看着她发上的玉簪子,泛着温润的光泽,呆呆的答了一句:“甜。”
繁缕睫毛微颤,轻声咕哝道:“那就是了,我可吃了一碟窝丝糖浇樱桃呢,能不甜吗。”
卫衣忽然想起什麽,转身从书桌翻出了什麽东西来,递到繁缕面前来,说:“送你的。”
繁缕轻轻接了过来,低头打开盒子,呀了一声,又“啪”地合上锦盒,抬头说:“督主,怎地这麽贵重?”
“你不喜欢?”卫衣觉得这和他想象中的反应似乎不大一样,难道不应该是很惊喜的神情。
“这麽好看,哪里会不喜欢,只是,一看就知道价钱不菲呢。”她自然知道督主不缺银钱,可是那也不是她的。
“银钱万两,不如讨佳人片刻欢心。”卫衣这才懂了她的意思,随即仿了戏台上那文绉绉的唱词,笑着道。
繁缕也学着他,忍住笑,挽袖揖手道:“夫君有心,妾身就却之不恭了。”
卫衣颇为豪气道:“你只管戴着,不喜欢了本座便给你换。”
“督主这话我可记下了,莫要食言才是。”繁缕鼓了鼓腮,身为女子,哪有不喜欢这些的,戴在手腕上看了又看。
特意将镯子露了出来,美滋滋的到妆台前照镜子,又对着镜子将头上的簪子换了新的,这足够她美上好一阵了。
卫衣看着她这样子很新鲜,头一次看一个女子这样为了首饰欢喜不已,那是很不一样的情绪,自己看着也不由得笑出来。
“至於这麽高兴吗?”他问。
“我高兴呀,高兴是督主送了我首饰。”繁缕摸着手腕上凉凉的玉镯子,看得出是好东西,她还没戴过呢,喜欢,真喜欢。
“小姑娘,嘴这样甜。”卫衣有点宠溺的意味说出这句话。
繁缕翘了翘鼻子,道:“我可不是小姑娘了,翻过年去就二十了,况且这话说的,督主你又比我大多少似得。”卫衣面相俊秀,又刻意声线压低,看着年龄并不显大。
卫衣摇头轻笑,刮了刮她鼻子道:“本座翻过年去便二十有六了,比你可整整大了六岁呢。”

第46章 白芷
清晨的雾气被风吹散, 晨曦冲破了云雾, 长安城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一早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 城外已经聚集了许多来赶集的百姓, 陆陆续续的进入城中。
新的一天到来了, 繁缕醒来的时候, 卫衣不在身旁,薄被子掀开半边,看来督主一早就走了。
繁缕将床帐和外间的垂帘勾起, 一个人慢慢的梳洗,坐在妆台前将头发梳理柔顺,她想起昨日的那些话, 此刻回想起来还以为是做了梦, 竟然真的都说出口了。
“唉,真像梦一样。”
看到桌子上的镯子和玉簪, 繁缕微微笑了, 拿在手里细细的看, 一点点的看进眼里心里去, 闭上眼趴在桌子上, 微凉的桌面贴着脸, 只想着没什麽比这时候再好了。
女医馆里,院子里静静的,没什麽人, 繁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窗外有晨风进来,吹散了闷热之气。
到了女医馆,便有翠羽宫的人前来,道:“翠羽宫派了人来请繁缕姑娘去。”
繁缕无法,只得应下:“好,我这就来。”
自从上次被从偏殿放出来後,她已经许久没有来过翠羽宫了,此时,看着都有些陌生了。
清平已在门外等候:“白医女,快请进。”
桐妃娘娘自从产下皇长子後,就一直有些身体虚弱欠佳,自然也无法承宠,殿中没有如以前一样放着大块的冰山,许是顾忌桐妃娘娘的身子受不得凉,有些闷热。
繁缕福身行礼道:“奴婢见过桐妃娘娘。”
桐妃娘娘半靠在水绿色织金湖缎软垫上,衣衫单薄倚在床榻上,风致依旧,即使病了也还是端雅优美,比起之前的容光焕发,这幅病容平添了几分孱弱之美。
而碧秀正在一旁手持一柄绢丝扇子,轻轻为桐妃娘娘打扇,而另有宫人剥了葡萄喂给桐妃。
“行了,无须多礼,过来给本宫把脉吧。”桐妃懒洋洋的招了招手。
“是。”
对於桐妃娘娘,繁缕倒也说不上怕,但也没有了之前的好感,只是有些微的抗拒,她不知道自己面前一脸柔弱病态的女子,是否也曾如庄嫔一般,曾经以另一幅狰狞冷酷的面孔威胁过桔梗。
她们的所作所为,就像是那书上说的,兵不血刃,桐妃娘娘只凭了几句口舌,便致桔梗反水,庄采女惨败其下。
这般女子,真的是厉害极了,倘若是繁缕,她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到了桐妃这境地。
把过脉象後,繁缕发现并没有什麽大毛病,十分恭敬道:“娘娘贵体只是微恙,待奴婢为娘娘开了药方,吃上几日便会好了。”
“嗯,那就好,本宫这身子总是虚乏无力的,总担心有什麽不好。”桐妃懒洋洋的说。
“清平,赏。”
清平拿了一只荷包赏给她,一般这里面都是金叶子或者银裸子之类的,繁缕低眉谢赏,徐徐退了出去,走出翠羽宫,繁缕才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样是不行的。
这一日,繁缕与人经过御花园,恰巧有贵人途径,纷纷避让一旁。
少女身姿高挑,眉眼精致,琼鼻樱唇,一头乌发半挽,簪着一簇瑞香花,身边簇拥着一众宫人款款而来,还有一位姑姑陪同。
繁缕与众人一齐垂首福身道:“奴婢见过郡主。”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少女的一把嗓子如黄莺出谷,娇软矜贵。
说起来,溧阳郡主是繁缕见过唯一一位皇族血脉的女子,燕朝皇族本就阳盛阴衰,公主没有几位,而现在的皇宫中也只有皇帝和皇长子。
溧阳郡主不大的年纪,繁缕在宫里这麽多年,自然也早就听说了这位内定“皇後”,出身贵重,竹马青梅,有些人的命好,从还在娘胎的时候就注定了。
溧阳郡主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很有风范了,完全不是庄嫔这样的人可以比拟的,就连已经诞下皇子的桐妃娘娘,将比起来也有之不足,温婉有余,贵重不足。
“陛下也许久没有见到郡主了,前两日感了风寒,又不肯见太医吃药,听了郡主要进宫来才让太医来看。”那姑姑显然地位不低,与郡主说起话来也很自然。
“陛下这讳疾忌医的毛病还是没有变。”
临走之前,繁缕听见溧阳郡主说了这麽一句,娇娇俏俏的带着点嗔怪,话尾,还有些愉悦的笑意。
听上去,溧阳郡主与陛下确实异常熟稔,怪不得常听人说众宫妃恨得直咬帕子,这麽深厚的感情,真当得起两小无猜了。
林怀身後带着御林军,有点愁着眉眼的穿过花园,他低着头,并没有看见过去的一众女子,也想不到,那里面有自己寻觅多时的人。
繁缕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林怀,她已经不大想起这个人了,只是以为林怀早早已经出宫去建功立业了。
除了那一支早已放起来的簪子,他们之间就再没有其他了,到底是没有人能够一直留在过去不放手。
而此时,左淩轩正在御书房里,一把摔了手上的奏折在地上,不悦道:“寡人也是这群糟老头子可以管的吗,迂腐至极,气煞寡人也。”
卫衣垂首不语,只看着脚下的镜砖明亮干净的能反射出人脸来,依稀可见自己的眉眼沉沉,面无表情,听着陛下的愤懑之言,平静如水。
心中郁郁不得舒展,左淩轩忽然想起来今日恰逢溧阳郡主入宫,当即站起来往外走,道:“走,去寿安宫。”
卫衣这时才抬起头,应了一声是,又问道可要步辇,左淩轩摆了摆手,道:“今日走着去就好。”
他跟在陛下身後缓缓步行,前往太後娘娘居住的寿安宫。
卢太後见到溧阳郡主,态度平和,但有明显的疏离之色,卫衣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比前一次见到的太後娘娘更老了一些。
看来太後娘娘并不喜欢溧阳郡主,面色淡淡的,说了没两句,转头便对左淩轩道:“皇帝,不是还有许多正事要处理,怎麽还留在这里呢,莫要耽搁了朝政事务。”
左淩轩有些失望的垂了垂眼睛,悄悄地瞟了溧阳一眼,站起来对母後行了一礼,道:“是,儿臣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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