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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千岁(水上银灯)


“屋子里这般闷热,咱们出去看雪罢。”说着,卫衣便站起来拽着繁缕往外走。
哪里闷热了,分明暖和的很,而且大晚上的,又要看什麽雪,繁缕听他说出这句,才察觉督主这状态不太对劲。
可是此时已经来不及说什麽,被卫衣生生拽出了房间,她站稳了才抬起头看向督主,一看那醉眼迷离就明白了,问道:“督主,你喝醉了?”
卫衣想了想,煞是认真的摇了摇手,答道:“没有,只饮了两三盏而已。”
繁缕蹙了蹙眉,她可不觉得督主的酒量会这般浅,想来这个“盏”恐怕是不会小。
廊庑外雪花飘飘,廊下的明纱灯笼洒落一片昏黄的烛火光辉,而枯枝疏落的庭前倾泻下了清冷的月华,两相交汇,凝成这一片小小的天地。
卫衣懒洋洋的走过来,轻笑着侧身坐在栏靠上,微低的眼睫,容颜半面暖黄温柔如水,另一半寂冷仿若冰霜,似笑非笑的唇含了几分熏醉。
薄薄的光半笼在二人的身上,清寒凉薄,繁缕不经意看着他的脸出了神。
她想,督主本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温和,又那样的冷酷,真是应景。
卫衣蓦然抬起眼帘看向她,乌黑的发丝梳的一丝不苟,一支白玉簪束在头顶,鬓边干净利落,眉眼带笑看着她,温暖如春,温声唤她:“繁缕……”
繁缕却只觉得背後有些发冷,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退了步,脸上赔了笑意,俯身唤了一声:“督主,您怎麽了?”
映着灯光,卫衣眸若星子,温言问她:“你是不是很冷?”
繁缕抱了抱手臂瑟瑟发抖,她可怕冷了,忙不失迭的点头道:“是,所以督主,要不然我们回房间去吧。”
卫衣忽而展开了手臂,向前一拽,将她楼到了怀里,繁缕顿时一懵,卫衣只笑了又笑,脑子里只恍惚的想,完了,督主怕是要疯。
她脊背僵硬的被禁锢督主的怀中,保持着一个斜倚的姿势,不知是不是练功的人都是这般。
督主分明只着了一身寻常的冬衣,照理来说算是单薄的了,怀里却异常的暖和,她裹着一身厚绒绒的衣裳,反而一会就变得手脚冰冷。
繁缕才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听督主缓缓道:“这般,就不冷了。”
细长又结实的手指顺着一缕发丝,轻轻从她的耳畔滑过,有淡淡的佛手柑味道,繁缕一直以来都有些奇怪,督主平日里并不喜用熏香,何以来的这味道。
此时昏昏沉沉的想,是了,督主常常前去拜见陛下,想必是御书房里沾染上的,无论春夏秋冬,都有应季上好的熏香,这味道不浓不淡,闻着很舒服清香,若即若离的恰到好处。
卫衣问她:“繁缕,你可觉命苦?”
比起诸人境遇,繁缕不敢说自己苦的,她已经走过来了,便不觉得有多麽委屈,摇了摇头,回答说:“没什麽苦的,一切都已经是再好不过的。”
“那就好极了。”他紧紧拉着繁缕的手,茶色的眸子上似是蒙了一层柔软的水气,低低的垂着头,贴着她的耳畔,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
“繁缕,太久了,本座都是一个人,老天终於舍得把你送给我了,我真高兴。”
繁缕眸子微颤,抬头看向他的一侧眉眼,昏暗的光色下不甚清晰,只觉沉静内敛,那眉宇间鲜见的含了忧郁之色。
卫衣不大同人亲近的,此刻拢她在怀中,低下头眸如水色,轻声的问她:“你想不想,同我在一起?”那神情十分小心认真,又有着说不出的温切。
他倘若不曾成为这太监,是否会有另一种人生,是否可以不这样压抑着自己,哪怕如此的喜欢她,也只是醉酒之後才敢这样放肆自己。
“督主……”
她气息得有些急促紊乱,很紧张,眸子水盈盈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督主的护腕上,耳畔隐隐发热。
她看不见卫衣的神情,只觉得有些紧张,还有丝丝缕缕的甜蜜。
这是为何,繁缕只是个见识不算多的医女,纵然糊糊涂涂的经历了生死门,也还是那个身居宫中的小女子,毫无知觉的躲在督主的庇护下。
“你可是不情愿?”
这种心情很令她感念,又想不出什麽话来形容,只恨自己看得书太少,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抿了抿唇,笑着流泪道:“没有,没事。”
“那怎麽哭了?”醉了後的卫衣话很多,比平日里多,他一贯不喜欢问问题的,也不喜欢别人问,可到了这时候,偏偏就絮絮了起来。
繁缕摇了摇头,又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平白的想哭罢了,卫衣抬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低声说:“我真後悔,真後悔,若我不是……不是就好了。”
後悔什麽,繁缕是听的懂的,她从未见过这样自卑又善感忧愁的督主,藏在狠毒之後的卑微。
她不知道该回应什麽,轻轻拭去眼角余下的泪水,吸了吸鼻子,只能一再的说:“督主,夜深了,该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你累了?”
“是,我很累啊。”繁缕恹恹的点头道,本以为还有再多说几句,谁想卫衣马上就站了起来,说:“既然累了,那便回去了。”
繁缕搀着他的手臂,高挑的身形,又十分清瘦,整整高出了繁缕一个头来。怪不得,督主时常说她矮,这果真是个残酷的事实。
对於卫衣而已,去讨好需要讨好的人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习性,所以才会笑脸迎人,而讨好一个人就要熟悉每个人的喜好,体贴每个人的意愿。
他此刻把繁缕放在了心上,便有意无意的顺从着她,从前的所有谄媚奉承,都是为了往上爬。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这些举动不为权不为势,只是单纯的想要让她高兴,倘若是从前的卫衣,必然是要嗤之以鼻,这世上,终是没有什麽不变的。
费尽力气才哄得督主上床睡觉,又偏要死死捉住她的左手,繁缕有点被人依赖的满足感,展开被子盖在卫衣身上,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很安稳,细致斯文的白净面皮,眼睛的弧度很好看。
这样的一个人,看上去任谁也想不到,会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吧,命运弄人。
她心中一片柔软,这宫里造就出来的人,宫里的险恶,才衬托出如今拥有的一切何其可贵。
半夜里,卫衣口干舌燥醒来,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睡的地方不对,习惯性的去摸床边的杯子,忽然指尖触到一缕发丝,那不是他的头发。
还有淡淡的香气,这味道很熟悉,带着终日不散药香,他复又睁了睁眼,微微屏息,练武的人夜间视物比寻常人要好,所以,他现在清楚的知道一件事,此刻他正与与繁缕同榻而眠。
繁缕的呼吸声轻而均匀,卫衣忍不住伸出来手,碰到了她的脸上,滑腻温软,没有脂粉,繁缕的脸动了动,他立刻缩回手去。
“大人。”
繁缕睡得不是很沉,她轻轻握住了督主收回去的手,卫衣只觉一片灼热,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卫衣也没有将手抽回去,而是任由繁缕与他十指交握。
她半睡半醒,喃喃问道:“怎麽了?”
繁缕握着他的手,只是觉得很温暖,他的手指隐隐碰到了繁缕的脸,女子没有任何察觉,或者说并不介意。
“无事。”卫衣闭了闭眼,嗓音低沉喑哑。
他亦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躺在同一张床榻上,少女未经床榻缠绵,尚含体香,真是太招人喜欢。
他想,他若是寻常男子,怕是早已忍耐不住,闭了闭眼睛,模模糊糊的,只看见一团朦胧娇小的黑影缩在身边,窗外月霜微淡,散发出幽幽的香气。

第44章 春日
萧均宁进去後, 卫衣的眉骤然沉了下去, 他不是无知稚童, 对当今的陛下也算是看着长大的, 是个什麽样的性情还是拿捏的出来, 嗬, 品评字画, 谁信!
过了一会,就见宁润带着宫人从御书房里面出来,随後轻轻闭合上朱漆殿门, 其余宫人退至一侧,在门外守候。
宁润吩咐好宫人,转身抬眼看见督主还没离开, 走了过来, 正好别人都听不到他们说话,低头道:“督主。”
“每次都是如此?”督主一句话问的没头没尾, 但宁润听明白了, 答道:“是的, 每次萧大人来, 陛下都不要人在内殿伺候。”
毕竟有些话, 是不宜外传的, 而现如今的左淩轩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
卫衣点了点头,垂眸抿唇不语, 手指轻轻揉捻着另一边的袖口, 宁润熟悉这动作,督主每次思虑筹谋都会这样。
“你在这里守着吧,再有任何异动遣人来西厂传话。”所谓异动,彼此心知肚明,不过就是皇帝的事情,他们没有人觉得这是大逆不道的,都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前程罢了。
“是,督主请放心。”宁润手里的拂尘摆了摆。
繁缕本意今年收一个徒弟,教给三四年就可以出师了,可是挑来捡去没有合心意的,她看着名单摇了摇头,最终一个没收。
栀子年龄比她大一些,也就再留三四年,所以今年就必须要收徒了,她这爆碳性子,必然是要寻个性情相投的。
“你都在这里看了半天了,到底要不要了?”
“算了,我又不用着急,明年再说吧。”繁缕叹了一口气,反手合上了名册。
有点忧愁,本来只想着随便挑一个就好,可临到头的时候,又挑剔起来,总要找个聪明伶俐的,若是收个蠢笨的岂不是自己都要被气死了。
她的一句话 ,就能决定名册上某个女孩子的命运,这象征着一种权利,繁缕不想做烂好人,分明知道资质平庸,还要去给人家希望,再让她看着希望变成绝望,最残酷不过如此了。
“你呀,有什麽可挑的,来来,让你看看我的徒弟,薄荷,快来拜见你的繁缕师叔。”
栀子招手,将自己那个叫薄荷的小徒弟过来,薄荷走了过来,身形不高,瘦瘦弱弱的。
听了栀子的话,当即跪在地上,给繁缕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繁缕师叔。”
“哎呦,别听你师父的,这小丫头。”繁缕见她磕头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薄荷是个实诚孩子,站了起来,一看小姑娘白净的额头已经磕出了一片红,看得繁缕怪心疼。
“繁缕,身为师叔,总不能不给见面礼吧。”栀子站在一旁,凑过来拍了拍繁缕的肩头,挤眉弄眼道。
“给给给,突然这麽隆重,就知道你没安好心。”繁缕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一只荷包,一边似嗔似怪的轻轻白了栀子一眼,然後笑眯眯的将东西拍在薄荷的手上,她一早就准备好了。
“来,东西不多,算是师叔给你的见面礼了。”荷包里有三颗银裸子,是往前繁缕给贵人问诊後赏下的,她们在宫里除了月例就是赏赐了,还有年节旁人会送些礼。
“多谢繁缕师叔。”小姑娘双手捧着荷包,一笑眼睛弯弯,天真又明媚,还没有被这尘世後宫的污浊浸染。
栀子亦不生分,伸手就捏了捏荷包,感觉到分量不轻,过来揽住她,满意道:“嘻嘻,就知道你大方,好啦好啦,你看,你虽然没有徒弟,却有人叫你师叔了,岂不美哉。”
“哼。”繁缕轻哼了一声,不再理她,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突然门外传来紫苏的声音:“都在呢,这小师叔都给了见面礼,我这个大师伯不能不给呀。”
“咦,紫苏姐姐回来了。”
“繁缕来了。”紫苏推门进来,一手将身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边去看栀子新收的小医徒,笑吟吟地问她:“丫头,你叫什麽,今年多大了?”
薄荷眨了眨眼,也笑着回答:“大师伯好,我叫薄荷,今年十四岁。”
说着,手指还摆出四根手指弯了弯。
繁缕起初也没问,看她瘦骨伶仃的,一直以为只有十一二岁,原来,竟然和她入宫时一般年纪。
繁缕也过来比量了一下薄荷的身高,问道:“怎麽生得这般显小?”
“是呀是呀。”栀子怜惜的摸了摸徒弟的脑袋。
“还说她呢,你们这些人那时候,哪个不是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似得。”紫苏笑盈盈插话道,她记得最清楚了,黑黑瘦瘦的都,不过每年学完规矩的小宫女都差不多这样。
这也很正常,大多是从贫寒之家出来的,都是为了几块银子被卖进宫来,谁要是白白胖胖的才怪了呢。
“繁缕都给了见面礼,我也不能空着手来。”紫苏说着,就直起腰来。
繁缕以为她要回去拿银子,急忙阻拦住,道:“哎哎,紫苏姐姐你还破费什麽,这些银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这可是你的体己银子。”
紫苏马上就要出宫去了,日後嫁人了也多一些银两,也可以傍身,免得因为年纪大受了夫家的欺负。
栀子也反应过来,点头附和道:“就是,我们也就是讨个好彩头,有繁缕这一份就足够了。”
“想得美,还想要银子,今天没有银子,就一盒蜂蜜糕,爱要不要。”谁知紫苏挑眉一笑,从身後提着一只食盒出来放在桌上,打开盒盖是一碟蜂蜜糕。
栀子接了过来,道:“哟,这是哪里来的?”这种东西她们寻常可吃不到。
紫苏自己拾起一块放进嘴里,道:“江月宫的清美人赏的,上头没有人压着後,日子比从前好过的不是一点。”
繁缕拿起来咬了一口,不是那种很酥软的糕点,看着有点硬,不过咬下去却是又甜又酥,内廷做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自从庄嫔被挪出江月宫後,只有两位美人居住在那里,头上没有了人压着,总算是一朝扬眉吐气,对宫人赏赐也颇为大方。
栀子说了一句:“宫里的娘娘们吃这些倒也讲究。”
薄荷头次吃宫里的糕点,只觉得美味至极,不过她虽然很喜欢,但却很懂得规矩,并不贪吃,只吃了两块就不吃了,她知道,只要自己同师父好好学,日後这些东西不会少。
“行啦,留一些给青黛她们。”青黛和紫苏的医徒现如今要好的很,青黛虽然不爱讲话,但照顾起小师妹还是一套一套的,让人十分信服。
紫苏越发的爽利起来,推了推盘子,道:“客气什麽,青黛她们的自然有,这些都留给薄荷就好,她们做师姐的,就该照顾着些小师妹。”说着,又拿起一块喂给薄荷吃。
“那行,既然都有份,我们的薄荷应该多吃些好的,才能长高。”栀子对自己的这个徒弟是真心疼,怎麽瘦弱的身体亏损的有些严重,可要好好的补回来。
繁缕看她这护短的样子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温暖,细细想来,她其实已然幸运很多,遇到过挫折,但都被一一化解,遇到的人,也都这样好。
“转眼之间,真是如白驹过隙,你们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紫苏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见繁缕的时候,她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在院子里扫地,瘦瘦黄黄的。
她的东西掉了一地,这个小丫头默不吭声的跑过来帮她捡起来,後来又听说许师叔要收徒弟,没想到就是她。
“那时候,还是许师叔初为人师呢,带着你们这些小姑娘头疼不已,现如今,咱们都已经出师收徒了。”
紫苏这麽一说,繁缕与栀子也恍然惊觉,原来已经过去了这麽久,可初入宫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褪去了青涩与胆怯,她们行走在内宫之中,也被尊称为女医官了,甚至,嫁给了西厂提督大人。
在不知不觉中,她们最单纯无觉的年纪已经过去,面对人情世故也有了自己的思量和圆滑。
没有人能始终保持天真无邪,面对这看不尽的诱惑。
现在栀子收了徒弟,青黛原本也在她手下,这下忙不开了,而繁缕闲人一个,栀子自然不能放过。
“这下青黛之後的课,还要你来帮忙了。”栀子已经把青黛当初自己的亲师妹了,对她的事情比繁缕还要上心,这般说话,倒像是托付自家孩子似得。
繁缕有些羞愧,自然一口应下,歉意道:“青黛原本就是师父要托付我照顾的,我来教她就是。”
繁缕接手了青黛随後的课业教授,她没什麽经验,但好在青黛自己是个聪明又上进的,师父走之前将基础给她打得牢实,後又有紫苏栀子的帮忙,倒也不算差。
就权当自己的徒弟,繁缕从来不知道原来教徒弟是如此麻烦,一项项都要安排好条理,哪本书在前,哪本在後。
她不用轮值也要回女医馆去,偶尔教授的晚了,顺便就与栀子一起睡了。
後来知道,紫苏的家里递来了信问候,其中问了紫苏如今的身形衣裳尺寸,繁缕本是不大懂得,後来听人调侃紫苏时才知道,原来是要开始为紫苏缝制新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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