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魏君放出“谢侯爷曾经和一个戏子生出了野种”的消息,后来,谢侯爷怕这样下三流的孩子给家族蒙羞,因此心狠手辣地杀害了他们母子。奈何孩子逃出生天,回来复仇,这才杀害了谢侯爷。
特别是犯案现场还留下了字条,上面用血写着:谢家残忍,杀我母亲。如今我用父亲的血,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甚至有避暑山庄的下人作证,这些年,谢侯爷确实和私生子见面。凶手就是这小子,错不了。
朝廷震怒,一时间沸反盈天。
圣上被奏折淹没了,这里头,有弹劾谢家的折子,也有催促大理寺缉拿凶犯的折子。
不管怎么说,只要抓住了谢家那个私生子,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不过是区区一个私生子,死就死了,谁会追究?
而谢家战功赫赫的老侯爷倒台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谢林安在逃跑之前,利用特别培育的信鸽,给苏魏君送了一封鬼画符的信。上面的符咒,乃是血莲花独有的密码,学过这一套暗语的人即可解读。
信上写着:“苏大人,好久不见,甚想甚念。你是不是一心想让我死呢?甚至不惜将我的容貌绘制成画像,让人缉拿我?可惜了,我手上有你和贺贵妃往来密谋的书信。若是抓住了我,将这些书信暴露。圣上会不会猜疑起二皇子呢?毕竟圣上老了,儿子年轻气盛,不好再压制了呢。”
苏魏君确实有向朝廷透露私生子谢林安相貌的想法,可是一看谢林安的信件,惊骇不已。
谢林安拿来的书信?是故弄玄虚吗?
他是放出谢林安的画像,让朝廷尽快将他缉拿归案,还是多留一个心眼呢?
苏魏君不敢赌,他怕谢林安是真的有底牌握在手中。
谢家出事,大皇子的母族受创,那获利的自然是其他皇子,特别是贺贵妃膝下的二皇子。
圣上年老多疑,若是得知下莲越过君王,勾结皇子,恐怕会生出事端,也不好糊弄。
于是苏魏君勒令手下的人,将见过谢林安的山庄下人们都处理掉。
他要赶在朝廷之前抓住谢林安,销毁谢林安手上的信件。届时,他就能将谢林安的尸体交给大理寺处置。
谢侯爷的案子了结,谢氏一族少了一个助力。到那时,他就高枕无忧了。
对,当务之急就是要活捉谢林安!
谢林安,必须死!
她还自以为是将他骗来,真是有够蠢笨的。
见夏知秋自责,谢林安目露温柔之色,道:“你不必多想,即便我不在京都,恐怕也逃不远。况且我如今回来了,自然也是想过如何自保的。”
谢林安的眸色变冷,淡淡道:“在这京都,只有一人能保我。”
夏知秋诧异地问:“谁?”
“‘血莲花’组织的上莲统领柳凤谋。”
“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一把手?”夏知秋难以置信地问,“他会保谢先生吗?要是他肯保你,谢先生又为何一开始选择跑出京都呢?”
夏知秋不好糊弄,正巧问到点子上了。
谢林安理了理衣襟,轻声道:“确实,投奔他的话,是福是祸尚且不知。若是他得了我手中的把柄,又将我交给大理寺,那我就得不偿失了。可若是他和苏魏君也是死对头,拿我威胁苏魏君,那么我的命就能暂时留下,还得将他当作靠山。”
“这是对赌啊……”夏知秋担忧地道。
“是。”谢林安浅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昏暗的寝房内,夏知秋握住了谢林安的手,坚毅地道:“谢先生,你千万不要有事。”
夏知秋一行人已经来到京都了,谒见圣上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得上折子,等圣上召见。因此夏知秋和朝廷汇报行程以后,就在京都的客栈里落脚了。
圣上什么时候想起这些“改官”选人,什么时候就喊他们面圣。在此之前,他们都得老老实实在京都待着。
有些心思活泛的官员,已经开始携礼拜访京官,走走门路了。
夏知秋这种一穷二白的纯臣,自然就只能干瞪眼,瞧着热闹。
谢林安在“血莲花”组织里待过一阵子,自然也有自己接触上莲的门路。
他让人将消息传给柳凤谋,猜测他究竟会不会见自己。
许是好奇,又许是有旁的心思。柳凤谋居然派来了下属,召他来府上聚一聚。
夏知秋得知了此事,怕是鸿门宴,一直劝谢林安别去。
奈何谢林安心意已决,他怕牵连夏知秋,只身前往,见一见柳凤谋。
谢林安是被人用一顶青帷小轿带到柳府的,他全程都被黑布遮住了眉眼,无法辨别柳府的所在。
等到落轿,他已然处于柳府花厅内。
花厅上座,坐着一名被白色狐毛毛领包裹的男子。他散着乌黑油亮的长发,嘴角明明带笑,一双丹凤眼却慢是肃杀之意。
想来,这名俊美的男子就是传闻中的上莲统领柳凤谋了。
谢林安说明了来意,以及当初的一切过往,等待柳凤谋后文。
谢林安道:“谢某手上并无苏大人与贺贵妃往来的书信,不过是借他心中有鬼,诈他一诈。苏大人一心想要杀害谢某,我迫不得已,特地来向柳统领求助,还望您能施以援手,保谢某不死。”
柳凤谋淡淡一笑:“哦?你向我求援,我原想着你手上是有什么底牌傍身,没料你如今告知我,手上没有苏魏君与贺贵妃往来的书信,乃是一招空城计。那么你对我没有什么好处,我又为何要护你呢?下莲的破事,可是与咱家上莲无甚关系。”
谢林安即便面对柳凤谋也毫无惧意,他脊背挺得笔直,慢条斯理地道:“柳统领此言差矣,只要留着谢某,那就有大作用。至少柳统领可以借助谢某来威慑苏大人,让他不敢贸贸然对付上莲,让他以为他的把柄落在柳统领的手上。若是苏大人能因此时寝食难安,不也是一桩能逗人发笑的趣事吗?况且,上莲与下莲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柳统领菩萨心肠,不欲与苏大人计较,可苏大人却是一心想拿您开刀。谢某不才,还有三四分本事,可替柳统领排忧解难,斩断苏大人逆反之心。”
柳凤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轻笑出声:“就凭你?我这么多年都没让这厮闭上嘴,你一个半路出家的小子,倒号称法力通天?”
谢林安目光灼灼,盯着柳凤谋,道:“就凭我。柳统领只需护我三个月,我定然给柳统领一个结果,让苏魏君再也不敢吭声。”
柳凤谋注视着谢林安,他掀起茶碗盖子,慢悠悠地品茶。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他想了多久。柳凤谋无奈地扶额,佯装头疼,道:“罢了罢了,谁让我是菩萨心肠呢,就派人护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不见苏大人断手足,我可就要让你断手足了。”
“是。”谢林安淡淡道。
谢林安从花厅出来,又被小轿子送回了客栈。
他见着路口翘首以盼的夏知秋,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夏知秋见他面色不好看,捏了捏他的掌心,问:“手怎么这么凉?”
谢林安摇了摇头,道:“无事,莫要担心。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去吧。”
夏知秋不相信柳凤谋能这么好说话,可她见谢林安脸色发青,也不愿他再烦忧此事,先回去,再慢慢谈话吧。
没过两天,听闻谢侯爷的案件有了进展。大理寺据说已经找到了私生子的踪迹,这逆子为母报仇,杀害生父后,居然服毒自尽了,尸体被抛到了义庄,难怪朝廷一直没有缉拿到凶犯,又不是活人,怎么抓呢?
谢林安和夏知秋等人在客栈中得知此事,心里都知晓,这一定是柳凤谋的手笔,是他帮谢林安处理了烂摊子,保他在京都自由通行。
夏知秋不傻,自然知道谢林安一定为此付出了不为人知的代价。
不过不管前路有什么障碍,她都会陪着谢林安一同面对,风雨共度。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魏君听得这个消息,特地去看了一眼私生子的遗容。
那具尸体,分明不是谢林安!柳凤谋这是故意寻来其他人,了结此案。
他怎么会插手这件事?对于他有什么好处吗?
苏魏君不敢细想,只面色铁青回了府中。
苏魏君的下属青石也得知消息了,给主子做参谋,道:“苏大人,这柳统领交给圣上的谢家私生子,根本就不是谢林安!大人完全可以和圣上说明此事呀!”
“蠢货。我若是去辨认谢林安,那岂不是说明,我原先就认识谢林安?”苏魏君恨得咬牙切齿,道,“我原本就不想让圣上疑心我与谢侯爷的死有关,如今辨认凶手一事出来,岂不是不打自招?若是当年见过谢林安的那些谢家下人还活着就好了,可惜当初为了不暴露谢林安,这些人都被我处置了。”
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青石皱眉,不解地问:“不过,柳统领为何要帮谢林安善后此案?”
苏魏君眯起眼睛,冷笑一声,道:“他肯帮谢林安处理此事,可见是谢林安投奔他了。也就是说,谢林安不在别处,他就在京都之内!给我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青石惊骇不已,道:“这般说来,那他手上的东西,岂不是落到了柳统领那边?这……会不会对苏大人不利?”
苏魏君抿唇,道:“倒是给柳凤谋抓住了我的好把柄……不过,柳凤谋可不蠢,若是他交出我的把柄,确实能掰倒我,只是我们‘血莲花’组织和皇子们有勾结,恐怕会惹圣上生疑。他为了顾全大局,会自行处理此事,不会抖露我的。”
“苏大人,要不要去柳统领那处探一探口风?”
此言一出,苏魏君点了点头,道:“那就备轿!本大人许久未曾见柳统领了,甚是想念。带上上好的女儿红,咱们和柳统领喝上几盅。”
苏魏君黑着脸,五指紧握,手背青筋毕露,倒是握得死紧。他想着压柳统领一头,不曾想竟然被他将了一军。如今要他低声下气去探黄毛小子柳凤谋的口风,真是……奇耻大辱!
第121章
柳凤谋于苏魏君而言,那就是散发浓烈气味的肉,他这只秃鹫一嗅味道就能寻到柳凤谋的所在。
因此,无需事先打听,苏魏君很快便知晓了他如今的老巢。
苏魏君提酒上门,府内的下人拦都不敢拦一下。
他们一见苏魏君风风火火地来,便知这主子肚子里裹挟了多少怒气,只要有人敢冲撞,他就能用“莫须有”的罪名,强行将人打杀了,傻子才会去触他的霉头。
更何况,柳统领此前也说过了,若是苏魏君大人来府上叨扰,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模样,也没必要通禀,径直放人进来吧。
柳统领看着不喜形于色,为人处世神秘冷漠,可在他手下做事却还觉得十分舒心,只因柳统领护短,即便是洒扫外院的下人,也不会叫人欺辱了去。
身为上位者,这般体贴下属,实在是令人艳羡上莲仆人的气运。此前“血莲花”组织还出过一个榜单,让大家挑选出哪些想去做事或跟随的主子,其中上莲柳凤谋处获得了最高票数,而大家宁愿远离京都去地方组织那里任职,也不愿追随下莲苏魏君。这事儿,让所有上莲的人都与有荣焉,在外行走都举步生风了。
柳凤谋听力惊人,一辨那脚步声,便知是苏魏君来了。
他挑了挑眉,吩咐身侧的侍从,道:“将我那件玄狐银线披肩拿来,今儿个是大好日子,不捎一件华服披身,说不过去吧?”
柳凤谋说话和气,身边的人却不敢接话。
强装亲昵,恐怕会惹柳凤谋厌弃。
他可不是那么喜爱同人讲话的主子。
柳凤谋刚在肩上搭一条黑色的狐毛毛领子,外头就有人来报,说苏魏君来了。
柳凤谋打了个哈欠,慵懒地道:“和他说一声,本统领近日体弱多病,还在榻上赖着,劳烦他等一等。”
下人如实去传话,苏魏君闻言,气得捶桌,咬牙切齿地道:“柳统领此前都能单手提三石米,就这强劲的身子都病倒了,可见急症来势汹汹呐。”
恐怕命不久矣。
柳凤谋刻意怠慢他,苏魏君如今有求于人,没法子拂袖离去,只能阴阳怪气呛几句,纾解心中怨气。
柳凤谋也懒得逗苏魏君太过,以免他在府中待太久,将他最爱的花厅都玷污了。
柳凤谋着一件金百蝶紫金窄袖,肩上披一条玄色狐毛领子,大步流星地走出寝房。紫色是最为尊贵的颜色,寻常老百姓可不能穿紫,柳凤谋能着紫衣,乃是天家恩赐,以示荣宠。
他特地这般穿着,在苏魏君面前显摆,也未尝没有挑衅的意味。
反正他年纪轻,苏魏君比他老,即便生气,他也能拿个年轻气盛的借口搪塞过去。
哼,谁让苏魏君平日里这般碍眼呢。
柳凤谋一见苏魏君就演起来了,他忙扶额,慢条斯理地道:“让苏大人这般好等,是本统领的不是。”
苏魏君也端出一副慈爱的笑意来,道:“哪里!柳统领身子骨不适,确实该休息的。我比你年长,合该照顾你,又怎能因为这点事上心呢?”
柳统领无语,这厮老泼皮了,竟敢拿长辈的身份压他,就差说他是苏魏君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了。
不过比他虚长七八岁,也敢在他面前卖乖。
柳凤谋感慨:“也是这些日子变天了,本统领操劳整个‘血莲花’组织的事,劳心劳力,一时不慎,竟病倒了。”
闻言,苏魏君气得牙痒痒。柳凤谋明知道他对于柳凤谋统领整个组织的事,心生妒意,柳凤谋还在面前显摆。
炫耀个什么劲儿!也不怕早晚栽在他手里。
苏魏君被柳凤谋气得堵心,一下子都忘记了,他要来刺探谢林安的事。
于是,苏魏君道:“近日里,听闻谢侯爷刺杀案已了结。原本寻凶寻了足足一年,岂料人死在远郊义庄,真是让差役白忙活了一场,还搞得人心惶惶的。”
言下之意是,此前派出这么多人手还寻不到人,怎么转眼间,刺杀者就寻着了?这也太巧了吧。
闻言,柳凤谋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此前圣上将此事暗地里托付于苏大人,岂料用了一年时间,案子都没有眉目,成了圣上的心结。本统领怕苏大人被圣上责罚,于是也上了点心帮衬着寻凶,怎知道这凶手就在京都远郊,还成了个死人,怪道苏大人寻不着呢!这般想想,也是苏大人太过于殚心竭虑,将凶手想得高明,反倒灯下黑,忽略了周边藏凶的可能性。”
柳凤谋明面上在夸他,实则是想说苏魏君蠢笨,大费周章折腾上一年,还不如他随意追查,轻轻松松就抓到了真凶。
苏魏君憋着气儿,他又不能明面上反驳那真凶根本就不是谢侯爷真正的私生子,如今知晓此事的人都死了,死无对证,自然是柳凤谋怎么说就怎么对。
苏魏君原本想打听谢林安的事,或是他有没有什么把柄在柳凤谋手上。哪知柳凤谋装聋作哑,说话滴水不漏,一点风声都不透。
苏魏君吃了个闭门羹,只得作罢。
他酒都不想喝了,临走前,还是提醒了柳凤谋一下:“柳统领,咱们下莲与上莲乃是一体的,福祸相依,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若是有什么事,还望柳统领多多与我商量,都是为了咱们的本营好。”
柳凤谋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
这小子答应了,苏魏君松了一口气,脸色也好看起来。
哪知,柳凤谋淡淡地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本统领也会及时将害群之马剔除出去,护住整个‘血莲花’组织,不让其受人牵连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柳凤谋想保住的,是整个组织,而不是苏魏君。如果他要苏魏君去死,必然会将他踢出去,不让他这颗老鼠屎祸害了整锅粥。
也就是说,苏魏君也猜不准柳凤谋手上有没有他和皇子勾结的把柄了。就算有,柳凤谋也不会暴露出去,不然就会牵扯到整个组织。
“你!”苏魏君气极,又奈何不了柳凤谋,只能悻悻然离开。
临走前,他想,怎么没往礼酒里撒一泡尿呢!还赠予柳凤谋陈年好酒,他也配?!
没几日便是千秋节,也就是皇后的寿诞。
圣上下旨,举办宴席,朝野同欢,普天同庆,休假一日。
高品阶的官员都被请去参加宫宴,后宫也会请这些有诰命在身的官夫人吃席同乐。像夏知秋这样不起眼的小官,自然是没资格吃宫宴的,能收到一坛子圣上送来的御酒,已是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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