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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县令(草灯大人)


夏知秋此前破案,都是有谢林安在一旁指点以及陪伴。如今没了他,夏知秋想要琢磨出谢林安的破绽,推翻他这一番话也无从下手。
她好没用,她为何这般没用?
夏知秋头一回怨恨自己品阶太低,头一回怪罪自己无能,不能保护身边重要之人。
她的眼眶潮红,咬着牙,欲语还休。
谢林安本不欲咄咄逼人,本打算好来好往。
可是夏知秋这性子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只能出此下策,只能逼她做决定。
谢林安强装风轻云淡,顺水推舟给她台阶,道:“所以,夏知秋,你回去吧。好好当你的官,好好治理你管辖的地方。至少我看到了你,知晓还有人是高风亮节的,这就足矣。”
他在赶她走,他好似完全不会难过。
夏知秋抬头,眼泪摇摇欲坠。她抬手抹去脸上的湿濡,轻声问:“谢先生,你就不会伤心吗?”
谢林安的心脏漏跳一拍,他无法直视这个小姑娘的眼睛。夏知秋一直比他磊落、比他坦荡,她甚至比他还有担当。
谢林安瞧着喜怒不惊,很有城府,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叫怯弱。
谢林安嗤笑一声,道:“不过是随意停泊留下的一段缘,待船开了,缘自然就散了。我不会伤心的,我也不会留恋你。”
谢林安强迫自己去看夏知秋的眼睛,他面对她的纠缠,生硬装出不在乎的模样。
谢林安一字一句,坚定地说:“夏知秋,我说过了,我是成品怪物。所以我无情无欲,起初对你上心,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我心悦一个人很快,忘得也很快。你,不过是我露水情缘中的一份,不值当我多上心。”
夏知秋见他这样,反倒释怀了。
她嘴角牵扯起一丁点弧度,道:“谢先生,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晓吧?”
“什么?”谢林安问。
“你越是在意什么,越会强调什么。真正不在意的事物,你连句闲话都懒得说。”夏知秋道,“你很不舍,是吗?”
谢林安呼吸一滞,他看着眼前的夏知秋,暗暗感慨。原来在他一手教导下,柔弱的小白兔早就长成了狡诈的小狐狸,连同他都蒙在鼓里。
夏知秋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
她喘了一口气,道:“谢先生说完了,该轮到我来说了。”
谢林安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她在打什么算盘,于是沉默着静候下文。
夏知秋道:“谢先生以为你一走了之便好了吗?阿五知晓我们关系亲密,若是寻不到你,难道就不会逮住我,屈打成招吗?或是拿我当你的命脉,要挟你出面,不对吗?除非我辞官离去,也和你隐居起来,过上阿夜和大小姐那般的生活。可是留下来的人呢?赵主簿呢?小翠呢?甚至是……徐捕头呢?总有一个人能逼我们出面,对吧?”
谢林安惊讶于她的这番话,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
夏知秋见这些话说动了谢林安,穷追猛打一般讲出后文:“我觉得,堵不如疏。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尝试反击。这些人总有把柄所在吧?谢先生的过去……总有冤屈所在吧?只要我们能挖出秘密,不难有反败为胜之时。谢先生方才说了,京都和吉祥镇的距离,由此可见,你是从京都逃过来的。既然一切事情源起于京都,我愿意助谢先生一臂之力,同你一起进京都查明真相。”
谢林安疑惑地问:“既然你猜到了这些,也知晓我是背负秘密的,那么你就不怕,我是作恶的那个,也没什么冤屈可洗刷?”
“谢先生不可能害人的,若是有人要缉拿你,必定是被冤枉的。”夏知秋微微一笑,道,“谢先生啊,是个好人。”
“你啊……”谢林安怅然道。
还没等他反驳,夏知秋继续道:“我磨勘期满,正要上京都述职,有正当理由回去,到时候能带谢先生一起。我是朝廷命官,又是在天子脚下,那些人再厉害,只要我矢口否认见过谢先生,他们也不敢拿我怎么样。若是待在吉祥镇就不一定了,山高皇帝远,这些人反倒好下手。”
如今谢林安算是没退路了,他也很明白,即便一走了之,那些人也可能找上夏知秋。
若是他无情无欲还好,这般就能远远逃开,即便看着夏知秋受苦,也能做到见死不救。
可偏偏他不是,要是那些人折磨夏知秋,他很可能会挺身而出。
到时候,他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谢林安放下茶盏,淡淡道:“真是什么话都给你说尽了。确实,如你所言,我逃也逃不开,反倒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那句“夫人”不知是作比喻,还是实话,闹得夏知秋一颗心如擂鼓般狂跳。
谢林安明白了,沉声道:“倒不如试试看破这个局,找出真相,除去我身上的罪名,顺道给这些人一个回击。这样一来,他们便不能拿我怎么样,你们也就安全了。”
听得这话,夏知秋惊喜地问:“也就是说……谢先生愿意同我回家去了?”
“回家……”谢林安听到这个词,回味了很久。他想起其乐融融的夏府,想起过去那一年多发生的事,嘴角无端端上扬,会心地笑。
原来,他也是有家的人啊。
谢林安宠溺地看着她,无奈地道:“夏知秋,我真是败给你了。”
他输给夏知秋了,所以从今往后,请她,善待俘虏。

夏知秋似乎是怕谢林安半道上逃跑,她刻意伸手抓住谢林安的袖角,拉着他走。
谢林安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动作,无奈地伸出了手:“喏,给你。”
夏知秋呆若木鸡,问:“什么呀?”
“牵着我的手,这不比拉我衣角好?若是我真想跑,衣角好甩开,手却丢不开的。”谢林安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偏偏夏知秋这时心理防线减低了,正是好哄骗的时刻。
她后知后觉触摸上男人温热的掌心,感受那柔软的触觉。
刚一摸上,夏知秋的脸就红了。明明没喝酒,她却觉得晕乎乎的,一阵天旋地转。
等她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谢林安顺藤摸瓜,直接将她的玲珑纤手握在了掌心里,掩于衣袖中。
夜色浓重,两侧无人。谢林安牵得坦荡,夏知秋却很别扭。
她低着头,不敢看两人交握在一块儿的手。快走到马车所在的地方,夏知秋慌忙松开了手,猛地钻入了马车之中。
她刚进去就后悔,生怕谢林安开溜,于是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打帘朝外看,催促谢林安:“谢先生?”
谢林安无奈地道:“放心吧,我会上车的,只是有些事情要和车夫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正是。”
有了谢林安的承诺,夏知秋总算是放心坐回了车厢内。
等谢林安上了马车,夏知秋赶紧挪出一个空位置给他。
谢林安从善如流坐到了她的身侧,刚一坐下,谢林安就递过去一枚银锭子,道:“这是你此前付给车夫的车钱,你收着吧,我给了他双倍的钱换来的。”
夏知秋接过钱,惊讶地问:“我之前付了双倍,如今谢先生又付了双倍,那岂不是四倍的钱了?做车夫真好,处处遇上冤大头。”
夏知秋艳羡起车夫的横财来,说话都酸溜溜的。
谢林安很是无奈,摇了摇头,道:“我不过是不喜欢你把你的东西送给旁人,即便是钱财,也不许。”
夏知秋惊讶极了,没想到谢林安的独占欲强到这般地步。
她嘿嘿两声笑,避开这个话题,也就不多说了。
车轱辘往吉祥镇转,回夏府约莫还要三个时辰。
夏知秋怕自个儿打瞌睡,一觉醒来,谢林安人都没了。
于是,她没话找话,和谢林安闲谈:“谢先生说,你是从京都逃来的。那么京都是有官员通缉你吗?为何我没收到过通缉令?”
谢林安拍了拍衣袖上的褶皱,将过去的事娓娓道来:“没有人见过我的样貌,因此画师无法绘画像缉拿。血莲花的人不过是想借朝廷的力量向我施压,逼我回本营,他们并不想断我后路,因此没有向朝廷检举。奈何我宁愿背负‘杀人凶犯’的罪名浪迹天涯,也不愿回去。这些人急了,故而一路追捕我。”
“过去的事,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
谢林安想起过往,眉心微微蹙起,他淡然地道:“有空再说吧。”
说完这些,谢林安想起另外一桩事,同夏知秋道:“当务之急,倒是想一想如何安置小翠和赵主簿。若是咱们入京这一趟不顺畅,恐怕会牵连到他们。把这两人留在吉祥镇也不太好,阿五等人肯定会先来镇上的,这两人留在此地,太危险了。”
夏知秋摸了摸下颚,思索着说:“小翠倒还好,我能寻个借口将她送走,只是赵主簿恐怕不太容易离开。他有官命在身,必须驻守吉祥镇。可若是那些人拿他开刀,制衡咱们,怕也是不美。我寻个由头,将他们都带上京都吧。跟在咱们身旁,若是有事,也好有个照应,不至于受人摆布。”
谢林安点了点头,道:“也好。若是真到了鱼死网破那一步,你且放心,即便我去求人,也会将你们三个安排好去处的。”
夏知秋灿然一笑,道:“放心吧,谢先生。我们这一趟,定然会平平安安的。”
“嗯。”谢林安在心里给自己紧了一根弦,他暗道,如今他也算是有牵挂的人,必要处处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招致祸事。
他料想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猜到他会返京,他们量谢林安也没这个胆子。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回了夏府,夏知秋连夜让人送书信给上司知府大人,说是她上京述职,需要带上心腹下属赵金石。只是这样一走,衙门空荡,还请上司通融,派个县丞来处理公务,她自会留官印,方便人代办公事。
夏知秋这一趟回京都,可是奉皇命进京。她是升还是贬,都尚未可知。这就是传说中的潜力股啊,知府自然是会行个方便,不刁难她。
况且当初本就是觉得吉祥镇乃小地方,只配备了一名主簿,有意少设了一名县官。如今夏知秋提出来了,给了知府弥补的机会,他自然要让夏知秋感恩戴德,大开方便之门,补上这个缺口的。
因此,还没两日,就有新的正八品县丞黄大人被分配到了吉祥镇衙门。
夏知秋见他年迈且老实,便放心地将官印交到他手中,命他代办衙门内的事。
黄大人见他初来乍到就受知县大人如此器重,并不像此前的衙门同僚嫌他木讷迂腐不懂奉承而处处打压,顿时感动得涕泪横流,连声道:“定然不负大人厚望。”
在带赵金石和小翠上京之前,夏知秋还是找了他们详谈,问这两人的意愿。她不想将他们扯入此事,也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夏知秋呷了一口茶,道:“今日找你们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商议。我此番上京,不止是为了改官一事,还可能去查旁的凶险异常的事,甚至可能掉脑袋。为了不拖累你们,我今日把话都讲清楚比较好。你们留在吉祥镇太危险了,会有歹人寻上你们,很可能要你们的性命。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我给你们置办一些钱财田地,各自拿了回家去。”
小翠听了这话,率先摇摇头,道:“小翠要跟着夏哥哥,我本就没有家了,夏哥哥所在之地便是我的家。小翠的命本就是夏哥哥救的,若是没有你,我恐怕都不知何时会被人拆穿瞎眼的事,被老嬷嬷杖毙在梁家了。所以,哪怕夏哥哥要做的事是要掉脑袋,小翠也不怕,只求你别敢我走。左右都是凶险之事,夏哥哥一个人路上孤单,小翠愿意陪着你走这一程。”
夏知秋见状很是感动,既然她不肯走,那就留一留,待日后真的出事,她也可以寻人将小翠送走,保她周全。
赵金石一听是掉脑袋的事,自然不愿意追随夏知秋:“我只是想跟着你混口饭吃,可不想没命。”
夏知秋早知道赵金石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他为自个儿做打算,倒也没错。
因此,夏知秋道:“那赵主簿就辞官返乡去吧,谢先生给你准备了一千两银子,也够付你这十来年的俸禄了。拿着这笔钱,衣锦还乡,娶一房媳妇过日子,可不比在衙门勤勤恳恳数十年不得高升要来得美?”
赵金石寒窗苦读十来年才考上的官,要他年纪轻轻致仕,谁能乐意?商不如官,谁会甘愿去当低一等的人呢?
赵金石不满地道:“夏大人,您这不够厚道啊!我好歹跟了你差不离五年了,敢情你要升官发财了,就让我辞官返乡啊?这没道理啊!我看您说什么掉不掉脑袋的事儿,也就是您高升了,不想带我一道儿混了,又见不得我有好日子过,想逼我走呢!你这心儿够黑的啊,咱哥俩这些年不说过命的交情,也有几分真心在里头,你就这样对我?”
夏知秋见他误会了,此时耍起横来,怎样都不乐意走了。
她头大如斗,气得嘴角都要起燎泡了:“赵金石!你说我至于这样见不得你好吗?!我是真想保你一命,你可别不识抬举!要不是真把你当兄弟,我会给你指这一条明路?你当我不知道逼你辞官这事儿有多不靠谱?”
赵金石何时见夏知秋发这样大的脾气?她苦口婆心劝慰的模样不似在造假。
可是逼同僚辞官,这也太蹊跷了吧?
赵金石也叫屈上了:“就算你有苦衷,不想牵连我。你也得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吧?不然咱们可怎么选啊?”
夏知秋咽了一口唾液,思忖了许久,明白赵金石看着鸡贼,实则不是什么坏心肠的人,值得信赖。
于是,她一咬牙,道:“就这么说吧。我打个比方,你们别往心上去记。我是女儿身,谢先生呢,则是被朝廷通缉的‘杀人凶犯’。”
此话一出,小翠和赵金石都惊呆了。
这看起来不是玩笑啊,分明是夏知秋借着玩笑的话,将实情说出口啊。
这样恐怖的事情,没个防备,哐当将他砸了个正着,让人如何招架?
赵金石打量了夏知秋好几眼,觉得她确实可能是个姑娘家,毕竟男人哪能长得这么美啊。
小翠听得这些话,倒是释然一笑,道:“夏哥哥也好,夏姐姐也罢,于小翠而言都没什么大不了的。夏知秋乃是小翠的救命恩人,我知晓这一点便好了。若是夏哥哥此番上京,是为了帮谢先生洗刷冤屈,那么小翠也想一同前往。谢先生和夏哥哥一同搭救的小翠,于我也有恩,此时正是报恩的时刻。”
小翠认主,跟了谁就是谁,撵都撵不走。
别说夏知秋了,就连谢林安也有些动容。若是有机会,他定然会赠小翠一条好出路的。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样的忠仆,属实难得。
赵金石细细一分辨,也察觉出一些端倪来。难怪谢先生操持京都口音,又孤身一人来的吉祥镇。也难怪夏知秋平素不和他去逛青楼,也不一同去澡堂里搓澡。
草蛇灰线,此刻才显露出来,逐渐布成了一张大网。
夏知秋没能适应将秘密告知旁人,此刻威胁赵金石,道:“你就算察觉了什么,也甭想往外告密。要是牵扯到我身上,我就说你知情不报,是包庇罪,要死咱俩一块儿死。”
赵金石闻言,忙瞪了夏知秋一眼:“我是那种人吗?你就这么想的我?我又不蠢,怎么可能往外说?难怪你逼我辞官了,你俩这一个欺君之罪,一个牢狱之灾,撞上哪个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赵金石叹了一口气,道:“也罢,辞官就辞官吧,反正做着这主簿,不能升官发财,也没个意思。不过我这返乡费和封口费,光是一千两可不够啊!”
见赵金石还想拿捏她的把柄趁火打劫,夏知秋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骂道:“好你个奸贼!”
说完,两人又扭打到一块儿,互相扯头冠。
小翠与谢林安冷眼旁观,很是无语。
最终,赵金石拿了谢林安一千五百两银子,真的给上级官员递上了解印书,以“身体不虞”为由头,辞了官身。
像赵金石这样正值壮年辞官的极为少数,大家都猜测他可能是真的命不久矣,所以才放着官不当,要返乡过为数不多的日子的。
不过,早些年,圣上就下诏:“自愿解冠者,不分年岁,俱令致仕。”
因此也没人会刁难赵金石,求着他当官。
夏知秋佩服于赵金石的豁达坦荡,却不知他才是自觉捡了便宜的那一个人。
赵金石白拿了这么多银两,盘几个商铺,买个院子,一辈子听曲儿逗鸟,吃穿不愁。这是何等的美事儿,谁还想着当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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