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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大xiao姐(惘若)


他点头,“去学校接了她一下,顺路。”
话说的平淡随意,但看重和偏爱的意味,明白都在里头。
听得下座的赵宴都咂嘴,跟身边人小声说,“惯会做样子的!到头来她还真跟了钟二了。”
旁边贺家的也说,“谭裕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知道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气得坐起来。”
又有人道,“直接气死过去也不是没可能,干脆别活了。”
孟葭本来没什么胃口,加上也不认识几个人,吃的更拘束了。
别人拿酒来敬她,她也只端气泡水,说不好意思,不会喝酒。
后来钟漱石靠过来,在她耳边说,“不用总说不好意思。”
孟葭头扭的很快,鼻尖撞在他的鼻梁上,“那我说什么?”
四目相对间,钟漱石在酒精的驱使下,扶上她的后脑,嘴唇情不自禁挨过去。
孟葭低头,“你是不是喝多了?”
钟漱石跳过这个明显的问题。他教她,“你什么都不必说,不想喝就不要喝。”
孟葭说知道了。
但钟漱石还不肯松开,“再说你哪里是不会喝,净撒谎,谁在宿舍用茶杯装酒?”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清冽甘醇的酒香,充盈满孟葭的整个鼻腔。
风惊池鱼般,浮在水面上粼粼波光的,胡乱吐息着。
她屏住了呼吸,“那次是有原因的。”
“嘘。”
钟漱石迟缓的闭了闭眼,忽然用食指印在她唇上。
孟葭惊惶着,心跳乱成没有节拍的雨点,“怎么了?”
“回家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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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师傅到的时候, 庭中夜色正酣,这顿酒局还没散。
后来众人又坐到院子里,人工开凿的一汪池塘边, 错落着几张弧形浅灰长沙发, 铺开两架描金百宝嵌屏风, 隔开了前院的嘈杂气。
孟葭凝神, 仔细看了一阵, 那屏风的木胎,通体髹黑漆, 周身嵌了螺钿, 上头疏枝偃仰的花鸟图, 月光照射下,隐隐泛着金色的淡光。
“孟葭。”
她还没看完,钟漱石已经在叫她, 招手让她过去。
孟葭在他身边坐下, 钟漱石拉过她手,说,“来,这是贺沂蒙。”
贺沂蒙生的一张小圆脸, 两眉弯弯,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 配上她招牌千金的笑容, 没什么距离感。
孟葭说了句你好,又问, “沂蒙山那个沂蒙吗?”
她点头, 客道的语调里一点自矜, “对, 我太爷爷在那儿工作过。”
钟漱石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名字。
孟葭喔了声,其余已不必再问,她隐约懂得。
和钟灵在一起久了,她对这群人,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论起祖上来,都是振聋发聩的人物。
他们取名也怪,可能是奉行大道至简,着意如此。
就说刘小琳,她外公在她出生的时候,瞅了一眼,满口断定她像外婆朱琳,就直接叫她小琳。
这不是她家的个例,钟灵说以前,满大院都是点点、果果这种名儿,大约是老一辈的艺术。
钟灵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二哥握着孟葭的手,坐在长沙发的中间,两个人低声说着些什么。
孟葭睁着一双乌黑的瞳仁看他,脸上是孩子一样,听家里大人讲故事的天真神情。
周围站满了或艳羡,或是挤眉弄眼的人。
孟葭是在问他,“屏风上的那些图案,是描金的吗?”
“不是描的,是工匠们在制作的时候,照着样儿,先按花纹把凹槽刻出来,再浇注黄金。”
钟漱石没喝多少,说话时却有些轻飘不稳,绵薄的气息扑在孟葭脸上,微风一样吹拂过她。
她点头,“难怪看着这么厚重,不大像金箔纸。”
“喜欢吗?”
孟葭不料他问这个,“要是喜欢,怎么样?”
“喜欢就送给你,放你寝室里摆着,”钟漱石缓慢地闭起眼,额头抵上她的,攥着她的手微一用力,“哦,寝室可能摆不下,太大了,给你买套房子吧。”
孟葭抽出手,心里已经不大舒服,“我不要。”
他喝了酒,世家子身上那股淡淡的疏狂劲,就不怎么藏得住了。
钟漱石鼻尖蹭了蹭她脸,“为什么?寝室里住着就这么舒服?”
她乖顺地眨眼,“舒服,因为住的踏实,不是我的东西,就不要。”
“随你吧。”
他的试探点到为止,早知道她是个本心具足的,从来不假外物。
孟葭轻轻抽出她的手,“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钟漱石怔怔松开。
他捏了捏额角,吹着塘边的风醒了下神,明晓得她讨厌这些,但他又为什么非要问呢?
难道酒劲一上头,那点压下去的心思,就摁不住了?
这么怕留不住她吗?
他往后一靠,扯下已经松散的领带,丢在一边,侧过头,擦动打火机点烟。
烟雾在指间缭绕开,他仰头深吁了一口,火光明灭中,看着孟葭远去的纤薄背影,无奈的,半眯了下眼。
孟葭站在水池边洗手,龙头里缓缓流出温泉水,淌在手背上湿湿滑滑。
有两个女孩子从里面出来,没有谁和她打招呼,席间的热情烟消云散,也许是钟先生不在,她们就连样子也懒得做了。
孟葭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没任何关系的人,她又不留在这里过年。
但那两个人走出去,穿过绿丛曲径,不知是故意讲给她听,还是口舌欲上来,耐不住非要议论。
其中高些的那个,先嗤笑一句,“谭裕就是为她受的伤?她心里倒过意得去啊。”
旁边的说没错,“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盏不省油的灯,这不一扭脸儿,攀上钟先生这根高枝了。”
高个子的像听了个笑话,“那她可得抓稳了,这手劲儿不能松啊,钟家的树枝子那么高,不定哪天掉下来。”
淬了冰霜的话锋里,像是已经能想见,她粉身碎骨的情形。
“这一跤,早晚要摔。他们家也就看着门风正,其实打根儿上就是歪的,钟伯父不也是吗?当年都快要结婚了,还恋上个女学生,尽在外面干混账事。现在到钟二哥了,放着叶昕那样的家世不要,去宠个小女生!一点也不让他爸爸专美于前。”
另一个女孩子又笑,极嘲弄的,提纯精简到一句上,“青出于蓝呐。”
起伏着胸口的孟葭,手腕上的经络突突直跳,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待人走远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装模作样的,在水池边洗了半天手,指尖都被温水泡的发皱。
孟葭半躬着身子,一对手掌并拢置于水流中,就这么放着,忘记了搓动,灯光如百合花束笼罩下来,如同被定格住。
原来他们这里的人,管和圈子外的女学生恋爱,叫干混账事。
“想什么呢你?”
肩上不防被钟灵拍了一下。
孟葭急急忙忙的,关了水龙头,抽出两张纸巾擦手。
她艰难地笑,“没有啊,这水挺滑的。”
钟灵跟她并排往外走,“是温泉水,里面有硫磺这些物质,杀菌的。”
孟葭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蛮好。”
“蛮好什么?”钟灵哼的一声,扭过半边身子不理她,生气道,“你一点不仗义,和我二哥在一块儿了,都不告诉我!”
孟葭解释说,“忙啊,没剩多久就要考试了,哪里有时间呀。”
钟灵又问,“那你俩,是怎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说点细节。”
“都说是窗户纸了,轻轻一碰,那不立马破了嘛?”
不是孟葭不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奈何不了谭家,还是借了他们发难这件事,让她埋伏在心底的,那些不打算宣之于口的爱意,重见了天日。
有些问题深究不了,不能深究,人生偶尔,也要稀里糊涂一点。
被关在囚笼里的,那只名为喜欢的猛兽,在她心里左突右撞。已经将围困住它的栅栏,日复一日,挣破成面目全非的形状。
它也实在太需要一个出口和机会。
一个让人清醒着,又自觉沉沦下去的机会,苟且偷生。
钟灵说,“那等你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北戴河吧?那儿夏天好玩。”
“等我考完再说。”
孟葭和她一道回去,钟漱石架了条腿在膝盖上,手上掐支烟,面上笑得倜傥,听不清在和吴骏说什么。
她拿上包,说,“我想回去了。”
钟漱石摁灭了烟,牵住她的手,“累了吗?”
孟葭点了下头,说有点。
旁边有人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酒都没喝完。”
吴骏也觉得太早,他的正事都还没提上来,刚想劝说两句。
但钟漱石已经站起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拥着孟葭往外,“那我们就走。”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园门口。
刚才说酒没喝完的人,大力照着自己的嘴巴来了一下,“我他妈真不该提这茬。”
看得吴骏也笑,“怪不得你。说一句累了,就能让老钟起身的人,京城拢共没两个。”
赵宴醉醺醺地凑过去,“吴骏哥,那还有另一个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吴骏失语一阵,“好好好,去玩吧。”
早些年,老孔是给钟直民开车的,后来他离了京,就转手到钟漱石手里。他技术很好,起落都平稳。
孟葭没喝酒,她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想起那些话,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开了点窗子吹风,端正坐着,侧了头,只顾看路边的山色。
钟漱石欺身上来,一双手环紧了腰,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有啊,担心考试呢,”孟葭随便编个借口,因为心虚,越说到后来声越低,“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钟漱石也真假掺半的哄,“会焦虑,恰恰说明,你有完成这件事的能力。”
他对孟葭的每一个小动作了如指掌。
知道她什么样子是高兴,也知道她撒谎时,眼珠习惯性的往下看。
但钟漱石不揭穿,他问过了,既然孟葭选择找理由搪塞,那就表示,她不想要他再问这件事。
他也不是穷寇力追的主儿。那样未免不解风情。
“嗯,我知道。”
孟葭终于抬眼看他,一手拢了被风吹起的发丝,笑一下,软烟薄纱似的温柔标致。
很乖。但分不清是在宽谁的心。
钟漱石眸底暗下来,捉住她鬓边的手,翻折上去,揽过她,揉进怀里吻起来。
他宽大的手掌贴在她臀侧,掌心里的温度,熨帖地孟葭腰上一软,全身都泄了劲,只剩双手还在用力,交臂搂紧他的脖子。
钟漱石吻得深入而用力,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嘴,滚烫呼吸交融的瞬间,舌尖也糅合在一起。
“钟漱石......”
孟葭的一段白颈,落入钟漱石唇齿的那一刻,她抑制不住的,叫了他的名字。
只有三个字,却每一个都含糊不清,甜腻得他骨头一麻。
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叫起来,这么的黏牙。
钟漱石的唇蜿蜒着,绕到她的耳后,闭了眼,说话间有一点喘,“再叫。”
孟葭身心都不在原位,像个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主动权全在他手里。
她没有思考的,张了唇,“钟......”
还没说完,就已重新被他吻住,这一回更发了狠。
老孔把车挺稳在院子里,识趣地赶紧下来,背过身,站在另一侧的花坛边。
他以为车身会晃动,场面会变得香艳,不敢看。只想把钥匙交了,然后下班走人。
但钟漱石到底忍住了,没在车上太过分,只是孟葭红肿了一双唇,被他牵着下来。
孟葭想甩开他手,“我自己会走,又不是小孩子了。”
刚被亲得喘不过气的人,在车上求了饶,总觉得哪儿不顺,致力于从各方面找麻烦。
钟漱石比她更有理,“这桥面窄,你小心掉池子里去,我不会游泳,救都没法儿救你。”
“你三十岁了,还不会游泳啊?”
孟葭像揪住他什么短,笑了又笑,原来威风八面的钟先生,也有不懂的。
钟漱石板起脸,说教的认真,“原则上,对于像我这种的落后分子,一贯采取包容政策,没你这样当着人面取笑的。”
“我就笑,我笑到你脸上,怎么样?”
孟葭一个快步,走到了他的前头,轻盈地转了个圈,负着手笑他。
没过两秒,钟漱石眼睛往下一看,很紧张的样子,“别动,你千万不要动,后面有蛇。”
孟葭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
她小腿都在抖,眼睛疯狂朝四处乱看,“哪儿?哪儿有蛇?”
钟漱石将她打横抱起来,“你不要动,我抱着你走,蛇不敢咬我。”
孟葭还真的请教,“为什么?蛇怎么就不咬你?”
他低头,附在她耳边,低沉的声音钻进来,“我刚喝了雄黄酒。”
“......不要脸。”
孟葭小声骂了一句,心里翻个白眼,就知道他又在骗人。
钟漱石抱了她进门时,在玄关踢了鞋,“放你下来脱鞋子?”
孟葭倒更方便,两只脚互相一抵,啪嗒两声,黑色浅口皮鞋掉了下去。
她像掌握了一门独技,有些得意的看他,“我才不要被放下来呢。”
“你说的。”
直到钟漱石抱着她,坐在那张全粒面拱顶Pache椅上,孟葭才觉得大事不妙。
薄薄一层衣料下,他的身体好热,摸上去烫手。
她侧坐在他的腿间,被牢牢束缚住,想挣也不能够。
钟漱石伸出手,拨开她额前散开的头发,鼻尖凑上去,却不急着吻她,辗转在她的面颊上,深嗅着这股甜香。
孟葭被他闻得心惊,闭上眼,睫毛如风中摆动的烛火,晃悠悠地颤。
她攥着他的衣领,急于想问些什么,转移注意力。
可出口却是,“雄黄酒什么味道?好喝么。”
钟漱石笑一下,柔暖的呼吸荡漾在她的唇边,“你尝尝。”
他张开嘴,匀缓中又有些急促的,含住她的双唇,将全部的滋味奉送进去。
没有了以往的循序渐进,钟漱石吻着她,勾住她的舌尖绕着圈,一只手在后背逡巡,孟葭被吻倒的时候,那道束缚忽然就松了。
他们陷在柔软的沙发上,蔽体衣物,在此起彼伏的消磨里,铺陈了一地。
客厅里没有开灯,夜光透过全幅落地窗,投进来,照见一墙隅的情昧昏黄。
他们贴着面,已经分不清属于各自的气息,早交缠在了一起。
钟漱石慢下来,轻柔地吻着她的唇,黑夜里,孟葭胆子也大了些,她没有闭眼。
她的手滑落进去,指尖摁上他跳动剧烈的颈动脉,动静很大。
钟漱石手臂上起了青筋,进不敢进,怕她一下疼得厉害,但已经逼到这里,退又退不出去。
这力道也太难把控和为继,反把他自己弄出一身薄汗。
“可以吗?”
暗沉的光线里,一句低哑的,带着蛊惑的问句。
如果声音有形状,那钟先生哑得厉害的嗓音,是伊甸园里,知善恶树上结下的禁果。
孟葭拨开他被汗湿的额发,没有点头,而是迎上去,用一个绵长的吻来回答他。
这是他们达成的合谋。
她吻得又轻又浅,却叫钟漱石挺立着的喉结,滚动一下再一下。
某一瞬间,孟葭吃痛地蹙了下眉,牙齿不受控制的,咬在了他的唇瓣上。
年轻密闭的身体也急于排除异己。
钟漱石侧抱住她,忍住过分兴奋的心跳,掌着她的腰,完全陷进了这片柔软里。
他倒没全失态,这种时候了,还斯斯文文的,说了一句抱歉。
孟葭身体里像掬了团冰,钟漱石把火把点起来,秉烛遨游,烧出大片沸腾的水汽,熬得她四肢大热。
“嗳,别哭啊。”
钟漱石缓缓的,不时地更渐进一些,伸出手,抹掉她眼尾盈出的泪。
“哪有,自己流出来的,是生理性的。”
孟葭的声音很零散,像打碎了一地的珠光,闪着细细颤颤的光泽。
“就跟这里一样?”
钟漱石滚烫的鼻息,晕湿她的脸颊,引来孟葭细密的抖动。
有一次在会所,钟漱石事多来的晚,一脚迈进门,先听见一阵闲话。
是谭裕在吹孟葭的秾艳如何一骑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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