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后,沈流苏上楼回屋,听见了隔壁沈茉的哭声。而始作俑者沈蔷,却只是捏着拳头泄愤。
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敢在沈家公然欺辱她,而另外一个与她相似经历的沈蔷,手段却更加阴险。
躺在床上,沈流苏拿出手机,给一个备注为“小柠檬”的人连发了几条信息。
-睡到了。
-狗男人应该也是第一次,我感觉赚到了。
-你那边进展如何?
半晌,小柠檬那边才慢吞吞地回复消息。
-别提了,道上的人真TM不知道怜香惜玉,胳膊都要被拽没了。
-话说你认真的?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就这样让那姓季的占了便宜?不后悔么?
沈流苏捏着手机陷入沉思。
这话还真是问倒她了。
几天前意外听见梁惠和沈雄有意要她和某个世家浪荡子弟联姻之后,她转而就遇见了刚从京都抵达苏城的季司衍。
把自己送到季司衍房里这事儿,也是她反利用沈蔷一手算计的。
她孤身一人,斗不过偌大一个沈家,偶然遇见季司衍,她这才知道这位老相识原来是位谁也惹不起的爷。
这老相识五年前对她硬过,比起随随便便跟那些渣渣联姻断送幸福和前程,她更愿意选择将自己送给老相识。
况且这老相识长得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劲。
所以,没什么可后悔的。
想起昨晚那几场激烈的事儿,倒也没亏,起码享受到了。
下午,季司衍的专车出现在沈家门前,佣人上楼喊沈流苏那刻,沈蔷听见了,特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把人拦住。
“我真是小看你了。”沈蔷指甲陷入手心,恨不得手撕了她。
沈流苏不接茬,眨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二妹妹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沈家女人居多,到处乌烟瘴气,但沈雄绝不容忍沈家的人做出这种荒唐事。
若今日跟她有纠葛的不是季司衍而是其他人,怕是早被沈家扫地出门。
沈蔷瞪着眼,“我管你发生什么事儿!”
沈流苏转身下楼,低头注意脚下,长发挡住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上车那刻,沈流苏被坐在车里的男人吓到,她以为只是司机来接她,没成想季司衍这个老男人也在。
“你……怎么也来了?”今早脑子没完全清醒,现在清醒过来,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忘了个事儿。”他语气清浅,往她身上这身还没换下的旗袍看去,眉眼上扬,似乎很满意,“趁着户口本还在,把你户口转去我那。”
沈流苏愣了半晌,“你……说什么?”
转户口!他户口不是在京都!?
“转户口。”这狗男人还挺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沈流苏缩成一团,面露难色,“能不能不转?”
“你说呢?”季司衍声音瞬间冷却。
空气忽然都安静下来,沈流苏在纠结要不要现编一个借口买个惨时,却见季司衍软声解释,“你若不想公开结婚,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户口,我本就有意跟家里独立出来,正好带你一起跟我一起落个户,若沈家人问起,你大可告诉他们我特地买了套房子养你。”
“养在哪?”沈流苏一个嘴快,反应过来后及时止损,“我意思是,落户在哪?”
“京都。”他大部分资产都在京都,如今来苏城也待不了多久。
沈流苏眼睛都瞪圆了,惊喊出声,“什么?那我们现在去哪?”
“机场。”季司衍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她欢脱的模样仿若回到了五年前,他伸手过去压住她手腕,把人捞过来抱着,“别叫了,睡会儿。”
沈流苏心里骂他。
她没叫。
第4章 不知道怜香惜玉
抵达京都已经晚上十点,季司衍带她去了绛纱公馆,想来这便是他一直以来的住处,到处都有他生活的痕迹。
沈流苏莫名拘束起来,毕竟这是他的地盘。
“小流苏,上我床的时候可没见你怂。”他不知何时已经点了一根烟,烟青色的雾气在空中盘旋,却熏得沈流苏呛咳了一声。
“我没怂。”沈流苏嘴硬。
今晚还爬你床。
看谁怂!
“天色已晚,过户的事儿明天再办,我让佣人准备了换洗衣物,累了便先去洗澡。”照顾人这方面,他倒是挺在行的。
沈流苏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咬唇点了点头。
“想干什么?”见她不动,季司衍伸手握住她细腰往自己怀里一揽。
哪怕五年前只跟她相处了三个月,他对她的一些小动作至今还了如指掌,哪怕现在已经过去五年,她一颦一笑,眼珠子一转,他都知道她在心里盘算些什么。
“能干什么?”沈流苏漾着笑意往他胸膛靠了靠,心里骂着MMP。
确实,她正盘算着今晚去找找小柠檬,人都来了京都不见白不见。
“你。”他冷眸一掀,单手将她抱起,空余的一只手熟门熟路地去解她旗袍上的盘扣。
沈流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他折腾进了浴室跟他开始了第二春。
正常状态下做似乎是不一样的,沈流苏被他浑身炽热包围那瞬间陡然一颤。
一个多小时,沈流苏在心里把他里里外外骂了个遍。
床上,沈流苏用被子裹着自己的身体,哭过的眼睛又红又肿,身上每一个红色的印记无不印证着狗男人的霸道野蛮。
半点不知道怜香惜玉。
“哭什么?还没昨天使的劲儿大。”他饕足过后满是神清气爽,见她瞪着一双眼睛,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脸蛋,“你甩我的这一巴掌,我都没哭。”
忍不了疼就甩人巴掌,在床上脾气也挺暴。
沈流苏咬牙冷嗤,“那你就哭,又没不让你哭!”
季司衍被气笑,清明的眼神又因为她这话掀起情潮,“想让我哭?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再晚一些,沈雄打来电话,问她是不是在季司衍这里,她如实回答,换来他的一句:“既然跟了季家这位,就好生把人伺候着,跟李家的联姻就此作罢,你依旧是沈家大小姐。”
如她所愿。
狗男人就是好使。
既能继续住在沈家,又能挡住那些乱七八糟的骚扰。
更重要的是,沈雄看在季司衍的面上,还会对她优待三分。
次日跟季司衍把过户流程走完,更新完身份证信息后,季司衍兜里的手机来电就没停过。
果然当总裁的都很忙。
沈流苏看了看阴沉沉的一片天,感叹这才十一月不到,京都的秋意就已经这么明显了。
季司衍没空陪她,她借口要去玩,季司衍便给她分配了两个保镖跟着,可要去见小柠檬的话,带保镖容易让道上的人起疑心,但季家四爷的保镖不好糊弄,沈流苏跟这俩保镖周旋了好一段时间才把人勉强甩开。
“苏苏!”一僻静的小餐馆里冒出来个染了彩虹色发色的双马尾女孩儿,这刮秋风的天气里,她只跟穿着跟头发颜色同款小背心,背着个细闪的小包,看见沈流苏后从那头直接冲到这头。
“阿柠——”沈流苏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她,抱着人吧唧一口亲上去,俩人贴了半会儿才舍得放开,再一看对方,同款眼泪挂在脸颊边,俩人又喷笑出声。
“好歹是四爷的女人啊,心灵那么脆弱?”岑柠调侃一句。
“哟哟哟,你不也是?你好歹在道上混呢!”沈流苏揪了揪她俏皮的马尾。
“甭提了,谢朝那家伙不是那么容易靠近的,而且从他手底下那些人里压根打听不出来什么有效信息,简直一问三不知,你确定,当年那件事谢朝真的知道么?”岑柠见过几次谢朝,除了额角的那一道疤痕之外,也没到令人风丧胆的地步。
关键人还长得挺帅的。
“不清楚,可是除了他之外,我们找不到任何一个与那件事有关的人了。”沈流苏一犯难就喜欢咬指尖,被岑柠看到一把抓下来打了下。
莫名的,沈流苏想到了季司衍。
轻咳一声,她心虚地转移话题,“说认真的,实在没有头绪就赶紧离开,这地方鱼龙混杂,我怕她们发现你接近他们老大另有目的。”
“怕什么,这条道上都知道我接近谢朝另有目的。”岑柠抬起一条腿支在板凳上,单手卷了卷马尾,一脸得意。
沈流苏瞪大双眼。
“嘿嘿,我看上谢朝了,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他,而且女人接近男人,还能因为什么。”岑柠随意地摆摆手。
沈流苏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注意安全。”沈流苏不敢跟她多待,也怕那两个保镖找到这里对岑柠有影响。
岑柠深呼吸,眨了眨眼,“你也保重。”
离开小餐馆后,沈流苏意料之中地接到了季司衍的电话,想来是保镖实在找不着人才跟他报备。
“沈流苏!”那边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愤怒,仔细一听,好像还有点着急。
沈流苏张嘴啊了声,“在呢在呢,你们京都地方太大了,我一转身你那俩保镖就不见了。”
她囫囵吞枣地瞎掰了几句,然后跟他报了个地址,没一会儿,他人亲自来接。
在沈家当大小姐都没这待遇,果然啊,巴结了季司衍好处多多。
季司衍显然是不信她刚才在电话里的说辞,此刻气压低到极点,沈流苏时不时看他几眼,按下车窗透了口气。
回了绛纱公馆,才进门季司衍就将她拎起来直直往卧室里冲,沈流苏暗叹不妙,嚎了一声,“季司衍我错了,有话咱外边说,关起门来打架不文明!”
门“咔哒”一声被反锁,季司衍显然是没将她的话听进去,逼得她节节往后退去,直到背靠墙壁,没了退路。
“沈流苏,我不管你接近我有何目的,这个账我们来日方长,但现在,乱跑就是你的不对。”季司衍的手指修长,一下没一下地往她脸上来回剐蹭,掀起层层痒意。
第5章 吃醋了?
沈流苏笑眯着眼,主动用脸去蹭了蹭他手心,“四爷说笑了,我接近你,不就是单纯图你有权有势?”
季司衍抚平她眼角的笑意,望向那深潭般的水眸,眉头直皱。
这几年她究竟经历什么,让她对任何人都如此防备。
“四爷,聂小姐来了。”门外,管家的声音响起,季司衍收回拢在她腰腹上的手,无奈闭了闭眼。
“在房间好好休息。”怒意被他压在心底,此刻的声音寒凉如水,沈流苏听了,淡淡点头。
他要去见女人,而且还要把她关在房里不让出去。
是什么样的女人,不能让她也见见?
或者说,是她见不得人?
沈流苏指尖揉了揉被他触碰过的肌肤啧了一声,图他有权有势也好,图他家缠万贯也罢,但就是,不能图他感情。
“司衍哥哥——”会客厅内,攥着手一直焦急等待的聂蝶在见到季司衍终于出来后,急忙站起跑过去挽住他手臂,语气委屈又带着几分羞涩,“你怎么才来啊。”
季司衍表情淡漠,推开她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通告赶完了?没事儿做的话,我另外叫你哥给你安排。”
“哎呀,我就不能休息会儿嘛。”见他关心自己,聂蝶撅起红唇,继续装可爱,“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不成?”
“你该想想你哥。”季司衍心里劳神,走到酒柜吧台上选了一瓶红酒开塞。
聂蝶跟过去,莞尔笑笑,“知道了,我会去看他的。”
季司衍倒红酒的动作慢条斯理,聂蝶的注意力渐渐往他脸上看去,没一会儿便红了脸,看着他把红酒倒满两杯,她不禁娇嗔一声,“司衍哥哥,我……喝完一杯的话,我可能就醉在这里了。”
季司衍眼眸未抬,“不是给你的。”
聂蝶一怔,回神后只见季司衍喊来一名女佣,交代,“盯着她,让她喝完。”
聂蝶震惊地看着那名女佣将那杯红酒往楼上卧室送去。
这个她,另有其人。
“司衍哥哥……”她慌张地收回视线,转过眼,却见季司衍已经将那满杯红酒灌进喉咙里。
季司衍身上的燥意显而易见。
是因为那个她么?
聂蝶暗暗握紧了手心,每一根指节都在用力。
“你谈恋爱啦?”聂蝶努力平缓呼吸,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来掩盖自己的怒意,继续保持自己的甜美形象。
季司衍动了动脖子,不知道想到什么,将高脚杯放下,轻嗤一声,“没谈。”
没谈,但是有女人。
这件事情的打击太大,聂蝶再怎么装也笑不出来,“你以前从来不带女人回来的,怎么……”
“聂蝶,这不是你该管的。”他离开了酒柜,转身上楼,留下一句,“回家看看你哥,他们最近在张罗你的联姻事宜。”
简单的一句话,便足够让聂蝶寸心大乱。
季司衍上楼,还没走到卧室,便瞧见了一席红裙的沈流苏倚靠在门框边上似笑非笑地站着,手里托着刚才他让送上来的红酒,一口没喝。
“偷听?”季司衍松了松领带,走过去一把缠住她细腰往自己怀里带。
“分明是四爷说话太大声,吵着我了。”同样是嗔怪的美人音,可到了沈流苏这,莫名有钩子在勾他。
“吃醋了?”季司衍手上的力道加重,似乎是很满意她刚才那句话,伸手接过她手上的那杯红酒,替她喝了一半又递回去给她。
沈流苏心里骂他。
狗男人可真敢想。
“好奇。”沈流苏将杯口旋转,就着他喝过的位置仰头贴上自己的红唇,一饮而尽。
“明天跟我回一趟季家宅。”他提前跟她交代行程,许是怕她又像上回去了民政局那样暴露了野猫本性。
装,沈流苏装得很很体面,作,沈流苏也作得甚合他心意。
跟别的女人比,沈流苏确实是他的不二人选。
红酒下肚,是男女欢愉最好的催化剂,从这杯红酒送上来开始,沈流苏就知道这狗男人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喝了酒的狗男人竟然比深夜发情的狗还要厉害。
短短三天,让她体会到了一个老男人真正的爆发力有多强。
次日一早,车停在季家老宅门前,沈流苏一席水绿色小礼服,领子正好遮住了作业放纵的红痕,纤细的小腿暴露在外,腰间的流苏在阳光下反衬出一道道细闪的光。
大概是因为见长辈,季司衍才安排她那么穿,既保留了她的俏皮灵动,又不让她风头过盛。
“紧张么?”他主动捏起她手腕穿过自己臂弯,在门外站了会儿,才开始带她一路走到正厅。
这座宅子保留了古色古香的京都特色,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有佣人细心打理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进的是太子府。
一路东行,沈流苏在一座后院里见到了这座宅子的主人。
季家家主和家主夫人。
外人不多,大概是提前知道了季司衍会带她回来,沈流苏步调放缓,不由得绷紧了后背。
她要见的,是叱咤京都的季家家主。
还是以儿媳妇的身份。
她暗暗抽了一口气,这么一对比,显然是季司衍把她拽进了狼窝,跟沈家比,这里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还真把人带回来了?”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候,这位家主夫人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手里捏着白棋,犹豫该往哪里下。
反倒是季家家主因为要赢了这盘棋局而抬了抬头,看到沈流苏那刻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道:“坐吧,都坐。”
沈流苏还挺意外,这位季家家主看起来竟然挺好说话的样子。
比季司衍那衣冠禽兽有礼多了。
季家家大业大,但季家家主只有季司衍这么一个独生子,别人喊他一声四爷,是因为他在家族的这一代里排行老四。
由此可见,季司衍的上头,多的是叔叔伯伯。
“不是母亲您说只给我三天时间,正好,今天就是第三天。”他带着沈流苏坐下,有佣人上前沏茶,许是瞧见茶色不对,手指一挥让人撤下,“换成红茶。”
沈流苏坐下,两手搭在身前,始终保持恬静温婉的笑容,季司衍没让她说话,她便不说,两位长辈没问她话,她便安静等待,神情自若。
将知书达理的世家小姐风范发挥得淋漓尽致。
“让你带你还真带,让你娶小蝶你怎么不娶?”余宛霖手上的白棋落下,知晓输了棋局,便没了兴致,手上的镯子搁在桌上发出沉音,她扬手让人把棋盘撤走,这才抬起头缓缓打量起对面坐着的人来。
沈流苏的长相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今天的妆容完美将她纯欲恬婉的一面展现出来,静若处子,柔和似水。
这些都是表面,做给他们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