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支持废物!
薛文瞻看郑鼎山离开,立即变脸:“来人,去跟着郑太傅。”
他既然选择了站队长公主,那就得尽快做出应对之策。
郑太傅这般态度,是个隐患。
祈冰霜将薛相的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吃惊:这个老狐狸反应比她还快!不过,这样也好,郑鼎山为人迂腐,越老越胆小,保不准就会进宫跟祁无涯告密。还是看管起来好。
“多谢薛相。”
祁冰霜谢过薛文瞻,又看向霍定远,再次盈盈一拜:“谢谢父亲。”
霍定远面色寡淡,挥手道:“不必道谢。为父帮你,全是看在阿煜的面子上。等来日太子登基,我的阿煜于江山社稷有功,应得享太庙,迁入皇陵。”
他的言语很强势,还反问一句:“长公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祁冰霜:“……”
她的表情很微妙,这个幺子控,连个死人都要折腾!
“当然。”
她浅笑,脸上并未显露半分不满:“父亲说的是。儿媳都铭记在心。”
众人对视一眼,算是达成了初步的合作同盟。
祁冰霜也开始做最终的决策:“那么,父亲,薛相,章大都督,三日后,国丧罢朝期结束,文武百官都会上朝,本宫也会上朝汇报太子伤情,届时,就劳烦父亲跟两位大人与本宫来个里应外合。”
她想好了,三日后的上朝议政,就是个绝妙的机会。
“宫里的御林军大部分都是御林军统领章泰的人马,有他相助,定然不会出差错。”
祁冰霜拢在宽袖里的手微微颤抖。
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章泰是章愕唯一的嫡子,是霍定远的女婿,是她大姑子的夫君。
他绝对会帮助他们。
“所以,父亲跟两位大人只管放心问罪。等章统领出面,便是他认罪伏诛的时候!”
罪名都是有胜利者书写的。
不管祁无涯有没有弑父杀兄,武力至上,他都必死无疑。
霍定远、薛文瞻、章愕也都这么想。
他们四人又细细对了下说辞,商议了时间,还有注意事项,直到天色渐明,才离开了太子府。
“公主殿下劳累了。”
守在旁边的侍女碧禾走过来,递了手过去。
祁冰霜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由她扶着,去了软塌,坐了下来。
“公主殿下,您难道真的要让驸马迁入皇陵?”
碧禾小声询问。
她刚刚听到公主殿下答应下来,险些惊得叫出声来。
别人不清楚,她作为贴身侍女是清楚的,整个北祁最不喜欢驸马的人,就是公主殿下了。
祁冰霜扬眉轻笑,指尖点了点碧禾的脑门,嗔道:“你跟在本宫身边有二十年了,怎么还这样蠢笨?”
“奴婢是一介粗人,哪里比得上公主殿下聪慧?公主殿下可别笑话奴婢了。”
碧禾笑盈盈说着恭维的话,逗得祁冰霜连连发笑。
但笑了一阵,她的脸色就变了。
人如其名,面如冰霜:“本宫当初为了帮光烈登上太子之位,不得不下嫁霍煜那个废物,每每看到他那张脸,都心中作呕,也是上天怜我,让他早早丧命。”
她眼里满是嫌恶,说出的话,也是冰冷狠厉:“霍定远那个老东西却还困着我为他儿子守寡,好,守寡就算了,现在还想让他儿子迁入皇陵,简直痴人说梦!”
等她逼宫成功,先杀了祁无涯。
等祁光烈醒了,再治霍定远一个逼宫谋反的罪名。
这北祁天下,就再没有能牵制她跟光烈的人了。
“公主殿下息怒。为了个死人生气,不值当的。”
碧禾轻声劝了一会,见她面色还是不愉,便换了话题:“呀!公主殿下,快五更天了。又到太子殿下喝药的时辰了。”
祁冰霜听到这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起身去熬药了。
她来到承光苑的小厨房,仔细核对药材,放入药罐,煮了一个时辰,端去太子面前,亲自喂药。
药的味道很浓。
导致屋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苦涩味道。
碧禾闻着,都不时地皱眉,想着捂住鼻子。
但祁冰霜面色如常,目光满是温柔与爱怜。
她端着药碗,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苍白瘦弱的弟弟,心疼的紧。
都这么久了。
再睡下去,身体都垮了。
“光烈,光烈啊——”
她喃喃着弟弟的名字,素白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祁无涯双目紧闭,没有一点反应。
喂药的过程很艰难。
碧禾帮忙,轻轻掰开他的嘴。
她一勺勺喂着,那嘴角时不时溢出药汁,顺着下颌,就流入了脖颈里。
一片黏腻污浊。
她喂好药,便拿了帕子,浸了水,给他擦拭。
擦完他的脖颈,擦他的手指。
她一边擦,一边跟他说话:“光烈,快醒来吧,姐姐马上就要把属于你的一切给夺回来了。”
她终于把他的手擦干净了。
然后把他的手贴在脸上,一改方才的阴狠,眼中充斥着泪水,显得万分哀戚。
“光烈,姐姐好想你。”
“光烈,快醒来吧。”
“光烈,祁无涯敢从你的手里夺东西,姐姐一定会把他碎尸万段的!”
“光烈,你要快些醒过来,别让姐姐久等,知道吗?”
祁冰霜仿佛看到了那个咿呀学语的孩童,扯着她的裙摆,叫她“阿姊”。
那时的北祁皇宫,奸妃当道,只活下来她跟光烈两个皇室血脉。
哪怕他们不是一母同胞,感情也非比寻常。
她母妃被奸妃毒死的时候,是不足三岁的祁光烈,日日夜夜陪着她。
“阿姊放心,光烈会保护你,没有谁能伤害我们。”
现在想来,他的话还是格外清晰。
“光烈,你说过保护姐姐的。你是北祁未来的国君,为君者,一言九鼎,你不能食言的。”
她喃喃着哭泣,眼泪落在祁光烈的手上。
祁光烈面色苍白如纸,眉头皱了皱,到底没有醒来。
北祁皇宫
泰安殿内
祁无涯坐在桌案前,百无聊赖地看着奏折。
代太子执政这些天,他都在看奏折。
已有不少奏折上说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他择吉日登基。
他一时看不出是试探,还是真心站队,便不予理会。
他不急。
旁人想法也影响不到他。
冷风吹来。
阳光也透着点冷意。
秋天来了。
北祁的秋天太冷了。
他喜欢暖和的地方。
比如大贺。
他多年来,周游天下,最喜欢大贺。
那是个水草丰美、繁荣富庶的宝地。
应该属于他。
也必须属于他。
“九爷——”
韩陌推门进来。
他带着一身寒气而来。
好在殿内有地龙供暖。
他待了一会,便暖和了,但还是忍不住说:“迁都这里,真的是遭罪。”
本来北祁皇都偏南,一年四季也还算分明。
奈何大贺步步紧逼,只能迁都北上,进了这片雪原。
还是秋天,寒风便刺骨了。
祁无涯看着奏折,没说话。
已成定局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
“九爷,您还习惯吗?要不要吩咐人将地龙烧得再暖一些?”
他跟祁无涯长年周游在外,还没在北祁待这么久,一时还有些适应不了。
祁无涯摇头:“不用。冷些好。人清醒。”
他一向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
韩陌见此,也不多说,开始传达收到的消息:“九爷,都城最近传出了您弑父杀兄的流言。刚收到消息,长公主听信流言,大怒,于昨晚子时,秘密请了四大家族会谈。”
祁无涯正要拿笔在奏折上写个“阅”字,听到这话,手一顿,抬起了头:“哦……当真?”
他没有紧张,没有惶恐,深邃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味。
好像等这一刻等很久了。
韩陌微微皱眉,继续说:“当真。派去监视太子府的人说,昨夜子时,霍大将军、薛相、章大都督、郑太傅陆续进了太子府。足待了半时辰。郑太傅先行离开,面色愠怒。又过了两个时辰,霍大将军等人又从后门离开,面色都很凝重。”
祁无涯认真听着,缓缓说:“太子昏迷不醒,四大家族去看望,很正常,但晚上偷偷摸摸去……确实很蹊跷。”
他说到这里,问道:“你怎么看?”
韩陌面色严肃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北祁上下都知道,霍大将军最是疼爱幺子。长公主是他幺子的妻子,他定然爱屋及乌。霍大将军跟薛相、章大都督都是姻亲。他们三人利益相连,估摸着都会支持太子。如今传出您弑父杀兄的流言,长公主跟太子姐弟情深,绝不会坐以待毙。她跟四大家族深夜密谈,肯定在谋划什么。依我看,他们要对九爷出手。眼下整个皇宫的安全都靠御林军,而御林军统领又是章大都督的嫡子,一旦他们发难……九爷还是要早做准备。”
“哈哈哈——”
祁无涯骤然大笑出声。
韩陌看他笑,一头雾水:九爷,莫不是被长公主给气傻了?
“亦淮啊——”
祁无涯看韩陌面色沉重,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啊,不要那么紧张。没错,长公主确实要对我出手,但你可知,我正等着她出手?她一个女人,所依仗的就是霍大将军,若是霍大将军临阵倒戈——”
“九爷何意?”
韩陌更加茫然:霍大将军怎么会临阵倒戈?他可是长公主最好的刀!
“祁冰霜这招借刀杀人的确不错。”
祁无涯夸赞了祁冰霜一番。
随后,话锋一转:“霍大将军出身武将世家,自幼看惯生死,便是他自己,怕也是不怕死的,但他最怕幺子的死,也最接受不了幺子的死。祁冰霜是他幺子的遗孀,是他幺子生命的延续。祁冰霜怕是拿着霍煜的名头,大耍苦肉计,求他帮她呢。”
祁无涯的脸上没有一点忧色。
他走到殿中左侧的博古架前,扫了眼架上的琳琅玉器,最后目光落在一尊翡翠雕成的骏马上。
“看到这尊玉雕没?”
他拿在手上,细细赏玩:“这可是祁冰霜在老东西六十大寿上送的。”
韩陌只看一眼,便眼睛一亮,赞叹道:“这玉雕无论是成色,还是雕刻技术,都堪称一绝。”
“那是自然。”
祁无涯点头一笑,继续说:“祁冰霜眼光挑剔,寻常物件可入不得她的眼。这选人呐,就跟选东西一样。祁冰霜未出嫁前,那些王公大臣都快把宫里的门槛给踏平了,她呢?一个都没看上。”
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阴恻恻的嗤笑:“你说说,那么多风流才子不选,最后竟然选中了霍煜那么个病秧子,祁冰霜打了什么主意,霍大将军这么多年真的一无所知吗?”
霍大将军是四十岁时,得了幺子。
那幺子出生,并不足月。
又不知道从娘胎里带出了什么病,好好一个清清秀秀的孩子,身子却孱弱得要命。
先天不足,只能后天弥补。
霍煜可以说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那么精细的养着,自然养出一个娇贵纯良的小公子。
小公子坎坎坷坷长到了二八年华,不巧,赶上了一场天花。
当年北祁遭遇天花的百姓数不胜数。
霍煜这人虽然身体孱弱,但秉性温和。
在民间布施的时候,不幸染上天花。
好在,霍大将军地位尊崇,富贵不可言,还真的让他给霍煜抢回了一条命。
可惜,还是落下了一脸的伤疤。
年纪轻轻,又丑又病,纵然是大将军之子,到了霍煜快娶妻的年龄,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霍煜要孤独终老的时候,长公主祁冰霜突然下嫁。
还是她亲自请旨,愿意下嫁给他。
这件事传到坊间,可是一段佳话。
当然,祁无涯从不相信佳话,早早就觉得其中有鬼。
韩陌也知道其中有鬼,唏嘘道:“当年无数百姓还称赞长公主是倾慕霍小公子有仁爱之心,才愿意嫁入霍府。可惜,霍小公子那般人才,生前被长公主当做踏脚石,如今死后也不得安宁。”
祁无涯点头表示认可:“长公主从来把霍煜当做牵制霍大将军的工具。霍大将军或许也知道,甚至在纵容,但如果长公主做出了对不起霍煜的事?”
他铺垫那么多,终于说到了关键处。
韩陌也是一点就通,惊愕道:“九爷的意思是,长公主外面有人了?”
韩陌:“……”
他瞬间明白了祁无涯的意思——他不在乎长公主是不是外面有人,他只需要让霍大将军知道长公主外面有人,还是早早有了人。甚至在霍煜还没死的时候,长公主便背叛了他。
“流言猛于虎。”
祁无涯放下玉雕,走回桌案前,坐下来,一边拿起了毛笔,一边说:“长公主既然喜欢听信流言,那我们就让流言再有意思一些。”
话音落下,他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霍煜!
韩陌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九爷这是?”
祁无涯直接吩咐:“派人去查霍煜身边的人,无论用什么手段,让他们说霍煜不是病死,而是被长公主害死。”
韩陌:“……”
这、这不是栽赃陷害?
诚然,他们干过比这还恶劣的事,但对一个女人?
他的三观有点受到挑战。
祁无涯看他一脸懵,笑了:“亦淮,女人如蛇蝎。对她们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要知道,是她先想杀我。”
就像当年,明明是她推了奸妃落水,母妃好心去救人,却被她诬陷,是母妃想杀奸妃。
而奸妃为了除去母妃,竟然也跟她同流合污。
到最后只有他跟母妃进了冷宫,成为弃子。
“亦淮,不要同情女人。”
祁无涯眼眸幽幽,语气加重,透着杀气:“尤其是出身皇宫的女人。”
韩陌点头:“是。”
他的三观从来是跟着祁无涯走的,很快就被他说服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祁无涯才打破沉默,问了句:“亦淮,前路凶险,你可害怕?”
韩陌听了,本来还沉重的心情,瞬间变得轻松了。
他摇头一笑:“九爷,自来到您身边,我从未害怕过。”
像他这样的人,就喜欢这种惊险动荡的生活。
祁无涯也笑了:“我也不害怕。”
他从没得到过什么,也就不害怕失去什么。
这个名字从他的脑海闪过。
他是害怕失去她的。
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或许何红昭回来,会带来点她的消息。
何红昭生病了。
她其实一直在生病。
头疼、胃疼、心脏疼、骨头疼、浑身疼。
这破烂般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在疼。
但她这次生病,是被冻病的。
一进北祁地界,就被凛冽寒风吹病了。
“冷。好冷。”
她躺在马车里,盖了很厚的被子,怀里、脚边都是汤婆子,但她还是冷。
韩沉赶着马车,冻得手足皲裂,面上也生了冻疮。
太冷了。
他自诩身体力壮,但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韩、韩沉,咳咳——”
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韩沉拉着马缰绳的手已经僵硬。
他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效果不大,心情也不好,并不想理会马车里的人。
“韩、韩沉,咳咳咳——”
里面的声音变得微弱了。
他只得停下马车,撩开车帘,往里面看一眼:“你又怎么了?”
“喝……水……我……水……”
她咳得嗓子干疼,呼吸空气,都觉得割嗓子。
韩沉便去找水,但水袋的水冰凉凉的。
他看着茫茫雪原,叹道:“你这样,喝不了冷水。”
本就高热,再喝冷水,一冷一热,她怕是撑不到北祁都城。
“汤婆子……里面……有水……”
这种情况,她也不挑剔了。
韩沉听了,便拿出汤婆子,一摸,也不热了,但多少好点,不那么冰凉,便喂她喝了。
何红昭喝了两个汤婆子里的水,才感觉活了过来。
但活了没一会,又开始咳。
她身体太差了,一咳便吐血。
韩沉拿帕子去擦她嘴角的血,到底是个男人,看她这惨样儿,还是有些铁骨柔情的,就安慰了:“你且撑住了。我们快到都城了。九爷还在等你。你别——”
死在半路。
这几个字,他还是忍住没说,觉得不吉利。
“咳咳,我……尽力……”
她苦笑,瘫在被窝里。
那张漂亮的脸埋在黑发里,更称得肤色惨白,配着鲜血染红的嘴唇,像只凄艳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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