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来跟桑坤有些矛盾,就分居了两处。
这会看着空荡的喜房,还有跪成一排的丫鬟、小厮,又不安,又气愤:“你们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活腻了吗?未来皇后不见了,你们知道该当何罪吗?”
丫鬟小厮们哆嗦着身子,不敢吭声。
他们都是等主子睡着了,才敢去睡的。
哪里知道人会不见?
桑府的侍卫们才要负主要责任啊!
可这些,他们万万不敢说。
夫人正在气头上,多说一句,都是火上浇油。
桑坤在小筑内外扫一圈,确定桑烟不在,就问:“满府的侍卫呢?皇宫的暗卫呢?”
冤有头,债有主。
他要问罪,也是这些人。
这些人还在桑决的房间里睡大觉。
他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像是死尸。
先醒来的是桑决。
他是被小厮的声音吵醒的。
“少爷!少爷您怎么了?可别吓我们啊!”
小厮们声音太大,也把暗卫们吵醒了。
暗卫们睁开眼,脑袋酸胀疼痛,都扶着脑袋,随后,彼此对视一下,立刻警铃大作:“不好!”
他们快速爬起来往外冲。
在院子里撞到了匆匆而来的桑坤。
“阿决,你姐姐不见了!”
暗卫们听到这话,立时白了脸:糟糕!他们把人弄丢了!
他们默契地回头,看向了桑决。
桑决由着小厮们搀扶起来,正摇摇晃晃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按着酸痛的额头,表情很无辜:“发生什么了?姐姐怎么会不见?她今天可是要大婚的。难道是逃婚了?”
“别胡说!你姐姐不可能逃婚的!”
桑坤厉声维护桑烟的名声,并说了佐证:“你们是不是中了迷药?刚刚秋枝也说,睡得很沉,脑袋很痛。这一定是有预谋的绑架!可谁会绑架她呢?”
桑决沉默不语。
他便是知道,也不会说。
暗卫们看着父子对话。
晏通用眼神示意两个暗卫去寻人,自己则走到桑决面前:“桑少爷,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们是暗卫,负责暗中保护桑烟。
但昨天,桑决说是收到了江湖消息——有人出重金杀桑家妖女。
他让他们服从他的调度安排,保护桑烟。
结果,昨晚人丢了。
而他们恰好聚在一起,听他说人员晚间调度安排,然后,一起晕在了他的房间里。
一切像极了阴谋。
桑决见他们怀疑自己,怒道:“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害自己姐姐不成?那是我亲姐姐!”
他没有作案动机的。
起码表面来看,他没一点作案动机。
甚至桑烟出事,绝对影响他的利益。
但晏通不需要找他的作案动机。
他只需要如实向皇帝禀告整个过程。
皇帝在宫门口等待送嫁队伍。
他身后是豪华威武的仪仗队,还有成群结队的官员。
正是八月天。
天气还很炎热。
明明才是清晨,但烈日灼灼,烧得人心烦躁。
“这天还早着,皇上就这么,唉,瞧,都站成望妻石了。”
“可不是,皇上刚亲政那会,百废待兴,他也热情高涨,可上朝也没这么积极。”
“哈哈哈,人生四大喜事的洞房花烛夜啊!可不得积极些!”
他们小声交流着。
贺赢离他们很远,并没听清。
他也没心情管别人的想法,正激动地张望着。
远远的,一行人骑马奔来。
为首的晏通在离贺赢两丈远(六七米)的时候,跳下马,跪走几步,到他面前一拜:“皇上恕罪,桑主子不见了。”
晴天霹雳!
贺赢脸上的喜色瞬间褪去,整个人都僵住了:“你、你说什么?”
晏通如实说出详情:“我等负责保护桑主子,但昨天一早桑少爷说是收到了江湖消息,有人认为桑主子是不详的妖女,就买通江湖杀手要杀她。我们自然严阵以待。但晚间时,桑决以安排调度为由,将我们汇集一起,然后,我们就一起中了迷药,倒在了他的房间。等第二天醒来,桑主子就不见了。”
“皇上,草民冤枉。”
桑决顶着一张漂亮无辜的脸,辩驳道:“他们出了纰漏,弄丢我姐姐,却怪到我——”
“啊!”
是晏通的痛呼。
他被震怒的贺赢一脚踹中胸口,飞出了好远。
桑决的话没说完,见此,也息了音。
皇帝发怒了!
他第一次直面皇帝的怒气,多少有点胆怯的。
“立刻去查江刻的下落!”
“三天!”
“找不到人,你们就以死谢罪吧!”
贺赢是吼出来的。
他吼完,翻身上马,奔去了桑府。
负责近身伺候的太监、宫女、侍卫全都跟着去了。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站在了原地。
“这事不妙啊。”
“不会真被江湖上的人掳去杀了吧?”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杀未来皇后?”
“我倒是听说民间有杀妖女的呼声。”
“天,作孽哟。”
“实话说,桑家女如果出了事,以皇上的性子,这天下少不得要起几场杀戮啊!”
大臣们窃窃私语。
桑决目视着皇帝远去的身影,眼神阴郁而凉薄:贺赢,这种痛失所爱的滋味,你感觉到了吗?你可知道,在你选择站在郁泊川那边的时候,我日日夜夜都经受着这般的折磨?
那些人看的心疼,跺着脚骂:“我的天啊,你这丧天良的——”
话没说完,浩浩荡荡的人马冲过来。
他们捂着嘴,不敢多言。
刚刚过去的青年定然是个大人物。
而今天成亲的大人物,也就宫里那位了。
“这是迎亲还是抢亲啊?”
“刚刚那人是皇上吗?”
“皇上亲去桑府迎亲?不可能的吧?千百年来,也没哪个皇后有这福分啊?”
“我倒觉得有可能,听说那桑家女深得帝心啊!”
百姓们交头接耳,小声谈论。
贺赢已然到了桑府。
桑府一片死寂。
桑坤坐在桑烟房间的门槛上,一脸苦色地叹气:“唉,我是个福薄的人啊!辛辛苦苦那么久,到头来一场空啊!”
临了成亲,闹出这种事,皇上还会要一个被人掳走的皇后吗?
便是皇上要,那些大臣愿意要这样的皇后吗?
“我可怜的女儿啊!怎的这般命运多舛!”
这两句也是发自他的真心。
桑烟是真的命苦,接连丧夫不说,背着克服不详的名声,时刻挨天下人的骂,现在还被人掳了去!
“皇上、皇上来了!”
下人们惊叫着跑来传话。
桑坤回过神,赶紧爬起来,迎上前跪着:“微臣参见皇上。”
贺赢是骑马进来的,这会及时勒住马缰绳,翻身下来,也不看他,直奔桑烟房间而去。
房间里清香怡人。
她的喜服就挂在床旁边。
他上前摸了一会,抱在怀里,坐到了床上。
桑坤跟进来,跪在了地上,哭道:“臣有负圣恩,没有保护好娘娘,臣万死难赎其罪,但娘娘是无辜的,皇上,求您一定要救回娘娘啊。”
他在试探皇帝的态度——是否放弃了桑烟。
贺赢自然不会放弃。
他脸色漠然地下令:“所有伺候的人,全部押来,我要问话。”
“是。”
桑坤立刻叫人过来。
乌泱泱跪了一地。
贺赢询问桑烟失踪前的细节:“她情绪如何?有无异常?晚餐吃了什么?都说了什么?几时睡的?”
看似询问,实则更像是从她人嘴里怀念她。
秋枝哭着说:“娘娘一直很高兴,没什么异常,晚餐吃的比较少,说是要保持身材,二更前就睡了,说是睡什么美容觉。”
贺赢安静听着,想象着她那时的样子。
心里甜甜的。
为她的女为悦己者容。
原来,她那么喜欢他,为了大婚,准备这么多。
但甜蜜的感觉一闪而逝。
现实的残酷撕扯着他的心。
她不见了。
或许是被奸人掳走,或许是被江刻掳走。
他这时更偏向后者。
相比她遇险,被江刻掳走,她还是安全的。
手又在抖。
他握成拳,不想暴露自己的不安。
“你们这些天有听过江刻这个人吗?”
“没有。”
“你们觉得江刻是幕后黑手吗?”
“不知道。”
秋枝摇着头,哽咽难言。
她很担心桑烟,怕她出什么事。
贺赢见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便摆了手:“收押入狱。如果她找不回来,你们就全以死谢罪吧。”
“皇上——”
秋枝不敢为自己求饶,默默低下了头。
其他人哭着哀求:“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但没有用。
侍卫们冲进来,将他们全押走了。
房间里恢复安静。
贺赢躺下来,抱着喜服,嗅着床上她的气息,缓缓闭上了眼。
他会找到她的。
一定会。
阿烟,你别怕,要等我。
时间悄悄流逝。
前去追查江刻行踪的暗卫走进来,跪下回禀:“皇上,江刻在大婚前天,便出了城,此后,便没有回来。”
“也许是障眼法。”
贺赢缓缓坐起来,目光深沉幽冷:“他武功高强,还有我们想不到的信息网,必须找到他。”
“是。”
暗卫们退下。
贺赢又让裴暮阳去传禁卫军副统领宗应戎来见他。
宗应戎本就负责大婚之日的安全防护工作,来的很快。
他生的粗犷,膀大腰圆,在之前跟随贺赢作战时瞎了一只眼,便带了一只黑色护眼罩,人也戾气,看起来跟恶霸似的。
但其实说话有点结巴,一说话,再强大的气场也泄了。
为了统御下属,曾半年没说过话。
现在面对皇帝,也话很少:“皇上——”
他行了个礼,便没了音。
贺赢也不在意,只吩咐:“朕会下旨通知各州县,让他们秘密寻人,但凡得到皇后消息,晋升一品,赏黄金万两。你则亲率三万人马,兵分十路,跟各州县合作,去寻找皇后下落。”
他下意识觉得寻找到桑烟是个长期而艰难的工作。
“明白。”
宗应戎抱拳领命。
贺赢又让人准备笔墨,亲自画了桑烟的画像,让人安排画师临摹。
“她是大贺唯一的皇后,未来储君的母妃,你该知道她的重要性。”
他把画像郑重交到宗应戎手上。
禁卫军上下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他们盲从他的一切指令。
宗应戎亦然。
“臣、必、寻、到、皇、后。”
他放慢语速,字字铿锵有力。
贺赢拍拍他的肩膀,挥手让他下去了。
之后一些大臣来求见,全被他拒之门外。
他就躺在床上,抱着她的喜服,想着她。
桑烟也在想他。
他那么期待跟她的大婚,忽然她不见了,不知他会急成什么样子。
该死的江刻!
她坐在僵硬的木板床上,手脚被捆绑,嘴里塞着布团,自救了半天,只累得一身汗。
“咯吱——”
小木屋的门终于开了。
桑烟看到江刻走进来,立刻呜呜呜着引起他的注意力。
江刻看到了,走过去,温柔摸了下她的头,笑问:“阿烟,你想我了吗?”
桑烟狂点头。
她被这么绑着,可不得想他早点回来,给她解开束缚。
她快要难受死了。
江刻见了,笑得更灿烂、更温柔了:“阿烟,你早这样,我们何至于到这一步?”
他说着,拿下了她嘴里的布团。
桑烟嘴巴得了自由,很想痛快骂人,但也知人在屋檐下,得说些软话:“你给我解开吧。我要如厕。求求你了。我要憋坏了。”
江刻:“……”
“阿烟,不可以逃哦。”
“这是深山,又是晚上,豺狼虎豹很多,你是聪明的人,不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他叮嘱两句,丢她一个罐子,退出了屋子。
桑烟看着破口的罐子,羞耻的很,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将就了。
她解决好,也不跟他说,就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如果可以,她当然想找些东西防身,甚至袭击江刻,可江刻怎么会留下这些东西呢?
这木屋应是猎户废弃的居所。
她上午一醒来,就在这里,而江刻也已经收拾好了觉得有危险的东西,不给她一点出手的机会。
“你好了怎么不喊我?”
江刻估摸着时间,推门进来,见到她,询问一句,拿出了绳子,准备继续捆着她。
桑烟忙装柔弱:“我饿了。你不是打了猎物回来?弄点吃的吧。我自己吃,你别捆我了。你看,我手腕都有血痕了。”
在她雪白的手腕上,几道血痕尤其显眼。
江刻看到了,却是说:“这血痕说明你不老实。阿烟,你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指望我心疼吗?”
他的脑回路不一样。
起码不像贺赢的恋爱脑。
如果是贺赢——
她想着贺赢对她的温柔与纵容,就更讨厌他了。
但讨厌他,还得劝他:“江刻,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你出身尊贵,风华正茂,有大好的前程,何必呢?”
一旦贺赢查清是他搞的鬼,他的家族都得受到连累。
“你想想你的家人?你这是把他们往死路上推。你不能这么自私。”
“我自私?好,我承认我自私,你伟大,那你能不能伟大地分点爱给我呢?”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桑烟气笑了:“你真是、真是厚颜无耻!”
厚颜无耻的江刻又把她的手脚绑住了。
因为在深山,远离人烟,也不怕她叫喊,就没堵她的嘴。
桑烟得以继续说:“你这样,我永远不会喜欢你的。”
江刻抱她到床上,动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沉重:“阿烟,现在,你喜不喜欢我,都不重要了。”
桑烟反问:“那什么重要?”
江刻伸手摩挲着她的眉眼,目光痴迷,笑道:“你在我身边最重要。”
桑烟:“……”
他一定是疯了!
她的表情是不可置信又匪夷所思。
江刻不想看,低头吻上了她的眼睛。
桑烟立刻躲开,神色惊慌:“你别碰我。”
她都忘了江刻是个男人,对她会有欲/望了。
后知后觉的恐惧这才漫上心头。
江刻看清她的恐惧,莫名觉得烦躁,也没再吻他,转身去收拾猎物了。
他打了一只灰色野兔,剥开毛皮,在外面架火烤上了。
没多久,香味就传了进来。
桑烟早饿了,一闻到肉香,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来。
江刻像是心有灵犀一样,走进来,笑说:“饿了吧?可以吃了。”
他抱她出去。
草地上铺着他的外衫。
他放她坐下,扯下一个兔腿过来。
桑烟看着香喷喷的肉,举起被捆绑的双手:“你快给我解开。”
江刻不理会,坐她身边,一点点撕扯兔腿上的肉,喂她:“张嘴。”
桑烟:“……”
她不想被投喂啊!
但不接受投喂,似乎就要饿肚子。
江刻没有要给她松绑的意思。
桑烟气道:“我有手,我自己吃。你这样,我不习惯。”
江刻温柔一笑,言语却很强势:“你最好习惯。以后都得这么吃。”
他喜欢投喂她。
当她张嘴咬食。
他感觉好极了。
她就像动物的幼崽,软嫩无害,依赖着他、讨好着他。
他不会看不见她。
也不会像在龙禅寺那样,听她说那些无情的话。
只要他想,她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甚至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但他目前在逃命,也怕刺激到她,逼得她自伤,沿途寻医也不方便,且忍忍好了。
桑烟没看到男人眼底的欲色,正皱眉吃着兔肉。
她觉得自己太软弱了,让他觉得她没骨气。
所以他才敢这样一再放肆。
可如何硬气?
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绝对的武力、绝对的弱势之下,她只能顺其自然。
“我渴了。”
她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他听了,去拿了水袋,喂她喝水。
她吃了肉,殷红嘴唇蒙上一层油光,显得特别诱人。
江刻咽了下口水,继续投喂。
他的手指渐渐沾了一手的油腻。
桑烟:“……”
她觉得受到了羞辱。
“江刻,你别欺人——”
“呜呜——”
她气得去咬。
没成功。
“乖一点,阿烟,我不想使用暴力。”
桑烟:“……”
人在屋檐下。
人在屋檐下。
她这么安慰自己。
“我还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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