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全乱了。
还有谁能洗去人的记忆?
老天是跟他作对吗?
“皇上,您节哀。”
“皇上,红昭姑娘走的很安详,还吃了点饭,是笑着走的。”
“皇上,红昭姑娘还跟您留了封信——”
他们以为祁无涯是太伤心了,纷纷说着好听的话,一是想着免责,二是想着邀功。
让红昭留信,还是他们特意提的,就怕皇帝到时候接受不了,胡乱杀人。
红昭那时已然拿不起笔,是口述的。
而口述内容也不多,就两句:你怎么不在呢?吾爱无涯,吾爱……无涯,无涯……在天涯……
这两句是什么意思?
代笔的人傻了:怎么感觉是在埋怨皇帝不在身边呢?
这要让皇帝看到了,还了得?
不得后悔、内疚死!
所以代笔的人一挥笔,洋洋洒洒写出了长篇大论。
总结下来就三点:一是无涯,我爱你。二是无涯,我走了,你不要为我伤悲。三是无涯,人死心不死,我的心与你同在。
祁无涯看完了,像是看到了一坨屎,直接把信件扔在了地上。
“你们这群作死的东西!竟然敢拿这些东西糊弄朕!”
祁无涯轻易看出信件是假的,脸色黑沉沉,喝道:“说!她死前到底说了什么?”
第310章 弱势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到底不敢隐瞒,如实说了:“皇上,红昭姑娘说,吾爱无涯,吾爱无涯,无涯在天涯……”
祁无涯听得皱眉:“就这?”
他知道红昭是喜欢自己的。
但她从不表现出来。
他也就当不知道。
反正他也不喜欢她。
如今看来,人之已死,便也说了出来。
不过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对他并无任何影响。
他甚至怪她没有多撑一会。
真没用。
他扫了眼床上的尸体,烦躁地摆摆手:“入殓吧。厚葬。”
“是。”
宫人们应下来,纷纷起身忙碌。
他们之前不知道皇帝何时回来,就关了地暖,怕闷热的环境,尸体放不了太久。
如今可真冷啊。
尸体硬邦邦的,换衣服时,都怕把人弄断了。
祁无涯没在意这点事,揽着桑烟就出去了。
现在侧殿死了人,他觉得不吉利,主殿也不想住了,便安排道:“去收拾凤仪殿。”
凤仪殿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宫人听了,都瞠目结舌地瞧着他怀里的人:这女人何方神圣?一出现就能住进凤仪殿?看模样,病恹恹的,跟红昭姑娘有的一比。难道皇帝喜欢病弱美人?
桑烟不喜欢跟祁无涯亲近,这会被他强势揽在怀里,眉头一直蹙着,烦得很。
她有意挣扎,幅度又不敢太大,怕惹怒了他。
祁无涯对她的小闹腾,宠溺一笑,视而不见,余光留意到宫人的呆愣,也好心情地训斥:“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朕的话?”
“是。奴婢(奴才)这就去收拾。”
宫女太监们自动分派,匆匆而去。
留下几人在殿内伺候。
殿内很安静。
祁无涯把人拽坐到腿上坐着。
手边的桌子上是新端上的热茶。
他端起来,递到桑烟唇边。
桑烟没喝,蹙眉说:“这样很不舒服。你让我一人坐着吧。”
祁无涯不认同,反问道:“椅子冷硬。坐朕腿上,不好吗?”
桑烟瞧了眼椅子,上面放着柔软的垫子,哪里会冷硬呢?
狗男人就是想占她便宜!
她都怀孕了,他还不放过,真是个禽/兽!
禽/兽见桑烟沉默,还不乐意了,笑问:“怎么不说话?”
桑烟忍着火气,回道:“不知道说什么。”
她也不想跟他说话。
这般弱势的地位,她又能说什么呢?
便是说了,他也不会听的。
祁无涯知道她在用沉默反抗,也不拆穿,笑盈盈道:“那朕问一句,你说一句好了。”
桑烟还是沉默。
然后他就问了:“这么久没见,想朕了吗?”
桑烟听他这么问,一个没忍住,就讽刺了:“想了。还做了好几次噩梦。”
祁无涯听了,自动忽略那个“噩”字,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朕也想你了。夜夜想。夜夜做着美梦。”
至于美梦内容?
不用细说,桑烟也能想出来。
她恶心的不行,实在不想说什么了。
这疯子惦记她一个有妇之夫,还好意思往外说!
祁无涯的谈性上来,说个不停:“在朕的美梦里,贺赢亡国了,乱箭穿心而死,你流亡在外,为朕所救,还失去了记忆,然后你对朕一见钟情,主动追求示爱,甚至还热情地自荐枕席……”
桑烟听不下去了,满眼嫌恶,控制不住地想刺人:“那还真是一场美梦。”
他也是真敢做美梦!
不过,她也做过“美梦”。
在梦里,是他祁无涯亡国了。
不仅成了亡国奴,还双腿残疾,沦落到跟流浪狗抢食。
然后被狗咬了个半死。
何其快哉!
她一想,唇角都控制不住地上扬。
祁无涯见了,伸手勾着她的下巴:“笑什么呢?想到什么好事了?”
说话时,他贴的很近,温热的呼吸都喷到她脸颊上了
桑烟上扬的唇角僵住,笑意立刻就散了:“没想什么。”
她收敛表情,恢复到冷冷淡淡的样子。
祁无涯看着她的情绪变化,眼神一暗,直接就吻住了她的唇。
桑烟大惊失色,下意识推搡他:“不……不要……祁无……唔——”
她越拒绝,他吻的越狠。
那双大手甚至按到了她的小腹。
这是无言的威胁。
桑烟瞬间就乖了,颤颤闭着眼,随他吻。
祁无涯翻来覆去,吻了个尽兴。
不过,吻的尽兴,心情也不大好。
他清楚地知道,她的乖顺都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那个孽种真是她的软肋。
他只是摸摸她的肚子,她就在他怀里软成了水。
甚至后面主动迎合。
“别,不要——”
桑烟抓住他强劲有力的大手,很怕他突然用力。
她的眼泪落下来,弱声弱气地哀求:“别伤害孩子,无涯,求你了……”
她求了他很多次。
每一次,他都妥协了。
这次也不例外。
他收回手,擦去她的眼泪,恢复了温柔:“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他自知把她吓住了,便顺势吐露自己的欲渴,好让她做好心里准备。
“朕不是吃素的。”
“桑烟,朕等了你很久。”
“你以为朕是江刻?”
江刻是个愣头青,守着一块香喷喷的肉,至死没尝一口。
他不会。
他会把她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
“没有。我没有。我怎会——”
桑烟伤心又恐惧,一时哽咽难言。
她怎会以为他是江刻?
那是侮辱了江刻。
江刻是一头狼,奶呼呼的狼,想伸一爪子摸摸她,会自己先把爪子磨平了。
他是一只毒蛇,一旦被缠上,不死不休。
“别哭了。哭什么呢?”
他伸手擦去她的眼泪,放在嘴边,舔了舔,像是在品尝,语气很无辜:“朕这点欺负,你就哭得这么可怜,以后可怎么好?”
桑烟:“……”
她不敢想去以后。
跟他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怎么办?
她要怎么办,才能逃离他?
或者说她还会像上次一样,成功逃离他吗?
贺赢怎么样了?
脱离危险了吗?
知道她被掉包了吗?
会来救她吗?
她越想越伤心,眼泪簌簌落个不停。
祁无涯看了,多少心里也是不舒服的,便也后知后觉地哄她了:“别哭了,朕这么爱你——”
他说着,骤然抱起她,进了主殿的内寝。
满墙都挂着她的画像。
还有屏风上的图案,也都是绣着她的样子。
“你看,朕这么爱你——”
他放她下来,邀她共赏他的收藏:“世间无尽丹青手,一片真心画不出。”
“是我配不上你的真心。”
她照旧说着自我贬低的话:“你是皇帝,是北祁最最尊贵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所以快放了她吧。
祁无涯听出她未说出口的话——要他丢下她,寻找别的女人。
他很讨厌她这种把他推给其他女人的想法。
“桑烟,别天真了,如果朕像你那么想,觉得你配不上朕,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吗?”
他会没有一点犹豫,将她扔进军营里,遭人践踏。
“朕如果不爱你,桑烟,你没一点谈判的资格。”
他冷着脸,眉眼阴狠,残酷地打破她的幻想。
桑烟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她现在又何尝有谈判的资格?
从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靠一个男人的爱活着。
贺赢啊……别怪我……
大贺皇宫
贺赢在经历七天的反复高热,终于还是退了热,情况趋于稳定。
他清醒的那天,又下了一场雪。
世界一片银装素裹。
他睁开眼,先是想到了桑烟,随后想起了要跟她一起看雪的约定,情绪很激动:“皇后呢?她在哪里?快去安排,朕要带皇后一起去看雪。”
“皇上,您冷静点。”
裴暮阳终于盼到皇帝清醒,还没高兴一会,就听皇上念皇后的名字,立刻又惆怅上了——这些天皇后没来,皇上渐渐清醒,看着像是挺过了难关,但到底没痊愈,还是不能让她靠近的。
想着,便解释:“皇上,您才醒来,可有哪里不适?您别担心皇后,皇后在栖凤殿,我们照顾的好着呢。”
“栖凤殿?”
贺赢皱起眉头:“她怎么在那里?”
他们大婚了!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皇后,合该住在清宁殿!
裴暮阳想着皇后的克夫命,犹豫了一会,还是如实说了:“皇上,是这样,您遇刺昏迷,当时情况太危险了,且皇后一靠近您,您就病得厉害,所以,就暂时请皇后移居栖凤殿了。”
贺赢听明白了——裴暮阳碍于克夫命,把桑烟拦住了。
想他昏迷间,桑烟定然受了很多白眼跟非议,甚至还被禁止靠近他。
心疼啊。
他的阿烟……
“放、放肆!”
他气得胸膛起伏,扯到了伤口,痛得嘶嘶抽气。
但他还是忍下了,继续说:“蠢货!真是蠢货!朕之遇刺,乃是人祸!”
他昏迷前,看的很清楚,是桑弱水袭击了他。
那女人爱而不得发疯了!
还连累了他的阿烟!
“废话少说,去请皇后过来!”
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她。
别人相信她的克夫命,他不相信。
便是她真的克夫,他现在也撑过来了。
她的克夫命也被他打破了。
所谓福祸相依,否极泰来,以后都是他们的好日子。
裴暮阳不这样想,还在劝:“皇上,克夫命这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您还没痊愈,再等等吧。起码能下床了,再让皇后过来。”
贺赢听不下去,直接下令:“立刻去请皇后!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看裴暮阳这个态度,桑烟一个弱女子不知怎么受委屈呢。
加上他受伤昏迷,她肯定日夜忧心不安,压力巨大。
哎,是他不好,让她受累了。
心疼间,瞥一眼不动如山的裴暮阳,怒上心头:“你在干什么?想要违抗朕吗?”
“奴才不敢。”
裴暮阳立刻下跪,却是说:“还请皇上珍重自个,暂时不要见皇后娘娘。在您昏迷时,皇后娘娘有几次来看您,您的情况都是加重的。奴才不敢冒这个险啊!”
贺赢才不信他的话,冷声呵责:“蠢货!朕心有所爱,绝对珍重自个!要你废话?”
他比谁都想着长命百岁呢。
当然,前提是桑烟陪着他。
想到桑烟,思念就决堤了。
她现在怎样了?有没有哭?吃得好吗?睡得好吗?是不是瘦了?
他太想见她了。
他知道裴暮阳是真的关心自己、忠于自己。
在他昏迷间,他要是想做些什么,他绝对醒不了。
所以,他也不想说些难听的话去寒他的心,便有商有量地说:“你先让皇后过来,远远让朕瞧一眼也行。”
皇上都这么说了,裴暮阳再拦着,就有些不恭不敬、不识抬举了。
毕竟是皇上,谁敢真的违抗他的话呢?
裴暮阳还是妥协了:“是。”
他转头派人去栖凤殿传话。
等待皇后到来的时候,他故意让大臣们进去慰问,自己就在外面等皇后。
皇后这些天也是很配合他的安排,就隐居栖凤殿不出。
当然,也时不时派人打听皇上的情况。
她既担心皇上,想也不会任由皇上胡来,自己也会克制着情感,远远跟皇上见一面。
青雾得知皇帝醒来的消息,还是很震惊的:没死啊。竟然醒来了。命还真是硬啊。
她这些天烧香拜佛,日夜祈祷着他早登极乐呢。
可惜了。
没死掉。
“皇上请您过去。”
传话的宫女喜气洋洋,说着吉利话儿:“皇后娘娘是个有福气的,以后看谁敢说您是克夫命!”
青雾皮笑肉不笑,心里则忐忑着:本以为贺赢会死掉,自己这个冒牌货寻个机会功成身退即可。没想到他活了下来。现在自己还要去见他。怎么办?她能蒙骗那些宫人,能蒙骗贺赢这个枕边人吗?
“早说了娘娘不是克夫命了。”
说这话的是秋枝。
她这些天没少听人闲话、受人白眼,现在可算扬眉吐气了:“那些个捧高踩低的,等见了皇上,看怎么整治!”
说着,便扶着“桑烟”,笑着催促:“娘娘,赶紧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青雾心情复杂地去了清宁殿。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慌。
她曾在全州,跟贺赢有短暂的交集。
那时,她就怵他。
现在顶着桑烟的脸,他会怎样待她呢?
他那么爱桑烟,会分出她们吗?
想着想着,竟然多了一种诡异的期待——如果他分不出,那她就顶着桑烟的脸,享受他的爱与权吧!
这或许也是她之前没趁机除去他的原因。
说没机会,都是托词。
她也是有野心的。
不然怎么会毛遂自荐换上桑烟的脸呢?
裴暮阳见到她,忙上前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请留步。”
青雾知道他有话说,便停下了脚步,也不说话,就瞧着他。
裴暮阳被她瞧着,总觉得怪异。
自从皇上昏迷,皇后像是受了刺激,沉默内敛了很多。
无端显得冷漠。
也让人感觉很陌生。
明明相同的脸,却像是换了个人。
“裴公公想说什么?”
青雾被裴暮阳看久了,也有些心虚,便借着问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裴暮阳也确实被转移了注意力。
他摇摇头,甩开那怪异的念头,笑道:“恭喜皇后娘娘,皇上醒来了,只是身体还没完全痊愈,希望皇后能顾念他的身体,跟他保持点距离。”
还真是一只忠实的狗呢!
青雾没说话,抬头望一眼殿里,看到了好些个熟悉的、大臣的身影,心道:说错了,应该说好些只忠实的狗呢!
在贺赢昏迷期间,这些狗守在殿外,防她防的最紧。
还好贺赢醒了。
不然他们的唾沫星子能淹死她。
“本宫明白。”
青雾说完,就迈步进去了。
里面一派寂静。
大臣们都跪着,仿佛犯了什么错。
在贺赢看来,他们确实犯了错——竟然要他废后。
他好不容易娶了桑烟为后,怎么可能会废后?
“尔等忧心朕之龙体,朕都明白,只朕之遇险,跟皇后无关。此事不得再议,退下吧。”
他摆手时,抬眼看到了走进来的桑烟,立刻就笑了:“阿烟,快过来。”
“不可!”
姜重玉带领一帮文臣跪成了一排拦路石。
并且态度强硬:“皇上龙体未痊愈之前,皇后娘娘不得靠近皇上十步。”
“放肆!”
贺赢怒喝一声,不慎扯动胸膛的伤口,疼得五官都狰狞了。
他捂着伤口,惨白着脸,缓了一会才说:“朕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且朕之遇险,是人祸,跟皇后无关。尔等……尔等再多说一句,休怪朕……休怪朕手下无情。”
他才清醒过来,身体虚弱、面容憔悴,就像是一只病犬,奄奄一息,威胁的话更是说的有气无力,软绵绵的,没什么杀伤力。
当然,便是有杀伤力,姜重玉也不畏惧。
他是不怕死的直臣,砰砰磕了两个头,厉声说:“臣一心为大贺,若是皇上执意如此,那臣就血溅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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