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想血洗皇宫。
只要他们乖乖听话。
士兵们确实很乖,看到章愕的头颅,顿时就傻住了。
逼宫这是失败了?
怎么办?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有人扔下了兵器。
一人带头,后面就顺利了。
厮杀一瞬停止。
败局已定。
“九殿下,是薛文瞻逼迫我的!我不想反!都是他逼迫的!他早有异心,想做皇帝!”
伪装“章泰”的韩沉本来正护着薛文瞻,这会喊叫着,一剑就捅了过去。
薛文瞻没想到背后一剑来自最信任的“章泰”。
他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章泰”还在伪装,痛恨道:“薛相,你害我章家至此!你该死!”
他说着,抽出长剑,跪到了祁无涯面前:“九殿下明察,属下是被薛文瞻蒙骗了!九殿下,属下绝没有反心!”
“砰!”
身后是薛文瞻尸体倒地的声音。
他大睁着眼睛,至死都不知道谁杀了自己。
祁无涯不方便杀薛文瞻,因为他是丞相,是百官之首,哪怕他是逼宫作乱的首脑,也没第一个持刀相向。
但“章泰”可以杀!
“章泰”是他的同盟。
他是死在同盟之手。
“很好。你既没有反心,那便束手就擒!”
祁无涯配合地出声。
“章泰”听了,立刻放下手中长剑。
随后,他就被两个士兵押走了。
这一走,就是跟真正的章泰换过来。
世人眼里,御林军大统领章泰伙同薛相、章大都督作乱,后章大都督为九殿下祁无涯所杀,他自知败局,便杀了薛相投诚。
是个贪生怕死、苟且偷生的小人。
而小人的命运,又有谁会在乎呢?
“罪臣薛文瞻、章愕犯上作乱,虽伏法,但罪及家眷。来人——”
祁无涯厉声下令:“抄没家财,其家眷奴仆,无论男女,不限年龄,格杀勿论!”
他要斩草除根!
幼儿也不放过!
这令……实在残酷。
“九殿下,三思——”
郑太傅先前为祁无涯说话,就被“章泰”刻意保护着,没受一点伤。
但他不是贪生畏死之人,见祁无涯这般处置薛章两家,自是看不下去:“九殿下,薛相、章大都督确实有错,但妻女幼儿无辜,而且,北祁从无杀女子幼儿的先例。”
按着他所想,主犯已除,祸不及家眷。
但他知道祁无涯能亲手杀了章愕,便代表他跟薛章两家势不两立,也势必要斩草除根。
而他只能求情,为他们的妻女幼儿求得一线生机。
“既没有这个先例,那吾便开了这个先例。”
祁无涯眼神坚定,杀意不容更改。
郑太傅见了,下跪劝道:“九殿下刚还说,首恶为您所杀,尔等胁从,只要放下兵器,皆不论罪。九殿下即将是未来国君,为君者,一言九鼎。还望九殿下法外开恩,对薛章两族家眷从轻处理。”
祁无涯很不高兴,冷着脸,驳斥道:“太傅刚刚还说,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如今,怎的这般妇人之仁?”
郑太傅摇头,拱手一拜,恳切道:“老夫确实那般说,但殿下,有虎狼之心,也不应失去牛羊之纯善。为君者,手握权力,却不为权力所控,方为明君。殿下,三思啊。”
他是太子之师,一直教授他为君之道。
太子顽劣,不喜政务。
如今,新帝已出,他不自觉就担起了老师之责。
可惜,他的敦敦教诲,一个不喜听,一个不会听。
“郑太傅,吾已三思过了,你便退下吧。”
祁无涯压着怒火,摆摆手,不想跟他浪费时间。
他还要处理后续事宜,比如安抚活下来的大臣,比如安排死去大臣留下来的职位,比如收编整顿御林军……
他很忙很忙,没时间跟他争论这点小事。
郑太傅没想到他这般固执,也固执地劝:“殿下,薛章两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一旦拔除,恐生大乱!尤其殿下还未登基,此令……实在暴虐,于您不利啊!”
他觉得祁无涯有暴/君的潜质。
他不能看他这么暴/虐下去。
祁无涯确实是个暴/君。
他才杀了人,浑身热血还在亢奋状态,郑太傅的喋喋不休,根本就是在挑战他的自制力。
他紧握着长剑,才压下一剑捅过去的冲动。
“郑太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在警告,也在威慑。
郑太傅叩首一拜,言语悲壮:“若老夫一死,能免殿下行差踏错,那老夫甘愿一死。”
祁无涯:“……”
呵,这是个不怕死的老东西!
方才那么乱,他也没喊没叫没躲,不,他喊了叫了,是喊叫着让士兵停手。
天真的可怜。
他哪里知道绝对的武力才有绝对的话语权?
两人正僵持——
“殿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闻声看去,见是霍定远带着浩浩荡荡的霍家军而来。
霍定远掐着时间进宫,一路走来,看到了太多惨状,面色很是淡定,到了离祁无涯十步的距离,直接下了跪:“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他是臣服的姿态。
祁无涯很满意他的识趣,抬手说:“霍大将军请起。你的来迟,吾很欢喜。”
他在暗示他没掺和进来,让他欢喜。
第253章 推辞
霍定远听他这么说,便道:“既然殿下欢喜,那请殿下宽恕薛章两家的罪过。主犯伏法,弱女稚子何辜?”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霍家军来求情。
祁无涯扫一眼他后面的军队,沉思了一会,笑着点了头:“那就听霍大将军的。五岁以下稚子免除死罪,随女眷充入教坊司。”
教坊司是官方妓/院。
罪奴充入其中,只要有人出手相助,便可免除祸患。
他知道霍定远的嫡女、外孙都在章府。
他现在说这些,也是为了他们。
“殿下英明。”
霍定远得到想要的答案,便让副将带兵帮忙清理尸体,救治伤患。
祁无涯安抚了幸存下来的官员,定了明日上朝议事,便派遣士兵送他们回去了。
说是送,不如说是监视。
面具一旦撕开,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祁无涯开始整顿御林军,让韩沉担任了御林军统领,又在一些重要位置,安查了自己的心腹。
随后,商讨了皇宫巡防、轮值一事。
一直忙活到了天黑。
他才回了泰安殿,喝了一杯热茶。
宫人送上晚膳。
韩家兄弟陪侍在侧。
韩沉大大咧咧,笑说:“恭喜九爷明日得偿所愿。”
在他看来,官员那么吓了一场,明天自然要奏请祁无涯登基。
祁无涯也是这么想,但他并没得意忘形,目光深沉道:“太子还在。还需要点时间。”
第二天早朝。
大将军霍定远就率官员请祁无涯登基。
祁无涯推辞不受:“太子还在,吾等应该全力为太子治病。”
其实,给太子治病的人不知凡凡,但太子始终没有好转。
因他不喜喝药,还逐渐有了暴/力倾向,打伤了不少前去治病的御医,还有民间大夫。
现在是没多少人敢去太子府了。
“太子痴傻已成定局,恐非人力可改,眼下北祁内忧外患,急需殿下主持大局。还请殿下以大局为重,早日登基。”
说这话的是大理寺卿于慎之。
他是人如其名的谨慎,从不参与皇子间的争夺,但近来在关键时刻为祁无涯说话,现在,俨然是他这一党了。
祁无涯还是推辞:“于大人为北祁的心,吾是明白的。但太子是先皇所立,孝悌为先,吾不敢有一点不敬。”
众官员:“……”
虚伪啊!
听听这话说的,好像昨日大开杀戒的人不是他。
说他在乎名声吧,他私募亲兵,在宫内大肆屠/杀。
说他不在乎名声吧,他们请他登基,他又摆出了恭敬孝悌的派头。
他们是真看不懂这个未来的北祁新帝了。
长公主说他虚伪至极,心思深沉,果真如此。
“九殿下,您有孝悌之心,先皇泉下有知,自然欣慰。但先皇临终前,最是记挂北祁,殿下登基,稳定朝政,才是真的大孝啊!”
说这话的是刚刚被封御史大夫的陶华。
他是前御史大夫马廷的下属,一直被压制,如今靠着祁无涯升上来,自然为他说话。
他也有那个能力,一说话,便说到了关键点上。
附和声阵阵:
“陶大人说的在理。”
“还请殿下三思,明晰大孝的真义。”
“请殿下择吉时登基,稳定朝政民心。”
他们呼啦啦都跪了下去。
可见心还是很诚的。
但祁无涯还是没同意。
他坚持给太子治病,并把照顾太子的重任交给了霍定远。
霍定远下了朝,便去了太子府。
太子是真的傻了。
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穿着单薄的里衣跟侍女们追逐打闹。
到底是个成年男人,哪怕傻了,还是知道如何享乐的。
他追着侍女乱来。
也不会怜香惜玉。
折腾完一个,又去抓另一个。
整个太子府乌烟瘴气,就像个烟花之地。
霍定远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祁无涯的用意:他哪里是孝悌之心?他是容不下太子。哪怕他是个傻子。
所以,要想他同意登基,那太子必不可留。
太子是长公主最爱的弟弟、最在乎的人。
他跟长公主有杀子之仇。
祁无涯安排他照顾太子。
答案很明了——祁无涯要他杀了太子。
那么,他是杀还是不杀?
霍定远看着快活傻笑的太子,应该上前阻止,应该提醒他天寒加衣,应该呵责照顾的下人,应应该劝诫他不可为女色所伤……
他是臣子,应该做的事很多。
但他什么都没做。
他转过身,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喃喃着叹了一句:“那梅花酒是个好东西啊。”
北祁皇宫
祁无涯照旧处理奏折。
现在奏折内容清一色全是请他登基。
他看的无趣,便丢一旁,不想看了。
韩陌帮忙整理,捡起奏折,堆放在桌案上。
想了会,还是问了:“殿下要效仿祁太祖,三辞帝位吗?”
祁无涯摇头:“吾可没那个闲心。”
韩陌不解:“那为何一再推脱?”
祁无涯视他为心腹,便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吾在等太子死。”
韩陌皱眉:“太子这般,比死更好。若是太子出事,殿下又该被怀疑了。”
他现在不再喊九爷了。
毕竟快要登基为帝的人,称呼得改一改了。
“属下知殿下不在乎名声那些缥缈的东西,但大贺皇帝都开始顾虑名声了,想来也是那位影响的。那位纯善——”
他提到了桑烟,想着借她的由头,劝祁无涯顾惜名声。
祁无涯想到桑烟,确实有一瞬的犹豫,但还是说:“太子必须死。还必须死在霍定远手里。”
他说到这里,眼眸灼灼盯着他,提醒一句:“你且好好想想其中缘由。”
韩陌是个极聪明的人。
他得了提醒,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霍定远手握五万霍家军,他嫡长子霍燃还在边疆执掌兵权,霍家势大,自然会引起君王忌惮。
但霍定远杀了太子的话,便有了一个软肋。
当然,这个软肋并不能束缚住霍家这只猛兽。
却意味着他向天家献上了的忠诚。
祁无涯需要知道霍定远的忠诚跟可控性。
这样他既可除去太子、报仇雪恨,又能降服这只猛虎,可以说一箭双雕。
韩陌想通一切,忍不住问:“那霍大将军会杀了太子吗?”
祁无涯并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笑。
他这次送来的是一幅女子肖像。
“此女叫何红昭,医毒双绝,奈何医心不正,为九皇子祁无涯所用,曾对皇上下/毒,差点损伤皇上的子嗣缘,后在全州下/毒,致使全州百姓亡者近千,罪大恶极。皇上厌恨之,几次击杀不得,现可能流窜北祁,请荣帅派人除之。”
原棠面色郑重,说明情况。
荣野看着画像,听了原棠的话,便叫了杨澈等五人过来。
杨澈他们之前去了北祁散播流言,对北祁情况还算熟悉。
于是,荣野就把这次任务分给了他们:“此乃大贺叛徒,效忠北祁,仗着毒术,屡造罪孽,你等潜入北祁,秘密寻之除之。”
杨澈等五人默契应道:“是。”
他们拿了画像,就离开了大帐。
荣野又把近日打听到的北祁政局消息写成密函,交给了原棠:“北祁政局大变,此密函需尽快传到皇上手中。”
原棠低头应道:“荣帅放心,属下明白。”
他躬身一拜,就要走。
“等下——”
荣野拦住他,心里计算着时间,分析道:“这几次全州来信,途中都遇到了或大或小的危险,耽误了很多时间,说明驿站之途被北祁的人盯上了。你这么单枪匹马回去,定然也是危险。这样吧。本帅派一队兵马暗中保护。也趁机肃清北祁的敌寇,保日后驿站之途都能顺遂。”
“多谢荣帅。”
原棠在军营休整一夜,第二日,便骑马回程。
他在半路知道了皇帝离开全州的消息,便改了官道,追赶皇帝的行程。
大贺皇帝的车队一直往都城的方向去。
一晃就十几天过去了。
桑烟坐了十几天的马车,颠得屁股受不了。
贺赢怜惜她的身体,便停下来,特意花两天时间,改建了马车,极大程度上扩大了马车的面积。
总之,弄得马车像个巨大的、移动的床。
他还在马车内铺了好几层柔软的羊毛地毯。
减震效果极好。
她躺上面,都能睡觉了。
午后阳光和煦。
也实在是个午睡的好时候。
桑烟睡着了。
但做了个噩梦。
梦里是很久不曾见过的祁无涯。
他那双泛着恶意和偏执的眼神紧紧锁在她的身上。
“你逃不了的。”
“桑烟,我跟你说过,贺赢斗不过我。”
他提着她的衣领,邪肆的声音喷洒在她耳边。
无孔不入。
“不……不要!”
“祁无涯,滚开……”
贺赢睡在桑烟身边。
他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她醒了。
结果,刚睁开眼,就听到了那令他厌恶至极的三个字。
“阿烟——”
他看着呓语的人——她躺在他身侧,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布满了细汗,仿佛陷入了什么痛苦难熬的梦魇当中。
他顾不得吃醋,心疼地推了下她的肩膀:“阿烟,醒醒。”
温暖的声音仿佛是穿透乌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桑烟猛然睁开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新元,我做噩梦了。”
她仰坐而起,一把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好可怕的噩梦。
梦里江刻惨死。
梦里祁无涯把剑捅入了贺赢的身体。
梦里祁无涯把她压在身下,威逼着她求饶。
“那梦好可怕。”
都是她心里最恐惧的东西。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
她哭得肩膀都在颤抖。
她很少暴露这么脆弱的一面。
对祁无涯,她似乎已经产生了一种本能的恐惧感。
怎么能不恐惧呢?
他险些把她的一切都给夺走了。
“别怕。阿烟,我在呢。”
贺赢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怜又恨。
怜她颠沛流离、为人所害,恨祁无涯给她留下这这么大的阴影。
真想立刻将祁无涯千刀万剐。
“阿烟,我们马上就要进都城境内了,别怕,回宫了,就什么都好了。”
他伸手摸着她白嫩的脸庞,低头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吻干净。
他温柔许诺:“我发誓,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祁无涯,一切都有我。”
他不会再让祁无涯看到她。
那个畜生,不配看他的阿烟。
“我只是很担心。”
桑烟经过他的安抚,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还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红唇嘟囔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贺赢见此,伸手抚平她的眉头,打趣道:“阿烟,你这是不相信自己夫君啊。”
桑烟瞪他一眼,嗔笑道:“没有。我不相信你,去相信谁?这世界上,我们是最亲的人。我也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无论输赢。
她与他同进同退。
贺赢望着她温柔多情的眼眸,一颗心软成了一汪水。
他情不自禁吻了下她的眼眸,低喃道:“阿烟,如果以后某天我跟祁无涯兵戎相见,你也要这么相信我,知道吗?”
相似小说推荐
-
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如绾秋蛇) [穿越重生] 《惊!玄学大佬她靠算卦娇养了首辅》全集 作者:如绾秋蛇【完结+番外】起点2023-01-21完结古代言情 ...
-
她以温柔作饵(肆媚) [现代情感] 《她以温柔作饵》全集 作者:肆媚【完结】起点VIP2023-07-18完结现代言情 豪门世家54.6万字|412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