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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金枝(阿長)


秋冬刚刚责骂了两句,本来心有余悸,担心他会降责。然而看他表情幼稚,心性简单,也并未追究自己之过,便稍稍放下了心来。
她心想:您老人家外孙媳妇儿不知道有多少,但这位定是最难伺候的那位了。
她恭敬回道:“是,她便是上个月陛下新纳的贵妃。”
宇文馥拍手,摇头晃脑道:“嘻
说罢也迈进了殿内。
秋冬反应过来,问舜华:“刚刚司空大人说什么?抓了个什么?”
“好像是蝉……”舜华心头一惊,“娘娘最怕这东西!”

李遂意站在东堂外的廊下,笑眯眯地同太傅司马晦寒暄。
“还请太傅大人稍待。”李遂意命宫人奉上茶碗汗巾来,“陛下在同陆公爷商议明日鹿苑比试一事。”
司马晦年过花甲,老当益壮。这个年纪已然致仕,可他本就是元京人,即便辞官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可以纵情山水之间。
在家中同热心做媒的夫人窝了两年,已经看遍元京花的太傅大人心痒难耐,恰逢一道请他做大皇子拓跋珣老师的诏令下来,激动得他忙不迭入宫领命。
这不,刚来便听说邻居小舞阳侯,哦不,陆公爷也来了。
司马晦惦记着自家夫人托他之事,笑道:“无妨,老夫也有要事想要同陆公爷商议。”
别人不知道,李遂意心里门儿清
李遂意不想放过任何有关于陆贵妃周围的人事消息,便压低了声音问:“太傅大人找陆公爷商议之事,想来是做媒?”
司马晦爽朗一笑,捋着白花花的胡子道:“中常侍年岁不大,知道得倒是不少。”
李遂意欠身笑道:“太仆家的大公子和宗正家的三小姐不都是贵家夫人牵的线得了好姻缘?「天上红喜神,元京司马晦」可不就是说的您嘛……”
司马晦笑开了眼,便也多透露了几句。
“老侯爷去得早,留下他操劳几个妹子的婚事,自己倒搁下了。老夫同他们为邻二十余载,算是看着他们几个长大的。
几个孩子模样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眼下老二已经嫁人,老三也定了亲,小四又得了陛下青眼,独独剩了老大一个人。”
司马晦叹气道,“我家夫人想要说的不是旁人,便是司空大人的孙女,陛下的表妹宇文宝姿……”
李遂意的笑僵在脸上。
他试探着打断司马晦,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傅大人……见过宇文大小姐吗?”
司马晦摇头:“我一个老头子,怎会去相看姑娘家?是内子去相看的,那模样,一等一的好。”
李遂意有些头痛,还是稍稍提示:“宇文大小姐模样好是好,但陆家是世家之后,裴家的长辈尚在,还是要商议商议……”
“世家又如何?中常侍如此年轻,怎的比老夫还要迂腐?”司马晦不悦道,“老夫知道,你觉得鲜卑配不上世家,可你想想,陛下不也是鲜卑人出身?不照样同贵妃打得火热?”
李遂意心道:那是您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把贵妃弄到手的,若是知道,这个媒打死也不会做。
恰巧此时陆瓒从东堂正殿走出。
司马晦走上前,李遂意也跟了上去。
“琢一。”司马晦唤了陆瓒小字,“你在此稍待,复命后你我一道回去。”
陆瓒表情淡漠,若不是司马晦认识他太久,知他天生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几乎要以为自己得罪了他。
“大人且去。”他轻声开口,“我等着您便是。”
侍女上前替司马晦整理衣冠,待一切妥帖后,便准他入了东堂。
他迈入殿内,见金砖黑亮,光可鉴人。
许久未入宫,算来也有数年未见天子,哪怕服侍拓跋氏两朝之久,也有些紧张
今上暴戾,前几日杀人焚宫便是出自他手笔。面对这样的君主,说镇定都是假的。
也不知陆家那小四是靠什么手段,竟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想来不论什么样的人,只要是男人,便难过美人关。
“臣,司马晦,叩见陛下。”
司马晦是当朝大儒,文人典范,礼节上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请起……”
天子嗓音低沉温润,让司马晦有种「前几日焚宫的应该不是他」的错觉。
“谢陛下……”
司马晦站起身来,看向刚刚的声音来源处。
南侧的窗前支起一张书案,上面铺着的数张纸被风吹散。有个广袖黑衫的青年男子正捡起地上的纸,一一整理好了压在镇纸之下。
司马晦心头一跳,赶紧上前帮忙。
他将飘在远处的几张纸收起,努力让自己忽略最上面那张笔力虬劲的「欲锢其心,必厚赂之」几个字。
司马晦将纸张双手奉上。
青年修长宽大的手指接过,指尖透着微微粉色和淡淡墨香。
“多谢。”他轻声道,“太傅,好久不见。”
夏日微风隔着窗棂拂过,青年瘦削的手指将纸张禁锢在掌下。
热得让人有些微醺的暖风吹在青年白皙的面上,将他印象中时常布满阴鸷寒意的少年面孔淡去,浮现在眼前的是精致而英俊的青年男子容颜。
司马晦窒了一瞬,惊觉自己失礼,忙垂首道:“陛下,别来无恙?”
拓跋渊抿唇一笑,将纸张捋整齐,一同压在镇纸下。
“朕在宫中,听人说太傅与夫人常做媒,想来身体自然是无恙,便想将太傅请进宫教导大皇子。”他收好纸张,又去浣笔,动作极其熟练。
司马晦躬身道:“行将就木之年还能得陛下抬举,是老臣之幸。定当竭尽所能教养皇子,为陛下鞠躬尽瘁。”
拓跋渊将浣笔水倒入一旁白瓷瓮中。
司马晦见状,又从旁边壶中倒了清水,方便他继续浣笔。
“佛奴同明慧在一处太久,学了她不少猪狗不如的习性。”拓跋渊望着渐渐染黑的水,声音清冷,“你既要教他念书,还要教他做人。三个月后,朕会查验。”
司马晦一惊。
长孙明慧是天子后宫唯一一名鲜卑女子,圣宠不衰。慕容夫人死后,又抚养了大皇子。倘若皇帝不再生子,那么无疑她会是将来的皇后乃至太后。
前几日司马晦也听到一些风声,说大皇子被送往徽音殿由陆贵妃抚育。因着此事事关皇储与后宫走势,并没有大范围传播。
眼下司马晦听他所言,像是对慧夫人颇有微词。看来之前传言慧夫人将会登上后位一事并不属实。
然而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要做的只是教好大皇子而已。
司马晦躬身行礼:“臣,定不辱命。”
拓跋渊收拾好了笔墨,同他一道出了东堂。
“佛奴顽劣,在贵妃手下倒是不占什么便宜,怕是会将气撒在你身上。只要不伤他脸,随你如何处置。”他补充道,“朕,信得过你。”
说罢,轻飘飘地向东阁门后走去,转瞬间便不见了人影。
李遂意朝司马晦一拱手,急急地追去。
拓跋渊刚踏进徽音殿,便听得里面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陆银屏尖叫着奔来,直直地撞进他怀里。
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让天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怎么了?”他搂着她问。
陆银屏一抬头,小脸上还挂着两行泪。
见是拓跋渊,便咧着嘴哭道:“陛下……救我……”
话音未落,便见宇文馥捏着一只蝉跑来,嘴里嚷着「给我外孙媳妇儿看个宝贝」。

陆银屏「嗷」了一声,尖叫着躲到拓跋渊身后。
拓跋渊觉得无奈又好笑,捉住了宇文馥的手道:“外祖,您不要吓到她。”
宇文馥瞧见是他,「嘿嘿」一笑,手一松,手心里的蝉掉到地上。
一旁的拓跋珣见了,赶紧捏了蝉远远地丢去外面。
陆银屏确认蝉已经被丢得远远的后,额头抵着天子的背,手抱着他的腰哭起来。
除了他俩第一次在式乾殿那天,还没见她这么哭过。
拓跋渊轻拍着她的手,低声哄着:“丢出去了……没事儿了……”
宇文馥看着他俩,正吧唧着嘴,不知道想什么好吃的。
“阿奴。”他突然出声,“你哄哄你媳妇儿,让她给我冰碗吃好不好?”
陆银屏嘤嘤地哭着,突然止了声。
阿奴?谁?
难道是……
她抬起头,然而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乌黑长发下莹白的耳根红了一片。
“咳。”拓跋渊轻咳了下,有些不自然地道,“您吓唬她,又要同她要吃的,哪有这样的理?”
宇文馥想了想,露出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来。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蹬着腿哭道:“元烈有了媳妇儿就不要我了。”
陆银屏没见过这阵仗,也愣在原地。
见他又犯傻,拓跋渊开始头痛。
不过,头痛归头痛,他还是向理的。
“您这招对朕没有用。”他淡漠道,“贵妃一向孝顺,也好说话。您若是客客气气地跟她说,她定然不会这样。您到底是怎么惹她了?”
宇文馥转过身子继续哭。
陆银屏抓着拓跋渊的腰带愤愤道:“老爷子好不讲道理,摘了我的杏不说,还拿杏砸我!又拿那么大的飞蝉吓唬我……那么大的蝉吓死个人……”
拓跋渊搞清楚事情原委,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这就是您的不对。”拓跋渊对仍在地上耍赖的宇文馥道,“您同四四道个歉,保证以后不欺负她,再问她要吃的。”
宇文馥挣扎了不过一瞬,便又转过身来。
他望着趴在自己外孙肩头的陆银屏,吊儿郎当地道歉:“四四,是外祖不好,外祖以后不欺负你了,冰碗和荔枝冻奶能不能给外祖尝尝?”
话说到这份上,哪怕他态度不端正,陆银屏也不能跟他一个痴痴傻傻的老头计较。
“好吧。”她噘着嘴,不情不愿地唤来秋冬,命她给拓跋珣和宇文馥各来一份冰碗和荔枝冻奶。
这事儿算是搁下,只有陆银屏觉得委屈
拓跋珣想起这几日里她日日显摆着去鹿苑的事儿,狠狠剜了一大勺荔枝冻奶在她跟前绕了绕,然后一口吃下肚。
“冰爽可口!”拓跋珣一脸陶醉,“好吃!”
宇文馥学着他的动作,也剜了一勺,在陆银屏面前绕了绕后吞下肚。
“好吃!”
陆银屏见他俩合起伙来馋自己,鼻子一酸又掉下泪来。
她将气撒在拓跋渊身上,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肩膀:“都是你!不让我吃!”
拓跋渊执起她的手来吹了又吹,温声道:“手痛不痛?”
陆银屏舔了舔嘴唇,指着那曾孙俩道:“我要吃!”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凉的不行。”拓跋渊握着她的手道,“听话,凉的伤身。”
商量不成,陆银屏的口水一直往下咽。
宇文馥和拓跋珣有意馋她,又剜了一口塞进嘴里。
老爷子尤其可恨,还伸出舌头来给她看看。
这可给陆银屏气坏了。
她一把推开拓跋渊,提着裙摆进了内殿。
“砰!”
内殿的门被狠狠关上。
宇文馥笑嘻嘻地看着拓跋渊道:“元烈的媳妇儿真凶,不好哄。”
拓跋渊「哼」了一声。
“若不是您跟佛奴合起伙来气她,也不用朕去哄。”
宇文馥吃了一口西瓜冰碗,又对他道:“元烈那么多媳妇儿,四四的脾气最差。”
拓跋渊站起身,脚底一顿。
“可只有她是四四。”
拓跋渊说完便去内殿,奈何门根本打不开。
他敲了几声门都无人回应。
宇文馥和拓跋珣吃饱喝足,坐在一旁看他的笑话。
想起自己如今连内殿都进不去,拓跋渊自然而然地将过错推到那曾孙俩身上。
他唤来秋冬,吩咐她道:“今日起,没有贵妃允许,不准给他俩冰碗和旁的甜食零嘴吃。”
秋冬应下,曾孙俩顿时如丧考妣。
拓跋渊绕到陆银屏的寝殿前,隔着窗棂唤道:“四四,你开门。”
床榻上的美人背对着他,曲线玲珑姣好,却一句话都不肯给他。
拓跋渊又道:“他们在外面看着,你开门让朕进去,不然朕可要丢大人了。”
陆银屏仍是不回答他,手臂却一动一动,不知道在干什么。
拓跋渊觉得她不太对劲。
恰好有一扇窗户没有插好,他推开后翻身而入。
陆银屏慌忙活动起来。
然而拓跋渊动作更快,三两步便走到她榻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细白的手腕被捉住,手上居然拿了只勺子,比宇文馥和拓跋珣的还要大上一倍。
陆银屏示威性地看着他,两腮鼓鼓,边嚼边道:“我就吃了,你打我呀。”
拓跋渊一声冷笑,将人推到榻上。
等陆银屏咽下最后一口,他已经欺身而上,手掌探入她衣襟内。
“你又干嘛!”她小声惊叫,“窗户没关!那爷俩儿还在外殿!”
然而他手掌却贴在她胃部,不再移动了。
天子的掌心宽大温热,渐渐地,陆银屏感觉一股热流慢慢从胃部传到四肢百骸。
“寒凉之物少吃,对身子不好。”他温声道。
陆银屏对他的怨气瞬间跑了个没影儿。
他的掌心贴在她肚子上,舒服得她简直想要哼歌儿。
“外祖为何唤你「阿奴」?”陆银屏想起这事儿来,“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名儿?”
天子耳尖又开始泛红。
他默了一瞬后才道:“小时候我母亲便是这么唤我。”
这是陆银屏第一次听他说起他的母亲,便是先太后宇文氏。
她曾听说,天子刚出世时,先太后不愿受母子分离之苦,便对外说生了一名公主,瞒了先皇三年之久。
只是三年后先太后又诞下端王拓跋澈,这一胎瞒不住,端王出生后先太后便被赐死,两个孩子一同交由裴太后抚养。
过了十几载,先皇想要立储,朝臣在靖王拓跋流和端王拓跋澈之间猜了许久。
最后不知怎么回事,先皇突然立了本该是位「公主」的拓跋渊为太子,朝中人这才得知,原来一向深居简出的公主殿下竟然是男儿身。
先皇死后,太子拓跋渊登极,裴太后摄政。这对没有血缘的母子二人斗了两年后,裴太后完败。
政权完璧归赵后,天子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追封生母为太后。
诸臣发现这位曾经以公主之名韬光养晦十余载的年轻的天子手段骇人,竟借济水水患之名除去数名对他不利的官员。
非是斩首,而是活埋。心思阴郁,可见一斑。
这些都是陆银屏道听途说来的,具体什么情况,知道的人怕都已经不在了吧。
她小心地覆上他的手背,叹息道:“长辈都说,起个贱名好养活。婆婆唤你「阿奴」,是想亲手将你抚养成人呐……”
他的手仍是贴在她肚子上,却没有讲话。
许是今天太累,他睡着了。陆银屏这样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尊卑,都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像拓跋珣的小字「佛奴」一样,佛奴佛奴,佛祖的奴仆。这名好,即便是厉鬼也不敢近他的身。
天子的小名「阿奴」,想来是他的母亲真心实意地想要将这个儿子抚养成人。
陆银屏摸着他的手,满脑子里全是「陛下女装的那些年」。
他模样好,瞧佛奴就知道他小时候多漂亮了,即便被扮成女孩也不会被发现。
只是委屈了他,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陆银屏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他的发丝,细软顺滑,手感极佳。
这样温柔的人,是她的男人啊。她满心愉快地想。
闭眼小憩的天子的手掌突然往上移,在一团软绵上大力揉捏了几下。
陆银屏:“……”
不禁夸……
七月初九,天子御临鹿苑围猎,贵妃陆氏随驾。
天子法驾既出,属车三十六乘,端王拓跋澈、镇南将军慕容擎奉引,中常侍李遂意参乘,护卫骑兵千余人。
端王与慕容将军导驾在前,清游队紧紧跟随。士兵手执十二面旌旗在后,引领四驾南车、鸾旗车等仪仗车。
导驾仪仗后便是引驾仪仗,骑兵卫队执刀在前,乐仗在后,大小节鼓、笛箫茄吹筚篥一应齐全,声势浩然。
幡幢旌旗等旗阵后有官员随侍,除四位中郎将外,使持节陆瓒、御史辛昂、崔旃檀等人亦在其中。天子玉辂由太仆亲驾,四角銮铃宝珠阵阵,六马齐头并进,缓缓前进。
其后便是乐仗与后卫队,亦是繁琐浩荡至极,略过不提。
“咱们在里面,他们能看得到吗?”陆银屏规规矩矩地坐着,指着陆瓒道。
拓跋渊顺着她的手看去,见陆瓒身着白衫昂首挺胸坐在马上,意气风发。偶尔也稍稍侧身,跟旁边的崔旃檀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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