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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臣也想娶小公主(五点零九)


辛璇怔了怔,“死了?”她摇摇头,“怎么会?”
而且就算神医真死了,母妃怕影响九弟争夺皇位,不会让消息传出去的。
“你如何知道的?”
辛照昌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挑眉道:“恐怕淑妃都没有我和江太医清楚此事,你这副醉酒的样子,应该还没听说淑妃昨天半夜就已经病倒了吧。”
听到淑妃病倒的消息,辛璇还是紧张了,但她更担心江禾煦。
“究竟怎么回事?这件事和阿煦有什么关系?”
辛照昌审视着辛璇,摇着头往后推了一步,“阿煦?二皇妹喊得够亲切的呀。”
辛璇紧紧盯着辛照昌,杀气十足。
辛照昌轻描淡写道:“你想知道呀,那你可要听清楚了。江禾煦那个傻小子因为你,去求了三皇妹,三皇妹嘛,是很在乎江太医的,整个皇宫除了我没有肯帮她的人,她只好来求我。”
他顿了顿,“我呢,又不想让三皇妹为难,就答应了。我找到了淑妃宫外藏匿神医的居所,昨夜,我们三人便装作淑妃的人去见了神医。”
“江禾煦呢,为了拿到神医的亲笔罪状,拿剑架在神医的脖子上逼着他写了罪状,并且签字画押。”
辛照昌深吸了一口气,“你是知道的,江太医不是练武之人,气愤之下一剑就刺……”
他啧啧两声,“为了二皇妹你能做到如此,真是让我佩服啊。”
辛璇蹙眉,辛照昌话里话外,都透漏着一个意思,神医是江禾煦杀的,还是为了她杀的。
“你把话说清楚,谁杀了神医?你要明白,母妃若知道是谁杀了神医,绝不会放过那个人的。”
辛照昌笑了起来,“二皇妹真要我把话说清楚吗?我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要戳破比较好。”
他转身坐在太师椅上,往后一靠,“二妹,有些关于江禾煦的事,你可能还不知道。这傻小子入太医院,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光宗耀祖,而是为了给他师父,前太医院院使林永,报仇。”
辛璇愣了一瞬,问道:“林太医不是告老还乡了吗?”
辛照昌耸耸肩,“无可奉告,你若想知道就去问你的阿煦。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件事江禾煦连三皇妹都没有说,他应该是不想连累三皇妹,而你,我想,他也不会说。你只需要相信我,江太医会治愈我的顽疾,我也会帮他报仇。”
辛璇抿了抿唇,觉得事情绝不是这样简单,“六皇兄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做什么?”
“看来二皇妹也不是只会养男宠嘛,还是有点脑子的。”辛照昌身体前倾,微微歪头,“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江禾煦,想不想和他在一起。”
辛璇下意识否认,“六皇兄可真会开玩笑,我是大晟公主,他只是个小小的太医。”
辛照昌又靠回到椅背上,“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理解,不论谁坐上皇位,都不会让公主下嫁给一名小小的太医。若让父皇和太子知道江禾煦对你有非分之想,他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可凡事都有例外,你若帮了我,我不但会帮江禾煦报仇,神医的死,淑妃也不会调查到他头上。而且啊,只有我会成全你们,我是知道的,江禾煦这小子此生所愿便是做个云游四海治病救人的医者,你若肯为了他放弃公主的身份,我会想办法送你们离开上京,再给你们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银两。”
辛璇越听心里越乱,她缓缓扶住了桌角。
六皇兄话说到这份上,她就是傻子也听明白了。
“你怎么证明你的承诺是真的?”
辛照昌无所谓地道:“无法证明。但你若不配合,我就能找出第二个神医来要你的心头血,还能让父皇要了江禾煦的命,该怎么选,你好好思量。”
“你威胁我?”辛璇瞪着辛照昌,“我以为太子哥哥是皇兄中最恶毒的人,没想到你才是,你就是个阴险小人。”
“不不不,”辛照昌摆动着食指,“我承认,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太子仍旧是那个最恶毒阴险的,我只是比他们都聪明这么……”他半眯着眼睛,用拇指食指比划着,“一点点罢了。”
辛璇倒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辛照昌道:“不用怕,我也就那么一说,我怎么会伤害江太医呢,我可还指望他给我治病呢。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事成之后,绝对会兑现承诺。”
辛璇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首先,你要对三皇妹好一些,这次可是她不计前嫌帮了你。”
“好,即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到今日才发现,兄弟姐妹中,三皇妹才是那个最明辨是非最善良的人,况且阿煦视她为好友,我自然会对她好。”
辛照昌点着头,“那就好。这第二件事,就是你要将神医的死散布出去,范围越广越好。”
辛璇皱眉,“这件事为什么非要我来做?”
辛照昌歪头一笑,“淑妃肯定会调查散布消息的源头……”说完摊了摊手。
辛璇干笑了两身,“六皇兄这算盘打得真好。”她深呼一口气,“还有吗?”
辛照昌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辛璇,“还有最后一件事。”

辛璇不接药瓶, “我不杀人,更不会杀亲人。”
“放心,不是让你杀人。这药只会让人发一次疯, 一次也就够了。你只需找个下朝的时辰, 让你的好九弟,到议政殿前,在我们的太子哥哥和众位大臣面前疯一疯即可。”辛照昌思索片刻道,“就定在三日后吧, 那时神医已死的消息想必也人尽皆知了。”
疯子怎么可能继承皇位呢?
自太子监国, 可是勤勉得很, 早朝鲜少有不上的时候,让九皇子疯这一回,也就断了他的帝王之路了。
辛璇有些震惊, 她从来都不知道六皇兄心思这般深沉, 这么多年以孱弱的模样示人, 想来都是他的伪装。
她看着药瓶,觉得手有千斤重,那可是她的亲弟弟, 她怎么能害他。
辛照昌见她迟疑,继续道:“浇灭淑妃的执念, 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说呢?”
的确,她不得不承认,别说是六皇兄了,就连五皇兄, 母妃都争不过,一直争下去, 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放弃,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辛璇接过药瓶,“你也别忘了承诺我的事。”
辛照昌道:“不会忘,告辞。”
回到栖云阁,齐顺道:“殿下,刚有消息传来,太子那边已经查到初六那夜闯进东宫的是何人了?”
辛照昌缓缓坐在软榻上,“谁?”
“是五皇子的人,具体是谁还不知道。”
是谁无所谓,只要能挑得太子和五皇子直面相争就好,眼看皇帝就快不行了,九皇子即将成为疯子,这两人的进度也该跟着加快一些才对,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胜的那一只恐怕也是大伤元气。
真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辛照昌道:“支持五皇子的不就是张重渡那些人吗?大多都是些文臣,这次恐怕是姜霖监守自盗了。”辛照昌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过匕首在自己肩头划了一刀。
“殿下!这是!”齐顺十分不解,忙扶住了辛照昌。
“记住!绝对不能让三皇妹知道神医是我杀的,你现在就去揽月阁,说昨夜我受了伤,怕她担心不让你告诉她。”
这一刀他没有惜力,刀口很深,疼得他额头直冒汗,辛照昌明白,若辛玥知道了,很难原谅他。
“去吧。”
齐顺却不挪步子欲言又止,“殿下,三公主值得您如此吗?”
他这么多年跟在辛照昌身边,从没见过主子如此在乎一个人,在乎到为了圆一个谎言伤害自己。
辛照昌笑道:“值得。”
作为他最信赖的人,齐顺几乎知道他所有的事,唯独他的身世,这世上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所以对待辛玥的感情,他亦无法言说。
“快去吧。”
齐顺应下,一路小跑到了揽月阁。
这几日发生了太多事,辛玥书也没法安静看,琵琶也没心思弹,画也提不起兴致作,用完早膳,就一直坐在软塌上发呆,转眼看见屋里挂着的银色半脸面具,又担忧又纠结,内心极度复杂。
她是希望顾啸答应的,但又有些不甘心。
嫁给顾啸是能保命,也仅仅是为了保命。她不是没有动过心,不是没有憧憬过,所以她明确地知道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她对顾啸没有。
只可惜,她连那个人的面容都没看到,刚刚升腾起的小火苗,就不得不硬生生被熄灭,让她委实有些意难平。
忽然间,她眼前闪过张重渡的脸,黄粱寺中第一次见他时冷漠的脸,下水捞腰牌时坚毅的脸,凤阳阁前关切的脸,还有那夜朦胧中意味不明的神情,就像是走马灯一般,在她面前不停晃。
想起张重渡受伤那夜,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也只是一瞬就被否定了。
哪怕张重渡会武功,又怎么会是傅公子呢,她真是疯了才会这么想。
“公主,齐顺求见。”小灼道。
辛玥回过神,“让他进来。”
齐顺一进屋就急急说道:“三公主快去看看六殿下吧。”
辛玥立刻起身问道:“六皇兄怎么了?”
“原本殿下早已安排好,昨夜您和江太医离开后,会有我们的人从后院翻墙而入带走神医,谁知我们的人没翻进来,窗外突然翻进来了个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杀了神医,殿下在与那人缠斗时也受了伤。”齐顺额角都是汗,越说越急,“殿下怕被人察觉不敢请太医,又怕三公主担心,不让奴才说,今早殿下伤势加重浑身发热,昏迷中一直在喊三公主,奴才便自作主张来请三公主去看看殿下。”
辛玥心里一团乱,赵堂死了?怎么会这样?那个黑衣人是谁派去的?是五皇兄的人还是太子的人?
此时容不得她想那么多,更重要的是六皇兄的伤势,小灼为她披上大氅,步履匆匆往栖云阁赶去。
齐顺径直引她来到了辛照昌的床前。
辛玥看见辛照昌面色发白地躺在床上,锦被下隐隐能看见包扎的肩膀,白色的布条上渗出血来。
她伸手要触碰辛照昌的额头,手到半空,就被辛照昌握住。
“三皇妹,你怎么来了?”辛照昌语气虚弱,看向了一边的齐顺。
辛玥连忙解释,“你别怪齐顺,是我正巧过来,他瞒不住了。”
她想继续摸辛照昌的额头,辛照昌却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我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辛玥另一只手拍拍辛照昌紧握着她的手背,“你怕别人知道,我去找江太医来。”
“别去,”辛照昌不松手,“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伤是新伤,不让江禾煦来,是怕会被看出破绽。
辛照昌深深瞧着辛玥,继续道:“更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你对我有愧疚感,不想你埋怨自己。”
辛玥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六皇兄说得没错,的确是她求六皇兄带他们去见神医的,也是她求六皇兄安排赵堂离开上京,若不是她,六皇兄怎么会受伤。
她的确很愧疚,眸中涌上了泪水,“六皇兄,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没事,不过是皮肉伤,你别担心。”辛照昌这才松开辛玥的手,用拇指指腹轻轻碰触女子的脸颊,为她擦去泪水,笑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辛玥带着哭腔道:“江禾煦配制的金创药很好,我让小灼去问他要来,皇兄放心,就说是上元节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上元节去见顾啸,她没有瞒着江禾煦。
辛照昌点头,“好。”
小灼很快就把金创药取来了,辛照昌挣扎着起身,“三皇妹能否为为兄上药?”
辛玥觉得很正常,六皇兄是她的兄长,且伤口也不在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六皇兄是因为她受了伤,她理应为他做些什么。
“好。”
齐顺却有些惊讶,按理来说,他就站在这里,难道不应该是他为主子上药吗?
这么亲密的接触,在他的记忆中,除了他,主子从没有让别人碰触过。
辛照昌看了一眼齐顺道:“你们都下去吧。”
电光火石之间,齐顺意识到了什么,他心中大惊,三公主可是主子的亲妹妹,怎么会?
齐顺和小灼退了下去,齐顺关上了房门,站在房檐下发呆,他需要好好消化这件事,以他这么多年对主子的了解,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主子近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得通。
他的命是主子给的,哪怕主子的感情不被世俗认可,违背人伦道德,被所有人唾弃,他都会是一直支持他的那个人。
回头看向屋内,他不由心疼主子,这份感情,三公主绝不会接受的,主子难以讲明,或许就这样一辈子默默守护着三公主吧。
深深叹一口气,自语道:“真是造孽啊。”
房内,辛玥轻手轻脚为辛照昌上药,当金疮药涂抹在伤口时,辛照昌忍不住“呲——”一声。
辛玥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脑海中瞬间出现了那夜她为张重渡疗伤的场景,眼前的伤口和那时的伤口不断重叠,她摇了摇头,想将脑海中的人甩去。
“我弄疼你了?”
话音刚落,她不禁想起,那夜她也对张重渡说过同样的话。
辛照昌转头,恍惚间,辛玥看见的却是张重渡的脸。
“三皇妹做得很好,是这金疮药涂在伤口上令人疼痛难忍。”
说着几乎和张重渡一样的话,一时之间,她不知进入自己耳中的究竟是谁的声音。
“你忍一忍,我很快就上完药。”辛玥几乎是下意识也说出了一样的话。
辛照昌转回头,辛玥稳定心神,低头继续为辛照昌上药。
一定是那夜烛火太暗,而张重渡的声音又和傅公子的声音太像,她才会恍惚,才会有那么荒唐的想法,才会不由自主担忧着张重渡的伤势,也担忧着他的安危。
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内心深处,她不想张重渡有事。
一定是因为张重渡是个能解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好皇帝,她是为百姓着想,才会这样担忧。
上完药,辛玥扶着辛照昌躺下,“六皇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辛玥走后,辛照昌吩咐齐顺,告诉江禾煦赵堂已死,让他近日不用再隔日请脉,等过了正月再说。
回到揽月阁的辛玥,开始研究起了食谱,六皇兄是因为她受伤的,她就该为他多做些事。
一连几日,她都亲自下厨,熬好滋补汤,做好清淡的小菜给辛照昌送去。
吃着辛玥做的菜,喝着她熬的汤,辛照昌觉得自己伤得很值得。
“没想到三皇妹你琵琶弹得好,汤也熬得这样好,这几日都不重样的。”辛照昌喝下一口参汤,“真是辛苦你了。”
辛玥道:“这都是我该做的。”她抿了抿唇继续道:“六皇兄,明日就是上元节了。”
辛照昌放下汤勺,“你放心,出宫的令牌我已交给齐顺 ,明日傍晚我让他送你出宫。”
辛玥轻轻点头,咬了咬嘴唇,“依六皇兄所见,顾家会同意吗?”
辛照昌摇摇头,“不知。”他轻抚辛玥的头,“别紧张,我早说过,你所担心的事都不会发生的,即使顾啸不同意,也无妨。”
辛玥再次轻轻点头,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辛照昌看在眼里,也不知如何安慰,那些背地里做的事,他是无法让辛玥知道的。
“在宫里这么多年,你还没在上元节出过宫吧,那可真是热闹喜庆,你别想那么多,就当是去逛去玩的。”
辛玥还是轻轻点头,“多谢六皇兄。”
辛照昌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齐顺,送三公主回揽月阁。”
看着辛玥离开,辛照昌从屏风内侧的架子上拿起一副面具,和那日辛玥买的一样,银色的面具,简单的样式,不同的是,他不是半脸面具,而是全脸。
他有一种预感,顾啸必然会同意的,依照顾啸的性子,同意了就会把辛玥当未婚妻看,不一定会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
他的三妹心思单纯,被蛊惑可就糟了,他决不允许辛玥动不该动的心。
辛玥回到揽月阁,刚踏进内殿,就有人禀告说江禾煦等在正厅。
她即刻往正厅行去,江禾煦看见辛玥,忙迎上来,“三公主,我又带来些自己调配的伤药,顾将军常年征战,你多送他一些。”
辛玥微微一笑,一定是那日她让小灼以上元节为借口去要金疮药,让江禾煦误会了。
不过这也是个美丽的误会呢。
“好,那我就收下了。顾将军一定会很感谢的,说不定原本不同意的,也会因为我的这份关心再重新考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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