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玥挑眉,内心不敢苟同,怕被人小瞧就一定要欺负比自己弱的人?争不过大皇姐就对她冷言冷语,同大皇姐一言不合也怪罪到她头上,她的故作跋扈的确伤害到了她。还有,想要被人在乎,想要有人真心对她好,就要养男宠?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她一点也没想通。
唯一赞同的,只有淑妃对待二皇姐的态度。
也不知二皇姐给江禾煦灌了什么迷汤,让他如此维护,她不由想起那日他坚决留下的样子,还以为他会多在汀兰殿待几日,没想到才两日他就离开了。
两日,辛玥感叹,原来人动心只需两日就够了?
忽地,她脑中涌入许多同傅公子的相处,扰得她心乱了起来。
看来不仅仅是江禾煦,她的动心也仅仅只有那么几日。
深呼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都是后会无期的人,还想着念着做什么?
继而随口问道:“对了,你怎么没在汀兰殿多留两日?”
江禾煦愣住,只觉异常讽刺,方才他还说二公主并非淫|乱之人,可今早那些话犹在耳边,当真是啪啪打脸。
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做到置身事外。
“是二公主把我赶走的,说对我失去兴趣了。”
“什么?”辛玥再次惊讶,拿着糕点的手停在半空,二皇姐都如此对待江禾煦了,江禾煦为何还要帮二皇姐。
江禾煦说了这么多,她以为二公主也对江禾煦有情呢,没想到是一厢情愿。
她不由叹息,这人啊,一旦陷进去就会迷了心智,江禾煦啊江禾煦,真正需要同情需要可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啊!
辛玥也曾看过很多话本子,知道感情的事需得自己想通,旁人是没办法代替的,江禾煦是她的挚友,她也不能看着他铤而走险而不去理会,况且还是救人这样积德的事。
虽说她不喜欢二皇姐,但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她送死。
“二皇姐就是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你想救二皇姐,我帮你想办法。”
她不是替二皇姐说好话,只是觉得江禾煦太可怜了,不忍他再伤心。
江禾煦感激地道:“多谢三公主。”
辛玥呷一口茶道:“以我在宫中的处境,想要让淑妃改变主意那是痴人说梦,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那位所谓的神医,从他身上想办法。”
“在我看来,这位神医一定被淑妃藏在了某个地方,我是没办法找到的,但有人可以。”
他看向江禾煦,“我们去找六皇子帮忙如何?”
江禾煦皱了眉头,神色为难。
辛玥明白江禾煦是不愿再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对二皇姐的情意。
“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你若信我,我们这就去栖云阁。”
江禾煦心中清楚,他哪里有办法救二公主,而且,整个皇宫,他也只相信辛玥。
“好。”
事不宜迟,两人即刻赶到了栖云阁。
由于辛照昌的吩咐,辛玥并不用通禀,她直接来到了内殿。
殿前小院,辛照昌正坐在石桌前,手上裹着锦缎织成的套子,拿着尖锐的刻刀,雕刻着石桌上一尺左右的冰块。
看起来雕刻的好似是小人儿。
站在他身旁的齐顺看到辛玥二人,提醒道:“殿下,三公主和江太医来了。”
像是早有预料,辛照昌放下刻刀,笑看着他们。
江禾煦行礼道:“六皇子安。”
辛玥好奇地瞧着石桌上的冰雕,走上前瞧了瞧。
“六皇兄,我竟还不知你会雕刻。”
因被顽疾所困,她一直以为辛照昌不善刀器之类,况且还是在冰天雪地之中制作冰雕。
这般冷的天气,他合该在房中取暖才对。
辛照昌拿起冰雕,“还没雕好,再过两日给三皇妹看。”
辛玥细细看了看冰雕道:“六皇兄雕的是个女子吧,长发细腰的。”
辛照昌柔柔看着辛玥,笑了起来,“是啊。”
辛玥道:“我见六皇兄房中并没有木雕之类的,这是皇兄第一次雕刻吗,是雕来玩玩的吗?”
辛照昌笑得意味不明,“很小就喜欢,每一次雕刻,我都是认真对待。只是比起木雕,我更喜冰雕,融化了也怨不了任何人。”
他顿了顿道,“或许有一天,我会用木料雕刻这女子。”
怕失去,更怕珍视的东西是因为自己而消失。若终归会失去,一开始就已知道结局,失去时才不会觉得那么难过。
他也希望有一日,自己所珍视的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辛玥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不语。
自黄粱寺归来,六皇兄对她好,她也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可她总觉得六皇兄身上有她看不明白的东西,让她不能完全对他敞开心扉。
过了一会,她拢了拢大氅的衣领,“六皇兄,今日我有事请皇兄帮忙。”
辛照昌的目光落在江禾煦身上,“我知道江太医迟早会离开汀兰殿,但没想到江太医会这么早离开。”
“我们进屋说吧。”
屋中有宫婢在煮茶,还有小太监在整理物件,各处摆放着插了梅花的细颈瓶,香气缭绕,茶香和梅香混在一处,应是好闻的气味,辛玥却觉得有些腻。
“你们都下去吧。”
屋内的宫人退下,辛照昌先跪坐于软垫之上的茶桌一边,指了指另一边道:“三皇妹,江太医,我们坐下慢慢说。”
辛玥在对面跪坐,江禾煦放下药箱,自然地跪坐到了煮茶的一边,为两人斟茶。
“何事?”辛照昌道:“只要是能做到的,为兄定竭尽所能。”
辛玥道:“六皇兄宽心,对皇兄来说应不是件难事。”她看了一眼江禾煦,继续道,“此番江太医在汀兰殿无意间得知,淑妃要用二皇姐的心头血为药引去医治九皇兄的腿疾。我想要救二皇姐,还请六皇兄寻找到那位神医的下落。”
“要杀了吗?”辛照昌问得毫无情绪。
“不是。”辛玥立刻否认,她可没想杀人,蹙了蹙眉,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知道这宫中的主子,都不把人命当回事,但她从来不认同。
若人人都不敬畏生命,世间岂不是会变成地狱。
行欺骗之事是该得到惩罚,但罪不至死。
“那三皇妹想要如何?”
辛玥低头看着茶杯中淡橙色的茶水,缓缓道:“找到他,割了他的舌头,送他远离上京。”
这是她所认为最严厉的惩罚了。
辛照昌点头,“好,都听三皇妹的。不过此事不必太过着急,淑妃若强行对二皇妹动手,怎么也要过了上元节。”他喝一口茶,又道,“三皇妹,你要为兄为你引荐顾啸一事已办妥,为避人耳目,定在初五午时,东街一家小茶馆。”
辛玥满怀感激道:“多谢六皇兄。”
江禾煦在一旁听着,向辛玥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辛玥喝下杯中茶,将空杯递过去,示意江禾煦为她添茶,“从黄粱寺归来后,我曾对你说过的,赐婚之事。”
江禾煦道:“臣记得,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突然。”
三公主的确对他说过想远离上京,嫁去他地,却并未说是何时,他以为没有这么快。
他舍不得辛玥离开,若三公主离开皇宫,他就失去了这里唯一值得信赖的人。
但同时,他也明白,三公主若觅得如意郎君,能离开这个束缚的牢笼,他该为她感到高兴。
江禾煦为她添好茶递过去。
辛玥道:“你在汀兰殿时定下的,这是迟早的事,不如早一些,否则我总是不安心。”
她一直都知道江禾煦入宫当太医绝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定是有别的原因,但他不说,她也不主动过问,她相信江禾煦不是对她不信任,而是别有苦衷。
此番赐婚之事一出,若成功,她最多半年就会离开,江禾煦或许会在此期间对她言明他为何入宫。
辛照昌也喝下杯中茶,递过去让江禾煦添茶,“江太医不用忧心,我怎会为疼爱的妹妹选一桩不好的婚事。”
江禾煦道:“臣僭越了。”
他是臣,皇子公主定下的事,本就不需找他商量,三公主也就罢了,他们早已是挚友,可六皇子实在不需向他解释。
辛玥道:“你是我珍视的友人,担忧我也是应该,没什么僭越的。”她又看向辛照昌,十分认真地说道,“六皇兄,赐婚一事成后,我就要离开了,还望六皇兄今后多关照江太医。”
辛照昌笑而不语,离开?他从来就没想过让辛玥离开。
他身子往后靠一靠,笑看辛玥,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然后,缓缓起身道:“三皇妹,可愿为为兄弹奏一曲,自上次三皇妹用那把紫檀琵琶弹奏后,再听任何曲调都觉得寡淡。”
辛玥起身,“那今日就为六皇兄弹奏一曲《阳春白雪》,正好应景。”
江禾煦也跟着起身,恭敬站到一边。
辛照昌笑道:“好!”随后迈入屏风后取出了那把价值连城的紫檀琵琶,递到了辛玥手中。
江禾煦头一次见这般华丽的琵琶,他在宫中半载多,也时常为宫中乐人瞧病,就算是最受陛下喜爱的乐人所用的琵琶也没有这一把华贵。
而当乐声响起,他更是惊讶,他不是没听过三公主弹琵琶,但从没有一曲能如今日这般,音之清亮,曲之沉稳流畅。
当真是宛如天籁。
怔怔听了片刻,他意识到有些不对,众人皆知,六皇子不善音律,他为何会保留着这样一把琵琶却不去讨好喜好曲乐的陛下,况且,他在宫中半载,从未听人说过六皇子有这样一把琵琶。
江禾煦不由看向了辛照昌。
却见那人瞧着三公主的眼神似有些太过于深沉了,若是以往,他定瞧不出不妥,但经过感情之事,他总觉得六皇子看三公主时,不似兄长看妹妹。
疑惑之间,一曲结束,六皇子微微转头,那眸子又变得慈和。江禾煦轻轻摇头,觉得可能是光线或角度问题,自己看错了,想多了。
“三皇妹弹奏的琵琶总是能让我怀念良久。”他笑得很不自然,“可又不忍让三皇妹每日都前来弹奏。”
辛玥道:“六皇兄想听,我愿日日前来。”
辛照昌直直看着辛玥,“你愿意?”
辛玥坦然道:“六皇兄对我这般好,我自然愿意。”
“我是说笑的。”辛照昌笑了起来,十分欢心的样子,“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又弱,来来回回别再受了寒,再者,马上到除夕了,各宫都忙,我若想听,会带着这紫檀琵琶去揽月阁。”
辛玥有些感动,原来有兄长疼爱的感觉这般温暖。
她点点头,将手中琵琶递给辛照昌,“好啊,我等着六皇兄来。”
辛照昌接过琵琶,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一会镇国将军要来,你先回去,顾啸和二皇妹的事你放宽心,届时,我会让齐顺给你消息。”
外祖父昨日已然来过,今日自然不会再来,他这般说,是要支开她。
“好,我等六皇兄的消息。”辛玥对江禾煦道,“我们走吧。”
辛照昌立刻道:“江太医留一下,还有些关于医治顽疾的事需同江太医商议。”
辛玥点头,用眼神给江禾煦鼓励,她希望六皇兄的顽疾能被治愈,也希望治愈他的人是江禾煦。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根本没有什么医书,辛照昌留下江禾煦就是为了让他帮他一起隐瞒。
“没有什么医书,我的哮症自黄粱寺回来后再未发作,想来是大有好转,李太医年岁已高,再几日就要告老还乡了,今后我的身子就交由你医治了。”
李太医知道的事太多了,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贪得无厌,因外祖父对他器重,他也不好多说。
但昨日外祖父前来,说李太医想让女儿嫁与他成为侧妃,他立刻拒绝,表示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人选,不需要李太医再为他医治。
他对祖父举荐了江禾煦,将其中缘由说明后,外祖父当即就同意了。
江禾煦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六皇子找到治好顽疾的医书,就意味着有资格同其他皇子争夺皇位,而现在六皇子却说没有那医书,不用多言,他也晓得自己已被迫坐上了六皇子的船。
“六殿下,臣本没想在宫中久待。”
辛照昌道:“我知道你为何入宫。”他用审视的目光瞧着江禾煦,“死去的前任太医院院使林永是你的师父吧,你入宫是为了查找他真正的死因。”
江禾煦愣住,半张着嘴,不敢多言。
“我可不是手中无半分势力的三皇妹,你也就只能瞒着她,其他人若想查,你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江禾煦忙跪地道:“六殿下恕罪,臣不是有意隐瞒,臣只是不想让三公主牵扯其中。”
“起来吧,我又没怪罪你。”辛照昌斜靠在软榻上,“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帮你找凶手为你报仇,你保守秘密为我医治,不论我病情如何,待时机一到,只许说我顽疾痊愈,身子康健。”
刹时,他明白了辛照昌的意图。
他浑身颤抖不敢起身,虽不想牵扯进皇权争斗中,眼下这种情况,他已经知道了六皇子的秘密和野心,想要活命就必须要听从六皇子的吩咐。
“承蒙六殿下厚爱,臣定不负所命。”
辛照昌笑了起来,起身走到江禾煦身边,拍着他的肩膀,“比起旁人,那个位置是我,三皇妹会过得更好,作为三皇妹的挚友,你应该支持。”他转身道,“此事你万不可对三皇妹说,她会害怕会忧心的。”
说完,他阴戾地瞧着江禾煦,“你说是不是?”
江禾煦立刻道:“六殿下所言极是。”
辛照昌满意得点头,“事成之后,你若想离开,我也不会拦着,还有……”他双臂抱胸,打量着江禾煦,“我会保二公主平安。”
江禾煦惊讶不已,自己的心思六皇子怎么会知道?
“呵,呵呵。”辛照昌一副了然的表情,“看来我猜的果然没错。”
江禾煦这才明白,方才那句话是试探。
至此,他所有的软肋都展现在了六皇子眼前,江禾煦揖礼,“臣愿为六殿下效忠。”
辛照昌淡淡笑着,若不是他手中掌握了江禾煦这么多把柄,又怎会说得动外祖父。
“之后你隔日来一次栖云阁,若有人问起我的病情,你要如何说,不用我教你吧。”
江禾煦道:“臣明白。”
辛照昌挥手,“好了,你退下吧。”
“是。”江禾煦行礼,转身离开。
走到外殿时,齐顺同他擦肩而过,走入内殿,禀告道:“殿下,事情已经办妥,就在今夜。”
辛照昌悠然地走到软榻上盘坐,喝下一口茶,“念在李太医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后多给他妻儿一些银两。”
“是。”
当天夜里,值守的李太医暴毙而亡,被发现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尸首很快就被人抬出了宫。
在众人议论纷纷叹息生命无常时,只有江禾煦知道,李太医根本不是暴毙而亡。
之前三公主和六皇子交好,他觉得他们或许是一类人,六皇子只不过是受到病痛折磨,性情阴郁了些,本质和三公主一样都是良善的,就算六皇子利用他的软肋强行将他绑在同一条船上,他也能够理解,毕竟面对皇权的诱惑,从古至今鲜少有人能无动于衷。
可李太医的死让他意识到,六皇子和三公主根本不是一类人,再想起昨日三公主请六皇子寻找假神医,六皇子轻飘飘的说出杀人之语,他更加确定六皇子绝非善类。
这段时日,他看得出来,六皇子对三公主是真心实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认为自己应该把六皇子的野心和李太医的死,都告知三公主。
事不宜迟,他即刻去了揽月阁。
辛玥听完江禾煦的话,沉默半晌道:“六皇兄的心思,去汀兰殿见你那日我就有所察觉,至于李太医的死,这样的事在皇宫中并不少见,并非只是六皇兄这样,父皇和其他兄姐也不把人命当回事,这也是我想逃离这里的其中一个缘由。
你不必担忧我,以我在宫中微末的地位,六皇兄也利用不了我什么,或许只是看我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吧。倒是你,被我间接拉进这皇权争斗中,也不知能不能全身而退。”
江禾煦正要说话,就听辛玥继续道:“还有,方才你说你是林院使的徒弟,入太医院就是为了查出林院使是被何人所杀,我想这件事除了杀人者,没有谁能比我更清楚了。”
江禾煦震惊万分, “三公主,这……”
“我在无意中听到了太子和护卫的对话,正因如此, 太子才会在我出宫后截杀我。于是, 在紫宸殿回话时,我故意说我缺失了一些记忆,且太子之前并不是很肯定我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回宫后我又深居简出, 而太子所做之事也未东窗事发, 让太子相信了我并未听到他们的对话, 许是为了不节外生枝,这才打消了要杀我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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