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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响(州府小十三)


洗个衣服而已,这个人真的好像只孔雀。
李延时两手撑在水池边,把半坐在台子上的人拢在怀里,垂眸看她。
女生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一侧有一颗很不明显的小虎牙,正悄悄摸摸地把脸上的泡沫往他T恤上蹭。
李延时放了手里的衣服,低头蹭了蹭她的头发,突然问她:“清大的那个班是八月开学?”
闻声揪着他肩膀处的布料还在往脸上擦,闻言手松了松:“好像是,往年都是这样。”
“我想在你们学校旁边租个房子。”
“租房子?”闻声一愣,紧接着又纠正李延时这话,摇摇头,“分数还没出来,不知道能不能被录取。”
李延时笑了,语气颇有点得意:“你怎么可能不被录取。”
话音落捡了刚洗到一半的衣服,揉了两下,接着像是觉得揉不出来泡沫是洗衣液的问题,拎着瓶子往上面一倒就是小半桶。
闻声“噌”一下从台子上跳下来,抢救衣服:“你怎么能倒这么多!”
“我再给你买一件,”李延时把她重新抱上去,“航校今年特殊情况,开学要到十月了,有两个月的时间。”
军校和部队一样,全封闭管理,一开学要想再出来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李延时也没想让闻声跟自己住一起,她应该没办法接受,更何况这对女孩儿也不好。
他只是想着租个房子他住那边,闻声想见自己的时候方便一点。
“这两个月我就住清大旁边,”说到一半李延时改口,“算了,房子不退了,只要我休假就住那边。”
他掂着闻声的手腕,笑着摇了摇:“你忙你的,闲了来看看我就行。”
这话说得颇为委屈,但闻声又在他脸上看不出委屈的情绪。
闻声推开他,从台子上挤下去,把泡了小半桶洗衣液的衣服从池子里捞出来,嘴上道:“你想怎么样我又管不着。”
李延时心情好得不得了,捞着闻声的腰,撩了水又开始往她脸上抹泡沫:“那就这么说好了?”
“要多来临幸我,”李延时砸砸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压了声音问她,“你想不想结婚,闻声?”
不等闻声回答,扯了她手里的衣服帮她揉,自言自语:“到底什么地方十八就能结婚......”
闻声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寻思自己怕不是被骗了,李延时的脑袋其实有什么问题。
不是刚,刚谈恋爱吗,结的什么婚啊......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晚上,李延时照例是睡在客厅的沙发。
大概是晚上在厨房墙角的那通操作,让闻声意识到了什么,总之把被子扔给李延时回到卧室,砰一下把门关得死死的,再没出来过。
寒窗苦读了十二年,终于在今天圆满,更何况圆满的不仅是考试,还有......两人一时间都有些睡不着。
隔着一道门,各自翻到了凌晨三点。
闻声抱着被子翻了下,屋外自从十几分钟前浴室门再度响了声后就没再有动静。
她睁开眼,瞄了瞄墙上的钟,三点一刻。
外面的人应该睡了?
闻声从床上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握上门把,把门开了一条缝。
她眼睛贴到门缝上往外看了看。
客厅的沙发也是前两年才换的,浅蓝色的双人布艺沙发,严格来讲其实并不小,但对于那上面躺着的人来说还是短了点。
屈起的腿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可怜。
闻声盯着李延时的睡姿看了半晌,终于知道是哪里违和。
明明是连课桌椅不舒服都会自己重新做一套的人,却以这样的姿势在她家睡过好几回。
闻声合上门,转身在自己的衣柜的抽屉下找东西。
她实在不困,脑子也算清醒,她记得那东西不是在这儿就应该是在闻清鸿的卧室。
没开灯,怕光亮从门缝射出去吵醒外间的人,闻声打着手电找了好半天,在翻完最后一个抽屉时确认,应该是在闻清鸿的屋子里。
她按着柜子从地上站起来,抬头又扫了眼表。
三点半,深度睡眠的时间,现在出去应该不会把李延时吵醒。
闻声灭了手电,站了会儿,待瞳孔适应了光线后,拉开门悄悄走了出去。
来到闻清鸿卧室,翻箱倒柜找了半天,终于从衣柜很靠里的盒子里摸出来自己要找的珠串。
暗红色绳子上串了很多黄豆大小的褐色珠子。
说是珠子也不准确,没那么光滑,也不是标准的圆形,更像是缩小版的核桃。
珠子一共十八颗,一年一颗,穿到成年就不往上穿了。
念往珠,江宁老一辈的传统,帮孩子留个以前的念想。
手上这串是闻声自己的,载了她的前十八年。
闻声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瞧了几眼那珠子,收了手机,推门走出去。
沙发上的人还维持着十分钟前的睡姿,单臂搭在额前,屈了一条腿,另一条腿十分豪放地吊在外面。
闻声很小心地走过去,在沙发边蹲下,两手撑着珠串的线往外拉了拉,套在了男生带着表的右腕上。
他腕骨微微突出,隐约能看到小臂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黑色的运动腕表往上,挂着根朱线穿的珠串。
闻声抱着腿,托腮,盯着那珠子看了几秒,本来以为暗红色的线和他不太相称,现在这么看,倒觉得这颜色配他有种恰到好处的......文童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性.张力。
闻声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哪里也有些不一样,词汇量变得越来越广。
闻声陷入“自己是不是哪里变坏”的沉思,没注意沙发上的人早就睁了眼。
手从颊边滑下时,被李延时抬手捞住。
闻声想事情想的认真,冷不丁被这么一抓,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错愕。
李延时往沙发里面躺了躺,把闻声捞上去,用被子一卷,裹在了自己怀里。
“你往我手上戴珠子的时候,”抱着她的人还合着眼,声音里有一种介于睡着和清醒之间的沉,“本来就睡不着,被你吵醒更睡不着了。”
闻声被搂的不大舒服,拽着被子动了下:“我不是送你东西吗......”
夜里静,两个人的声音也轻。
但无论再怎么轻,这么交颈而卧的姿势,都让对方的声音无比清晰。
李延时两手从前面锁住闻声的手臂抱住她,头埋进她的肩膀里,带着困意:“叔叔给你穿的?”
闻声没注意他的称呼,“嗯”了一声。
李延时晃了晃手上的珠子,阖着眼笑:“那你不怕给我了他骂你?”
闻声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我爸挺好的,一般不骂我。”
“那二般呢?”李延时问
“二班?什么二班?”闻声懵怔了一瞬,“我是三班的。”
李延时在她身后闷声笑,觉得他的女孩儿真可爱。
第二天早上闻声是在自己床上醒来的。
昨天那几句聊完没多久,闻声便睡了过去。
她是睡得香,李延时却睡不着。
喜欢人的就在自己怀里,身上的衣服跟没穿差不多,别说是其他部位,就是胳膊稍微蹭蹭胳膊,他的兄弟就有抬头的趋势。
实在是没办法,凌晨四点多,把闻声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闻声按了枕边的闹钟,穿了衣服从卧室出来,看到李延时正坐在客厅跟谁打电话。
面前的餐桌上摆了好几个打包盒,闻声扫了一眼,好像是哪家的茶点。
一个虾饺有两个核桃那么大,让人怀疑里面到底包了多少只虾。
闻声刷完牙出来时,李延时刚好打完电话。
她指着身后的浴室问坐在桌边的人:“你昨天晚上又洗澡了?”
男生正在回消息,拇指在屏幕上点着,闻言抬了下眸,落回去时答了声:“太热。”
闻声拉开椅子坐下来。
对于李延时会喊人做了早餐送过来这事,她一点都不意外。
食堂一楼到三楼,没有一样东西是没被他吐槽过的,所以他实在不太可能早上起来,下楼去路边卖早餐。
闻声实在不明白,偶尔聚餐也能在学校对面吃路边摊的人,自己过的时候怎么就能挑成这样。
想到这儿,闻声又开始犯难,以后如果一直在一起的话......他还是这么挑怎么办。
闻声这么想也就这么顺嘴问了出来,李延时放下手机,把那个巨大无比的虾饺夹到她碗里:“想什么呢,我又不会让你做饭。”
闻声把那虾饺咬开,看了眼,果不其然,里面有三只完整的虾。
和李延时那说什么都像开玩笑的调子不同,她是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做饭吃什么......”她拧拧眉。
“有钱就找人做,没钱我给你做。”男生撩着手指发消息。
闻声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半个虾饺还叼在嘴里:“那还是出去吃吧。”
李延时笑,抬了头,很无奈:“吃不死人。”
闻声把虾饺吞到肚子里,想到昨天晚上牺牲的那半瓶洗衣液,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延时靠近厨房。
不是谁做不做饭的问题,是他,他这个人绝对不能做饭。
跟表叔约的上午十点,吃过饭换了衣服,简单收拾了一点东西就打车去了表叔家。
闻声本来是想坐地铁的,但无奈,李延时非要跟着来。
到表叔小区门口时,李延时拉住走在前面的女孩儿。
李延时把东西交到闻声手上,顺便帮她把头发拨好:“我不进去了,就在外面等你,有需要帮忙的直接给我发消息。”
闻声一愣:“你不过去了吗?”
李延时最近几天笑的次数比之前三年都多:“你不是怕你爸看到我。”
闻声把胳膊上的两个袋子敞开,扒了一下看有没有少带东西,嘴上喃着:“其实也没关系。”
总觉得闻清鸿不会说什么。
“我就说你是我同学。”她强调着。
不过事实证明闻声没估计错。
闻清鸿不仅没说什么,甚而还很喜欢李延时。
除了接闻清鸿回来那日,两人在出租上聊了一路外,此后几天,李延时隔三差五就往她家跑,他不来闻清鸿甚至还要闻声打电话喊他来。
就......挺魔幻的。
不过这么过了两周,三个人再度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闻声突然觉得这样好像又很合理。
别看李延时跟王启胜他们骂骂咧咧,嘴上总是一副不饶人的样子,其实他很招长辈的喜欢。
王建国一天到晚骂他兔崽子,但闻声能感觉到,很多时候王建国看他都有点像看自己的儿子。
不听话,顶嘴,全世界就他最难管最傲,但偏偏又会因为他长成这样优秀、热烈、积极的样子而骄傲。
不止王建国,段楠、张猛,甚至看门的大爷,也都总喜欢跟他聊上那么几句。
至于闻清鸿这儿,李延时又刻意讨好,礼貌、周到、有教养得像个十佳青年。
闻声怀疑,要不是闻清鸿这身体不能喝酒,两人吃个饭喝顿酒闻清鸿能抓着他认个干儿子。
真的很离谱。
再吃饭这天是夏至。
太阳直射北回归线,临安四季里最长的一天。
江宁习惯夏至的时候吃粽子,闻声不会包,下午的时候去超市买了一小袋,腊肉粽搞特价,她还多买了两个。
从超市出来时正好碰到李延时,男生帮她提了东西,两个人并肩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
到家时,闻清鸿正在阳台浇他的花儿,听到客厅有动静,摇着轮椅出来,硬是要李延时进去看看他种了很久的君子兰。
关于那些花花草草,闻声这些年听闻清鸿讲了很多遍,她不想再多听这一耳朵,拎着粽子去厨房找煮锅。
李延时提着水桶蹲在闻清鸿那铁架子前,一边按他的指示从左到右地给那些盆栽浇水,一边笑着点头听老头唠叨。
时不时插上一两句,把闻清鸿哄得格外开心。
晚饭李延时说要帮忙,闻声怕他把自己厨房点了,说什么也要轰他出去。
无奈,李延时只能靠在厨房门口,做做端菜洗盘子的工作。
一直都在上学,闻声厨艺也并不怎么好。
西红柿鸡蛋,焯过水的白灼虾,茄子豆腐,全是最简单的家常菜。
李延时端菜出去时一面夸色香味俱全,一面压着声音到闻声耳边,说他学学,让她以后别做了,实在看不得她在有油烟的地方进进出出。
闻声看李延时一眼,还是对他这话抱质疑的态度。
两人端着菜和碗筷从厨房出去,却不见闻清鸿在客厅。
闻声扬声喊了两下,见闻清鸿推了自己卧室的门,摇着轮椅从里面出来,怀里还抱着个装酒的坛子。
他不能喝,说是给李延时的,存了二十年的佳酿。
老丈人让喝哪有不喝的道理,李延时笑着倒了一杯又一杯。
闻声话不多,一直很安静地看李延时陪她爸侃天侃地,期间偶尔给两人夹夹菜,提醒闻清鸿有什么能吃有什么不能吃。
一顿饭时间吃得有点长,吃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闻声的错觉,她总觉得没喝酒的闻清鸿比李延时还要醉一点。
“她小时候就这么高一点儿,”闻清鸿伸手比了下,回忆着,“背着个比她还大的书包,从学校出来再跟我去医院。”
闻清鸿笑呵呵地搓着手:“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夸她长得好看,聪明还听话,从小到大干什么都是自己,还要学习,还要照顾我这个老头子。”
说到后面,闻清鸿的声音越来越低,语速也慢了不少,有不太明显的哑。
一直饱受病痛折磨的人头发白了一半,瘦得看起来没比闻声壮实多少。
“她妈妈去世得早,我又一直生病,从小都没有人能照顾她,”闻清鸿声音停了停,垂眼,眉眼间有些许的愧疚,“我们声声……命不太好。”
成年人哪有那么多愁善感。
闻清鸿这话倒不显悲情,只是陈述事情。
“她以后命会好的,叔叔。”李延时压住闻清鸿的手,
闻清鸿用桌子上的纸蹭了下鼻子,不太好意思地摆摆手,指了下李延时,佯装批评的说闻声:“你看小李多会说话,你好好跟人家学学。”
闻声放下筷子,看李延时一眼。
后者靠在椅子上,笑得很畅快,一副“叔叔说得对,你就应该好好跟我学学”的样子。
闻声杵了下筷子,接着夹菜,懒得理他。
“你呀,就该多说说话,以后到了社会,上大学了,工作了,没人帮你怎么办,”闻清鸿隔开闻声想给他夹菜的手,从盘子里挑了只最大的虾,“和人相处的时候也要有防人的心,你那么一根筋,容易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闻清鸿把剥完的虾放到闻声的碗里,又抬手捡了一只,他说的很慢,偶尔笑一下,像在自言自语:“学习,工作也都不要那么拼命,我的女儿不用那么优秀,甚至我也没想让你多善良,你保护好自己,自私一点,对自己好一点,开心快乐就行。”
闻声微微皱眉,把碗里的虾挑还给闻清鸿。
闻清鸿其实也不是话多的人,所以他很少像今天这样去回忆,去表达自己的情绪,甚至是交代和嘱托。
这让闻声感觉很不好,总觉得像......在交代后事。
桌子上的菜还剩很多,楼下传来鞭炮炸响的声音,也不知道又不过年也不过节的,谁家小孩这么无聊,在放鞭炮。
闻声站起来,提了水壶给闻清鸿倒水,努力把刚刚那不好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
大概是闻清鸿病久了,才爱这么嘱咐,正好今天碰到个话多的李延时,才打开话匣子罢了。
人就是这样,在很多其实早有预兆的事情上,因为不想相信,所以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自欺欺人。
吃完饭,李延时强行揽下刷碗的工作,闻声害怕自己家的盘子被摔到明天吃饭没得用,死都不走,抓着厨房门说要监工。
然而,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人连挤多少洗洁精都不知道,不是闻声拦着,昨天洗衣液的惨剧又要发生第二回 。
李延时被赶出去之前,十分卑微地承诺以后绝对会买刷碗机。
就,他不刷碗,他也不会允许闻声刷碗。
刚出厨房门,李延时听到闻清鸿在卧室喊他。
李延时走过去,在虚掩的房门上磕了磕,推门进去。
闻清鸿看到门口站的人,招呼他过来看相册。
房间里开了盏不算亮的台灯,闻清鸿的轮椅就停在桌子前,他摆手,让李延时过去。
李延时走过去,在闻清鸿一旁的床沿坐下。
“这是闻声幼儿园的时候,”闻清鸿指着其中一张合照,“最旁边这个。”
李延时看过去:“穿花衬衣的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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