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红墙绿瓦,里面却空荡荡的,除却那口井外,只有一颗大树,把院子遮的严严实实,大树上面缀着茂盛的叶子,在这一片死气沉沉中露出一股奇怪的生机,显得不适时宜。
她看着这里面几个破落的、瓦片已经快要脱落的屋子,挑了尚且能住人的那间,走过去。
江遇宛推开了门,灰尘扑簌簌的往下掉,呛的她咳嗽了几声。
她微微侧头,想要躲避这股灰尘,一眼便看见墙边靠着的少年。
这屋子里不见阳光,借着那一扇破损的窗户映出来的、微弱的光,她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枯草,踱步走到他面前。
纵然她已万分当心,还是有淅淅索索的声音响起,在这般奇异的安静中,颇有些刺耳。
路无殊歪了歪头,神色无辜的看向她。
那眼神仿佛在斥责她扰了他清静。
少女立在那束微光前,一身白衣,瘦的可怜。那双漆黑的杏眼平静的望着他,任谁被这样乖巧的眼神看着,都很难冷硬起来。
他冷眼看着,扯唇一笑:“郡主金尊玉体,来这种地方也不怕委屈了自己。”
语气倒如少年置气般,她十分惊讶地把路无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
少年看上去孱弱可怜,身上的雨水还未干透,衣服尚且黏在身上。适才于长信宫看见的那股阴郁也不见了,只剩下了冷淡疲惫。
“我是来向你道谢的。”
此话一落,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移开目光:“无心之举,郡主不必放在心上。”
与此同时,系统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提示!任务1.1:与反派肢体接触。”
“奖励:五个生命值。”
江遇宛木然问:“没有惩罚?”
系统(震惊脸):“怎么可能,我还没说完。”
接着又开始喋喋不休。
江遇宛:哦。
她现在觉得系统不仅像一张催命符,还像个啰嗦的老妈子。
但是,完不成任务,还得昏倒在这?
真是离了个大谱。
江遇宛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路无殊,艰难的思考完成这个任务的可能性。
待看见他那双无力垂在身侧的手时,眼睛亮了起来。
少女蹲下身子执起他的手握住,看来看去,又开始一下一下的揉搓。
路无殊被她的这一举动惊了下,略微挑眉。
又听见面前人问他:“你冷吗?”
路无殊沉默的看着她,抛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你的脸色很不好。”她解释道。
路无殊看着她那张苍白如纸的脸,心里嗤笑。
也不知谁的脸色更差。
他的手苍白清瘦,泛着刺骨的冷意,江遇宛本就对冷十分敏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路无殊敏锐的察觉到了,陡然抽回手来,脸色阴沉:“郡主是在可怜我吗。”
◎“倒是孤低看她了。”◎
夜间,又下起了雨,雨势倾盆,雨滴坠落的声音传进空寂的大殿,格外扎耳。
碧霄宫里,只燃着一支发着微弱红光的蜡烛,照在榻上少女苍白的脸上,越发映衬着那双如灯影潋滟般的眼泛着水光。
“郡主是在可怜我吗。”
虽是个问句,可语气里十足肯定。
她翻了个身,把整个头裹在了薄被里,直至憋出了一身热汗,又探出头。
可那句话仍旧萦绕在她脑海中,挥散不去。
她当时怎么说的?
——“才没有。”十分可笑、又坚定的在反驳他。
是了,一个心狠手辣,最终连主角都杀了的反派有什么值得她可怜的?
她更应操心的是自己的归途才是,如若任务失败,她将被系统抹杀。
无论这个世界,还是原先的世界,都不会再有她的身影。
——这不是她想要的。
江遇宛想起了原著中对这位质子的描述。
他本是北襄二皇子,正宫嫡子。可皇后生他时难产,历时一天一夜才生下来,之后身体每况愈下。
他四岁那年,外祖家——北襄世家之首,境原梅氏树大招风,被人送上谋反的罪证,接着被抄家,舅父车骑将军更被施了凌迟之刑,死状惨烈。皇后知道后,不顾身子,在殿前跪了三天三夜,没几日便逝去了。
宫里的太监宫女们都说他生下来时百花凋零,怕不是灾星临世,说不准皇后娘娘就是他克死的。流言传的多了,信的人也就多了。到底克死了自己的发妻,因而惠帝也不待见这个儿子,转而宠幸贵妃生的庶子。
可江遇宛作为读者却知道,北襄皇族都有疯症,惠帝尤甚。皇后正是被惠帝活活打死的,而且还被年仅四岁的路无殊亲眼目睹,这也是他黑化的原因之一。
他自幼待在冷宫,皇后去世后,惠帝常把一腔怒气撒在他身上。若不是皇后留下的婢女和奶娘照顾他,怕是也活不到如今。
他十岁时,北襄打了败仗,两方议和时,一些文臣想起了这位中宫嫡子,于是奏请惠帝送他去当质子,以保两国和气。惠帝挥挥手同意了。
后来他回了北襄,利用外祖家旧部,逼宫谋反一系列操作后登上帝位,还与男主打了好几仗,打的南昭节节败退,最后更是亲手杀了男主,一统两国,是谓心狠手辣的一代帝王。
可是,那抹轮廓冷峻的侧脸,以及那双冷冰冰的手,无不在告诉她:
他以后再可恶,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受尽了屈辱的少年而已。
——可你迟早是要离开的!
不能对他产生任何感情,哪怕是可怜!
——可怜他有什么不对?
你的任务就是攻略他啊!
她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比一个声音大,蹦的高。
江遇宛心头猛地打了个突,手指攥紧了被子。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
翌日晨起,红笺为她更衣,待看到她眼下那团乌青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郡主昨夜可是未睡好?”
许久未听见回音,少女仿佛还恍惚着。红笺为她系腰带时,余光瞥见她眼中淡淡的清愁。
让人心上一惊,红笺错开视线。
自她侍奉郡主至今,从未见郡主露出过这样的神态。
她忍不住回想起昨天郡主从寒霜殿出来的脸色——可称之为落荒而逃。
好半晌,耳畔响起少女闷闷的回声:“嗯。”
江遇宛睡得并不好,纠结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又做了一个梦。
那梦里,有一匹恶狼追着她不放,她躲了许久,已至力竭,醒来时筋疲力尽,发了一身冷汗,如今将将缓过神来。
雨水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户,这场雨已连着下了好几日,仍然没有要停的趋势。
红笺已奉了她的命去太医院寻治风寒的药,江遇宛独自坐在窗前的矮榻上。
皇宫沉浸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之中,她抬眸望着窗台处蔓伸出来的小兰花,花瓣坠下,被风雨吹打的奄奄一息。
隔着雨声,她听见有人在小声交谈:
“诶,你听说了吗?永和宫那位不知怎地,竟半夜发起疯来,太医在殿外守了一夜,今晨才消停。”
“怕不是被恶.鬼缠身了吧?”
永和宫。
住的只有贤妃。
江遇宛眼皮子狠狠一跳,片刻后直起身往外走。
“坏事做多了,恶.鬼缠身又有什么了不得的。”长脸小宫女冷笑道。
话音一落,便见那位郡主掀了帘子款款走出来,淡淡蹙眉:“何人在此妄议妃嫔?”
两个宫女神色霎时一变,愣了片刻,连忙跪下去求饶:“郡主饶命!奴婢们再也不敢了!”
江遇宛垂下眼睑,直视着其中一位宫女:“你们适才在说什么?”
圆脸宫女脸色惨白,支支吾吾道:“奴婢不敢。”
江遇宛倏地冷下神色:“若不说,我自把你们送去慎刑司。”
慎刑司,宫中专门处罚犯事宫人的地方。若被送进去,受不够十般酷刑便别想再出来,死在里面的宫女太监更是数不胜数。
那圆脸宫女吓的瘫倒在地,江遇宛侧眸看向另一个人。
“奴婢不敢欺瞒郡主,昨夜子时,贤妃娘娘突然发了病,披散着头发疯疯癫癫地跑到了御花园,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
“御花园里面有一口古井,若非宫女拦着,贤妃娘娘便要跳进去了,口中还说着...”长脸宫女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江遇宛的神色,见她神色平静,才接着道。
“还我......”
话未说完,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住口!”
寄灵从一侧宫殿走出来,素日平淡的脸此刻渗着寒气,说出来的话也同样锋利。
“郡主身子不好,竟敢当着郡主的面说这些捕风捉影的话,是想害她生疾吗?”
“你在碧霄宫明目张胆议论贤妃,可知陛下已下令不准宫人再提此事!况且娘娘本就与她有些嫌隙,你此举是置娘娘于风口浪尖上吗?”
——“死有余辜!”
一连串的呵斥吓的那宫女不停磕头:“姑姑饶命啊!是郡主!郡主让奴婢说的!”
江遇宛连忙道:“是我在殿内听到议论声,便想着出来问清楚。此事本是我的错,姑姑饶她一次吧。”
寄灵叹口气,几不可察的拧了拧眉:“郡主不知,你们也不知碧霄宫的规矩吗?”
“罢了,自去领罚,若有下次,绝不姑息!”寄灵凌厉的眼风扫过二人,那两个小宫女连连磕头谢恩,连滚带爬的退下。
江遇宛看着那两人的身影,只觉得是自己害了她们,她垂下头,颇有些怔恍:“姑姑,都怨我。”
寄灵看着少女,轻声道:“奴婢不过吓吓她们,郡主放心,她们不过罚三月月银罢了。在这宫里,妄议主子本就是祸事。”
“今日及时制止,也是为她们好。”
“倒是郡主,可有被那些话吓住?”
江遇宛摇头,手搭在墙沿边的柱子上,滑了滑:“那口井有何古怪?”
“昔日十分受宠的梅妃便葬身于那处。”寄灵说完顿了顿,觉得自己太多嘴,在少女期盼的眼神中移开了话题。
“陛下震怒,今晨召了娘娘赴太极殿,娘娘走的急,让奴婢来告诉郡主,宫中生事,为避事端,还请早些回府去,不必等她回来。”
江遇宛颔首:“待红笺回来,我便立即回府。”
暴雨如注,雨水顺着红色的墙瓦飞泄而下,溅到殿前立着的少年身上。
路无殊神情寡淡,眸底暗红,面上一片清冷。
“禀殿下,从寒已按照您的吩咐,引人当着她的面说了昨夜之事。只是,尚未说完便被淑妃身边的寄灵打断。”
此时半跪在地上恭敬回话的女子,正是那圆脸宫女。
她不复方才装出来的胆小,面上一派冷静沉着。
从寒悄悄抬眸,打量殿下神色。
却见路无殊侧着头,轮廓冷峻,透着一股少寡淡漠的疏离感,似皱了下眉,随后清淡的声音响起:
“她的反应如何?”
从寒如实道:“始终很冷静,不像被吓到的样子。”
路无殊扯起唇角,似笑非笑:“倒是孤低看她了。”
又收了笑,冷淡道:“你走吧,无传召不必来见我。”
“属下遵命。”
从寒走后,绪风从阴影处走出来,欲言又止,想问殿下为何对那回京不久的朝阳郡主如此......可称得上心的地步。
——不仅多番救她,还动用一个在南昭宫中藏身许久,毫无破绽的暗卫去试探她。
从北襄带来的暗卫大多伏于京郊,潜于宫中的暗卫已多数暴露,若从寒因此事而被怀疑,他们在这宫里可用的人便更少了。
可殿下垂着眼,一动不动地把玩着手里的青色玉瓶,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绪风只好忍下。
片刻后又恍然,殿下手中的玉瓶便是那郡主使人送来的。
据说是抵御风寒的药。
绪风失笑,殿下自幼便百疾不侵,何须这药?
当务之急,是解开天香蛊才是。
可是殿下这般高傲自矜的性子,岂会甘愿随意找个女子来解毒?
作者有话说:
路·高傲自矜·无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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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侯府的六姑娘身子孱弱,更是临安侯膝下幺女,是被父兄长姐捧在手心里还嫌亏待了的娇娇女。
云皎皎生了张芙蓉面,性子活泼,自幼跟宣王府的小世子不对付,小世子乖戾嚣张,常常惹的小姑娘哭哭啼啼,再回府告状。
再大些,云皎皎秉承“男女有别”的原则,刻意疏离他。
后来,少年立下大功,班师回朝后,站在云府的马车前,眼眸暗沉的堵路。
皎皎掀起马车帘子,望着少年,下巴高抬,眼底一片骄矜:“求我,或可考虑与你重归旧好。”
卫翊轻掀眼皮,嘴边噙着笑意:“爷要的可不是重归旧好。”
宣王世子卫翊,出身显贵,年轻有为,是上京无数贵女的夫婿人选。
庆功宴上,今上亲自询问婚事,世家贵女盛装打扮,翘首以望,只为嫁与那神姿高彻,一身功名的少年将军。
谁知这天之骄子不羁一笑:“臣爱慕云六小姐,请陛下赐婚。”
此话一出,亲爹宣王惊了,亲舅陛下惊了,当事人云皎皎也惊了,殿中一片沉默。
——便是那个缠绵病榻,一身病疾,走几步都要喘口气的云六小姐?
震惊过后,陛下当场赐婚,云皎皎一袭红裙上前叩拜,仙姿玉貌,仅凭一张脸便艳压四座。
少年清冷,少女娇弱,如此般配,众人质疑的话再说不出口,陛下更是盛赞“天作之合”。
起初,没人看好这份婚事,爱慕卫翊的贵女们更是恶狠狠地等着云家六姑娘病痛缠身而死,这门亲事好无疾而终。
后来,两人不仅顺利成婚,向来嚣张恣意的世子更是甘愿俯首称臣,众目睽睽之下低声下气地哄人,羡煞旁人。
而病秧子云皎皎被养的再没了一丝恹恹之气。众贵女心碎,终于死心嫁人。
绝色娇矜高门嫡女×张扬恣意少年将军
阅读指南:
1.青梅竹马,双向暗恋。
2.女主体弱多病且娇纵任性,男主外骚内冷,城府极深。
3.小甜文。
◎一个如皎月般清冷,一个如温玉般清贵。◎
连下几日的雨毫无预兆的停了,灰青的雨幕渐渐放晴,一层不浅的积水覆在地上。
马车从皇宫偏门出来,一路行至永清街,皆是叫卖的声音,混着蝉鸣犬吠,嘈杂又宁静。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殿下车架,速速避让——”
马车被惊了一下,江遇宛一个趔趄,差点从轿垫上栽下去,红笺忙一只手扶上车程,一只手稳住自家郡主。
马夫迅速拉绳,停在一侧。江遇宛掀开轿帘,看见一队骑着马的人飞速而来,地上溅起了高高的泥水。
为首之人,正是二皇子沈清远。
一阵冷风吹过,那些人逼近时,她立时放下帘子,以免斜进来雨水。
“郡主,这是二皇子的部下。”红笺觑她神色,以为她不识二皇子,因此出声解释。
江遇宛垂下眼,一张淡然的脸上神色涣散不知在想什么。
红笺想了想又说:“二皇子奉旨随太子殿下赴淮阴赈灾,如今提早回来想是因了贤妃之事。”
“奴婢在太医院取药时,医士们正议论此事,听闻昨夜里,陛下难得的翻了王贵嫔的牌子,贤妃娘娘素来欺她性情温和,屡次称病截圣驾。这次亦然,陛下厌恶这般争宠行径,又听了白日里贤妃提起王氏那等旧事,更是不喜。”
“可没料到待那侍女回宫时,便见贤妃已经披头散发要往外跑,永和宫的人不敢自作主张,便又去了随安殿通报,陛下耐着性子穿衣起身去看,又召了太医。”
“陛下到时,瞧见的便是她那副疯疯癫癫要跳井的模样,实是不雅,恐怕以后再难得宠了。”
听了红笺的话,江遇宛不置可否的“嗯”了声,心里叹气。
何止,只怕是母族魏氏都要受牵连。
江遇宛掀开一角车帘,远远地瞧见二皇子的人已经拐入了至清街。
她垂下眸子,淡淡道:“走吧。”
车夫得了令,忙驾车往临安侯府的方向去。
“宿主对那位梅妃不好奇吗?”得了空子,系统语气骄傲地问她。
快问快问,它可是什么都知道。
江遇宛点点头,了然道:“不好奇,但你说。”
一副我知道你是最八卦的系统的样子。
系统:......突然也不是太想说了。
江遇宛感觉到系统幽怨的看着她,只好又开口安慰道:“刚刚说错了,很好奇,好奇死了。”
然后系统开始一阵娓娓而谈(唠唠叨叨),她艰难的抓住了几句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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