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今年48(小静子swag)

人都吃不饱，哪还喂得起猪？
这猪是林大伯送过来的。
林雄是林强的大哥，林家三兄弟该喊他大伯，也是之前林家三兄弟上门借钱没把人轰出来那家，这只小花猪就是林雄家年前老母猪下了崽时特地给弟弟家留的。
而且，免费！
林大伯家算是村里唯一愿意搭理林家的一家人了，当然，因为原身作天作地的性子，林大伯家和林家的关系也仅限于实在困难看不过眼时搭把手，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交集那种。
扫了一圈吃得正香的小萝卜头和仿佛下一刻就要长出翅膀飞出猪圈的小花猪，李檀昙叹着气认命的去喂猪。
她倒是想把这活推出去，但院子里最大的榔头都没猪圈高，猪一鼻子仿佛就能轻易将他撬天上去，她实在是无人可推！
李檀昙心惊胆颤是往猪槽里舀猪食，就怕这躁动的小花猪一个心情不好跳起来咬她手，一边想她上辈子应该是棵野草。
还是那种作文中经常出现能顶开比自身重好几倍石头生根发芽那种，不然她怎么会才穿越不到两日，就对古代生活适应得这么快！
吃完饭，李檀昙倒出背篓里的茜草和积雪草，将茜草的果、藤、叶分开，捡干净其中掺杂的树枝和杂草，再放在太阳下暴晒。
积雪草洗净，同样铺在院子中晒，如此两种药草就简单炮制完成了。
晚间等李檀昙从外头采药草时回来时，林家其他人都已经从地里回来。
“娘，你采这些野草做什么？”崔氏看见背着背篓满头大汗走进来的婆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帮忙。
李檀昙累得不想说话。
再说，药草还没卖出去，也不宜到处宣扬，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仅崔氏好奇，林家其他人也好奇得紧，但话头被李檀昙堵住，他们也不敢真的拉着李檀昙打破沙锅问到底。
原身的嚣张蛮横，是给李檀昙留下挺多烂摊子，但也正是因为这种性格，也另其他人轻易不敢靠近，她做事时身边耳根子也亲近许多，不会有人嗡嗡的围在耳边问为什么。
林家人一回来，小院便热闹得很，鸡叫猪哼唧，大人们谈论着今年的收成，中间偶尔还掺杂着几声孩子和玩闹声，各种声音汇在一起，但看表面确实足够温馨有爱。
李檀昙这时也不嫌土墙掉灰脏了，只懒懒的倚在墙上，看着一院子烟火气。
多少年没看见这种场景了？似乎从高中住校后，因为学业工作的关系，她就一直独居生活，每日下班归来，唯一能给空荡荡的出租屋提供点热闹的也好似只有电视和各种视频的声音了。
但若是有选择的机会，李檀昙仍然会选择后者，这烟火气都是实打实用汗珠砸出来的。
在这里她失去了所有的优势，奋斗多年的学历、辛苦打拼的事业都成了镜中花，便是她不怕苦不怕累，以她这年纪连找份银钱稍微多些的活计都难。
“吃饭了！”
李檀昙揉着酸痛的胳膊起身往堂屋里去，收了满头思绪，既来之则安之吧。
今日李檀昙回得晚，做饭的便是小女儿杏花，她想到会很简陋，但不知道能简陋成这个样子。
黑中掺绿的窝窝头和一盆清汤寡水的白菜汤，和中午的白菜鸡蛋面比，简直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李檀昙只能安慰自己适当吃些粗粮有助于肠道消化。
“自己想吃自己拿。”这玩意也没什么好分的。
窝窝头口感粗糙，李檀昙一进嘴就尝出了麦麸的味道，吃着喇嗓子不说，味道更是奇怪，因为加了野菜又没处理好的原因，窝窝头带着很重的草腥味道，草腥中又带着谷物发霉的霉味，二者交织，混合出了另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难吃得李檀昙简直想骂娘，杏花这闺女到底从哪找出的这陈年麦麸？
而且为什么钥匙都搁在灶台上了，不正经吃粮食，偏偏要把陈年麦麸翻出来吃是闹哪样！
林家便是再缺粮，也没到这地步，这么折磨自己是那般！
李檀昙是吃不下去了，她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窝窝头掰成两半递给离香秀香月，算是先小小弥补自己没能她两炸萝卜丸子的承诺。
她的两个孙女好似完全没感受到中午和晚上的伙食差距，吃得喷香。
林家几个几个儿子媳妇暗中对视一眼。
林更生脸色有些不好，生气的瞪了一眼崔氏，都是她出的好主意！
崔氏也委屈，婆婆前几日这般败家的吃，她担心家中粮食有何错？她哪知道从前最节俭的婆婆，如今竟是这般挑嘴连麦麸陈粮做的窝窝头都不愿吃了。
婆婆脸色这般不好，崔氏原打了好几次腹稿的话也不敢说出口，只悄悄在桌下踢闷头狂吃的林更生。
李檀昙看了眼满脸纠结的崔氏，无奈道，“有事就只说。”
她都挨了好几脚踢了！林家这小破桌，桌底下好好放腿不成吗，非要踢踢踏踏，殃及她这个池鱼！
崔氏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踢错了人，听婆婆这么说，赶紧将自己的话如倒谷子般倒出来，“娘，过些日子我爹60大寿，我几个弟弟想着老人苦了一辈子，就想叫几个兄弟姊妹回去热闹热闹。”
所以呢，李檀昙抬眼等大媳妇把话说完。
“亲爹做寿，我这个女儿也不好空手回去的。”
哦，要钱做寿，正常的亲戚间人情往来应该的。
“要多少？”
“我两个妹妹每家各出礼一百文再加一匹麻布各色点心四盒，我虽是做姐姐的，但是家中情况我也清楚，便想着随五十文钱再加点心便是。”
话刚落，李檀昙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耳边传来一阵抽气声，紧接着就是谢氏惊讶的事，“一个寿辰而已！那里用得着五十文钱加四盒点心这么重的礼！”
这个礼对乡下庄户人家来说确实重了，李檀昙虽然没有常识，但是她有原身的记忆啊。
在这个一年见不到钱的乡下，便是正经操办的红白喜事，自家鸡下的蛋，几斤粮食都可以做为随礼。
五十文钱确实不是小数目，不过是给自家年迈的做礼她也能理解。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趁着双亲在世时多孝顺是应该的，但是李檀昙还是没能立时答应崔氏。她现在穷光蛋一个，上下嘴皮子答应是痛快，但银钱可不能凭空变出来。
再说她赚的银钱也不想给崔氏拿去做人情，不管崔氏想送爹娘多少礼，她自己赚去便是，只要她有本事，送个几千几百两的她都没意见。
正好明日去县里看看院子里那堆药草能不能卖出去，若是能卖出去，崔氏自己去采草药卖来给自己父亲做礼就是，她印象里崔氏她爹寿辰还有一个月呢，不着急。
“容我考虑考虑，明日再回复你。”
崔氏心中失望，但能得婆婆松口已是万般不容易了，当下便笑笑不再说话了。
李檀昙态度越软和，谢氏越不服，她翻着白眼，阴阳怪气道“我娘家兄弟前些日子成亲，我这个做亲姐姐的都只随了10文钱的礼。到底是长房长媳，做事就是气派，做个寿，简简单单就要拿走林家一个月的嚼用！”
崔氏听完这话立马变了脸色，狠狠剜了一眼多嘴多舌的谢氏。
“行了行了，别吵了。”李檀昙怕两人吵起来，赶紧出来打圆场。
她今日累了一天，可没精力再给两人断官司。
“谢…艳秋明日陪我去趟县里。”
“啊？”谢氏太久不曾听到自己的名字，猛然从婆婆中说出，她只觉得满耳朵的陌生，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娘，去县里做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带上谢氏这个社牛，明天讲价再不担心自己嘴笨脸皮薄了。

大湾沟村如其名，整个村子都在河道转弯的一侧。
过了之前走过的石桥，还要再走一个时辰山路才能到惠安县，差不多得有七八公里路。
因为要去县城，这日天边刚刚泛着白李檀昙就争扎着起了床。
懒觉这东西，并不是说换了一个身子换了个作息就能戒掉的，别人李檀昙不知道，她自己却是个十足的起床困难户，再加上昨日到处挖草药，劳累过度，更是一睡就不想醒。
现在这点，李檀昙估摸着也才五点左右，这起床时间对于她来说着实太早了些。
谢氏至从昨晚知道可以和婆婆一起去县里，整个人就处于一个极度兴奋的状态。
农忙时候，她不仅可以去县里逛一日不说，还可以躲一天的活计！
她看了眼脸色发黑的崔氏，挺起胸脯故意从她面前走过，来到李檀昙面前，略带狗腿的道，
“娘，洗脸水已经给你打好了！快去洗洗吧。”李檀昙看了一眼耀武扬威的谢氏，再看一眼沉着脸不说话的崔氏，有些头疼。
这做婆婆的附加工作还包括协调各个媳妇间的关系？
救命，去县城来回要走两个时辰的路，又不是什么好差使，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李檀昙不知道的是，乡下人家，里里外外的都是活，有那闲心去城里逛街的时候也不过年节，一年到头能去城里的机会也不过两三次，这次李檀昙开口就点了谢氏陪她去县城，一方面是断了别人去城里的机会，另一方面崔氏觉得婆婆这是堕了自己长房长媳的面子。
出言反对崔氏是不敢，但是昨夜翻来覆去想了一夜都没想明白自己这两日怎么得罪了婆婆，往常若要出门，婆婆带的定是自己。
莫非是晚间自己提给娘家爹做寿的事？
想得多，这脸上就忍不住带了些，却不想被谢氏那小蹄子见到好一番奚落。
李檀昙觉得自己起得挺早，但在林家其他人眼里依然啥也不是，这会他们早已经准备好下地割麦子了。
“吃了早饭再去。”
“娘，吃了昨晚剩下的窝窝头。”
那个窝窝头能有什么营养，不过想到林家所有人对她吃白面强烈的谴责，李檀昙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他们自己的身子，想咋吃咋吃吧，想法不同，不必一定要去同化对方，她管好自己就成。
等李檀昙收拾好所有的药草上路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大弯沟所在的地方还算平坦，一路上有山但都很矮，山势也不高，路也还算好走。
不过即使如此，到惠安县时，李檀昙依旧觉得自己累得跟死狗没什么两样了。
惠安虽是个县城，繁华程度却直比府城，原因在于流经惠安县的洺江。
洺江起源于惠安县洛山，一路向南流经五个郡府无数大小城池直至汇入南海之中。
因洺江之故，南方的货物销往北方多在此处中转陆路，这就造成了惠安格外繁华热闹的景象。
入城时因二人并未携带大宗货物，也不是商人，所以进城不需要要交入城费。
在现代李檀昙逛过不少商业古城，那些古城外表看着是古朴样子，实际到处充满着现代气息。但是惠安县这里却不一样，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一派古色古香的模样。
街上有挑着担卖烧饼，卖头花，卖糖葫芦的，也有街边摆摊卖字画、卖糖人、卖吃食的。长街两边的招幌飘摇，酒楼中不时传来阵阵喝酒的吆五喝六声，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李檀昙倒是想逛街，但奈何自己身上身无分文，便想着先去药铺问问自己这些药材能不能出手。
李檀昙也不认路，随机带着谢氏进了一家医馆，这医馆名为唐氏医馆，门庭阔气，人来人往，规模看着就不小。
两人进得医馆，里边安静得很，有一白眉老者正在给人摸脉，带着帽子的小童手里拿张药方，垫着脚在给人配药。
医馆中人都在忙碌，一时间并未有人注意进来的两人。
李檀昙待那小童配完了药，拉着有些拘谨的谢氏到柜台前问。“你家可收药材？”
小童态度和煦，只笑着问，“婶子要卖何种药材？”
“茜草根，过山龙还有些积雪草，都是炮制好，直接可以入药的。”
小童听完这话倒是惊讶的看了一眼李檀昙，这位老婶子衣着贫苦，但竟懂得药理，知道如何炮制草药？“婶子且坐在那处稍等会，买药材一事我做不了主，我去叫我家掌柜来。”
打工人是做不了老板的主。
李檀昙表示理解，从容的坐在了小童所指的位置。
“娘，这些是药材？”谢氏震惊了，她一直以为她背了一路的是杂草。来时她还不乐意，问了婆婆一嘴，不过依旧被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撅了回来。
李檀昙点头，“嗯，是药材。”
“这些杂…不，药材能卖银子？”
“还不清楚呢，不过应是能的。”
两人正说着呢，医馆的掌柜来了。
“何人要卖草药。”
“我。”
“敢问这位老婶子要卖何种药草。”
这话刚刚小童问过，不过李檀昙不在意再多说一遍。
“我先看看货。”
这是正常诉求，李檀昙将背篓放下，从里面分门别类的将昨日午间炮制好的药材拿出来。
那掌柜用手翻了下李檀昙带来的药草，又掰下一截茜草根闻了闻，最后放在嘴里仔细嚼了嚼后点点头，“药草炮制得不错。”
他报出价来，“茜草根17文一斤，过山龙14文一斤，积雪草常见便给你8文一斤，如何？”
李檀昙根本不了解古代的药材市场，但是心中有数这两样药材的价格应是高不到那去。原因就是太常见了，路边一采一大把，所以这个价格她心中还是满意的。
反正外头白长的，花点子力气就能得钱的买卖，做了就是赚到。
想是这么想，价格肯定还是要还还的，“掌柜的，我这都是晒干炮制好的药材，十斤生药材许是都出不来一斤干药材，这价钱可能再高些？”
“价钱高不了，老夫给的价钱依然是最公道的了，老婶子若是不信，尽可再去其他医馆问价。”
听这话，李檀昙赶紧笑道，“老身自是相信掌柜的。”
掌柜的很满意她这态度，摸了摸胡须也笑道，“老夫看这药材完好无损，药效并无损减，能炮制这么好的草药，老婶子应是懂些药理，下次手中若还有药材，尽可拿到唐氏，只要品相如今日一般，医馆都以这价钱来收。”
这些药材虽寻常，但是用量大，医馆自己去采药炮制得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倒不如从外面买的便宜。
李檀昙自然是满口答应，能达成长期合作是最好的，往后的药草有了销路，她就可以发动林家众人一起挖草药了。
掌柜的挥挥手，小童便拿了称过来，要给李檀昙称药草。
最后茜草根两斤得了34文，过山龙三斤多点，她抹平算三斤得了42文，铜钱草不压称，她带了一大包才一斤半，许是念着刚刚过山龙李檀昙的大方，掌柜的直接按两斤算得了16文，总共得了92文。
这个收益算是不错了，况且这还只是自己早上带着香秀香月采的那部分。
昨晚太累了，下午采的根本还没开始炮制。
下午时间多，走得远，采的自然也更多，若是炮制好，卖的价钱肯定比刚刚拿到的92文多。
“多谢掌柜的，多谢小哥，那老身这就先走了。”钱拿到手，李檀昙便准备走，她馋逛街已经很久了！
“老婶子还请留步。”
李檀昙回身，用自认最亲和的笑容疑惑的看向掌柜，这可是自家未来一段时间的衣食父母啊，虽然他胡子都白了，但给钱的是大爷，叫自己一声老婶子又能怎样呢？
能屈能伸乃赚钱的美德！
“老婶子那处可否还有茜草果？”
“自是有的。”
“唐氏也收茜草果，婶子不若就在医馆一道卖了省事？”
几斤杂草竟然就能卖92文钱！！谢氏内心都在尖叫，听到掌柜这话，赶紧去扯李檀昙衣袖。
快答应啊，别慢了，人掌柜的不买了！
李檀昙不理谢氏作乱的手，“不知掌柜的出价几何？”
“30文一斤。”
果然是染料，价钱竟比药材贵这么多！
这些茜草果李檀昙原是想去染坊问问价的，但如今掌柜的要，她索性也直接卖了。一是给掌柜的一个面子，另一个原因是她带的茜草果太少，她怕她去了染坊，让人给轰出来。
李檀昙带来的茜草果，总共只有一斤多，得了37文钱，加上之前卖药材的钱，这一趟她总共赚得129文。

第16章
在李檀昙看来，一百多文钱真称不上多，但对于常年不见钱的谢氏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谢氏还是头一次看人一刻钟时间不到就轻松挣了这么多钱，要知道当家的和他两个哥哥冬日去惠安县搬货，下死力气的活一日也不过才五十文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