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这种交易索然无味,索性拒了所有的示好。
在与那帮狐朋狗友谈天说地的时候,他们打趣沈昭京这样下去,是不是得孤独终老。
沈昭京便垂眼笑笑,破天荒地想,或许也未尝不可。
直到碰见纪琼笙。沈昭京见她第一面便漫淡地想。
男人,是不是就喜欢独一无二的。
纪琼笙的眼神从来不掩饰,直勾勾的又炽烈,让人生不出讨厌。
到后来,总算是想明白了点。
她向来直截了当,甚至于,他于他,是同一层面上的人,这边注定了她与大多数人不同,多了一分坦然的傲气,从容,云淡风轻。
她聪明,却又悯然。郾城小区附近的小猫小狗,她若瞧见了,便会去送点吃的。
但她从来不会惦念着。碰上了,便去喂,碰不上,也从不放心上。
有几周周末她都来彰城了,周末没喂,回去再喂竟不认她了,挠了她一爪子。
沈昭京陪她到医院打针的时候,指尖掐了掐她的腰窝,淡淡打趣她:“下次还喂吗”
纪琼笙那双狐狸眼照旧盈盈的,水波潋滟,道了句:“还喂呀。”
“沈昭京,人的德行可比猫差多了。”
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沈昭京当然没少见,只是又恍然了一下,暗自有些莫名,又把纪琼笙当小姑娘了。
纪琼笙也算在职场呆了几年,人性的善恶本该也见得不少。
只是她与旁人太不同,娇憨伶俐,撒娇假嗔,她做仿佛无何不妥,只是有点利爪,招了她便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故,他时常恍然她只是个小姑娘。
其实,什么她都明白。然而,她那双眼照旧如此清,盈盈的,像覆上一片茫茫冷白的雪中,簇然绽出一株血红的、傲然的,溢开清凌冷香的梅。
雪松注定会向梅倾倒。
雪天,冷然的气息,白茫茫的天地,入眼,虚无、芜白、空凉、苍茫。
独傲的雪松虚妄着这世间,淡睨着,有些凛然。
万籁俱寂。
虚白的一片雪中。
一道攥人眼的艳红,清凌又媚然。
雪松大抵阻不了这股情难自禁之势。
倾覆在冷梅上,情难自已。
若是一年前,有人跟沈昭京说。
有人会给你过个生日,不辉煌,不奢华,就单单带着你去河边瞧灯。
大概,他会嗤笑一声,只觉荒唐,他不过生日,也没人敢给他过。
沈昭京想着。
大抵,也总归忘不了今晚。
寂黑淡墨辗转上色的夜。
旁,墨绿潋滟芳华凌波的树倒映在她眼底。
幢幢倒着红底的水波,纷白凉然的月光,倾泻,一缕一缕,覆在湖上,粼粼的波半漾。
太平静。
她眸底漆黑,肤色凝白,比月光白,比月色美,眉眼盈盈,眼角上勾,泛出水波,像个狡黠的小狐狸,又像个艳鬼。
凝红的唇半扯,露开雪白的齿,跃开妖然的艳,勾色,流转,红色的流光宛转在她眼底。
沈昭京一瞬、一瞬想了太多太多。
恍若鬼使神差。
沈昭京半蹲,低头,冰凉的指尖往上滑,勾过她下巴,喃喃了句,像她无比虔诚的信徒:“笙笙。”
滚烫的血液奔涌不息,皮肤像烙铁般热又烫,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面颊。
这个寂凉又无比平常的夜。
他们兀自地接吻,热烈地倾诉满腔爱意。
他们互相感受着彼此热滚的呼吸,奔涌的血液,强烈的跳动,清虔的爱意。
初冬灯火通明的街。
江上漫漫的雾凇沆砀。
我是想说。
我很爱你。
纪琼笙在郾城这边的工作即将交接结束,所以也格外忙了些。
夜色暗的快,没一会就染上了沉黑的颜色。
纪琼笙踩着公司的夜灯下班。
门口站着个熟人。
门口光挺暗,蒙昧的光洒下,纪琼笙的面上也染上几分不明的意味。
她倒也没想明白,这个时候,这个地点,她来找她干什么。
纪琼笙提了提肩颈的包,不紧不慢地朝门口踱去,眼神没落在她身上,也不准备先开口问。
她好像稳重了很多,神色没了先前的一派天真。也沉住了气,直到纪琼笙走到她身旁,她才慢慢开了口,“纪琼笙,请你吃个饭吧。”
纪琼笙停住了身形,嘴角往上勾了勾,戏谑的眼落在她身上。
“贺小姐,我想,我们还没有熟到这程度。”
贺昕璇沉滞地吐了口气,她没涂口红,唇色隐隐的苍白:“我有事想和你说。”
纪琼笙漫不经心地插着口袋,眼神从她身上移了开:“沈昭京的?”
想必贺昕璇也没料到纪琼笙会这么直戳戳地挑开,眼神茫然惊讶了一瞬,咬着唇,带着几丝莫名的倔强:“是。”
“纪琼笙,只是吃顿饭,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敢吧。”
纪琼笙又笑了笑,淡淡地应:“成啊。走呗。”
被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惊了下,贺昕璇皱着眉,带着几分不确定:“你,答应了?”
纪琼笙挑挑眉,洒然下了台阶:“开车来的?”
贺昕璇顿了顿:“不是,打车,我不会开车。”
纪琼笙漫不经心地朝不远处走:“那坐我车吧。”
贺昕璇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坐上了纪琼笙的车,坐在副驾驶,车里还放着低缓的歌,纪琼笙姿态放松,眼神没落在贺昕璇身上。
“有订餐厅?”
贺昕璇又怔了瞬。说实话,她根本没想到纪琼笙会答应,准备拦住她直接说的。
根本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餐厅自然也没订。
纪琼笙倏然又笑了笑,狐狸眼上泛出笑波,睨了贺昕璇一眼,话语平静:“什么都不做准备,就想过来跟我摊牌?”
贺昕璇沉默了下,不死心地问了句:“纪琼笙,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我了?你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听了你可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纪琼笙转着方向盘,不在意地应,眼角溢出盈盈笑意:“我看上去蠢?”
“你来找我会有什么好事?”
“那我定地方了。”
贺昕璇被纪琼笙的话回的一哽,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到地方,纪琼笙停了车,包也索性没提,下了车。
看着纪琼笙轻门熟路地点菜,眼神没落一个在她身上,贺昕璇皱了皱眉,一时间觉得她之前根本没看清纪琼笙是什么人。
纪琼笙点完,看着贺昕璇拿着菜单呆呆愣愣的,扬了眉:“好了没?”
贺昕璇放下菜单,“本来就是请你吃,我随意。”
纪琼笙轻笑声:“看来你家的事教会你不少。”
会说几句人话了。
把菜单交给服务员,纪琼笙往椅背倚了倚,垂眼玩起手机来,顺带回了沈昭京消息。
上菜很快。
纪琼笙放了手机,拿起筷子开始吃。
贺昕璇看纪琼笙这副极度自然的样子,就像只是吃个饭一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你就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纪琼笙眼皮往上抬了抬,平淡地应了声:“你不是要说了?说吧。”
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才是主导者。
贺昕璇咬了咬牙:“我今天来只是想来告诉你,你千万不要不自量力。”
有了开头接下来就都顺畅了。
“伯母知道你的存在了,而且特别不喜欢你,你和三哥根本没可能,伯母也早早为三哥找好了结婚对象,与三哥很登对,那个结婚对象这几天就会回国,过年两家人就会见面。”
“你要是识趣点就别再纠缠三哥。”
“他,会有更好的人等着他。”
纪琼笙荒唐地想,原来这种豪门戏码是真会上演的,可惜不是恶毒婆婆亲自找上门。原来是沈昭京,也例外不了,有个不支持他的家庭。
纪琼笙饶有兴趣地瞧了贺昕璇一眼:“所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来告诉我干什么?”
贺昕璇停滞了下,眼神有些躲闪起来,支支吾吾地,半天没吐出个完整回答。
“伯母...伯母委托给我的。”
纪琼笙不置可否,喝了口果汁,玻璃杯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贺昕璇抬头看她。
她好像洞悉一切,笑意都漫不经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沈昭京待久了,她的脸色都有了几分沈昭京的那股冷然,话语轻描淡写,却直直揭开她极力想掩埋的不堪。
“所以,他妈妈答应让贺家重回以前?”
“条件就是,让我离开他?”
贺昕璇脸上火辣辣的,她被伯母找上门的时候,根本不觉有何不妥,甚至恶劣的想,她不能如意,纪琼笙也不能,还能让贺家回到从前,多划算的一笔交易。
可真当事情被纪琼笙说出来的时候,贺昕璇却觉得无比难堪,唇色都跟着又白了瞬。
看着面前眸眼又隐隐有泪意的贺昕璇,纪琼笙嗤笑了声,高看了。
看来小半年的时间可不能让一个千金大小姐成长。
纪琼笙交叠了腿,垂下眼把玩着自己的指甲:“真想要我离开去找沈昭京。他要是开口,跟我说分手,我保证不回头。”
“至于么,,让我现在说分手。”
面前的女人抬起了头,平静的眸光落在贺昕璇身上,贺昕璇心里陡然一惊,只觉那眼神比上次在包厢里的,还可怕。
一晃神。
她眉眼又弯了弯,一字一顿。
无端听出鬼魅的凉。
“我费尽心思追到的人,你觉得我会让?”
郾城房子里的东西还没收拾好。
还有几天便大年三十了。街道上挂上了灯笼,红艳流转,倒映流光。开始比以往的街道热闹了许多。
纪琼笙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然浸了黑。她从台阶一步一步下来。
不远处,有人等着她。
沈昭京穿着一身风衣,沉黑的眼柔了些,墨黑的夜色融在他身后,凉薄的眉眼轻抬,出落来一股清落的矜贵然。
他朝她走来,步子不紧不慢地迈来。
嗓音灌着雪松般的凉,含了半分笑。
“笙笙,带你去看雪。”
纪琼笙怔了怔:“现在?”
郾城和彰城这边常年不见雪,他们这地方热,温度太高,不至于有雪。
沈昭京牵过她的手,漫淡地点点头,拉着她走。
“去瑞士。”
“三十前一晚回来。”
纪琼笙唇畔一扬,眼底浸了凌凌笑意:“沈先生,你从哪学来的那么多浪漫把戏?”
沈昭京唇角扬了扬,染了几许笑,眸光在纪琼笙脸上落了落,嗓音平淡:“这些,倒还不至于学。”
沈昭京微微低了头,凑近了纪琼笙耳畔,温热的呼吸吐露在她耳畔,泛起几丝痒意。
嗓音勾着凉:“无师自通。”
纪琼笙笑意沾上眉眼,仰头亲了亲沈昭京的下巴。
飞机十四个小时,再坐了车。
一下地,入眼茫茫的白,森绿的树覆上一层厚厚的白雪,被压得树枝往下垂。小镇上的木屋交亘错落,白天,镇里寂静。
漫天的雪飘飘洋洋落下。头发没一会便沾上白色的雪。沈昭京不知哪来的伞,纯黑的伞面撑开,挡了雪。
等走到旅馆,伞上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在门外簌簌落下。
简单吃了点。
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晚上。
晚上的夜景堪称一绝。
雪已经停了。
沈昭京拉着纪琼笙出了旅馆,踩在厚厚的雪上,沿着路边的灯一路往上,走到了雪坡上。
站在上面俯瞰,整个小镇净落眼底。高耸的树,雪沾着树枝往下舒展,露出中间一柱森黑的躯干。小镇徜徉错落,温黄的灯光闪烁,像是自底下照上来的,发出一整簇的光晕,缓慢向四周散开。
往远处,向上,大片大片的森绿的树蔓延开来,绿意混着朦胧的白,再往上,白意跃在眼前,簇然的白大面积铺展,半露森森然的石。
纪琼笙不禁慨叹,“沈昭京,好美。”
沈昭京勾着她的腰,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她惊叹的神情,一时间竟觉有点有趣,看惯了她谈笑风生,万种风情的样子。
偶然的呆意还真招人。
将她脸上的碎发勾到一边,嗓音低低的应:“嗯,笙笙喜欢便成。”
瞥见他的目光几近没往雪景上落。
纪琼笙捅了捅沈昭京:“你来过这了?”
这地方,美倒是真的美。
可惜换他以前,怕是还没这么大的情趣来这,沈昭京摇了摇头,“没,怎么了?”
纪琼笙眉眼弯了弯:“看你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沈昭京低低笑了声,指尖触上纪琼笙的下巴,冰凉的触感无端的有些颤栗。他凑了近,薄唇若有若无地贴近纪琼笙的唇。
嗓音沾上哑,含若有若无的笑意。
“最感兴趣的”
“不是在这了么。”
雪又开始下。
他身后的雪簌簌地落下,沾上他背脊,落了一片。
他高深的眉骨在此时此刻更觉深凉,沉黑的眼盯着她,含着溺毙的深情。
身上的血液奔涌不自觉地快了些,纪琼笙下巴往上抬了抬,触上那唇。
唇齿交缠。
漫天大雪里。
无比的冷凉,寒气往四肢里灌。
他们好似为对方渡了最后一口热气。
热意便从脚底升回来,无比热切的燃烧至咽喉。
回去的路上,纪琼笙的手放进沈昭京的口袋,沈昭京的手包着她手,不时拉扯一下她的骨指。
“沈昭京。你信古话吗?”
沈昭京眉目不明地瞧她一眼:“何解?”
“一起看过雪的人会白老到头啊。”
纪琼笙笑盈盈地开口。
她本身是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
这么多对一一应验了那些话,却还不是没走到尽头。
只是又莫名胡思乱想想到了这。
沈昭京眼上隐隐含了笑:“笙笙信这些东西?”
果然,他也不信。
纪琼笙摇了摇头,狐狸眼泛出笑波:“当然不信。”
“事在人为啊。”
旅馆的暖气开的足,进了门衣服便脱了大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v领毛衣。
沈昭京不紧不慢地将大衣放好,压着纪琼笙,膝盖微屈,俯身,在椅子上亲她。
冰凉的指尖在她腰窝盘旋。
逐渐攀上去。
纪琼笙攀着沈昭京的肩膀,轻捶了捶了他。
“还没洗澡。”
沈昭京熟稔地解开了东西。
浸了凉的嗓音不急不缓。
“那就一起。”
窗外的雪下的大,屋内的灯火通明,暖黄的光在头顶盘旋。
雪花颤巍巍地落在地上,慢慢地濡湿了地,晕开一片水渍。
在瑞士玩了两三天,沈昭京带纪琼笙回了国。
临近过节,也没有搬家的欲望了,纪父纪母也说在郾城过完这个年就行,索性没搬。
沈昭京回了自己家,纪琼笙回了郾城。
他外公一家在美国,过几日还须去美国一趟,沈昭京前几日提过一嘴,说要不要带纪琼笙一起去,反正上次他们二老也粗粗见了一面。
见面礼上次她走得时候便丢在酒店,沈昭京后来给她了,还真是一点“小心意”,一条宝石项链。
纪琼笙受不起,顺便提了提让沈昭京把这条一起带回去,她便不去了。
沈昭京接到手里放掌心把玩,往上抛了抛,语气平淡:“我外婆那多的是,不缺你这一个。不喜欢?我去再要一个。”
明知她不是这意思,纪琼笙无力反驳,知道他真的可能干出来这事,“别,我要。”
沈昭京眉间起了漫淡笑意,刮蹭了下纪琼笙耳垂:“日后要收的礼可更多,笙笙多适应些。”
纪琼笙没好气地打了打他的手,心下却淡淡想着,怕是没有这机会吧。
大年三十。
纪父做了年夜饭,包了饺子,吃了顿热闹的年夜饭。纪琼笙去了自己房间,沈昭京方才给自己来过一通电话。
纪琼笙拨回去。
他的嗓音浸了凉,唤她:“笙笙。”
纪琼笙弯着眉应:“沈昭京,新年快乐。”
“嗯,笙笙新年快乐。”
听纪琼笙聊了点家常,扯了些杂七杂八的事儿。
她问:“沈昭京,你家在干嘛?”
沈昭京靠在阳台,市区不让放鞭炮,寂静。冷凉的月色落在他箭头:“在家族聚会。”
“嫌吵,便出来了。”
倒符合他的性格,纪琼笙弯着眉:“你家有没有小孩?是不是很吵?”
沈昭京低笑:“嗯,有,很吵。”
纪琼笙与他聊了大抵半个多小时,后催他别在外面受冻,赶紧回去,这才挂了电话。
其实沈昭京没在沈家,在自己市区的一处住所里。
两小时前,跟沈母吵了一架。
沈父有谱,过年前几天都待在家里。两个人在家里冷漠地像两个陌生人。
沈昭京没兴趣看见他们两个人,去老宅前一天才回了家里。
相似小说推荐
-
当剑侠玩家穿进咒术世界(咕咕尽量不咕) [BG同人] 《(咒回同人)当剑侠玩家穿进咒术世界》全集 作者:咕咕尽量不咕【完结+番外】晋江2023-07-13完结总书评...
-
典妻为嫡(筑梦者) [穿越重生] 《典妻为嫡》全集 作者:筑梦者【完结】起点VIP2023-07-05完结古代言情 古典架空106.46万字|17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