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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昭意(信予ye)


纪琼笙笑眼弯了弯:“嗯,你去吧。”
韩辞寅眉眼带笑,朝着他女朋友道:“沛沛,跟纪小姐一起聊会?”
席沛弯着眉眼应:“好。”
韩辞寅耸了耸肩,眼尾勾出散笑,笑的不正经,握了握席沛的手腕:“你好好玩,我晚点来找你。”
席沛皱了皱鼻子:“少喝点,不许抽烟。”
韩辞寅笑的散漫:“成,听祖宗的。”
席沛松下眉,笑眼一弯:“晚点见。”

席沛讲话慢条斯理,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温软,很容易害羞,压着眉眼调笑了她句。
“妹妹生的怎么这么漂亮?”
雪白的脸便红了,耳垂都沾上粉,抿着嘴回:“你也很好看的。”
很招人稀罕。
只不过没想到韩辞寅原来喜欢这样的。
没过多久,沈昭京回来了。低声问她要不要去隔壁赌场玩会,纪琼笙无所谓,便应了。
席沛被韩辞寅带走了。
哪怕是在游轮上,这赌场也算不得小。服务生端来一盘垒的高高的筹码。
里面开着空调,很热。
沈昭京的西装外套随手丢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袖子挽起了一截,露出一截腕骨,瘦削,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向上。
沈昭京垂着眼,头微微侧向纪琼笙,眉眼透出淡薄。
“玩玩?”
纪琼笙眉眼一勾,不含糊地应下。
纪琼笙没研究过这个,自然也洞悉不了其中的旁门左道。只不过有接触过一些,有过几分经验,能碰碰运气。
沈昭京能让她玩,当然做好了全输的准备。
听着骰子的声音碰撞杯壁,晃荡,碰至桌面,荷官带着浅淡微笑,问压大压小。
纪琼笙气定神闲,抓了几个筹码往大的那丢。
一开出来,小。
下一轮,继续压大。
一轮一轮的,筹码流水般移走。
纪琼笙面色不改,沈昭京也看的饶有兴致。不紧不慢地捏了捏纪琼笙的骨指,声音浅淡:“再拿一盘来?”
纪琼笙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狐狸眼轻轻敛了敛,勾漾出半分笑意。
快摸出门道了。
半途,沈昭京去了趟厕所。
纪琼笙半倚在赌桌旁,眉眼垂下,指尖摩擦着筹码光滑的表面,头顶冷白的光在她的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来一杯?”
一杯红酒出现她视线前。
纪琼笙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
不认识。
长得一般,看着穿着,大抵是有点小钱。
自以为是的搭讪纪琼笙见得多了,没想搭理他。
“在旁边看你玩了一会了。”
“第一次玩?刚好我小会一点,可以教你点经验。”
太聒噪了。
骰子的声音变得模糊。
纪琼笙不耐地蹙起眉,视线终于落在了那男人身上。
“滚。”
那男人仍旧不依不饶的,那杯酒递到了纪琼笙跟前,手甚至不识时务地往前送了送,要搭在了纪琼笙的肩膀上。
“你来韩少的这个宴会不就是想要攀高枝吗,咱们也就是喝杯酒交个朋友嘛”
纪琼笙手中的筹码握了紧,预备要扔到那男人身上。
手还没碰到纪琼笙的肩膀。
她肩膀后出现了一根白色台球杆。
精准无比地打在了那男人的手腕上。接着那圆杆往下捅,狠狠压在了那男人的肚子上,随即往后一捅,那男人吃痛,不住地后退,整个人的脸痛的扭曲。
刚想骂出声,抬头看到了来人的脸,顿时面如土色,一声都不敢吭。
沈昭京擒着那一根台球杆,眉骨生冷,视线垂在了那个男人的身上,深黑的眼直直看着他,嗓音浸了深凉:“想把手放哪?”
那男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下,捂着肚子,额头冒出了冷汗。
沈昭京握着那根杆子,唇起了半边弧度,无端地冷然。杆子往上抬了抬,往那男的肩膀狠狠捅了一下,随即移到了他膝盖内侧,往里狠劲打了一下,那男的半膝跪地,忍不住叫了声。
沈昭京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他跟前,眼皮半垂,透出薄凉。
“那酒里,什么东西。”
“没...没什么东西,京爷,我,我实在无意冒犯...”那男的脸色青白,颤抖着嘴。
那男的沈昭京不是第一次见,先前在彰城的酒局里见过他身旁的女人,脸色潮红,眼神空洞又高亢。
不是喝酒能造成的。
沈昭京不喜欢多管闲事。但这种犯法的事当然零容忍。是陆琛暄带来的人,交给了陆琛暄处理。
不过怕是他心慈手软放过了。
沈昭京眉眼极其不耐,嗓音愈加地冷凉。
“放的什么。”
偌大的赌场的气氛倏地凝滞下来,喧闹的人群一下子寂冷下来。
见那个男的不敢说。
沈昭京打了电话给韩辞寅。
韩辞寅匆匆赶来,看现场的人惴惴不安的,笑了声,眉眼懒散:“怎么,扰你们兴致了?”
他开了口,大家再好奇害怕也不敢再多看。
赌场又重新热闹起来,不过比起之前又少了几分自然的热闹。
纪琼笙看沈昭京和韩辞寅说上话。
视线又继续落回赌局上。
最后一次。
纪琼笙把所有的筹码,一撂,全部丢到了大上。
沈昭京把台球杆丢给一旁的服务生,走到了纪琼笙旁边,指节微抬,搭在了纪琼笙的腰上。
纪琼笙笑眼盈盈,仰头亲了亲沈昭京的下巴:“沈总好帅。”
话音刚落。
荷官那边开出了骰子。
旁边人抑制不住地惊呼。
赚回了一桌子的筹码。
纪琼笙朝着沈昭京扬了扬眉:“沈总,我也不赖吧。”
沈昭京轻声笑,低低应了声,嗓音溢出几分笑音,令人有些发痒:“嗯,纪小姐最厉害。”

游轮内一片喧嚣,外面却寂静。
站在栏杆旁,纪琼笙将手靠在栏杆上,海风凉飕飕地,将头发吹的飘摇。带了温热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沈昭京垂着眼,用手勾出纪琼笙身后的头发,拢起,放到了衣服后。
纪琼笙半眯着眼,狐狸眼带着笑,仰头,两人唇畔触了下,沈昭京揽住纪琼笙的腰。
纪琼笙半屈着腿,重量半分压到了沈昭京身上,雪松的凉意一瞬将她包裹,纪琼笙视线落到远处,喃喃了句:“沈昭京,时间过得好快啊。”
沈昭京空着的手勾上纪琼笙挂在栏杆上的手,顺势带下来,十指相扣。
尾音浸着凉,上挑了半分。
“时间还长。”
他们有的时间慢慢来。
远处的海。
海水慢慢地翻滚。上跃,在半空挑开,雪白的浪,一点,一点,展出来,起伏,辗转,跃出一片白色的浪花。
海声磅礴。
水花的声音,浅浅地敲击耳畔。
远方,有渔船。暗昧的灯火稀稀疏疏,像星火点缀。
空阔,寂寥。
沈昭京半抵着栏杆,指尖按了按纪琼笙的耳垂,哑声笑。
纪琼笙一顿,一时不知所以。
黑黢黢的天空,一下子爆出极其绚烂的烟花。一点,一点,炸满整个天空,金黄的,绚丽的,满目春华。
淡黄色的光照进纪琼笙的眼底,一簇簇流星般的烟花飞跃上天空,旋成一个巨大的金璨璨的花,向四周辐散,四处飞溅,一簇,又一簇的细小的花,在四周轻点。
深蓝的海,一下子被染上颜色,染上亮色,粼粼地透出头顶上的烟花,一点点旋散,绽放,销声匿迹。
沈昭京的黑眸也沾上光的亮色,眉尾上扬,低低看着纪琼笙笑:“喜欢么。”
纪琼笙眼眸沾上涩意,拉住沈昭京的衣领便吻了上去。
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夜。
他们深切地接吻。
被点燃的烟花,绽成漫天的宇宙尘埃。
烟花声都是那么地深切。
疏落的声音灌进耳边。
寂静的夜染上了喧闹。
纪琼笙趴在沈昭京肩膀上,沾着冷梅色的头发,有几缕落在了沈昭京的胸膛。
纪琼笙轻缓地开口,一字一顿:“沈昭京。”
“嗯,我在。”
“沈昭京。”“沈昭京。”
想起之前他们在家里的时候。
纪琼笙躺在他腿上,玩着他的袖扣,眉眼盈盈地瞧着他。
“沈昭京,我们约定一个暗语吧。”
沈昭京那时还在处理公务,一只手在电脑上移动着,浅淡地应:“约定什么。”
“嗯...就是呢,当我特别想说我爱你的时候,我就会叫三遍你的名字。”
没等沈昭京回答,纪琼笙就连喊了三声沈昭京。视线回转到她脸上,便看见她艳丽的眉眼,殷红的冷梅色在她眼角晕染出红晕,晏晏。
沈昭京合上笔记本,指腹抬起纪琼笙的下巴,冰凉的吻落到了红唇上,耳畔是他含笑的嗓音,带着独有的雪松凉。
“笙笙。”“笙笙。”“笙笙。”
遇见你之后。
很难想象。
什么才会不是爱你的模样。
而现在,我就特别,特别,特别,想要说爱你。
沈昭京勾过纪琼笙的下巴,与她对视,眉眼的冷淡疏离淡了几分,笑意半闪:“嗯,取悦到笙笙了么。”
纪琼笙抵着沈昭京的胸膛,半仰起头往沈昭京的薄唇上凑,笑意星碎,临触到薄唇前,纪琼笙低声开口,眼尾媚然:“当然。”
“今晚好好奖励沈先生。”
烟花足足燃了十一分钟。沈昭京抱着纪琼笙回的房间。
纯黑的被子。
纪琼笙身上的外套被褪下,躺在了床上。
红与黑,妖艳与冷淡的结合。
沈昭京不紧不慢伸出手指,解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
后,他覆身上来,纪琼笙耳畔有几瓣玫瑰花,纪琼笙微侧脸,手指抓下那几瓣玫瑰,夹了一片,放进嘴里咀嚼。
专属于花的涩意,和淡淡的甜,玫瑰的清香在唇齿间散开,溢出鲜艳冷红的汁液,殷红了唇色,苍翠欲滴。
“甜的。”
纪琼笙歪着头,嘴角勾着笑。
“嗯,我尝尝。”沈昭京疏冷的眉眼沾上欲色,指尖抬起,在纪琼笙的唇上略过,擦出一指的红色汁液。
他手未曾放开,唇便覆了上去,手描绘着唇的轮廓,顺着脖颈往下滑,延开一片绚丽。
窗外,海浪翻滚。
一浪又一浪,往上翻滚,炫出白色的花旋,一簇,一簇,在深黑的夜里绽放。

沈昭京眉眼淡淡,嗓音寒凉:“怎么了?”
韩辞寅松散一笑,耸了耸肩:“伯母电话打到我这来了。”
沈昭京略不可见地拢了拢眉:“她打你这来了?”
韩辞寅含混地应了声,将手机打开递给沈昭京,靠到一边,松散地笑:“你索性打个回去,我可懒的应付。”
沈昭京不置可否,回拨了电话。
韩辞寅拉了拉后颈的皮,眉眼倦怠,走开了。
电话接通,沈昭京半靠在栏杆上,眉眼疏冷:“妈。”
“电话为什么打不通?”
沈昭京面色极淡,带着嗤笑:“您应该心里知道。”
那面的嗓音冷了些:“沈昭京,你为了一个女人撤了贺氏集团的资,你不觉得过于冲动了?我只是觉得你作为沈氏的决策人,不该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
“更何况,那个女的又不会是你的结婚对象,你这般放纵值得?”
沈昭京的面色贯上凉,深黑的眼浸上冷,冷冷反问:“您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说教我?沈氏集团的掌权人现在是我,我要做什么便做什么。”
“至于。”沈昭京嗤笑了声,一字一顿:“我的人,不劳您费心。”
“沈昭京!”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定要跟我反着来?”
沈昭京眉眼往上扬了扬,半带凉薄:“难道您想让我跟您一样?只有形式的联姻?”
沈昭京不耐地挂了电话。找到韩辞寅还给他手机,“你也一并拉黑了吧。”
韩辞寅对他家的情况多少还是了解的,会心地笑笑,眉目染上懒漫:“成。”
纪琼笙当然不知道有这事,沈昭京很少讲自己的家庭,她也不过问。毕竟她自己也最忌讳这事情,先前在她初恋的家庭上面吃过一遭亏,便长了教训了。
她最近在忙另一件事。
沈昭京的生日快到了。
十二月初。
这还是哪次聚会的时候,她和陆琛暄加了联系方式,问了句,陆琛暄告诉她的。
他不过生日。
但她会给他过。
纪琼笙没有告诉沈昭京,直等到沈昭京生日那天。纪琼笙提早下了班,去了沈氏集团。
打了个电话给沈昭京。
眉眼往上挑,嗓音勾着:“沈先生,给你送了个快递,你下楼取一下。”
沈昭京淡声笑:“送了什么?”
纪琼笙笑吟吟地:“等下你就知道了,得自己本人下楼啊。”
沈昭京按了按倦怠的眉眼,唇勾了勾,冲淡了几分薄凉:“好,晚上见。”
“晚上见。”
五六分钟后。
从门内走出一道挺拔的身影,纪琼笙歪了歪头,笑意漫散,冷梅色的眼勾出流利的弧线,冲着来人笑。
沈昭京罕见地了露出了诧然。
加快了走向她的速度。
揽住了她的腰,嗓音微低,半含笑:“你怎么过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抽丝半身裙,长度堪堪到膝盖,披了件棕黄色夹克,踩了一双黑色长靴。黑色的卷发散落在肩膀,衬的脖颈更加雪白。
沈昭京牵过她的手,探了探掌心的温度,不算低,但见她穿的少,还是忍不住蹙了眉:“冷不冷?”
纪琼笙眉眼勾着笑,晏晏:“都是加绒的,不冷。”
她抱住沈昭京的腰,眼底闪着细碎的光,一字一顿道:“沈先生,正式向你发出约会邀请~”
“愿不愿意和纪小姐来一场约会呢?”
沈昭京轻笑,眼底的冷化开,灌着雪松凉的嗓音含笑:“荣幸至极。”
纪琼笙开的车,带沈昭京去了她订的餐厅,包场了。
和沈昭京一起并肩走进餐厅,纪琼笙扬了扬眉,狐狸眼往上勾:“沈先生,请你吃顿饭不容易啊。”
沈昭京低笑,一向正经的声音含了打趣:“辛苦纪小姐,花这么大成本。”
纪琼笙轻瞥他一眼:“沈先生的话里面听起来好像挺高兴的。”
沈昭京抑制不住笑,眼尾上挑了半分,身上的雪松味窜过来,跟其人一样,好像都化了些,含了笑,浸了甜。
“嗯,这种感觉,,,还不错。”
纪琼笙指尖捏了捏沈昭京的手背:“嗯,包沈总一晚上还是可以承受的。”
吃完饭,纪琼笙带着沈昭京去了彰城的戟河。
已入冬。
人很少。昏黄细微的灯一簇一簇燃在河岸,深黑的夜,悬着一弯浅白的月牙。
借着满湖灯色,湖面上,粼粼波光泛出晶亮的光泽,月色极美,莹白的光疏疏落洒下。
满目莹红。
取来一盏花灯。淡黄的纸聚拢弯成灯笼的模样。里面淡黄的光散发着莹光。
纪琼笙蹲在地上,仰头,将笔递给沈昭京,冲着他笑,眼眸弯起来,狐狸眼往上勾,弯出艳丽的红。
“沈昭京,请告诉我你的愿望吧。”
“其实我是神喔。”
“今天可以帮你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沈昭京一怔,面前的女人半顿在地上,仰着头,莹白的月光照在她冷白的脸上,殷红的唇,雪白的齿,整张脸晏晏的,黢黑的眸子漾出水光,凌凌的,极其耀眼。
大抵这就是上天派给他一个人的神祇。
我将,永远,永远,信奉你。
我一个人的神。

就会有欲望。
跟他来往的人都知道,他最不喜欢欠人情,故,对于全色交易,他从来不予置评,若是两厢情愿,那不过便是各取所需,没哪一方是面目可憎。
所以先前跟着他的。
都超不过两个月。
人呢,总是贪心又不满足,总觉得自己就是命中注定,独一无二。
生了点不该有的心思。沈昭京也不惯着,断了。
断了,便断的干净。
所以他们道他冷情冷性,跟着他的女人也讨不着什么好。他不爱揣摩她们的心思,也不会惯着。
你来我往,只是交易。
想要什么,他吩咐一句,底下的人自然会办的周到。
非上赶着跟他表真心,说什么东西都不要。可对上那眼睛,眼底却藏不住半分欲望。
一旦听到那句半含希冀却又忸怩的话,沈昭京往往会笑,带上淡淡讽意。
沈昭京那张脸生的太好,眉骨轻轻动一下,纵是半带讽的笑,也让他冷然的眼淡了三分,带上勾然的凉味,说不清道不明。
只叫人心生悸动,没了心思去琢磨他这一笑什么意思。犯蠢的反倒沾沾自喜上,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命中注定了。
不识时务的多了,沈昭京也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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