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热气呼在谢我存脸上潮乎乎的,谢我存也是僵在了原地。等她听清了怀中人的话时,那脸立马就红透了。
“那夜为大人摆接风宴,宴后大人可是抱着我的脖子一口一个心肝儿叫的好不亲热呢。如今是瞧清了我人老珠黄,翻脸不认人了不成?”
晏伐檀的扇子又挑了上来,瞧见谢我存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轻笑出声。
谢我存拼了命回想着那夜,却只记得她头脑混胀教人接回了府里,第二日南途是与她提起过,送她回来的,好像就是晏老板……
不是吧。谢我存只觉要晕过去。怀里那人仍是一脸笑意盈盈,老狐狸似的瞧着她,要将她瞧透一般。
那掌舵的老船夫又“颠勺”了,还未来得及致歉,便听船舱有人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赶紧开船!别问那么多。”
“客官!小的是想告诉您们,咱们快到了,太玄就在眼前了。”
端坐着的晏伐檀闻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松开了揽着她的手,匆匆站起了身,快步朝船头去了。果然瞧见了那水天一色的交界处有个颇显热闹的地方,那便是太玄了。
晏伐檀眉头轻锁,重新带起斗笠,将面纱尽数拉下。未等船只靠稳,便使出些轻功来飞身上岸。
“哎!”
谢我存匆匆追出来后,只赶上了那人一抹若隐若现的身影,只一会儿,便消失在了混沌之处。
她立在船头,还回味着刚刚那人告与她的信息。只是实在太过复杂,她一时也未咂摸出个什么滋味儿来。
“哟,客官,你们不是一家的啊?”
那船夫阴阳怪气问她,谢我存也没好气,扭头瞪他一眼。
“你怎么看出来我们是一对儿的?”
“哈哈,我还以为你们是小两口吵架了,我看那位公子先上了船,您是来追他的。”
谢我存想起些什么,又问
“所以刚刚的浪花是?”
“我这不是在帮您吗。又不是那白玉京掌勺的师傅,这样的浪头怎么可能颠这几下!”
船夫有些遗憾的摇摇脑袋,听谢我存咬着牙根挤出来了几个字
“我谢谢你。”
说的人一愣一愣的,听的人也一愣一愣的。
“大人客气了。到底是我多管了闲事,帮错了。”
“你没帮错。”
谢我存快步从船板上跳到河岸上,扭头没头没脑的抛下句话。
“我们快成一家的了。”
未在多言。谢我存提了裙摆,绕过总总林林得商贩,朝那太玄最晃眼的建筑的方向去了。
太玄盘坐在太玄山上,其路蜿蜒,行过水路后要一直向上走,才能到太玄掌门的太玄宫。
太玄山虽是地势平缓且修筑阶梯十二余,所通之处无所不至。却也难免有些地方疏于修理,一时不便通行,那就不得不去行一段山路了。
这样泥泞的路,也不知道那晏伐檀是怎么上去的。谢我存瞧见了“此路不通”的告示,只得吭哧吭哧的往上爬去,正到了一个坡上,一不留神险些手滑,好在身后有人托了她一把。
“多,多谢。”
谢我存忙扭头道谢,正对上一张俊朗的笑脸。那人身着道服,却略为雅致的在腰间别了枝新放的桃花。他抻了劲儿,又将谢我存往上送了送,这才翻过了那个斜坡。
谢我存就势坐到平地上,累的气喘吁吁。她往旁边靠了靠,示意他先行一步。
“你怎么不走了?”
他好奇道,但还是顺了她的意往前去了。
“我不行了,太高了。”
谢我存如实道,只见那人闻声又不走了,伸手拉起她。
“这里不能多呆。山林险恶,多的是野兽毒虫。”
他说的信誓旦旦,果然瞧见那人一下子蹦起来,惶恐的朝周围望了望。
“这样,反正我们也是顺路,我带着你走。”
“多谢。”
谢我存弯了眼睛,拉了他的衣带被他带着走,腿上还是酸痛,却也没有刚才那般无聊与乏力了。
“我叫谢我存,这位道长,你呢?”
“姑娘唤我焕彰便是了。”
谢我存哦一声
“焕彰。你也是来比武招亲的?”
谢我存是个热情的主,这时候也颇爱与人攀谈。更何况那人瞧起来这办和善,若是投缘,多个朋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焕彰笑笑
“姑娘说笑了。我是听闻太玄掌门有一秘宝要公之于众,因此慕名而来。姑娘呢?想来也不是为了比武招亲。”
谢我存自知失言,抱歉的笑笑,又听到了他的疑问。突然想到了展狸要她断不可暴露身份的嘱托,不由有些支吾起来。
“我,我是来。”
她咬了嘴唇,呼而目光一瞥路边正在啃干粮的行路人。突然灵光一现,答道
“我是来宴上主勺的厨子!”
焕彰一愣,继而舒颜笑道
“姑娘竟是厨娘?我看姑娘这般纤柳之姿,还以为是那家贵人的千金。听姑娘说了之后,实在是有些惊讶。”
谢我存暗自吐舌,笑着应了几句。这才继续哄着那人向上行去了。
终于是又到了阶道上,原本稀稀拉拉的队伍突然变得攒动起来。谢我存突然瞧见路上多了这么些打扮各异的人,有些不适应,闺中那点害羞的毛病又冒出来了,一路上也难免遇上几个色迷迷的壮汉舞着自己的健二肉挤过来向她搭话,谢我存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她求助的望向焕彰,焕彰却没有要帮她的意思,仍是汪着水般的温柔,笑着看她。
本以为是找到了这一行的避风港,谁知这避风港并未有要护她的意思。谢我存一边躲着那几位习武之人的调笑,一边找着通往太玄宫的道路。
“我说小美人儿,你一个人来这里也不害怕?不如跟着咱一块儿走啊,哥哥们保护你啊。”
一片哄堂大笑,几张红黑面皮互相推搡着往她面前挤,朝着谢我存摆出了各式各样的表情。
谢我存瘪了嘴,只后悔当初没好好练功。完了完了,她不会还未进太玄宫门就教人弄死了吧。她在心里默默的咆哮着。
忽然眼前飘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借着她便听到了一旁焕彰吃惊的声音。然后她就被护到了那身影的后面。
“娘子教我好找啊。”
那熟悉的声音仍带着轻佻的意味。带着斗笠的人盯着对面的几张红黑面皮,并未看她,谢我存却觉心跳漏了一拍。
居然是晏伐檀。他不是早走了吗。
“晏老板。”
对面的人到也是算见过世面,瞥了一眼晏伐檀的腰牌便认出来了他的身份。忙不迭点头哈腰拉着他的弟兄们走了。
“晏…”
焕彰不自觉的喃出了声,随后又收拾回那张熟悉的笑容。不过谢我存是不敢在信他的了。他上前拉住了谢我存,做出些担心的样子。
“谢姑娘,你没事儿吧”
面上虽是关切的意思,眼神却一直在往晏伐檀的身上瞟。谢我存被他捏的痛了,又挣了几下。那人却没在意到一般没有松手。
直到晏伐檀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把她拉了过来,那人才善罢甘休。
焕彰毫不在意的朝晏伐檀拜了拜
“晏老板,久仰大名。”
晏伐檀唔了一声,一副并不在乎他是谁的样子。谢我存看看他,又看看焕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一向嘴快的人也有了插不上话的时候了。
“想不到晏老板已有了妻室了。刚刚听谢姑娘说自己是厨娘,我到还心生好奇呢。如今果然是谢姑娘为了隐瞒自己身份的借口啊。”
焕彰掩面笑。晏伐檀果然瞧了瞧一旁谢我存的大红脸。
“厨娘”
“我。”
谢我存忙向他使眼色,那人倒也颇给面子,帮她说了几句。
“是,我夫人她是个厨娘。”
晏伐檀睨了一眼略带惊讶的焕彰。那人忙开口
“啊,看来是我言错。晏老板莫怪。想必尊夫人的手艺一定是颇巧的,在下也算是有口福了。”
晏伐檀不是个爱说客套话的人。如此一番倒也是让他没了继续打哈哈的兴致。示意过后便又往前去了。
他走了两步,突然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扭头看了看,便对上了谢我存那张别别扭扭委屈巴巴的小脸。
他皱了眉毛看她,谢我存感受到了那灼灼目光,便抬起头来瞅他
“夫君,你别不要我啊。”
晏伐檀几不可察的打了个冷战,烦躁的背过手去。本想直接离开,却不知怎得开了口
“赶紧跟上来。”
他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说了这样的话,可已是无法收回的了,只能瞧着谢我存三步并作两步的到了他身边,一副任人差遣的谄媚样子。他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
“大人自重。别喊我夫君。”
“哦。那,孩儿他爹?”
瞅着那人拔腿就走,谢我存才打着哈哈追了上去。
“晏老板,我帮你拿包袱吧。”
谢我存讨好的伸出了爪子,却发现那人并未带什么包裹行囊,穷然一身倒也算潇洒。只不过这一趟跋山涉水的,他居然什么都不带,微免太过洒脱了。
“你怎么什么都没带啊。”
谢我存缩回了手。
晏伐檀闻声看她一眼,淡然道
“买新的不就行了。”
背着包裹的谢我存听了他这一句便了然的点点头,不在说什么。
“快跟上来。”
“来了。”
谢我存收回神后,忙追了上去。
此时距离太玄宫只有少许距离了。谢我存有些筋疲力尽,抱怨了几声,晏伐檀却没搭理她。谢我存自讨个没趣,却见那人突然站住了。
晏伐檀停了脚步,迟疑的朝她伸出手
“给我。”
“什么?”
晏伐檀未多言语,伸手指了指谢我存身后的包裹。谢我存张张嘴,忙道:
“不不不,你还带着身子呢。”
晏伐檀却当没听见,直接伸手取下了那包,轻送的拎在手上。
谢我存这下便老实了,乖乖的跟在他后面。离的近了,那人身上的气味便也感知的一清二楚。
晏老板身上总带着些沾着甘露的梨花的清新。说不上来的淡雅。
嗯,闻着就很贵。谢我存暗道,却不知不觉的越靠越近了。她躬了躬身子,自娱自乐般想要去看那人身上配的香囊是哪家的字号。他的肚子却映入了她的眼帘。
谢我存一愣,这才想起了早上在船上的那一出。她眨巴着眼,盯着那处隆起。
看起来软软的。
谢我存抬起了手,神使鬼差的戳了一下那里。
确实很软。
谢我存笑了,笑着笑着便又僵在了原地,意识到她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谢我存抬脸便对上了那人阴鸷的神色。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哼。”
那人加快了脚步。谢我存忙跟上,苦着一张脸,心下却还回味着刚刚的触感。
好似戳了一下襁褓孩童的脸蛋。谢我存心想,当初小表妹汤饼宴上她就这么戳过一次,那感觉实在奇妙非常,以至于后来很久她都在回味。如今居然在晏伐檀身上又体会到了。
谢我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并未注意到自己又做了什么。待她再次反应过来,她搭在晏伐檀肚子上的手已经被他紧紧握住。
说握还不算太贴切,说是攥也差点儿意思。
“疼。”
“谢大人,你到底在做什么?”
晏伐檀半眯着眼睛,脸上挂着愠怒的意味。谢我存好不容易挣开了,支吾半天又撇了嘴,一脸任他处置的样子。那人瞧她这副模样,到底没说什么。
之后两人一路无语。待到了太玄宫门前突然被人拦住,那已经是后话了。
“你就是江州来的厨子?我们怎么没听说江州还派人来主勺了?”
那人膀大腰圆,头上带着脑袋大的头花,拎小鸡儿一般抓着谢我存。那嗓门太大,惹得还未走远的晏伐檀略皱了眉头。
“我,谁跟你说的我是厨子啊。”
谢我存愣了愣,便见身边走来一个身影。那人腰间的桃花枝已叫他拿到手中把玩,看到谢我存便又堆起了笑容。
“夫人好啊,我到了宫前好久,未等到晏老板和夫人。边想着毕竟与夫人还算有缘分,就先叫了太玄宫的人来候着接待您们啊。”
焕彰叩叩额角
“夫人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儿吧。”
“你!”
“来得正好,我们正缺人手呢。既然是能主勺的大师傅,一定会写新鲜菜式,你先去帮我们做些菜品出来吧,掌门催的紧,今晚就要报菜名品菜了。”
“做菜?品菜?”
我只会吃啊。谢我存欲哭无泪,她看看晏伐檀,那人却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没有办法,只能被那妇人拽着走了。
“姑娘走快些,还差七七四十九道新菜没研出来呢。必须是新菜式,要之前没见过的稀罕菜,明白不?”
“四十九道?”
谢我存翻翻眼皮,就要晕过去。
古人有云,做饭不过是烹、调、煎、煮、炸、烧、拌。吃过吗?谢我存也算八九不离十将这些菜式都尝过一遍。要说真的动手去做,谢我存只当自己这些年来都是猪八戒尝人参果,都不过是囫囵吞枣一般吃了二十一年没滋没味儿的饭。
古人又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谢我存暗以为,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她没见过猪,但是吃了这么么多菜式的猪肉,或许可以无师自通的将面前这块肉“水到渠成”?
她伸出一根手指,戳戳盘子里安静端坐的那块大肉。感受到周遭质疑的目光,又不慌不忙的拿起块湿布来一根一根拭着自己的手指。
“姑娘,这肉,您看怎么做才合适?”
有人催她。
“既然要做出新花样,其实也简单。既然菜品的材料不能改变,那我们就变一变,它的烹饪方法。”
“变…方法?”
谢我存示意他们都围过来,眼里放着光
“你们都听我指挥,这四十九道菜,咱们肯定能在晚上交差。”
几蔟好奇的脑袋又聚在了一齐,谢我存同他们一番耳语之后,那人堆里便发出了惊叹声。
“姑娘,这也行?”
谢我存半眯了眼,点点头,嘴角挂上一丝得意。她猛地抽出案板上的剁刀,惹得身边人理她远了些。
“开干!”
“是!”
太玄坐落山顶,地势高些。昼与夜温差着实让人有些适应不来。这一刚入了夜,便有些潮气卷着还未落去的暑气一股脑滚了上来。又冷又燥的,使人后背刚蒙出一层薄汗,又冷不丁被这没头没脑的风吹出一个冷战来。
直到天边最后一层光亮也散去了,这才算正式入了三月的春暮。
晏伐檀此次远行,未带一人跟随,自然是有他的深意。太玄门掌门玉观音,年色不衰,外人都传她是个吃人心的妖怪,但但凡懂些江湖之道的都瞧出来了,她如今这般,不过是靠了淬火圣宝的庇佑罢了。
淬火圣宝,其实也不算特别珍贵的宝贝。传闻它生长在东洋眠火山喷涌出的火山灰中,耗经几年浑然天成。但是却有着可以使人延年益寿,永葆容颜的功能。
但是近些年来又有人悄悄透露给了有心人。这淬火圣宝,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用作军火。晏伐檀,便是那个有心人了。
听闻这玉观音要在宴会上展示秘宝,想来便一定是这东西了。晏伐檀既然肯来,就是带了万无一失的把握。
只消在比武招亲上故意输给对手,等到婚宴如期举行,那圣宝展出后,他就有了把握将其收入囊中。
目前来说,除了半道上杀出个事儿多的谢我存,一切倒也还算顺利。刚见谢我存的时候他倒也在咂摸,难道这谢我存也是为了淬火圣宝来的?他不由多分了心思来注意她的举动,路上还做个顺水人情帮了她一把,也是为了试试她的动机,可他一时还未看出她此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做厨子?晏伐檀几不可察的挑了唇角。手中的扇儿在卧房的机案上敲了又敲。直到有婢女端着什么,绕过落地灯过来了。
“晏老板,我们主子请您到厅内一叙。”
晏伐檀侧过身去,掩住了身前那点突起。
靠着灯罩子里昏昏暗暗的灯点,晏伐檀轻轻叩了叩扇柄,跟了那婢女去了。
三进三出的院阁,晏伐檀刚迈进大门,便听见了里面的嘈杂声响。似乎是有人在里面激动的讲些什么,晏伐檀听到了“婚宴”这样的字眼,随即止住了准备通报的婢女,立在了门前仔细的听着。
“掌门娘娘,我这包子别看不大,其实其中自有乾坤。”
说话的是孙二姐,太玄山上卖包子的大户。为掌门独女办婚宴的消息使太玄宫众人愁大了脑袋,他们便从宫外拉来各式各样的厨子,颇有些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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