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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纪(椎名六十七)


以及——
“话说一半不也是你的坏毛病吗!竟还拿这个来指责我。”我抱着手臂,哭笑不得,“不知道源信和尚在哪就敢上山,你脑壳坏掉了”
最近的和人对山的畏惧都去哪里了?和尾巴一起退化掉了吗?
虎杖苦笑,道,“所以说你什么都不懂,哪知道人类为了达成目的,自己的性命和他人的性命都是能随意舍弃掉的——”
他说着突然愣住,想必也察觉到自己的矛盾,“舍弃性命”又渴望着“正确的死亡”,人类的贪婪混在其中,露骨可憎。
从前见过的咒术师也是如此,一面说着为了人类的存续为了人类的大义什么的,一面又大肆剥夺人类的生命。
然而人非神明,并不是非黑即白,将生死从实际发生的事情中剥离来谈论对人类而言不公平的,我知晓人性复杂,故不做批判,叹了口气,略过这个话题。
“继续争论这个只是浪费时间,破坏了你的计策已成定局,我救了你,所以不会道歉。”我说,“我要达成目的,从来不考虑过程如何。”
“你要怎么做”
少年预料到什么似的睁大眼睛,苍蓝的眸子像未被污染的大泽,引人沉溺其中。
我从中回神,笑了。
“寻找山中之物,也不是只有进山一种方法。”我说着化回本体,衔起少年领口将他丢到不碍事的一边,“将山推平,隐匿其中之物不就出来了”
“你——”
虎杖失声嘶吼,伸手要拦。可他肉体凡胎哪能阻止原形的我。与他瞳色一致的火焰从口中逸散,瞬间引燃周围林木,因昨夜下过雨,树木枝条迸发出刺鼻的浓烟,遮蔽天空。我抬起前足,将整排巨木折断,借着木枝轰然倒下的声势,朝林子深处发出龙吟。
目之所及,耳之能闻,生灵皆瑟瑟溃逃,可偏偏他们脆弱的肢体支撑不了几步,便纷纷血肉模糊的倒地。不久,执法杖的人类从林荫庇护中缓步踏出。
呵,这不就来了。
“龙神震怒,生灵涂炭。”
年老的和尚面色平稳,并没有惋惜哀叹之意,“徒增杀伐,哀哉,哀哉。”
“呿,咬文嚼字,和尚都像你这么啰嗦吗。”
我仰起头,吐出残炎。
“我没有生气,只是想见你。”
“不必殃及无辜,贫僧自会前来相见。”
源信抬起头,我这才看清他的容貌。据虎杖说,源信大师年事已高,可他脸上倒没有老者的那般沟沟壑壑,眼神中透着灵动,说不出的违和。
我愣了片刻,认出那双眼睛。
面前的人与记忆中的重合,源信直起腰,抬手就要抚摸我的脸颊。他不畏惧我的原形,看着我,就如同看着稚子般怜惜。
“龙女,好久不见。”
“你认得我?”
“我不曾忘记。”源信笑道,“那日一别,你身处的水还清洁吗?”
一时之间,过往种种重回脑海,我竟觉得胃里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又模模糊糊的理不清楚。
回想起从鹿之原到大泽到海边,再无安宁,被和人的血污染,被套上仇恨与奴役的枷锁,被蔑称为淤迦美。
只因为我说过“佛渡不了的我来渡”就这般的惩罚我吗!
“因果相循,种下恶因必食苦果。”
源信——我更熟悉他卜部千菊丸的幼名——他那双可憎的眼正死死钉在我身上,带着轻蔑的笑意。
“龙子入世,感觉如何”
“你和你那愚钝的师傅就学了这些东西?”我冷笑着反问,“天要怎么惩罚我是天的事,用不着人来置喙。我只问你,你的钵还净秽不二吗?”
源信怔住。
再抬头,眼神变化,显露出一丝疯狂。
他大笑着,张开手臂接近。
又装作虔诚的模样跪伏在地。
“一切皆空,万事皆假。”
“我回到俗世家乡就是为了找你,”他说,“你是苇原中国最后的龙,与我一起去极乐净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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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龙随口说是搅浑了水,其实不是搅浑水这么简单,是代指那时她思维混沌任意摆弄晴雨。
大爷持续掉线中,这男主假的吧哈哈哈哈都快被偷家了!

“我拒绝。”
我从源信的话中察觉到不祥,与他拉开距离。看他眼中的情绪、恐怕已经没有神志了。
“你说来鹿之原寻我,这话真的不是为自保临时找的理由吗?本来有话问你,如今也不必再问,我不会伤你性命,离开此处吧。”
没想到宿傩和虎杖要找的源信就是千菊丸,我看着他长大、目送他随托钵和尚离家修行,他的经历没什么特别,大概再过不久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寿终正寝吧。无趣极了,宿傩竟还背着我要找这和尚麻烦,等下回去就与他说个明白,这家伙不过是年老失智,实在没有让他亲自动手除去的必要。
“你有什么事相求快点一并说了,说完我载你回去。”我忍着困倦,化回人形躲到虎杖身后,将他向前推了推,“今日白跑一趟,我累了。”
“回去吧。”虎杖眼神沉了沉,对我摇头,“还不是时候,我之后自己来寻他。”
“故作神秘。宿傩也是,不过是个老和尚,瞒着我做什么。”
拉着虎杖的衣角转身欲走,不料被源信叫住脚步,“宿傩?那个多臂多目的怪物吗!”
“你说谁是怪物。”
源信呵道,“行诅咒之事,罗刹应堕畜生道。”
“......”
虎杖挡在我身前,抢先一步警告源信,“师父慎言。”
说罢他主动拉住我的手臂,边拖边拽,试图要我离开此处。
区区肉体凡胎。
我挣开虎杖的手,回到源信身前,那老和尚沉浸在怪异的自满中,不躲不避,被我扼住喉咙也一副无所谓的神情。
“你是想我杀掉你?”
“你若杀我,便背负了业障。”
“我身上的业障还少吗?你说自己为寻龙而来,可惜你来晚了。”我笑道,“此间最后的龙早就失了神格,如今正是你口中罗刹恶鬼之妻,不出十月,便会产下宿傩之子。”
“人总畏惧着异己之物,我也不在例外。”
人类迟早会拥有超脱神明的力量,那时我也会像宿傩一样被驱逐讨伐吧。源信虽修佛道,看见的与世俗人却没什么不同。说什么极乐净土,不过是想借龙的法相解脱自己罢了。
“许久未见,你的心污浊了,”我放松手指,源信失去支撑点,大口喘息着跪倒在我脚下,“滚。”
哈哈哈。
老和尚癫狂大笑,死死握住我的脚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僧不曾说谎,我确实为龙而来,不料竟是这样的因果。”他说,“宿傩妄图利用子嗣困住你,可你腹中不曾怀有祸胎,那边的孩子,你的眼睛也没看见吧。”
矛头突转,虎杖愣在一旁,对源信的胡言乱语不置可否。
“不关你事。”我怒道,
“再胡说八道我便杀尽方圆百里的人,既然要堕那落迦(*地狱),那就大家一起去吧。”
甩开源信的手,腾空化形,将虎杖叼起。
好恶心。
胃中翻滚,就像生吞了圆石一般,今天就该听宿傩的话不跑出来乱逛的。
“龙女。”
“闭嘴。”我含住虎杖,不许他乱动,“我把你放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你不要回去了。这和尚有病,你也不要再来寻他。”
好想见到宿傩。
脑壳乱成一团。
有好多问题想知道。
“你尽管逃走吧,龙之子,你迟早会回来见我。”我飞出许远,还能听见老和尚的声音,“使用咒术之人已经秘密集结到了附近,你留在宿傩身边只有死路。”
“你会回来找我的。”
随手将虎杖丢到家附近的山里,逃出来一次宿傩的禁制就失效了,放着他不管大概也不会横死路边。我跌跌撞撞往家的方向走,源信和尚最后的话就像诅咒如影随形,始终在耳边回荡。
不明白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为什么他说我腹中没有宿傩的孩子?
为什么他认为虎杖也知道?
使用咒术之人于此处集结又是什么意思。
“龙姬大人!”
还未走到窝棚,便看见里梅惊呼着朝我扑来,“您去哪里了!”
我见她身上有血,心道不妙,加快脚步迎上去,“处理一点小事,宿傩回来了?”
里梅面色深沉,没有阻拦,我直直撞进门与宿傩见了面。他垂着头、盘腿坐着,背脊未擦拭的血淌到地面,满是腥臭。
“......”
听见声响宿傩抬头,血顺着他的额发滴进眼里,将眼白都染红了。他这副模样,正如老和尚所说,像极了罗刹恶鬼。
“是你的血吗?”我问他。
“不是。”
宿傩握着他做给我的木雕,轻声道,“你回来便好。”
“你以为我会去哪?”
“......”
我知道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可心里堆积的疑问如山,压得我几乎无法喘息。
看见木雕,我才全部明白了。
“那是‘锁’吧。”我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在颤抖,只能抓住手臂稳定身体,“禁制下在我身上,令我无法化形,子嗣的事也是假的?”
我期望着他否认,期望着他丢掉木雕,期望着他的拥抱。
可是宿傩什么都没做,默认了他的谎言。
被源信说中了。
我反倒松了口气,笑着走近环住宿傩的脖颈。他人的血沾染在我的身上,我突然感觉心绪无比的舒畅。
“咒术师到了附近,你有对策吗?”
“先遣部队已被击退,不日将完全溃败。”
“最近你总不在我身边。”
“抱歉。”
我不是要道歉,我想和宿傩在一起,做普通人也好,做诅咒师也好,什么都可以。

日期:2021-02-15 23:15:20
我讨厌回忆,被尘封在脑海角落的总没什么愉快的事,刻意将记忆维持在近百年、不影响生活的最低限度,与宿傩再度相遇后,这条限制便解开了。
第一次感受到“欲求”。
我想要记住更多关于他的事情,想要创造两人共度的未来。
现在回想起来,我实在愚蠢极了,只顾着感动自己,从来也没真正的去了解他。
落雨声嘈杂,我听不清宿傩的喘息,黑暗之中用双手确认,却只能摸到他脸颊湿润,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说到底,谁是两面宿傩啊。
“宿傩是传说中的鬼神。”
双面四臂,杀伐凌虐,为人类所恐惧。而我拥抱着的男人虽然有相似的形态,两面宿傩却是咒术师出于恶意强加他的名号(诅咒)。
“出身、父母的事情早就记不清了,他们称我为宿傩,我便只能是宿傩。”
“他人的看法根本没所谓,只要拥有力量,就能遵从自己的喜好生活下去。”
为什么遗忘了?
我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我本是生于鹿之原的龙,流落到海边后被施以“淤迦美”之名。淤迦美是源于海洋的国津神,人类肆意混淆,使我根源污染,只能依靠人类的信仰维续存在。
我丢失了名字。
直到成为两面龙姬,才找回自我。
“虽然之前提过,这种情况下表白心迹还是初次。”
我吻住他的嘴角,放纵自己沉浸在他的节奏中,酸楚伴随着麻木自小腹一波一波涌起。不知过了多久,心跳声终于掩盖屋外落雨,我听见宿傩叹气,握住我腰的手随之松懈。
“说起欺瞒,这次便互相扯平,作为说谎的共犯,你可不能再抛下我了。”
“之后要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相对的我也把乳名告诉你。”
宿傩笑了笑,下巴贴在我额头,“嗯。”
我鼻尖接触到凉丝丝的东西,嗅到属于自己的味道。
“你把指骨串成挂坠了?”
“贴身带着才安心。”
这种替代品怎样都无所谓吧!我有些吃味,含住宿傩的喉结。又觉得需要在他身上留下点新鲜痕迹宣示主权,就干脆咬了一口。
宿傩闷哼,一直绷着的小腹松了力道,埋在我身体的家伙缴械投降。
“......”
“......不如今晚到此为止!”我翻身从宿傩的怀里挣脱,卷走大半被褥,“明日不是还要去清理那群不知好歹的咒术师?”
“先收拾你。”他说着又压过来。
啊,我真是自讨苦吃。
迷迷糊糊到了天明,我只记得夜里说了许多的话,口干舌燥。宿傩帮我裹好外衣,像抱着他那把长戟似的将我抱在臂间。
“这也是贴身带着才安心?”我没好气的扶着腰,“不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源信。”
“嗯?”
似乎是昨夜的话起了作用,宿傩不再含糊带过,“源信为你而来。”
“所以你要杀他?”
差点忘记这件事。
我板着脸,揪他的鬓发把玩。
“不过一个快要圆寂的僧人,能把我带哪去?昨天他倒是说了极乐净土云云.....”
可有宿傩在的此间不就是极乐净土吗。
我打了个哈欠,窝到宿傩怀里睡回笼觉。
“等一切了结我们就回初遇的山里住吧,我听闻和人结缘要举行仪式,山嫁的衣服还放在那边——”
阖上眼,我沉入梦境。
眼前模模糊糊出现某人的背影,像是宿傩又像是别人。他站在万千尸体堆成的山上,四臂垂在身侧,浓稠的血液顺着他的足淌成溪流。
耳边人声络绎不绝,操控咒术的和人以性命填满与他之间的实力沟壑,前赴后继,影与血交错铺成天罗地网,将处于高地的那人笼罩其中。
“被御三家围攻,就算是诅咒之王也难逃一死。”
“拼上我等的性命。”
“可是五条的家主——”
“闭嘴,还不都是你们禅院的过错!”
他们在争辩什么?好吵。
睁开眼,我意识到所见并非只是梦境。不知睡过去多久,此时我正坐在宿傩臂上,与他一同立于战场高地。
“不自量力。”
宿傩勾着嘴角,露在面具外的眼满是愉悦。
他扬起手指,冲上前的咒术师喉咙瞬间被割断,血液四溢,却连宿傩的衣角都没碰上,洒在土地,很快就渗进去不见了。
我从未见过他这般狂气,不禁看入了神。
这就是咒术师之间的争斗吗?
不对,宿傩好像被他们称为诅咒师来着。
“两面宿傩,你这离经叛道的恶徒!”倒在足下的咒术师捂着喉咙,拼命朝我们吼道,“我等袭承天道,定会将你祓除——”
是说坐在王城中的傀儡吗?哼哼,竟然攀扯上那位,为了师出有名?
还是为了借用天命之子受民众信仰的“神力”。
“宿傩。”
我心中浮现不祥,宿傩歪歪头。
“无妨。”
他虽这么说,据我看来这么消耗下去,我们这边会先一步落到下风。
余光瞥见里梅,她娇小的身躯已被血液浇透,双手控制术式将失去意识的咒术师扫出战场。
脸上虽没表现出来,手指这不是在颤抖吗?
只有我作壁上观,实在太丢脸了。
“我也去做些力所能及的吧。”
从宿傩手臂跃下,我站稳脚跟,准备化形。
“你去做什么!”宿傩急促呵斥。
“咒术师们以天照后裔之名前来讨伐,我就去杀掉他们名义上的领袖,”我回复道,“只有我能做到。”
以神杀神。
既然要做就做的彻底一点嘛。
“龙姬——”
“怎么这么叫我,”我回头,替宿傩擦去额角的汗水,“我很快回来。”
“晚上的料理就交给你准备了。”
——我不想躲在你身后,我已经决定了。
宿傩若希望作为诅咒之王活下去,那么我就作为邪龙站在他身侧。
“我们是共犯哦。”

日期:2021-02-20 19:42:42
趁宿傩犹豫我恢复原形,展翼带起的风将人群吹散,其中隐约混杂着人濒死发出的声音,想假装听不见,可那些悲鸣钻进来,令双耳疼痛不已。
“龙姬大人!”
里梅的呼喊使我回神,垂下头,看见她因奔跑失去血色的脸。
人为什么总是要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啊。
无奈,我抓住她肩上的衣料,将她甩到上面来,“坐稳。”
里梅伏在我背上,操控咒术将大半咒术师冻在地面,我听见她在咳嗽,大概是冰凝咒法消耗了她太多体力。
人类有极限,但也因此能够爆发出潜能。
地面追赶的咒术师中有禅院家的人,他们操控怪异的术式,将尖刺状的长武器投掷过来。细小的、密密麻麻,死死咬在鳞片间隙,顾忌动作伤了里梅,只能暂时不去管那些麻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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