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纪(椎名六十七)

答:芥子须弥这里设定为五条知的领域名称，是借用了芥子纳须弥的意义。一是暗含龙被封印在狱门疆中的结果（巨大之物藏于渺小）。二是原意:一切的禅理，有时从事上去说明，有时从理上去解释。所以，要知道宇宙世间，事上有理，理中有事；须弥藏芥子是事实，芥子纳须弥是禅理。如果能明白理事本无障碍，那么这就是游刃有余地理解禅理了，是说因果和理解事物的正确与否亦是如此。
1，问:里梅对龙是加茂想象的那种男女（女女）私情吗？
答:不是，他误会了。或者说连里梅自己也误会了。里梅对龙的感情更倾向于亲子之情（里梅为亲）。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情感？或许是亲手将龙（蛋）抱回来交给宿傩时产生了某种情感投射吧。
2，问:龙为什么能从狱门疆中被释放，发生了什么？
答:有人代替她死去了。狱门疆的开启条件是其中的人自杀。千年前封印龙时有缺陷，被困在其中的不是龙一个人，结合之前我提到的“说谎的人不知道他没有说谎”，大家能理解了吗？宿傩以为自己说龙怀孕是自己刻意编造的谎言，实际上诀别前互相坦诚的两人，在那一夜拥有了结晶。不过在千年的封印中，那孩子没能降生便已死去。直到感应到宿傩之指被虎杖吞下，狱门疆中的龙姬才得以苏醒。
四时纪的前三篇章实际上是在狱门疆中龙所做的梦境——无数次的循环反复，无数次的后悔，无数次的质问自己“如果不那么做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但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改变，一切已成定局。
3，问:千年后持有狱门疆的假夏油是谁，是加茂直人或者他的后人吗？
答:不知道。龙发觉他身上混杂着许多人的气味，对他印象不好。龙猜测可能是加茂在更换器官的过程中迷失了自我，或者是得到这个秘术的加茂后人。说到底最多换掉多少，才能被称作是本人呢。
实际上这个脑花究竟是谁，暂时还不能下定论。
4，问:里梅一直活着吗？是男是女？
答:虽然在正文中用“她”，但不一定是女孩。说不定是长得很漂亮的男人。不过无论是哪边，加茂直人都注定届不到。千年前里梅一心为了宿傩的大业，没有那种世俗的想法。千年中为支撑自己活着，多多少少掺杂了一些恶念。对龙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甚至可以说是“恨意”，不过他一直压抑着这种情绪。
5，问:宿傩初登场的颜艺和发言被龙撞见会怎么样？
答:龙几乎是在很远的地方与宿傩同时苏醒，没能看见名场面。不过就算看见也只是愣一下的程度。千年后宿傩是特级咒物，是咒灵，并不完全是她爱的那个“人”。所以第四篇章要谈讨的是“□□和灵魂”究竟那一边才是“人”的本质的问题。宿傩有人类时期的全部记忆，却不能很好的理解对龙的感情，换句话说，就像是阅读一本以自己为主角的书，存在共情，却很难完全融入。他留下的二十根手指上附着着情绪，全部集齐后或许发生某些改变吧。

日期：2021-03-04 12:55:22
散发着各种味道的人挤在不宽敞的房间里，我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所以找了把椅子坐在角落，看这些人聚成一圈。
他们勾着脑袋向中心望，生怕错过什么似的屏住呼吸，一时间周围就只剩下弹珠滚动的叮叮铃铃，和过场动画有些失真的背景音乐。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惊呼，围着的老少各种年龄的人纷纷跟着应和，此起彼伏的，有些刺耳。
“又中了！”
“今天第几次了？”
“这台不是有概率吗？”
“人家靠的是手法啊手法！等等一定要问他技巧。”
圈好像缩紧了一些，被堵在最中间的少年毫不在意，右手握住手柄，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
旋动手柄，数枚弹珠随机滚动，之后纷纷落入弹道，屏幕画面变化，数字连成一线。
人群再次发出欢呼声。
“又赢了！”中年男人松松领带，红润顺着他的脸向脖颈延伸，“这孩子果然有天赋。”
“你不知道吧，”拄着拐杖的老妇人颤颤巍巍的点燃香烟，“听说这孩子从小就跟着爷爷....”
耐心耗尽，我抬手扇走烟气，绕开对话的人群，走进圈里拉住少年的手臂。那孩子愣了愣，抬头与我对上视线。
“五...？”
“五？”
察觉到我握住他的手上带着咒力，少年噤声，老老实实跟着我从柏青哥店里出来。
左右打量，避开人群。
少年挠挠下巴，赔笑道，“抱歉，认错人了。”
“你把我认成什么人了？”
“我的老师。你的头发....”他指指自己的眼睛，“这里也很像。”
“头发是染的，眼睛带了美瞳。”我双手没地方放，索性环在胸前，凑近一些看他的脸。
“仔细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味道有些奇怪。”
是混了那个人的原因吗？
总觉得甜甜的橙子香气里面有点木头燃烧后的味道。
少年误会了我的话，脸涨得通红，连忙后撤与我拉开距离。他抬起手闻自己的袖口，“有味道吗？”
“啊...嗯。”
是灵魂的味道啦，可是解释起来又很麻烦，我含糊带过，随便点了点头。少年粉色的脑袋晃来晃去，一副很苦恼的神情。
“糟糕，让伏黑钉崎他们发现绝对少不了一顿说教。”少年双手合十，向我鞠躬，“关于今天的事，请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拜托了。”
嗯？原来他对自己是未成年人不被允许进入有博弈性质的店这件事有自觉啊。
看他刚刚游刃有余的模样，绝对是面对“成年问询”想也不想就点了“是”的类型。
现在反倒慌张起来了。
我努力压住嘴角，抬起下巴对他说，“不给我点贿赂吗？”
“欸？”
勾起手指，摆出“金钱”的手势，“人类有求于人的时候，嗯哼。”
少年恍然大悟，随后陷入窘迫。
我正想说是开玩笑，他便转身回到店里，很快捏着一张卡片出来。
“请伸出手。”
我疑惑着被他展开手指，少年将卡片放在我掌心，随着卡片塞过来的还有两颗牛奶糖。
“刚刚稍微赢了一点，都给你了。”
他笑了笑，对我说，“我要赶在休息日结束前回去，您顺路吗？”
“我是可靠的成年人，可以在这条街玩到深夜。”
“欸？”
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小声嘀咕，“我听说辅助监督都是很忙的。”
显然他误会了我的身份，把我当做咒术师那边的人了。是因为这身被人类叫做“西式正装”的衣服，还是刚刚故意露给他知道的咒力？
这不重要。
总之将错就错。
我点点头，“姑且当做是任务需要吧。”
“你叫什么名字，”我装作不经意说，“学生不允许再进这种店，下回不要被我捉到。”
“虎杖悠仁。”
意料外，少年没有隐瞒，爽快的告诉了我。
“喜欢的类型是个头高臀部好看的女性，今年十五岁，目前就读于高专....”
等等，等等！倒也不用介绍的这么详细。
我连忙打断他的话，撕开糖纸塞到他嘴里。虎杖悠仁鼓着腮，睁大眼睛看我。
“万一我是坏人怎么办，你这不是把底细都透露了吗。”
“因为你身上没感觉到恶意，我也没说什么有用的信息。”悠仁说，“我对你有种奇妙的感觉....”
唔，直球。
和那个人不同，是我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情况可能比我想象的更为难一点。
以及，虎杖....是那个虎杖吗？
想到这个，胃部有些疼痛。
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你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虎杖悠仁追上来，
“请问您的名字？”
名字吗。
“鹿之原龙子。”
我摆摆手向他告别，“现在记不住没关系。还会见面的，虎杖悠仁。”
不但还会见面，想必还要纠缠不短的一段时日，做好觉悟吧。
在夺回他之前，我绝对——
“龙姬大人。”
熟悉的声音出现打断我的思绪。回过神，虎杖悠仁已经离开此处，里梅站在我右手边。
“那个是？”
我抬起手，仔细看了看卡片，交给里梅。
“是目标给我的卡，好像能换点钱，帮我去换一下吧。”
里梅答应下来，拿着卡片进店，我把剩下的糖塞进嘴里，浓厚的奶香味在口中炸裂。
“——有搞错吗？这不是超多吗！”
里梅的惊呼声传来。

日期：2021-03-06 15:54:56
“我是鹿之原龙子，曾是苇原中国最后的龙，当然现在不是了。咳咳，为寻找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四散的遗躯，而踏上艰难征程——”
盘腿坐在床上，我单手拿着书，模仿漫画人物的口吻说话。
里梅皱着眉接近，抢走书，脸上情绪复杂，一时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高兴。
唔，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龙姬大人，请不要从漫画书里吸收奇怪的知识。”
奇怪的知识？并非如此。
拥有画面的“漫画”比起那些蚂蚁般文字的书籍直观感受要好上许多。
没理会里梅的谏言，我从床上又拿起一本，这次是“热血漫画”。
“别小看漫画啊，里梅，”将书塞进嘴里，咀嚼几口吞入腹中，我说，“这里面寄托着许多人的‘念’，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不错的粮食哦。”
能迅速了解到现代社会的知识是优点的一部分，画面中富有张力的情绪也为吸收力量提供了便利。里梅曾建议我通过吞噬付丧神来补充缺口，但有生命的东西死前总是尖叫聒噪，口感也并没比书籍好，漫画书很容易购买，难道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
“您最近融合了过多无用之物，属下认为这样做有风险。”
“你从前可不会这么啰嗦。”我沉下脸，道，“我不否认性格习惯会受到影响，确实这么做有被冗杂多源的信息吞没失控变成怪物的可能性，但这是捷径哦。”
“阿龙……”
里梅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反驳，我不耐烦打断她的话。
“没有时间了，里梅。”我向后仰倒，躺在床上，柔软的床褥仿佛将我埋没般包裹着，“自那个时候过去了千年，对宿傩的现状我们都没有把握。”
阖上眼，宿傩的容貌出现在脑海中。
在狱门疆渡过的时日，不停重复那段与他共同生活并不长久的过去。纵使□□融化，身姿改变，唯有关于他的记忆变得更加深刻。
前段时间我擅自接近了那个名叫虎杖悠仁的少年，单纯从气息上感知，他体内确实存在着“宿傩”。
奇怪的是为什么宿傩明明就在那里，却不肯出来见我？
“属下认为，宿傩大人与您一样刚刚从封印状态苏醒，力量还未完全恢复，暂时被容器的意识压制。”里梅像是猜到我想问什么似的，主动回答道，“那个少年的情况也很古怪。”
哈哈，古怪是说塞给“初次见面之人”柏青哥奖金兑换卡这件事吗？
我坐起身。
要我说古怪的是里梅的脸色才对。
见我盯着她看，里梅低垂视线。
“请问龙姬大人，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合您心意吗....”
“你从前不会对我自称属下。”我打断她的话，撑着下巴说，“你听从宿傩的命令，却没有理由听从我的。”
“在与宿傩大人汇合之前，属下认为应当遵循您的命令。”
嗯，总感觉哪里很奇怪。
“不必如此，里梅。”我问她，“你觉得我是宿傩的什么人？”
在宿傩生前，我以山嫁之名被送到他身边，可是直到分离，宿傩也没有向我说个明白。
我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对我存在我对他那样的私情吗？
问题堆积，无从解答。
所以不只是询问里梅的看法，我也想确认自己的立场——与里梅不同，我与宿傩并非上下级关系，我是否真的有资格在千年之后依旧站在他身侧呢。
里梅沉默，思考片刻后回答说。
“我认为您是自由的。”
诶？没能想到的答案。
她微微弯起嘴角，重复道，“我认为您不是宿傩的妻子，你是自由的。”
....是吗。
原来在他的下属眼中我们之间是这样的吗。
突然松了口气，我苦笑着避开里梅的笑容。
确实如此。
未曾与宿傩结下嫁娶契约，最多也只能算是侍奉他的女子中的一个。只是恰好轮到我是留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人罢了，其他的没什么特别。或许是因为这点与虎杖悠仁会面那时，他才不肯与我相认吧。
“那么您的想法呢？”
里梅脸颊浮出红润，她微微前倾身体，双手捉住我的肩膀追问。
“只要您愿意，我为你准备想要的一切，这个时代十分便利，人类如同蝼蚁行走于地，甜食肉类应有尽有。宿傩大人那边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会让你觉得幸福，所以——”
经过千年，依然保持少女容貌的里梅哽咽，像向我祈求似的说。
“所以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要去好吗。”
“你是在向我许愿吗？”
我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顶，和千年前一样，她的头发还是软软的。发色虽有变化，里梅还是里梅，这一点不会改变。
我仔细端详她的发丝，银白上染着红色，就像在雪中盛开的赤梅，美丽极了。我不禁想，被抛下的千年她都经历过什么，才会哽咽着向我“求救”呢？
但是宿傩的愿望我还没有为他实现。
于是我收回手，难得正坐，认真直视里梅的眼睛。
“在与你结契前，必须先结束上一份订单、哈哈，这个时代的人是这么表达的吗？”
我笑着指指自己胸口。
在狱门疆中沉睡了这么久，宿傩的手指已经转化成“灵核”，换句话说，现在的我是依靠他留下的力量才能支撑身体行动的。
“如果你的愿望是帮助宿傩完成大业，也少不了我。”
毕竟现在的我本身就是宿傩的手指之一嘛！
里梅皱眉，不满即将脱口而出。
哪能再听得她抱怨，我对美人蹙眉落泪这种事最没有抵抗力了，连忙摆手退后。
“总之，归还手指后，若是宿傩向我说明他对我并无特殊情意，且我还能保持意识的前提下，我就答应你的条件，从此不再干扰你们的大业自行隐居。”
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如果我意识消散，你们就更加不必担心了。其实我也有自觉，如果宿傩在这个时代喜欢上别的什么人，我留在这里只是障碍和麻烦——”
是或者否。
在听到他亲口说出之前我还不想放弃，漫画里都是这么描绘的。
败犬也要败得有骨气！
“您误解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音未落，随着突然爆发巨响，公寓玻璃无端炸裂。
里梅凝结起冰之墙，阻止碎片溅到我们两人身上。她的话被三番两次打断，忍耐度也到了最低点，怒气冲冲的盯着洞开的窗外。
我们身处公寓最高层的房间，夜幕之下，灯火遥远，黑黢黢的浓夜混合微凉的风灌进来，令人不愉快。
始作俑者没有隐匿身形的打算，踩着布满玻璃碎渣的窗台进入房间，他抬起一只手，对我们说话。
“无意打扰女士们的茶话会，”自称夏油杰的诅咒师在灯下站定，收回被当做搭乘工具的咒灵，“我来为庆典送来邀请函。”
他转向我，身上混合的杂乱气息侵略而来，“两面宿傩也会前往，所以龙姬，你会去的吧。”
“不必监视我的行动，”吹了凉风，我有些战栗，撑着强硬语气说，“在达成封印五条悟的结果前我会配合你的计划。”
“是吗。”
诅咒师露出心满意足又嘲讽讥笑地怪异表情。
“不准对龙姬大人无礼，”里梅虽然这么说，却没有阻止他的行动，“十月三十一日，涩谷，我们已经收到消息，你可以离开了。”
夏油杰笑了笑，“如此便好。”
说完就从他来的窗口退了出去，消失在虚空中。
不得不说。
行事干净利索，再加上这幅皮相，在不明真相的他人眼中或许会有那么一点点帅气吧。
可就为说一句话？
实在莫名其妙。
“他是来做什么的？”我和里梅同时透过窗户向外看，被风吹乱头发，“玻璃他不赔吗？”
里梅转头看我，无奈苦笑，“不知道。”

毫无预兆打破沉默，龙女挠挠脸颊，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