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不配(秽纸留白)

周寄没回话，直接转身往不远处的早餐摊去了。
许伽怡重新拿起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刚刚的评价页面。想了想才终于打下了两行字。
周寄过去的时候，摊前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了，等了十几分钟才拿着吃的回到车上。
两份豆腐脑，一份生煎一份小笼。
“你更喜欢吃生煎吗？”许伽怡随口一问。
周寄说：“还行。”
连着吃了五六个小笼，有些腻了，换换口味夹了一个周寄的生煎，然后把自己碗里的半份小笼递了过去。
“换着尝尝。”
周寄问：“吃不下了？”
“怎么可能吗，这才多少。”
“你先吃，我等会儿。”想着周寄估计确实更喜欢生煎，所以就没再要求，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到最后也忘了给人留一个了，倒是周寄还盒子里还剩剩着两个生煎也进了许伽怡的肚子。
车上睡一觉的功夫，就到家了。
睁眼瞧见车停在了自家小区里，回过头，眼神还惺忪，迷糊嘟囔了一句，说：“下午不是还要收纳嘛，直接回你家吧。”
许伽怡打了个哈欠，侧了个身。周寄本想让人先回去睡一觉，但见许伽怡倒头又靠在了座椅上，便调转方向盘，往家里去了。
约莫二十多分钟，车子缓慢停在了周寄家的地下车库里。
“行了，该上班了。”周寄转头对着许伽怡说。
后者却没有要醒的趋势，于是周寄只好伸手推了推许伽怡搭在腿上的手。
又凑近了点，看着许伽怡歪着头，嘴巴微张的熟睡模样，本想吵醒她的想法被磨灭，只不自觉轻声地说了一句：“到家了。”
许伽怡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被发现，周寄回身坐好说：“挺能装？”
“你这么轻能叫醒人吗？”许伽怡说。
“叫不醒正好，省得打卡了。”
本来想改时间收纳，如今没改成，路上开得快了点，到这儿的时候也已经快两点了。
许伽怡看了眼时间，“我靠，两分钟。”
于是慌忙拿出手机，点开打卡，幸好这里已经在打卡范围内了，不然订单全勤没了不说，评分也得降。
周寄在一旁看着许伽怡忙着打分，便下车先将车里的东西先拿了下来，待人下车时正好电梯到了。
一层两户，许伽怡换了鞋走到周寄家门口，自然打不开，转身靠在门上，示意周寄开门。
周寄从外套口袋拿出钥匙开门，边开边说：“现在我是甲方。”
“哦！不过我这单还没结呢，我想着让它七天后自动收货好了。”
其实许伽怡在车上的时候就已经接单写好了评价。
周寄点了点头，无所谓地说：“都行。”
“真的都行？你这乙方身份得再多个七天。”
此时，周寄正拿着杯子往厨房走，没有回话。
许伽怡跟着人进了厨房，开着玩笑说：“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周寄的脚步停了，转过身说：“你该不会盼着我喜欢你吧？”
“怎么可能。”当即否认。
见许伽怡安静了，周寄才又继续泡咖啡，“还不工作，我看你是越来越懒了。”
这么说好像确实，以往自己一到周寄家，第一件事就是工作收拾，不然就难受，刚刚那阵玩笑却让自己一时忘了。
“现在就收拾，急什么。”
许伽怡心里闷闷的，就像是自己的玩笑没有得到很好的回应。
接完咖啡，周寄就进了卧室，许伽怡正在看各个柜子里的东西。
以往无一例外都是全都拿出来分类堆在床上再开始收纳，不过这次周寄家里却显然比之前好多了。
“有进步嘛，知道把东西放回原处了。”
周寄喝了口咖啡，说“嗯，确实麻烦。”
“切。”
离开一天半，周寄的邮箱里却已经积了不少邮件了，都是汽车零部件以及该装配件商人的消息。
多数都是从私人渠道找到的货源，来去至少大半个月，再加上改装的时间，一辆车完成改装少说两个月。
冯青抽空去车厂盯着车，却发现周寄不在，问了厂里的兄弟才知道人请假了。
以往兢兢业业，爱车如命的人，这笔大单子还没做完，居然会请假。
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喂，周哥，嘛呢？”
“看邮件，之前说的不是只有涂层还没敲定？”
“对啊，这不是其他都到了，等你一起上手嘛。”
周寄说：“这两天有点事，明天过去，来得及。”
冯青自然不会轻易揭过，继续说道：“这时候还请假，怕是出什么大事了，要不我今儿过去慰问慰问？”
“滚。”周寄言简意赅。
许伽怡稍微收拾了一下衣物，到了周寄边上，没想到这人这次居然识趣地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了位置让许伽怡收拾，电脑也就这么亮着。
物件按照用途分类，再按颜色摆放好，只剩周寄刚拿进来的一个咖啡杯。
许伽怡拿着咖啡杯，在周寄眼前晃了晃，蹙着眉看了人一眼。
周寄便拿着咖啡杯出去，边走便将剩下的咖啡一口喝尽，杯子被放进了水池。
冯青那头又说了好久，见周寄一直没回话，只有一些脚步声，“周哥听我说话没。”
“没有，挨骂呢。”说完便挂了电话，坐在了沙发上。
许伽怡出来说：“我骂你了吗？”
“没有，服务态度非常好。”
周寄问：“你把单结了？”
“嗯，怕你多想不是。”
周寄笑着看着手机里的评价，照着念说：“服务时有越矩行为，任务勉强完成，评分是……五星。你怎么还说一套做一套的？”
评价一般，打分的时候却打了个五星好评。
许伽怡有些恼羞成怒说：“我、乐、意。”
“都收纳完了？”
“差不多了。”
“嗯，那我晚上给你结单。”
许伽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今晚结单，那明天应该就有星级收纳师的认证了吧，好事。
下午回到家，许伽怡把东西放置好，终于能在沙发上休息一下了。
拿着手机，平台后台全都是约时间收纳的，许伽怡漫无目的地上下扫了几眼，还是没有心仪的单子，索性就丢了手机，靠在沙发上小憩了一会儿。
门铃响了吵醒了沙发上的人。
“许伽怡，你把手机吃了？”贺晴云进了门大声问。
许伽怡人还是迷糊的，午睡得太久了，整个人晕乎难受。
“手机静音，睡着了没听见。”
“行吧，这次回去，外婆他们还好吧？”
许伽怡说：“好着呢，还说下次让你自己过去看他们，用不着我带话。”
“嘿嘿，下次放假我回去。”
聊了几句人才算清醒，给贺晴云倒了杯喝的，顺便自己也喝咖啡提提神。
“对了，你那星级的事儿差不多了吧？”
提到这儿，许伽怡想了想还是决定跟贺晴云说。
也许是刚醒的缘故，脑子里想说什么都藏不住。
“就上次我跟你吐槽的那个甲方记得吧？”
“记得，他不会又要废你单子吧。”
许伽怡按住了贺晴云的腿，免得她又激动，“不是，就那个人其实就是上次……车队里的周寄。”
“周寄？”
许伽怡点了点头。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好像……”怕贺晴云跟外婆一样也不太看好，所以犹犹豫豫说不出口。
直到贺晴云有些急了，便硬着头皮说：“就是我现在不希望结单，但是确实要结单了，你……懂吗？”
“不希望结单？你喜欢他？”
许伽怡连忙说：“没有。”
见贺晴云一脸我看你狡辩的表情，便又慢吞吞改口说：“好像是有点。”
“那他呢？”
许伽怡叹了口气说：“他说晚上就给我结单。”
“那就是没戏，别说他不喜欢你了，就算是喜欢，他那种人你觉得他会跟你谈多久？还有……你跟他生活能受得了？”
玩儿越野、生活随性、长得帅、朋友多这些在现在听来，都成了不稳定的因素。
虽然应该抛开刻板印象吗，但这就默认存在的，此刻也成为了外婆和贺晴云，以及未来别人不看好的原因。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己目前的情况能跟他一起长期生活？
“那我要是就跟他玩玩儿呢，那不是……”许伽怡假意退而求其次地说。
贺晴云说：“你脑子不清楚啊，你就确定你玩得过人家？更何况还是在你先动心的情况下。人家要不要跟你玩儿还不知道呢。”
被贺晴云说得有些清醒，但是晚上自己呆着的时候，便又开始胡思乱想。
“哎呀，许伽怡！你恋爱脑啊！”许伽怡想得睡不着，翻腾起身骂了一句。
原本说好的晚上结单，许伽怡第二天早上才收到平台消息。
星级认证也已经挂上了。
周寄昨天晚上赶去了车厂，天快大亮了才结束，在车厂坐着休息的时候，点开始手机结束了那一个月的订单。
冯青在边上看说：“哟，我一直以为你早都退了呢，怎么样，这钱花得不亏吧。”
周寄手上的烟还燃着，却没再往嘴里放，略带笑意地说：“还成。”
“真的，以后你就照着人给你放的放好，保准你生活质量提高两个档次。”
“用不着。”用不着自己动手。

冯青自以为周寄还是改不了习惯，便没强求，毕竟改变自己的习惯确实是件难事。
“也行，说真的，要长期这么过估计我都遭不住。”
周寄没说话，过了半响把人往外头赶。
自己坐在位置上反复确认了几遍平台上的信息，看到那个星级认证的标志出现在了那人名字旁边，才退出了主页。
进入自己的下单页面，点击搜索，确认下单，时限-面谈。
周寄收起手机，打算到后面房间里补个觉，熬了一晚上有点累。
许伽怡确认完平台认证的事就把手机丢一边了，一直到晚上也没打开过。
大概是这几天来回太累了，精神一直不大好，仅有的清醒时候还拿来纠结。
虽然没有接新的单子，但是之前定好的梁齐森那儿的还有一次。
上次之后，梁齐森在手机了又约了她一次，美其名曰是工作室正式开业前，再整理整理，有个好气象。
许伽怡自然是有钱人的钱不赚白不赚，梁齐森给的价在市场里算是很高的了。
睡前定的闹钟响了几声，就被按掉了。许伽怡从床上勉强爬起，收拾了一下便打车去了梁齐森的工作室。
“伽怡，好久不见。”梁齐森见面说。
许伽怡虽然无心交流寒暄，但是面子上还是客气了一下，毕竟今天过来是给人工作的。
“好久不见，还是和上次一样吧，从外边先开始？”
“都可以，我听你的。”
许伽怡不尴不尬地试图扯扯嘴角，但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
想着也许方佑年那一群人追女孩儿都一个风格。都喜欢先突如其来地暧昧，然后再等着女方出口要求名分。
贺晴云跟许伽怡说的俩人恋爱的过程就是这样，不过她很吃这一套。贺晴云总说，暧昧期是最让人心动的。
但自己却只觉得让人抓心挠肝，异常烦躁。
这天员工来得很齐，新工作室确实筹备得差不多了。有过上次的收纳，这次相对来说要轻松得多。
还没到晚饭下班时间，就已经完成了。
梁齐森借着机会送许伽怡下楼，状似无意地问：“你最近忙嘛？我看最近几次聚会都没见你了。”
“我本来也不太社交，之前都是晴云喊的我，不过她也知道我不喜欢太多人的场子。”许伽怡说。
“这样啊，那我送你吧，这个点……”
两个人下了电梯，出大厦走到了街边。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正巧便绿，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
等到周寄走到面前的时候，许伽怡才反应过来问：“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看这儿拉横幅，就过来看看。”
什么拉横幅，人家这是剪彩。
许伽怡冲边上的梁齐森说：“那我先走了，麻烦了。”
掉头走了几步，却发现周寄并没有跟上来，难道这人真是来看“拉横幅”的？怎么跟市井大爷一样爱看热闹。
正在心里抱怨，却听见身后传来有力的脚步声，周寄三两步便追上了在前面走的许伽怡。
“我车在后面，你确定还要往前走？”周寄笑着问。
许伽怡气鼓鼓的没说话，身子却顿了一下，随后掉头往后走。
看到熟悉的越野车，许伽怡散步并做两步，上了副驾，嘭地关上了门。
到了位置上才想到，万一周寄这门没开，自己刚刚岂不是很尴尬。
但是现在这样，又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人算准了一样，有点气恼，也有点……微妙。
周寄上车关了车门，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又哪儿惹你了？”
许伽怡正鼓捣这车上的东西，纸巾、口罩、座椅倾斜度，每样都逃不过被摆弄的命运。
幸好这人车上没什么配饰，不然调整起来更麻烦。
“看着不舒服，无偿帮你都不行？”
周寄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不是说这个。”
许伽怡迟疑了一会儿说：“没惹我，就觉得你的好评写得一般，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
“单子结束了，‘恨铁不成钢’都敢用上了？”
周寄又说：“刚刚跟人家怎么没警告一下，好评要怎么写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许伽怡嘴硬道。
周寄手里摸着方向盘，车子却始终没有启动。
“走不走？找我干嘛？”
周寄拿出手机，点开平台软件说：“下的单子都快超时了，还不接？”
“你管我接……”许伽怡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什么。
点开自己快两天没看的工作软件，里面果然躺着一条旧订单邀请的消息。
时限面谈。
“干嘛？”许伽怡心里有点想法，却还是明知故问。
周寄也不拆穿，只说：“你不是对我家也有意见得很？”
“错，我是对你有意见得很。”
“嗯，所以就当我交学费了，过段时间家里人要过来，所以想着学学收纳的手艺。”
许伽怡略带疑惑地问：“你家里人还不知道你什么德性？”
“来，你说说，我什么德性。”周寄伸手要将人拉近到自己面前。
男人本就比女人力气大，更何况周寄这个经常健身的人，许伽怡只能一个劲地往后躲，抵靠在车门上，人却笑得险些有些岔气。
渐渐地，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好像什么幼稚的事情都能做。
“那你这这时限面谈是怎么个面谈法？”许伽怡问。
“平台上的最长时限就是一个月，我怕到时候半路出家。”
许伽怡点了点头，“有点自知之明。”
“那就不走平台，我们自己签怎么样？时限就是双方都认为可以结束的时候。”
许伽怡双手撑在两人中间的扶手上，微微倾身，眼神不似之前那般玩笑，像是在认真征求甲方的同意。
“好。”周寄点头说。
“那就快走，本来这会儿我都到家了。”许伽怡催促道，语气轻快，心情也同样。
原本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因为晚高峰的原因，硬生生被拉长了，现在还堵在高架上不懂。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许伽怡问。
“上次听你说过这个单子，想到冯青之前因为合作项目的事提到过梁齐森那个新工作室。”
周寄在车厂休息醒来，发现订单显示未接受，收纳师正在订单中。不知道许伽怡是不是真的没看到，心下主意不定，干脆跑过来碰运气。
许伽怡想，这两天，自己的手机虽说一直开着，但基本也是半断联，有人发了消息也没想着去看。
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上车灯有序、刺眼地列着队，俩人的车才从高架上下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许伽怡说好，明天带上合同去周寄家。
电脑里有不少自己签约平台前，以个人名义给人发的收纳合同，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改一下，套用一下模板，应该费不了多少时间。
“收纳合同细则：第一，收纳场地仅限公共场合。”
不行，这次应该算是仅限私人场合。
“第二，甲方不得在乙方的工作时间内进行交流打断，若有可事前或事后协商。”
不对，这次应该要边收纳边教他，不说话算怎么回事儿。
“第三，收纳时间仅限上午。”
这个……应该也得改，上午、下午还是晚上无所谓吧。
许伽怡看了前面几条，发现都得改，还不如重新起草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