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说我不配(秽纸留白)

“你说。”
“追一个对你有意思的人。”周寄说。
“所以我追对了吗？”
周寄没回答，直起身将刚刚冯青放在茶几上的空杯子拿起，转身去了厨房，洗好，放回原位。
下午贺晴云一个电话把许伽怡叫了出去。
周寄本想去车场安排一下方佑年改车的事，这时手机里进来了一条陌生信息。
周寄记得这个尾号，早上刚在许伽怡手机里见过。
——该做的事你没忘吧。
——要那么多我一时没有。
周寄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了避免出现破绽，只能先钓一钓。
——没有？别以为我没打听过，十万块对你来说不算大数目。
周寄特意隔了一会儿发过去：行，卡号给我，我给你打过去。
钱到账后，许成启那头就没了动静。
贺晴云约了一个新加坡菜馆，许伽怡到的时候，菜已经上了两样了。
“真慢呐，大小姐。”
许伽怡放下包，气还有些没喘匀说：“现在是饭店，你偏要约商务大厦边上，也不能全怪我，是吧。”
“我约这儿不是为了方便你吗？”许伽怡没明白。
贺晴云啧了一声，直接说：“你们平台线下办公的地方不就在这儿嘛。”
“我们这工作跟你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可不一样，一个月来不了公司几次。”许伽怡略带得意的语气，却偏偏还作出惋惜的样子来。
贺晴云拆了手边的餐具，义正严词地说：“请注意你的用词，我们这是朝八晚五，外加轮休。快吃你的饭。”
许伽怡笑了笑，手边的柠檬薄荷水被刚刚上来的服务员加满了，正好拿来解渴。
“公司不来，平台消息也不看看啊？”贺晴云问。
前几天许伽怡根本没心情接平台上的单子，这几天嘛……忙着接私活，平台那里确实好久没看了。
“怎么了？”
贺晴云假意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星级收纳师的比赛啊，你之前冲星级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这个吧。”
“你还挺关注我们行业活动的嘛。”许伽怡打趣道。
“不是我关注，是林洲度也参加，我看他发了朋友圈宣传才知道的。”
许伽怡面色不动，过了一会儿才不屑地说了一声：“那个废物也能参加，含金量也太拉胯了。”
“我知道你一直不待见他，不过这不正好虐虐菜嘛，还是这么大的比赛。”
“算了，没意思。”
见许伽怡没有改口的意思，贺晴云便也随她去了。
两人边吃边聊，贺晴云从方佑年那儿知道不是圈子里的八卦，现在正是不吐不快。
“话说你最近忙什么呢？平台都没上，打算休息了？”
“没有，接了个私单。”
“私单？”
“周寄的私单。”
贺晴云叹了口气说：“我实在搞不懂，你之前不都情感需求挺低的，怎么现在就一头栽进去似的。”
其实许伽怡自己的也说不清为什么，就是相处之后，渐渐发现这人也不难相处，有时候反而挺对味儿，还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过闺蜜总是对自己男朋友没好感的，这事儿还算是八字没一撇，想想也就是说：
“感觉来了呗，一见如故的感觉。”
贺晴云嗤笑了一声说：“你就编吧，久别重逢，一见倾心，给你笔，你来写。”
许伽怡推开贺晴云伸到面前的手说，“不信算了。”
“对了，许成启前几天找我了。”
“啊？上你家找你？”
“嗯。”
贺晴云和许成启没见过几次，唯一一次就是在外婆家的时候，许伽怡妈妈刚去世的时候。
贺晴云担心地问了一句：“他……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打我，我就去做伤情鉴定，等证据够他坐个十年八年的时候，就报警呗。”许伽怡无所谓地说。
许成启多少是上过高中的，懂点法。小时候打完，就把许伽怡关着不准她出门，直到伤好了才勉强给她开点窗。
不过其实哪能等到她伤好呢？最长的时候，许伽怡一个暑假没出过门，开学也被请了假。
贺晴云说：“对，你可千万别硬碰硬，实在不行，他再找你我就找……”
话没说完，就接收到了许伽怡的眼神，许伽怡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需要。
“你也注意点，我怕他到时候找人问你的地址，还有周寄。”
“周寄？关他什么事？”贺晴云问。
“那天他在我家，周寄给我打了个电话，不过他到的时候许成启已经走了。”
贺晴云这才想到之前周寄问自己要许伽怡地址的事，大概是为了这个吧。
“那不是挺好的，有人在许成启不敢怎么样，就像你小时候放学回家不经常找不同人结伴走嘛。”
许成启过惯了人模狗样的日子，自然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闹，许伽怡能完好地到现在，也就看准了这一点。
所以以前上学经常交各种朋友，放学约着回家，女孩子体力都弱，常常是和顺路的几个男生朋友一起。
说到这儿想起外婆上次提到的那个男孩儿，自己印象里并没有这个人，不过时间久了不记得也正常。
“那不一样，我又不是只想把他当护身符。”
贺晴云叹了口气说：“知道了，放心吧。你和周寄……”
“我正在追他。”
贺晴云试探着问了一句：“所以他还不喜欢你？”
“嗯。”至少现在还谈不上喜欢自己吧。
贺晴云心想，不喜欢？周寄看着也不像会多管闲事的热心市民吧？
一顿饭吃了挺久，回到家都八九点了。
周寄在房间里看模型之类的东西，门敞开着，许伽怡一探脑袋就能看见。
“吃了？”周寄突然转头问道。
黑金色的头戴式耳麦被他取下挂在了脖子上，看上去像极了网吧打游戏的男大。
许伽怡没有扭捏，直接进来说：“嗯，女孩子出去不吃饭乐趣少一半。”
“你还没吃？”
周寄回过头看回电脑。嘴上说：“不饿。”
“那你拆那么多零食吃干嘛？”许伽怡盯着人手边两三包被拆看吃完的零食袋说。
许伽怡喜欢在家屯东西，所以来了没几天，客厅就塞满了各种零食，纯黑漆的柜子里放着各色零食，没有格格不入，反倒有点反差萌。
“心疼？”周寄问，语气不似之前那般不冷不淡，听着像是抱怨自己小气。
许伽怡说：“嗯，心疼。”
见周寄正想回怼，便紧接着说：“心疼家里有个人还饿着肚子。”

周寄原本顺畅滑动的鼠标, 在此刻用得有些不顺手了，左滑右滑不知道要点向哪里。
“心疼就快煮面去。”周寄“吩咐”道。
许伽怡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越来越知道怎么治他了，虽然人前二五八万, 人后应该还挺好追的。
走进厨房, 台子上放着已经洗好的蔬菜, 砧板上是敲好的肉末, 以及边上碗里打好的鸡蛋。大概只有面条需要许伽怡自己从柜子里拿出来了。
所以，这人今晚原本是打算下厨的嘛。
还是双人份。
许伽怡心里软了软，锅里接了水等着烧开的功夫，将白天买的特色点心，每样拿了一份去了周寄屋里。
“饭前点心，尝尝好不好？”许伽怡的语气像极了在哄学龄前儿童。
不过, 周寄好像很吃这一套。
拿起许伽怡刚刚装好在盘里的点心吃了一口，而后给了一旁等待的人一个回应：“还行。”
许伽怡笑着说：“那你先垫垫，面很快就好。”
“嗯。”
周寄把弄好的模型图发给了车厂那边，便关了电脑，往厨房去了。
人放轻脚步走过去，正准备转身去柜子里拿面下锅的许伽怡被吓了一跳。
“你弄好了？”许伽怡抚了抚胸口问。
周寄嗯了一声，抬手把柜子里的面拿了出来, 递给许伽怡。
两碗青菜肉丝鸡蛋面被盛出了锅, 周寄弯腰将一大一小两碗面端去了餐桌。
“你不是吃过了嘛？”
“做着做着就饿了，干嘛, 不给吃啊。”许伽怡故意问道。
明显备好的两份料, “给不给”显而易见。
周寄嘴依旧硬着：“嗯, 舍不得。”
许伽怡笑骂了一句，说：“我们在一起之后, 吃的两顿好像都是面。”
有意模糊了用词，周寄险些被呛到。
“想吃什么直说。”
面前坐着的人笑了笑，拿着筷子的手撑着脑袋，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想不到。”
“想不到就算……”周寄刚想说算了，就听人又说：“明天去超市吧，看到我就知道了。”
“你就是想勾搭我去超市吧？”周寄问。
许伽怡一副小心思被发现的夸张语气，“啊？这么明显吗？”
周寄低头吃面没理她。
“你刚开始不是挺能撩的嘛。”越野那次还有之前，怎么现在就一副被人调戏的憋屈样子。
周寄说：“你刚开始还挺清高。”
对谁都没兴趣的样子。
“所以我们都是双标狗狗？”
双标狗听着不太友好，叠字能好些，不过就那个意思，许伽怡心想。
周寄虽然一直觉得许伽怡跟乖不搭边，但是在背后看了这么久的人，突然真的在追自己，还真难以招架。
“你更喜欢之前那样？”周寄小心试探着问。
许伽怡摇了摇头说：“你什么样我应该都挺喜欢的。”
“又是这样。”
“什么样？”
渣女样。
见周寄一副“你自己知道”，懒得回答的样子，许伽怡只好说：“反正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行。”
周寄抬头的瞬间，许伽怡又补充道：“除了收纳的事。”
“切。”周寄笑着。
两人吃完饭，周寄在许伽怡的监督下，把厨房还原回了最初的模样。
周寄今天一天没怎么出过房门，所以客厅都还是整洁的。
“卧室收拾好了吗？”
“晚上就要睡了，现在还收拾？”周寄问。
许伽怡假笑着说：“嗯，收拾，不要质疑我。”
两个人签的合约就是保证周寄家人来的时候，生活状态是好的，但其实理论上只要自己再那之前过来收纳一次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周寄是不是真的要养成收纳的习惯，但这反正是便宜了自己的，近水楼台。
第二天俩人起了个大早，去了趟超市。
路上周寄接了个电话。
许伽怡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事儿？”
电话是冯青打过来了。
昨晚周寄发过去图纸和改装配件搭配，冯青就去车厂看了，见周寄不在，就打过来“监工”了，不过结果显而易见，“监工”失败。
“车厂那边的，昨天已经差不多了。”
“就是你昨天电脑上做的那些？你这也算私活吧？”许伽怡小声地问，即便这个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差不多。”周寄说。
周末大早，人多。
“我很少来这个超市。”许伽怡说。
“嗯？”
“这个超市的推车特难推。”
周寄插着兜的手伸出来，接过了许伽怡手里的推车，“说话拐弯儿，累不累？”
自己在地下停车场下了车，主动跑去推的推车，现在又抱怨难推。
就像男朋友在身边连个瓶盖也拧不开的女生，自个儿一个人的时候水桶都能搬。
“我这叫说话的艺术，要我直接说，‘周寄，帮我推推车’，那多没情趣。”许伽怡说。
周寄自顾自地推车往入口走，许伽怡跟在后头优哉游哉，俩人距离越拉越大。
无法，周寄只好悄无声息地缩小了步子，头不转地等人赶上来。
“走吧。”许伽怡跟上步子，一只手搭在了推车的一边。
进到货架，许伽怡第一个冲向了速食区和零食区。
“这就是你说的买菜？”周寄问，
许伽怡挑挑拣拣，原本拿了几样零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一一放了回去。
“嗯，不买这些了，不能委屈你了。”
周寄被噎了一下，想到大概说的事那次自己吃了她零食的事。
“那就去前面，我怕你再看，这货架都要被搬空了。”周寄扯着人衣袖，将许伽怡的手又放回了推车边，然后推了推车往前。
刚刚的动作倒像是被人牵着往前走了，虽然自己此刻手里的是推车边边，许伽怡心想。
“面食区，过。”许伽怡手上做了个pass的动作
周寄低头笑着，由着边上的人切换方向。
“我们买点肉吧，你会做吗？”许伽怡问。
虽然不至于饿死，但是荤菜、大菜这类的许伽怡属实不行，就连那次煮面都小心着没放肉。
周寄说：“买吧。”
于是，牛肉、鸡肉、猪肉，各类肉食都挑了往车篮里放。
“海鲜呢？”
“嗯。”
回答之后，又是一顿大动作，最后还挑了不少蔬菜、点心才算正式收尾。
“许伽怡，拿我当保姆呢？”
“这些回去都得你分类放冰箱，不买多点怎么练习。”许伽怡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
周寄手控着推车，凑近许伽怡说：“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这跟我过日子呢。”
“求之不得。”许伽怡说着，笑脸相迎。
以前说点越界的话，许伽怡顶多就炸个毛，实在气着了也就回一句，而现在反倒是周寄有点遭不住。
是不是她以前对目标都是这样？
“快过来，我来扫。”周寄心里的疑惑，被站在自助收银台前跃跃欲试要扫码的人打散了。
许伽怡兴致勃勃地拿着扫码枪扫，周寄自觉地付了款，正巧输完密码接了个电话，许伽怡只好在一边把东西一一装进袋子里。
“哥，晚上过来一趟，四驱系统出了点问题。”是车厂祥子的电话。
原本改装方案，改装配置都已经定好了，结果今天到货的四驱系统出了点问题，脱困能力不强，原计划要改。
周寄犹豫什么时间过去，看到一边许伽怡正打算把装好的两大袋东西，重新放到推车里，便直接伸手将东西接到了手里，一次就都拎了进去。
许伽怡见周寄正搭着电话，便想自己在前头推着推车去停车场，没想到，周寄一气呵成，放好东西就推着车往电梯走了。
“晚点吧，七八点过来。”周寄回说。
许伽怡愣了一会儿才快步跟上，扶着推车跟人一起走。
见周寄挂了电话，许伽怡见状问：“要过去吗？”
“嗯，吃完饭过去。”
“那我和你一起？你太晚回来，可能我一个人得害怕。”许伽怡说得认真，周寄竟然一时分不出来是真是假。
找不到，或许也不想找拒绝的理由，于是说：“嗯，吃完再说。”
两人大包小包地提着东西到了电梯口，但其实许伽怡手里只拿了一袋蛋糕、面包，轻飘飘的，感受不到什么重量。
到家换了鞋，许伽怡突然想到刚刚的电话，便问：“冯青之前不是丢了只猫在你家？”
之前俩人走平台合同的时候还说要许伽怡也负责小黑猫的起居，后来就一直没见过，现在一时想起，便问了一句。
“在车厂，你今晚过去能看到。”
许伽怡奇怪问：“怎么去车厂了？”
“我怕它把我花了钱收拾好的地方给搞乱了，车厂不怕。”周寄说。
“它可比你爱收拾。”接收到周寄一记眼神，许伽怡忙笑了笑，跑去了厨房。
没多久又冲外头的周寄喊：“进来收拾东西，炒菜。”
许伽怡不算纯小白，周寄进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米放进电饭煲煮了。
周寄把夹克脱了，里面只有一件纯白T恤，很方便动手。
“这些都分好类放冰箱吧。”许伽怡双手叉腰说。
周寄没说话，手上的动作做了回应。
“这些肉，放一两盒在保鲜，其他的放冷冻，不然容易坏。”许伽怡说。
周寄听话把东西换了位置，放进了冷冻，手还没收回来，许伽怡就伸手过来，蹭着他的手臂，又将东西理齐了，一盒盒规规矩矩地整齐排列好。
“要不你直接来？免得我这便宜白让你占。”周寄带着点坏笑说。
许伽怡整理的时候，手有意无意地摩挲过周寄的手背和很掌心，整理好了还不急着抽出来。
“我绑着你手了？”许伽怡不甘示弱地回道。
明明这人自己的手一动没动，就放着任由她“胡作非为”。
“你是甲方，我可不敢乱造次。”周寄说。
许伽怡歪着头看周寄，“那你就都从了好了。”
“太急了吧，你应该觉得没到手的更新鲜。”说罢，周寄就把手收了回来，垂在腿侧不自然地握了握拳。
刚刚从冰箱里出来，手心是凉的，还带了点湿，不知道是不是冰箱里的冷气凝结成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