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不是定了个计么?当时让你说,你又不肯说。今天计成了?”
“成了!”
且说罗光棍来到祗园寺,先去佛像前拿了些供品吃了,和僧人吵了几句,便折去祖师堂,碰着七娘,七娘指着正殿一侧的屋子:“就在那里头呢,你进去了不要说话。”等罗光棍进去关上了门,七娘在外面故意高声道:“张妹子在这里等会儿,我拜完老和尚就来叫你。”
屋里黑黢黢的,罗光棍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今天吃杂了东西,肚里翻腾,一连串放了七八个大响屁。背后有人笑道:“原来私底下,张妹妹也这般豪放。”罗光棍忍住笑,也不说话,只四下看。任弗届从一堆杂物后面钻出来,昏暗中看见床上坐着一个瘦瘦的人,一股酸臭味儿腾腾地袭来,皱眉笑道:“寡妇家就是不讲究,平日也洗洗身子才好。”
任弗届坐在罗光棍身边,一把搂住了他:“只见过妹妹两三次,我这魂儿就丢了,今天妹妹成全老任罢!”罗光棍推了他一把,装作不好意思,惹得任弗届欲火烈烈,二话不说,扑上去将罗光棍压倒,撩开衣襟,脱下裤子,嘴里越发下流起来,心肝儿宝贝儿叫个不停,双手在罗光棍胸前乱抓。忽然,他停住了,惊道:“妹子的两只奶哪里去了?”
罗光棍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长你娘身上了!”一巴掌打翻任弗届,拽住他的辫子,在手上绕了几遭,死死按在床上,也褪下裤子,往下面吐了口唾沫,照着任弗届的后庭就冲锋起来。任弗届疼得哇哇大叫,后颈上又挨了几计老拳。罗光棍骂道:“老子纡尊降贵,干你这么个老东西!”干到兴头上又笑:“咱俩也是有缘,都有狐臭,臭味相投!”
折腾完毕,任弗届趴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嗓子也喊哑了,只是一阵阵干号。罗光棍一脚将他踹在地上:“还不快滚,等着老子来个双响炮么!”任弗届连滚带爬地打开门,提着裤子一瘸一拐地跳了出去,迎面撞到李婆和张何氏,两人震惊地看着他,李婆问:“任老爷,你——”任弗届“啊呀”一声,用袖子遮起脸,迈着内八步跑了,李婆边喊边追去了。
罗光棍敞着胸口走出来,踩在门槛上,用手在脖子里搓皴泥:“大秋天了,还他娘这么热!”见张何氏正呆呆地瞅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臭婆娘!看什么看!”又放了两个屁,腆着肚子得意扬扬地去了。
七娘在正殿里早已笑成一团,张何氏来殿里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七娘笑停了,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张何氏脸红到了脖子根儿,扑通跪在地上:“若不是大娘相救,我今天就死在这里了!”七娘拉起她:“本想提前告诉你,但怕你知道了就不出来了,岂不错过这场好戏看?——这叫反奸计,他想奸人,不想却被人奸。”
张何氏想起任弗届刚才的丑态,也忍不住笑了:“大娘这计,真是又毒又有趣!”两人一起回到村中,张何氏道:“那个罗光棍做了这事,任弗届肯定会报复的罢?”七娘笑道:“这事妙就妙在这里,任弗届这是哑子梦见妈——有苦说不出。他是要脸的人,这事传出去,岂不羞死?他要敢报复,罗老爹一个光棍怕什么?把这事说破,任弗届一辈子就抬不起头了——被光棍强奸——”七娘又大笑起来。
说笑一会儿,七娘随口道:“这件事呀,是我家老爷决心要帮你,点了我做军师。”张何氏微笑道:“陶老爷为人正直,真是志诚君子。”七娘笑道:“志诚不志诚有什么用,我们老爷到底是福薄,一把年纪了也没个儿子,我这肚子如今就是一面鼓——里面不结子儿。我是个大度的人,想给他纳个妾,续上香火,可惜我们家清贫,做不起那等事。妹妹,你和我说句知心话儿,你愿意吗?”
张何氏绞着双手:“啊?我——”
她话还没说完,七娘就暴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叫:“我就说吧!我就说吧!狐狸的骚尾巴露出来了!我稍微试你两句,你就现出原形了!”七娘骂了几句,自己倒没了意思,叹道:“唉,你也不要介意。我们家的事也说不得,我如今还是妾呢,老爷也不扶正我,你要嫁过来,是和我一起做妾呢?还是让你做太太?你做妾,咱俩一起不尴不尬的;你做太太,岂不是压了我一头?我也不乐意。”
张何氏微笑道:“我本来就没这个想法。”七娘笑道:“这才是。你趁早死了这个心,咱们还能好好来往,不然啊,以后再有谁想奸你,我可不管了!”
第24章 吴松的坦白
冬至这天,上了半天课,陶铭心给学生放了假,看天朗气清,也不甚寒冷,便徒步去城中的利贞书店。娄禹民见到老友很开心,叫来茶点,他知道陶铭心的习惯,给他的那碗加了蜂蜜,两人落座闲谈。之前听保禄说了娄禹民在乾隆南巡时组织刺杀的勾当,陶铭心不怎么惊讶,他早知道娄禹民绝非等闲之辈。
娄禹民道:“那个乔陈如,之前请陶兄在家坐馆的,竟是皇上跟前的心腹人儿,两江总督见他都三鞠六躬的,这人怕不仅仅是个财主,到底什么来历?”陶铭心笑道:“也许有咱们不知道的能耐。”娄禹民道:“陶兄知不知道,他们家出了件新闻,倒很有趣。”陶铭心问什么新闻。
娄禹民说,任弗届有个女儿,叫英娥,今年刚十四岁,相貌美丽,性情柔顺。任弗届起了个奇货可居的心思,竟将一个女儿许给了十户人家,空落了许多彩礼。前阵子那些人家合着找上门来,一顿乱砸,还闹到了县衙里。知县知道任弗届是乔家的先生,向着他判了,将那些人家都打发了,彩礼也不给退。这一闹,名声传出去了,谁也不敢娶任家女儿了,还说难听话,什么一女十夫,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十茶姑娘”。别看父亲混账,这个英娥倒很知廉耻,听见闲话,寻绳子上了吊,幸亏被人发现,救了过来,闹得鸡飞狗跳。
任弗届看女儿如此烈性,想尽快嫁出去。谁知他起了个歪主意,连媒人也不找,自个儿去乔陈如面前磕头,说想把女儿送给乔陈如做偏房——“陶兄想想,一个秀才,也是有头有脸的,竟上赶着把女儿给教书的东家做妾,这不是件笑话么?”陶铭心叹道:“他做过没廉耻的事多了,这一件不算什么。”
“这还不算完,乔陈如说自己已经有几房小妾,不想再收,劝他:你任先生也是名教中人,不该将女儿给人家做妾的。陶兄猜老任说什么?他说英雄不论出处,女儿不论偏正,只要有个好结果就是福。乔陈如执意不肯收,老任说你乔老爷不想收,就给乔少爷收,一样的。跪在地上只是恳求,搞得乔陈如倒不好意思了,知道他女儿人物齐整,也就答应了,给足了老任情面,三礼六聘地娶了过来,给乔少爷填房。”
陶铭心拧着眉头笑了:“到头来,成了阿难的妾?”娄禹民道:“谁想这个乔阿难竟是个迂腐的少夫子,他爹给他娶了个美妾,他还不乐意,说眼下只想专心考举,不想在儿女之情上耽误。洞房花烛夜,这阿难竟拿了本《朱子语类》,在窗前念了一宿的书,让老任的女儿尴尬得什么似的,哭了一晚上。现在的后生呀,功名心重到这个地步了!”
陶铭心大笑道:“娄兄不了解我这个学生,他与他父亲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他那么做,是故意羞辱任弗届——他最讨厌老任,如今娶了他女儿,老任岂不成了他的岳父?他定是生气,又不好发作,便以读书做幌子,只是委屈了任家女儿。”娄禹民捋着胡子点头:“原来如此。这些事也是乔家仆人跟我店里的伙计絮叨的,乔阿难常派人来买小说传奇,昨天买的是《鸳鸯针》和《醉醒石》。说来也是,功名心重的人,谁有闲工夫读小说呢?”
两人正说着,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来到店内,娄禹民忙低声道:“这就是阿难的新小厮儿,叫卢智深。”陶铭心差点笑出声来:“这孩子真会作怪。”卢智深上来给娄禹民规规矩矩行了礼:“娄先生,贵店有没有《石头记》?”
娄禹民笑道:“哎哟,你家少爷竟知道《石头记》!”卢智深笑道:“昨天北京来了个亲戚,说这本书最时兴了,京城好多人家都抢着看,抢着抄。我们小爷一听,急得不行,一定要马上看,就派我出来买,上您这儿碰碰运气。”娄禹民道:“你还真碰上了!这书的作者去年刚死,书还没刊印过,流行的都是手抄本,整个苏州只有我这里有一套,最近我夫人在看,天天迷得不吃饭不睡觉,我可不敢跟她要,那可是虎口夺食呢!”
卢智深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我们爷说了,不管多少钱,都要买。先生疼一疼我,少爷发狠了,说苏州买不到就让我去北京买,买不到就不准回家——这书肯定不止一册,拜托先生跟太太说说,哪怕不卖,把看过的借我们两本,看完了我再来还。”说着把银子递上去:“这算租金了。”娄禹民看他心诚,便去后面和夫人说了,拿了两册出来:“这是头二十回,先看着罢。跟你家少爷说,看的时候可要小心,别弄坏了、弄脏了,看完了速速还回来,这书我回头还要看哩。”
相似小说推荐
-
名侦探修炼手册 (肥瓜) 起点VIP2021.8.18完结 30W收藏120.21万字 7.23万总推荐请谨记,永远不要去挖掘那些未被解开的谜题。因为你永...
-
深藏于骨 [出版] (赵婧怡) 新星出版社本格推理与社会派的精彩结合神秘的快递,引出一段惊心动魄的冒险相距十几年被埋葬的三具尸体,背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