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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巫教遗稿 (谢山)



倘若这时候旁边站着第三个人,一定会觉得这种场面相当和谐——妻儿在家浣纱洗衣,沉鱼落雁;丈夫外出上山砍樵,英气潇洒。



只可惜那妻儿浣的不是什么葛屡织锦,而是一件血衣,那丈夫扛回家的也不是什么生火做饭的家伙,只是几株药草。

“你觉得我会一去不复返?”

温皇瞅了瞅那箩筐里的物事,见根本不是饭菜,笑道:“还不如一去不复返。”

——可心中却难免惊叹,这几位药原本是不久前在山洞里,自己为赤羽疗伤时所用,这人竟能仅从药糜中分辨,并一样不落地记下。

惊讶。也没什么好惊讶。



赤羽闻言也没生气,反倒坐下来就着溪水将那几株药冲洗后,又放在手心里研磨碾轧。

温皇拧干了长衣,随意搭在胳膊上:“军师大人神机妙算,竟能知道此处有个歇脚的亭子。”

“不,我是在天允山下观察还珠楼之人的动向时,无意中在郊外发现了这座亭子。”赤羽本也是无心窥探,偶见这亭子结构特殊才探了个究竟,并未料到有一日会真的派上用场。

“原来是未雨绸缪啊,那可有提前筹划好饭菜?”

“没有。”

“被褥?”

“没有。”

“沐浴?”

赤羽烦不胜烦,方想发作,却心知对方并不似表面看上去恢复得那般好——面上还没什么血色,遂咽下口气,指了指溪水。

“可是水好冷啊。”

头一次听见这人近乎撒娇的口吻,赤羽脖子一激灵,立即扭头阴仄仄道:

“虽然别的都没有,不过倒是筹备了一个陪你过几招解闷的人。”

——这反应看得温皇暗自一笑,便也不再刁难。

谁知他是决定不为难了,那人却不依不饶,突然一把就抓在了他暴露在外的手腕上。方研磨好的药糜立即附着在患处,痛感直接刺进骨头。温皇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但赤羽却看见他额上青筋突突地跳了两下。

“军师大人这大夫当得着实太过粗暴。”

温皇本想继续调侃,谁知那人下一句话却叫人难以轻松视之。

只见赤羽看着温皇,肃然道:

“我已知晓任飘渺和神蛊温皇为同一人,那么任飘渺对我说起的那个巫教的天才必然也是你。”

“或许那时我撒了谎。”

“你不是以诚待人,懒于撒谎么,”赤羽断然道,“我曾经也知道你六岁展露锋芒,八岁弑父献降,十二岁逐出巫教,但我现在不想只知道事实,我想知道——为什么?”

温皇的脸色突然变了:“或许并无此必要。”

赤羽满是药糜的手并未松开,反复揉搓:“你我现在真正合作,我便有摸清你底细的必要。你虽不是为过去所缚之人,但过去那个巫教天才,却造就了如今的神蛊温皇。”

温皇双眼一眯,带了几分锋利的危险:“这可是很昂贵的情报啊。”

“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因为我已经知道。”赤羽丝毫不以为惧,“我本以为是邯卢族族长是为了保全族民才出此计策,牺牲自己也保全了你。最后,再由你趁机潜入忌族王宫报仇。这看似非常合理,但却有一个不容忽视的疑点——忌族忌惮的人分明是你,为何邯卢族没有将你献出以求保全,反倒是你弑父献降,交出来了一个对他们毫无威胁的人?”

温皇此刻反倒像是在听别人讲故事:“说不定这个族长不忍弑亲,自我牺牲虽是下策,却可换来儿子接近敌人的机会。”

“不。”赤羽否定道,“倘若一切事宜都是族长拟定,那么邯卢族内部至少该知道少主的苦衷,可是他们不但不知,还对少主心生畏惧,当他是虎狼之徒,甚至提出重炼三途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族长确实是由你杀死,却是在心不甘情不愿的情况下。他不甘,只因为——本该是由他来亲手杀了你,但你在暗自获悉了这个消息之后,却先动手杀了他!”

温皇没有说话。

“而后,你确实没有白白浪费族长的牺牲,向忌族投诚,也并未忘却复仇,甚至在当年就将造成邯卢族惨剧的忌族族长除去。但这个时候,不仅忌族对你更加忌惮,就是邯卢族也无法理解你——他们怕你报复,可他们为什么要怕你报复?一个不曾有愧的人,为何要在惧怕中度日?我猜想,邯卢族的高层必然也参与了当年族长对你的谋杀计划。”

“屡次三番窥探,军师大人现在可是将人的旧痂揭得痛快?”

“如果说出这些话只是为了刺痛别人,那是意气用事,根本不必。从这番推论中我只能明白一件事——巫教你是绝对留不得的,”赤羽直接道,“所以你这次筹备了许久,为的就是灭巫教全族,不仅如此,还要制造出超越他们的三途蛊。你说过,三途蛊需要选择寄主,以剧毒饲之,而你之所以中了孟缟衣的“自难忘”后到现在也不拔毒,便是为了养这蛊。”

眼下没有药臼,赤羽将一只手腕上的药上好后,不得不重新抓了药草再做:“这件事总是关乎到我们的前路的,不是么?”

“可惜军师大人考虑的前路未免有点远,更近的路,难道不是现下我们该怎么从中原、西剑流、苗疆的追杀中活下来么?”

赤羽抬头觑向温皇:“这对我们来说很难么?”

“你这一提醒,我想确实不难。”温皇颔首,“因为有一家赌坊欠了我很多钱。”

有了钱,自然便有了不少方便。

赤羽奇道:“赌坊一定会给你?”

温皇眼深如井:“一定会,万事讲求个公平,戕害了你我这么久,总该给些补偿。”

“赌坊背后是那个人?”

温皇突发兴致:“赤羽大人指的是哪个人,不妨写在手心。”

赤羽闻言,就着手心的药糜以指挥就,堪堪挤下一个字。

而温皇伸手蘸了点水,只写了几画。

赤羽正八经摊开手,现出一个清晰娟秀的“竞”字,手心是摊开了,心里还是有点皱皱巴巴得过不去,还是说出从方才一直想说的话:

“如果你觉得吃亏,我也不是不可透露我的事情,只要无关西剑流——”

“不必。”温皇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递到赤羽的下颏,指尖轻薄,将对方不经意蹭上脸的药糜揩去后又迅速撤开,“等到有一天不是我想听,而是你想说,再讲与我也无妨。”

赤羽怔了怔,张了张嘴却还是没发出声音,遂低头看向那人收回的掌心——横不平竖不直,隐约是一个“日”字。

真是,毫无默契可言。

二十四 甲子正月记事[之七]

落魄朽木奏江湖谣,八尾凤凰唱桃花调。



一条热闹的路上,两个落魄的人。

其中一个把好端端的衣服洗得皱皱巴巴懒懒散散破破烂烂,血渍方拂去,又染上了尘埃。另一个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靴底已开了线,泛起不少毛边——他们本该是众生中平淡无奇的两个人,此刻却偏偏带着几分判然不同的锋芒。

这锋芒不在面貌中,甚至也无关眼睛中的几分简傲。或许正是落魄的本身让他们两个人的面上反而焕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神采,熠熠生光。

毕竟,江湖这一杯酒用金杯玉盏来饮总是不妥,非要用破瓦罐喝出坛底的几粒砂,才尝出个中快意滋味。

三方逼杀,身无分文,可现在这两个人却要去做一件和亡命徒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

示威。



问:想要耍威风、定孤枝,要准备什么?一张利嘴、一把快刀,还是一口好剑?

曰:无须。耍什么,就带什么。



去赌坊之前,二人本是四手空空,可走进赌坊的院中之后,赤羽却发现迟来一步的温皇手上多了一把椅子。

一把木材朽败有靠背没扶手的灯挂椅。

赤羽站在天井边的青铜缸旁,面上带着几分好笑,几分疑惑。

温皇见状摇摇头,解释道:

“既是来示威,总要有几分气魄。”

“靠它?”赤羽嗤笑一声,“哦,我倒是忘了,你总喜欢装模作样的。”

“靠它,也靠你。”温皇一手将椅子轻轻放下,另一只手又重重放在赤羽的肩上,直将那红衣人按在了椅子上,“军师大人连夜不休,操劳过度,现又随我深入虎穴,饶是温皇铁石心肠,也总要顾虑他人心思,莫忘了——西剑流中还有人为你担心。”

赤羽见不得他洋洋得意,方要反唇,却听院中阁门发出吱呀一声,正南方向的屋中步出一只青履。随即,剩下的三个方向的门也幽咽而开,院中的四个人同时向中间的天井走来。

看来,他们要等的人,没让他们久等。



赤羽看着正南方向走出来的老者,那面孔并不陌生,双方也并不奇怪,反倒像是应邀作客的几位老友。

温皇却连头也没抬,低头看着椅子上坐着的人。

红衣人霎那间就换了一副神采。双手一拢,面色一凛,掌心虚悬在腹上,这一把上下没有搭处的椅子,偏偏被他坐出了一对极气派的扶手。只见他眼锋一扬,道:

“想不到杜先生既是毒术名家,也是一方商家。功夫和金银是很难两全的事情,先生叫赤羽佩服。”语罢话锋一转,“只是脚踏两端或许可以让你名利双收,但在我的面前立场暧昧,挑拨翻覆,可能会很难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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