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抵达的一刹那,千雪猛然开掌,摁着腰便将人拥了过来:
“老子打算这样办!”
竞日暗自压下惊愕,却觉得身体一阵坠落,随即后仰下去,却未如预期般仓皇触地——落地的瞬间又被那人凌空一带。
千雪重重落在了雪地里,裹挟着竞日重重落在千雪身上。
底下的人眯起眼睛向上瞄准了一下,却见身上那俯卧的人慌张已无,眼中已经有了几分笑意,似乎是自己从未从他脸上见到过的——
鼓励?
他突然想,这回自己可以不用温仔、藏仔和狼崽的历险记堵他的嘴了。
他可以换一样。
新雪积了厚厚一层,躺上去倒不是冷的。
千雪单手锢了那人的头,嘴巴点在那人鼻尖,又极缓地往下挪到对方的唇上,虚虚地悬着。
竞日深吸了一口气,因无处支撑,正打算安置自己的双腿。
“跟你说,别乱动啊,我现在还只是沾花惹草,别一会儿演变成下肢思考。”
“小千雪你——”
——你做的很好。
千雪突然就想起曾经竞日讲过的用笔,欲上先下,欲左先右,事实上,他现在头一次听他的话认真写字。
写在他的唇上。
待到蓄满笔意,轻轻地在那温热颤抖的唇上回锋、起笔、走笔、轻压、提笔,留下一道蚕头燕尾形的波挑。
五分墨意,五分情意。
竞日隐隐约约地觉得,眼前这个人的书法不好,多半,也是装的。
可竞日似乎并不如此刻闭着眼睛的人所想的那般陶然忘机。
他并没闭上眼睛,目光甚至未曾离开那人手上的裂痕。在这缓慢无比的轻吻中,他约莫只牢牢地记住了对方手上那道剑气的感觉。
变化万端,沛然刚劲。
若未料错,这该是千雪那个名唤任飘渺的朋友,也是还珠楼主所使用的飘渺剑法。竞日勉力忽略着唇上细微的触感,脑海中断续想着的只有一个问题。
千雪用飘渺剑法做了什么?难道……
可惜思路又被搅扰得难以为继。
——思考这件事,这比……接吻重要得多。
他这样告诫着自己。
待千雪方要得寸进尺,忽闻长空一道鹰唳声急,紧接着便是纷至沓来的马蹄声。
竞日几乎是瞬间便撑起了手,大氅从那人身上一掀,立时站了起来。
千雪刚要起身询问情况,却被那站起的人一脚踢到了树边。
在翻滚的视线里,他隐约看到远处的一骑雄霸在前,身后跟着一名金色铠甲的将军。
千雪吞下满腹委屈立马会意,顺着那一腿的力气立即滚到了马腹下。
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诗境是这么个诗境,可方觉悟便被人生生搅扰兴致不说、还吃了一嘴雪泥的人,恐怕是体会不到这些的。
今天的怪事不少。
千雪觉着,自己这是头一次根本不想看见王兄和藏仔。
这感觉当真新鲜。[68][69][7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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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仗义执言注:啊,我算是明白了。此书中神蛊温皇的部分看着费脑,千雪孤鸣的部分看着败肾。那一边是你本以为会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这边是你本以为是神女会襄王——结果却是亲完两茫茫。唉,《巫教遗稿》中的激情……天下间最可笑的悲哀!
[69]雪山银燕注:写下来免忘,记得看完此书要问二哥什么叫“神女会襄王”。
[70]剑老小注:上面真应该标“笨牛注”!看这种书做批注干嘛要留下你的真名啦真是头壳被霜挤到了!
[71]如来七彩注:看来两位小弟昨日是因为研读此书而未完成师尊布置的功课。当时吾心中还在奇怪师尊为何没有生气,如今得而观之——原来如此。至于银燕所疑之“神女会襄王”,莫要询问仗义,吾来告知,其可以理解为“礼法难束,世情不拘”而已,并无旁意。
“这回冬猎已经有人在我们头里回来了吗——”领头的苗王勒马,走近才看清那躺在雪地上的狼狈王弟,不禁奇道,“你第一个回来的?钻马腹底下做什么呢!”
“呃,我不是第一个,王兄啊你去和令狐千里比一比就是了,不用问我了!”千雪在雪地里滚了滚,一时口讷,“至于这破马……”
在一旁兀立的竞日躬身行礼,顺势接着道:
“参见苗王。小千雪的马好像在打猎时给剐到了,便一直不听使唤,”竞日忍不住咳了两声,“这才导致千雪……发挥失常,他现在正在检查,以便疗伤。”
千雪一愣,只觉面上一热,马腹上有一滴血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一扭脖子,果见那烈马腹部有一严重的镖伤,已非新伤,有些化脓了。
所幸无毒。
惭愧。惭愧自己错怪了马,又惭愧自己比竞日失察。可与此同时,千雪不禁一皱眉。
——这一镖,会是谁做的?
神田京一几番辗转终于赶回了西剑流据点之外。他停下步子谨慎地环视了下四周,在并未察觉出什么异状之后,才顺着后山罕为人知的通道进入神唤大殿。
务必赶紧将军师留下的密信交给祭司大人。
他本来步法极快,旁人根本难以捕捉到他清晰的影子。
然而此刻他刚迅猛地迈出左脚——步伐却像是在散步一般绵软无力,被人生生拦在了前面。
那人敝履一袭白衣,怀中还妥善地抱着一个人。
神田缓缓抬起头,不禁微微张大了嘴巴,一向轻松的神情顿时僵在脸上:
“师——”
还不等对方制止,他自己便先住了口。面对这个曾经自己最为熟悉、尊敬,也是西剑流上下自己最为憧憬的人,此刻他却突然只能张着嘴,甚至不知该如何开口称呼。
背叛,是西剑流最不可接受的错谬。
而这个人,也是……自己的师父,却正因背叛,而被祭司大人下了格杀令。
本来他抱以期望。
现在西剑流的人马三分。
祭司与六部之四仍坐镇中央固守据点,柳生大人率四组与众武士安插进苗王宫,而邪马台笑与天海光流所在的兵、道两部正率领八门之人与军师里应外合,周旋金刚不死丹一事。
这样的话,西剑流上下实在无暇分神处理……师父的事了吧?
会不会祭司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便也忘了?
可是他现在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还未来得及想明白于情当如何、于理当如何,却见那白衣人缓缓将怀里的人递了过来。
神田无法拒绝。
那人正是西剑流上下已经失踪了半月的四天王之一,月牙泪。
只听白衣人缓缓开了口:
“先前泪中了蛊毒,经过这些日子调养,应当已经没事。我让他暂时昏迷了过去,不出两个时辰便该会转醒……如果义父问起此事缘由,便说,回来是泪的心愿,我便送他回来了。”
神田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像是轻飘飘的风从耳边吹过,什么也没有留下。他亟欲抓住点什么,便一句话冲口而出:
“所以回到西剑流,不再是师父的愿望了,是吗?”
可那人还未等他说完便已转过了身——却伫立许久未动,也未曾开口。
他终于还是道:
“方才你运步先出的左脚,脚尖的蓄力虽够,但腰部的力道压得不够低,这样走出的步法虽然快,却失于步伐不稳,才会被我截住。京一,此后莫要因为追求速度而放弃作为基础的稳定……才好。”
话音落,白衣人扎稳步子,左脚先出,极速地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
一如往日——将自己做不好的动作反复示范,不厌其烦。而自己呢,仔细参悟学习之余,常常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影,惊叹又自豪的笑笑。
我的师父是最棒的。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他那样呢?
可这一次,神田京一依然怔怔地望着那个背影。
却笑不出来。
因为他明白这一次示范以后,他的师父,大约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倘若神田多一些仔细,像每次一样追出去看,他便会发现,其实这一次的示范,堪称是师父做的最差劲的一次。
——那步法竟在千丈之外被绊住。
向着西剑流的方向,长跪不起。
“喂,摔一下而已,男子汉——至于哭吗?”
宫本总司没有说话。
旁边的声音似有些叹息,道:“自己坚定去做的事,就不要——”
“我,”白衣人不知向何处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终于还是从雪地里缓缓地站起来道,“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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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癸亥腊月记事[之十]
天色不早。
西剑流驻扎在苗王处的下属分为两批,一波轮值,余下则跟随苗王一同参加冬猎。眼瞧着外面已入了夜,马上就是冬猎结束,夜宴开始的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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