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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巫教遗稿 (谢山)



作为西剑流一方的代表,他倒也明白此番盛会想必又是一次不见硝烟的唇舌之争。

可事实上,他本是一介武夫,不善言辞,不懂周旋,却被祭司差遣至此地委以重任。起初他还有所怀疑,现在倒也隐约明白个中理由了。





柳生鬼哭有些倦倦地坐在营帐里整理着心情,桌上还摆着一封方由西剑流下属秘密交上来的书信。

是熏托人传来的。

——南山崩殂、西岭雪昭、北龙潜渊、海客难亲。



柳生草草观之,知悉西剑流眼下虽无大碍,但也算不得顺利。

当初安插在中原南岳的三清道长被人除去,欲嫁祸的西岳现已洗脱冤名,而正在合作的竞王自有筹划,深渊难测,西剑流不得不对此设防。

就在那最末一行遒劲的“东来海客敬难亲”之下,是细密严谨的一行批字,语气甚是强硬:

竞王不可尽信,不忤逆,不配合!





柳生又来回打量了一番这薄薄的信笺,带有几分不舍地将其就着烛火燃了。纵是事端不少,军情严肃,他却难得忍俊不禁。

口吻,态度,神气。

他几乎能想到这两人书写时的模样。

赤羽是熏带大的孩子,这两人……大抵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吧?



可惜这笑还未来得及浮现在脸上,便被生生碾作一个苦笑。

门外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节奏平缓。谁人可一路上无人拦阻,直接走到了柳生鬼哭的帐外呢?

修长的指节扣在厚实的帐帘,随即帘幔掀开现出一人。

锦衣华服,眉眼带笑。



“晚宴将至,不知小王——是否来得唐突了?”

柳生摇摇头,示意对方进入。



进来的人却并未安分地坐在椅上洽谈,正相反,他在这营帐中东走走,西转转,任由这沉默凝固许久,才停在烛台边抬起手,用指甲挑起些许还未干透的蜡泪。

“这只蜡烛方才吃饱了。”竞日笑道,“吃了一封信吗?”



柳生并不打算否认。

他明白在聪明人面前一定不要自作聪明的道理。



“如果竞王连这个都可以料到,那信中的内容应该也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正因为猜到,才会走这一趟。”竞日似是难耐帐中苦寒冷气,咳了两声将手悬在那小小的蜡烛上方焐烤,继续道,“西剑流想必对小王生了些误解。”



柳生叹道:“竞王既自知这般做法会引人怀疑,生出嫌隙,又何必做出这些举动?”



“果然如此。”竞日笑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心啊。我也本在疑惑为何西剑流会派柳生先生这般忠直之士坐镇苗王宫,现在倒觉得你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咳——毕竟,忠诚又直白,才是解决问题最好最快的方法啊。”

对方并不作答,竞日接着道:“只是西剑流也当明白,想要得到一件东西,总要付出些代价。”

“金刚不死丹的消息乃为竞王告知,西剑流一直感佩于此。”柳生蹙眉道,“然而代价有其限度,你所说的代价,便是折损西剑流这方的兵力吗?”

“不。我只是和你们一样,所做的一切,只想让赤羽信之介活着回到苗疆,但,”竞日摇摇头,负手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神蛊温皇,他也当一同回来。”





不忤逆,不配合。阳奉阴违?



柳生暗自忖度,半晌未应声。他心知如此允诺,药丹之夺便又要延后些日子,而熏的状况……虽非迫在眉睫,却也耽误不得。



可眼下自己却无能无力,能做的只有稳定下这个竞王,好叫赤羽那方的交锋不出岔子。

——也只得先这般应下了。



柳生抬头甫要开口,却发现面前的人盯着幽微的烛火出神,目光笔直,却不知神在何处。

想来熏偶尔也会如此,故而他忍不住像往日一般判定:

“你失神了。”



“——你默许了。”竞日闻言即刻回神,挑了挑眉,勾起一边嘴角,欠了欠身,远方忽然传来纷乱的声音,“夜宴,即将开始了。”

柳生当然知道默许所谓何事,便也不再多言,披上件故乡厚实的戎装,目送那人离开营帐。

而被他盛在目光中的人渐行渐远,走入寒风中。不出几步又紧了紧衣襟,一番动作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指尖是暖的。

是方才那微弱的烛火。



竞日摇摇头。

一冷一热,这种感觉总是让人分不清此刻是梦是真。

而这夜宴将至,纵无阳春相召,又何妨在这最后的繁华之中、秉烛一游![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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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花芦春暮注: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则为百代之过客。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虽言秉烛一游,竞王果能有片刻的纵情?











晦暗的山洞,渺远的光亮。



赤羽信之介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才有的意识。

但他确信自己刚一醒来,便已从临时搭建的矮榻上猛然坐起。厚实的棉被也因这突然的动作,瞬间从颀长光裸的身上滑了下来,剐蹭在伤口上,牵动了一阵隐痛。

然而比痛感更加难捱的,却是长眠之后倦怠疲乏的全身。



睁开眼睛才发现腹上的患处还未完全愈合,草药敷于其上,干燥、粗粝,虽都是自己识得之物,却——从未见过以此相配,用于疗伤的。



只是这药物无从指摘——痛楚之余,那伤口竟已有些发痒,大抵已开始愈合。

竟是这样快!赤羽心中暗暗吃了一惊,默记下其中几位药材。



四下无人,他本是想问自己这一睡多久、身在何处?但此刻却发现根本就不必问。



山洞之中,粮草在侧,自然是先前自己定下的西剑流临时据点。

而远方的洞顶上挂了稻梗草绳,简单饰以纸垂,尾穗随着风微微吹拂。

那是注连绳——是故乡庆除夜,迎新年时挂的。

看来……廿八方过。



赤羽欲披衣出去,却难得有一丝恍惚。

里衣外衫就在榻边,整齐地叠放在暖炉四角之下——而那药丹,果又稳稳放在暖炉之中。而待到洗净的旧衣上身,皮肤是冷的,衣服却是暖的。

展开,从里面坠落出一枚粗制滥造的枯木梅花簪。

赤羽拾起来,步出了山洞。



洞外并无异状。

赤羽暗自思忖,眼下虽看似平静,却难保中原人不会蛰伏天允山附近伺机而动。倘若知悉自己与温皇身在西剑流……难免波及部众。

是时候该叫温皇一同离开了。



清晨细雪连绵,西剑流的部众虽散漫,却也各安其位,各司其职。许是今晚除夜将至,有的下属心中牵动,径自轻轻哼起了家乡的调子。一番辗转,从远处悠扬地传到赤羽的耳中。

不忍制止。

像是一场梦境。





一场美梦?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你唯一的朋友了,吾儿开心吗?”



晦暗的光色中隐约有个小小的孩子,听到那一声问,却根本没有去看那端坐在高座上的男人,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匣中几只蛊虫。这孩子不带一丝犹豫,便伸出食指欲抚摸其中一只毒蝎弯曲的背。

唯一的朋友?

……可这次的朋友,模样好像有点奇怪,但是没关系。



奈何还未碰到,那蝎子尾巴一挺,瞬间毒针已蛰上男孩的指尖。

孩子眸光一寒,方才轻柔抚摸的动作立即变为凶狠的钳制——

生生将那卷尾蝎捏住,几番碾轧,搅得手掌中一片血肉模糊。



“确实是我的好朋友,很好。”小男孩眼神木然,“多谢父亲大人的厚爱,我会善待他们。”

“他蛰了你,”男人阐述道,“你不惧方才的毒?”



“既然有毒,他的身上便该有解毒之物——不然他最先毒死的便是自己,”孩子看着自己的手,沉着道,“现在我已将他敷于患处,毒自能解。”

男人面孔已经模糊不清,男孩只觉得那人怔忡间终于有了些难掩的激动:

“不愧是吾儿!不愧是吾儿……你或许将是忌族,乃至整个巫教百年以来的蛊术奇才!”



忽而冷风一阵阵吹来,将这一句滚烫灼热的话吹冷拂去。



“整个巫教?”男孩露出了一个与其年龄极不协调的冷笑,携着匣中余下的朋友,走进昏暗之中。

却没人再听到他的两字呢喃:“……不够。”



“神蛊温皇。”

一个颇为急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惺然一响。

……

终于,有人听到我不可能说出的愿望了吗?









“神蛊温皇!”

眼前的蓝衫男子就坐在山洞边,鼻锋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本来紧绞的眉,也因这两声唤醒而慢慢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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