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仗义执言注:很好,很好。很好!这个郁剑须臾的批注是目前我见过最有水平、最有个性的一个,为何看到这里才开始作注?无妨,我这就托我那神通广大的小弟天兵君去寻寻此人可有什么著作,定拜读一番。
[79]如来七彩注:这……虽是野史残编,注解也当注重来源出处。一味将自己的幻想注于书中,恐诱导旁人也。还请后人择言而信之。
***
夜宴方散。
千雪孤鸣这顿饭吃得并不舒坦。
他本是喜欢热闹场合的,可却仅限于熟络的兄弟之间。
毕竟涉及的人一多,事便会越多,唇枪舌剑的厮杀上至各部族的亲疏往来,下至这冬猎成果,碗筷碰如兵戈,他是插不上什么嘴的。
千雪顶不喜欢这样的气氛,若不是辞旧年的筵席盛大不可推拒,他早拽着藏仔溜了。
可他明白在那王座之上的兄长喜欢。
——却猜不出竞日现在是什么心情?
他屡屡看向那个人,而漫长的夜宴,那人竟没有一次回望过来,只是兀自一人握着玉雕犀角杯几番浅抿。眉目中的笑好似凝在脸上,始终未变。
终于熬到子夜将过,盛会散场。
这后半夜闲散时光便极为难得了。
记得小时候自己常常期待着这一天。
罗碧和自己一路溜走,温皇在外面盯梢,闲闲地等着二人从王宫荒僻的围墙边跳下来——虽然三人常常可以相见,但能在这番热闹喜气中把酒言欢,共谋一聚,确实罕有。
只是这次温仔……
待人烟散尽,千雪见王兄与罗碧正窃窃商谈着什么,便对着两人分别使了个眼色。
一个眼神神采飞扬,自是老地方见啊藏仔。
另一个眼神蔫头耷脑,便是放我一马啊王兄。
思来,此次虽有遗憾与隐忧,不知那温仔怎么想的,临时改变了计划,接下来的发展……是否还能掌控得住。不过无妨,过几日自己还可以——
正烦恼,眼前突然晃过一个身影。
百忙之中,却也有一丝宽慰。
千雪孤鸣尾随那个锦衣大氅的身影而去,犹豫片刻,又在那人门前几番来回,还是步入了寝阁。
吱呀一声,门以极缓之速悠扬而开。屋中人坐于书案边,似方写完了什么。
知有来者,竞日也未抬头,只将写好的纸叠过,又添上一摞新笺。
千雪凑近一看,却见其上并非字,而是画,简略几笔,颇富生趣,大抵是两头狼的模样,一只略大,一只略小,不知商谈何事而相视一笑、狼狈为奸。
“这是——”千雪托腮撑在对面,眨眨眼睛。
“你和小苍狼。”
“那你这只老狐狸在哪呢?”千雪冲口而出,随即面上一热,不由地失笑,赶紧接道,“啊,你有时间搞这些,还不如记我的药方……刚刚夜宴上我又想到一个,你既然总是不改饮酒,那治体虚倒不如从酒中下手,若以人参、生地、茯苓入酒,辅之——”
竞日摇了摇头,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想避开那人的目光,遂低头看向透彻的砚台,而其上、偏偏又映出了那人关切的脸。
也不知为何、有点发狠似的,他竟用力将笔戳在砚底的面孔上肆意搅动。墨似东风吹波乱,但笔挪开,终究又回归平静。
那人的眉眼反而更加清晰。
“小千雪,我记不住。”竞日根本没听他方才说的话,只将蘸好浓墨的笔递出,“药方你帮小王写下来好吗?”
“什么鬼话!我就说了四位药你记不住?欺负我不会写字是吗?”
“我觉得你在书法上的造诣很高。”
千雪一怔,方白下来的脸又红一阵,忙粗声粗气地应道:“是是是,我写我写还不行。”
竞日见那一头大狼一头小狼崽的旁边多了四位歪七扭八的字,倒觉得几分有趣。
又听千雪道:“记得叫金池给你抓,提前泡在酒中,大概放上——”
“不用,你给我抓。”竞日起身收拾着几案,打断道,“我今天随你出去,看见药铺就买下好了。”
“啊?”千雪甚不确定,“随我去?我去哪你去哪?”
“你去哪我去哪。”竞日干脆叹了口气,肯定道,“可是打搅了你和兄弟之间的雅兴?”
“没!”一瞬间,千雪面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惊喜,人却已经飞奔出寝阁等在了外面。
竞日哼笑一声,折好手中墨迹未干的药单,随即掀开那一摞新纸,将方才写就的最末一张也拿了出来,不着痕迹揣入袖中,随即吹熄了蜡焰。
老松幽林。
千雪见四下一片黑暗,而身后那人偏偏走得不疾不徐,便也就大着胆子将手往后一递。踯躅良久……还是扯住了那人的手。
一只冰凉的手。
那人没有抗拒。
千雪回头眨巴了下眼睛,故作口气阴森:
“走快点,千万别回头,夜黑风高,保不齐身后有小鬼将你这——”
黑暗中突然闪出斑驳的烛光。
“千雪!”
……
惜乎身后没有小鬼,身前有大鬼。
“参见苗王。”
只听前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竞日连忙将手挣开,微微躬起身子略施一礼。
“啊?王兄,你找我?”
只见前方苗主手执明灯,威仪而立,看着二人几分狼狈的形貌心中一疑,却未问及,只道:
“你今年多大了!”
千雪歪了歪头,看着身边的竞日,打算拽一句:“弱冠!”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已非童子,还是这般顽皮胡闹?”
千雪挠了挠头,又看着竞日求助。
竞日叹了口气道:
“这次确实是小王的错,千雪本便活泼好动,已非一日两日,小王虽常常叮嘱,也是不见成效。但……咳,逢此节日,小王也难免倦于读书,这也是托千雪带我出去散散心,往后课业倒不妨让小王叮嘱,加倍补回。”
“哼。”苗王面上仍无悦色。
竞日笑道:
“‘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生前有限杯,’苗王先放过千雪一日吧。”
寒风吹松林,针叶簌簌,忽地就带来一丝萧瑟。
“且尽生前有限杯啊。”谁知苗王眉目一蹙,却问,“竞王觉得……孤王这有限的,还有几杯?”
千雪登时面色一变。
“还有一杯。”竞日淡然笑道,“‘明年此地庆佳辰,一杯千岁酒’,苗疆国祚绵长,何妨一杯无尽,醉饮千年呢?”
“哈哈哈哈。”苗王笑声雄浑,紧蹙的眉忽也随之松开,“千雪,看见了没,这就是你王叔在读书上下的功夫,智巧机敏,果然才华过人!”
竞日辞让道:“苗王过奖,这不过是书生酸腐的乐趣,不及苗王理政驭兵之大略。”
千雪刚要略松了一口气,却听王兄吩咐他道:
“你随孤王来一趟。叫你的王叔等你一会儿。”
只待千雪从视线中完全不见,远去的烛光消弭得一点也不剩,那双眼睛终于也陷入了黑暗。
竞日突然打了个响指,一个面带龙黥的侍卫立刻跳至面前。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笺交至那人手中,长出了口气,吩咐的话只有一句:
“交给李青竹。”[8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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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琅函天注:千雪孤鸣此人生于王室,却有如此直率性情,思来实与其处境相关。苗王对其仅睁半只眼,任其交结在朝大将藏镜人,相识在野擅毒之温皇,想必是极为信任。而千雪冶游漂浪,性情自由,比起一个王弟,着实更像一介江湖人。此剔透心虽难得,但也不得不说,善心必由善境养,千雪之单纯,实为幸运。
[81]花芦春暮注:呵,说得很好……善心必由善境养——恶念必由恶人培,世上,总有不幸,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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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被蝎子蛰了,当即剥其皮缓解毒性是为一个土方,诸位当做戏说即可,若遇险情,务必另择妥善法、切切。
十六 癸亥腊月记事[之十一]
赤羽确实每次都会在天色昏暗的时候醒过来,但那都是破晓之前——而不似此刻,已过黄昏独自愁,睁开眼睛摊开手,能做的只有推拒夜晚。这感觉大抵如同自己的寿数被无端扣去一日。
——更何况,自己身在西剑流多一刻,带给部下不必要的危险便多一分。
长眠本就灼人口舌,思及可能的险境,心中又添几分焦,赤羽深吸了口气,强自压下这份心绪,再次披衣而起。
这个神蛊温皇,究竟在做什么打算?
赤羽走到洞外的时候,只见夜色之中的西剑流营帐笼罩在一团朦胧白雾中,细细分辨知是炊烟。原已经到了伙房在忙碌军中上下晚膳的时间了。
再看近处,自己曾做过记号的那两株冷清树旁现已添几分热闹——正在那双树的间隙中,不知竟已被何人安插进一块极为契合的木板为桌,辅之两块半身高的巨石相对坐落于木板两侧,活生生隔开了一对树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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