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起头时,原本有些黯淡的眸色渐渐的流转着奇异的光彩,作为女人最为在意,舍不得的东西。
便是这一切的起始源头。
展昭慢慢的展开手指间被揉的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但是却让他看的原本略有缓和的眉头又是紧紧的皱了起来。
【真绮红杭州挂牌,雪山派曾有门人追杀叛徒至常州地界。】
娟秀的字体细细的写下这一竖行的文字,字字犹如珠玑,都扣进了展昭心里。
白玉堂到底还曾瞒了多少?独自去勘察雪山派的事情。他定然还知道很多事,可是他却一直都不愿意开口吐出半个字。
也罢,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其实只要还能看着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还呆在自己身边,自己每日睁开眼睛都可以看到他,每每伸出手都可以触及到他,只是这样他就满足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每日都怀着不同心思去担心他是否安好,现在这般平静的江南水乡的生活平静的叫他有些不适应。
那样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越是息事宁人,到时候来的风暴越是令人措手不及,痛苦不堪。
还记得自己伸手触摸小离那冰凉的身体上的伤痕是感受到的惊惧,瘦弱单薄的手腕上那样狰狞的一道伤口,竟然不是自己所料想的那样是利刃造成的。
皮肉里的切口整齐,唯有表面皮肤上深紫纠结在一起,被水泡的发白的皮肉翻搅着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显得十分可怖。
造成这种划出来伤口的只有一种不算兵器的兵器,透骨钉。
一想起透骨钉,展昭浑身就不由自己的冒了一身冷汗,那天晚上设计想要杀害白玉堂的那名女子的身影慢慢的清晰起来,与那个早已在脑海中磨出一个身形的影像慢慢的重合起来。
“猫儿,我有话想同你说。这次真的很重要……”白玉堂突然一回头,摆头的动作大的引得他一头半束的乌发随着动作点点飘扬,展昭有些痴了。
微微浅笑着,慢慢的替白玉堂抚平妄自乱飞的发丝,手轻轻的在他如玉般白皙的手掌间,划出几个字。
白玉堂收回手,抬起头看着展昭温柔的仿佛能说出话来的清澈眸子,微抿的唇半开,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白兄,展兄,在否?”
一个低哑的男声却突然出现在展昭同白玉堂共居的客栈房门外。白玉堂一愣,视线有些游移的向房门上半透明的窗纸望去,果真上面映现出一个男子的侧脸。
白玉堂缓缓的舒展开眉头,轻轻的应了一声,撩起下摆大步向房门走去。打开门后,门口站着的男子却叫展昭一下子愣住了。
“怎会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章五十二
章五十二
那男子梳着寻常的书生头,身上的衣饰早已不是展昭同白玉堂熟知的华贵织物,只是寻常百姓所穿的棉布衣料所制的长衫,也难怪展昭没有人出来。
白玉堂上前以拳轻击男子的肩膀,眨了眨那媚态百生的桃花眼,语气略带调侃之意“林兄,怎生不好好在家做你的小少爷,跑到这处来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难不成又是为了博得佳人一笑?”
原来这人正是之前同白玉堂有着深交的林君浩,相对于此次林君浩突然再一次出现在了此处,同展昭表现出来的过多惊异相比,白玉堂反倒显得沉着多了,似是早就料到此人会来一般。
林君浩不似以往那般光彩照人,穿着寻常人家的素净衣衫就算脸上的神情在他人看来依旧很是清高,但是却是少了一分冷淡,多了几分孤傲。
才几日不见先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透露着纨绔子弟气息的他竟是蜕变的这样彻底?
难道,今日他受了什么莫大的刺激?
展昭无奈于口不能言,只是一个劲的盯着林君浩端详,眼中透露出来的情绪连白玉堂看了也有些发毛。
白玉堂拽了拽林君浩的衣袖,示意他不用过多在意展昭反常的表现,径自拉过林君浩就往门外走。
展昭皱着眉头细长的手指微微露出衣角,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慢慢的绞着袖口的花纹,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也罢,都说了随着他去,只要他不要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就好。
只要记得他出了什么事,我会担心也好。
他缓缓的踱步到床前榻上的矮几前,伸出手慢慢的拾起桌上摆着的一堆瓷瓶中的一个,瓷瓶上粗糙却不失油滑的冰冷触面,教他一接手就有些淡然的心惊。
却又不知为何的多摸了几把,眼睛也就不自然的往瓶口望去。
红褐色,还有……他缓缓的深吸一口气,鼻尖充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看似正常却又看似神秘摸不清孰是孰非,莫名其妙的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他将衣袖掩于唇下,小心翼翼的将那浓厚的味道驱散了些,眯起眸子手指慢慢的摸到瓶口处因为方才那般大动略微溢出来的药汁,反复的碾磨。
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就这样随着他的动作慢慢的晕染在这间并不算大的客房中,展昭的眉头在闻到这种味道的那一霎那皱在一起就没有了舒展开来的趋势。
这样浓重的血腥味,这小小一瓶药剂是究竟用了多少生血才能打到这般效果?
小离同画未失血过多的死因,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划痕,张杨儿被抽干血的干瘪尸体,利器阴冷的寒光下白玉堂煞白的脸庞……
这一幅幅画面一个劲的在展昭眼前闪过,有些他记得清,有些他却只看得见一个朦胧的背影。
有些令他感到无比的愤怒,有些却令他感到无尽的恐惧,无限的放大心中最为恐惧的执念,白玉堂……白玉堂。①
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分不清真假。更加分不清自己这般恐惧,害怕却又不愿意放手,更加不愿意寻根刨底,是为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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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君浩漫不经心的甩了甩衣袖,从袖子上弹下几粒微小的灰烬,目光透过客栈熙熙攘攘的木质栏杆望向斜对面□□招的一片残垣断壁的痕迹。
“林兄,可有什么线索?”白玉堂斜靠在廊柱前,双手环抱着胸。视线却是抬头望着湛蓝的天际,头顶上有一只毛色雪亮的鸽子不停的盘旋着,他浅浅一笑,修长的手指搭在肩膀上,就等林君浩一个答案。
林君浩慢慢的除下身上披着的粗糙棉布长衫,露出里面华美,贵气的外袍,手指轻轻的附上衣领,细细的整理“白兄可有抓过泥鳅?”
除下衣衫后,毫不留情的将衣衫弃于一旁,视线不曾离开□□招分毫,继续道“抓得越紧,却反而会让它溜得更快。一旦隐匿与泥水中更是无法寻觅到半点踪影。”
白玉堂不可厚非的挑了挑眉,眼睛似有似无的在林君浩和那件被他弃于一旁的长衫之间游移,过了良久却是蓦地呛出一声轻笑。
“泥鳅白某是没抓过,不过林兄,对这件事这般上心可让白某有些受宠若惊啊。”
林君浩没有多做理会,只是迈出步子绕过木柱,准备下楼梯,硬底的靴底在年代久远的木制楼梯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吱呀”声。
走到半路,听的白玉堂略带调侃的语调,侧过半张脸,嘴角蓦地绽放出一个像极了秦子衿那般的清冷的笑容“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一个情字罢了。”
惊鸿一瞥的笑容,洋洋洒洒的迈着步子,就这样晃出客栈门口,外面的阳光正好,抖落了一地的散碎心情。
白玉堂抬头看着不断盘旋在半空中的白色信鸽,嘴角勾勒出自己熟悉不已的弧度,伸手摸了摸胸口处的玉牌,思虑了一会终是像是想通了一些事一般,慢慢的拾起手边的那件被林君浩废弃的长衫。
手紧紧的握住,力气的大的连骨节都泛着点点白色。
“五爷我偏生要试试看抓住那只狡猾的泥鳅。”
“客官……可是有什么吩咐。”正巧这时替宿客们送早点的小厮打巧路过,看白玉堂浑身煞气,脸色泛白,竟是不怕死一般哆哆嗦嗦的问了一句。
白玉堂眉头稍有舒展,静静的看了看小厮,慢慢的松开手将长衫抛给小厮,一伸手早就在空中盘旋多时的鸽子一个俯冲便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肩头,只看得小厮一愣一愣的。
“去将这件衣裳丢了,顺便再拿两份早点上来,爷要用。”
白玉堂视线别了别,似有似无的向之前居住的客房望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补了一句“只要要麻糕和豆腐汤就好。”
客栈里房客们都已经开始梳洗着衣,开始新的一天。
原本静谧的客栈瞬间变得有些嘈杂起来,但越过嘈杂熙攘的人流和声响他只想听的声音始终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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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刻花团锦簇,石榴裙下醉倒温柔乡的青楼,后一霎那竟就在那一夕间毁于一场大火中,没有留下半点有价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