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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远1645 (邵得意)


  金大川根本没有理会顾上元在一旁的呼喊,他久久盯着杨妹,冷冷道:“你过来,我有些话要同你讲!”
  顾上元慌张地看了看杨妹,以为金大川今日便要带她离开,终于怒不可遏地挥着手中的挑子,怒斥道:“你个见钱眼开的……是你把他们害得那么苦,今天休想带走他们母子。”
  挑子尚未落下,余光中忽有白影一闪。三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从顾上元的袖子中掉出了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白色手帕,轻悠悠地飘落在地。
  杨妹小声惊呼,匆忙拾起,看了眼顾上元,又看了看金大川,幽幽低头道:“这个绢子是……是我的……”她边小声解释,边在手里不自觉地绞着手帕,面色绯红。
  杨妹说的是实话,却也并非全是实话。
  金大川看到手帕的第一眼,熟悉的绣工,熟悉的搭色,必是出自杨妹之手。可手帕为何会在别人身上?他不经意间又想到了怀中的荷包,把贴身之物送与其他男子是什么意思,他心知杜明。
  金大川自认是个沉得住气的,看到如此一幕却再也忍不住双手微微颤动。他极力忍住内心的恼丧,冷淡说道:“不用说了,以前确是我对你不住。这次我来应天府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柳儿的仇,报了!”
  杨妹一听,失神了好久。忧心上前两步,低声问道:“报了?怎么报的?你到底干了什么?”
  金大川表情坚毅的与她对视,缓缓答道:“我送那姓李的上了路,让他以后再也不能作孽了!”
  “可……可你不是拿了他的钱吗?你……”杨妹愕然望着他,一瞬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她细细思忖女儿死前死后,金大川的变化,再想到他说大仇已报,乍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越来越苍白,渐渐地,露出了一丝凄楚的笑意。
  她轻点着头,痴痴悲伤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为何你当初不说?不!是我太愚蠢……可你也来得太迟了些,太迟了!”她浑浑噩噩地连续说了好几个太迟了,茫茫然转过身去,又喃喃道:“……我的命好苦!你……你走吧!我与柏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话犹未及,她只觉脑中一阵眩晕,身子软塌塌向前倒去,被奔上前的顾上元猛然抱进了怀里。
  眼前二人相抱相拥,金大川内心隐隐作痛,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现在的杨妹同自己有的只是一纸和离,再也没了别的关系。他瞟了一眼顾上元,见那人神色焦灼,抱着晕过去的杨妹欲哭无泪,是真的对她心疼不已。
  金大川重重叹口气,下一刻,怒视着顾上元恶狠狠道:“你万不能亏待了她与我柏儿,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他们——”
  “不可能!”顾上元不屑地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道:“我是个鳏夫,无儿无女!我真心待表妹好,表妹自然也待我好!不像某些人!”
  话音未了,只听“叮铃铃”几声,三两碎银被扔到了货郎担中,白花花的银子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你这是什么意思?”顾上元不解其意,再抬头时,金大川已大步离开了。
  金大川快步出了城门,久久站在莫愁湖畔,手中攥着用身上最后的五枚铜钱买的酒,自我慰藉道:“杨妹与柏儿跟着她表哥在应天府生活,不愁饮食无着,居无定所。总比跟着我浪迹天涯,辛苦奔命要好得多。”想到这里,他像是心底松了口气似的,脸色也没那么憔悴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新问题,金大川遥望着远处的湖水又想:“满人的北直隶是回不去了,所以我现在还要去哪里呢?”他惘然垂下头,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到了应天府,却再也没有了下一个目的地,如同断梗飘萍般,不知此生还有哪里是自己的归处。
  入夜后,秦淮河上倒映着零星的红色花船,如同绽放在夜色中的红莲。河中的船里有女声伴着琵琶声飘出:
  “望处雨收云断,凭阑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萧疏,堪动宋玉悲凉。水风轻,苹花渐老,月露冷、梧叶飘黄。遣情伤。故人何在,烟水茫茫。
  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这首《玉蝴蝶》的长调,本是北宋词人柳永为怀念故人所写,此刻被歌妓唱得黯然魂销,随风飘旋在秦淮上空。
  伴着遥遥传来的清歌,金大川也怀念起一位故人。他掏出怀里的荷包,提在手里把玩,一股隐约的桂花味飘入鼻尖。让他想起那日夜宿泰山中,李嵘与他交颈而眠,此时此刻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全是温柔之色。他又想:“这一个多月,我与他一起走过一生中最不太平,却也是最难忘的日子。他现在已经回到扬州了吧。”
  往事如烟,似大梦一场。
  金大川心事满怀,仰头喝光了坛中的最后一滴酒,回忆起自己做过的错事,不禁又恨又悔,忽地愤力把酒坛掷进了河中。
  噗通——
  “不要扔!”一声熟悉的惊呼在身后不远处响起。
  这一瞬间,金大川震惊万分,蓦地转过身,眼前急步跑来的,正是刚刚还让自己牵肠挂肚的李嵘。他又惊又喜,一股热血涌上心头。对李元宝的满腔仇恨,终于在重见李嵘的这一刻,被心中的惊讶和惭愧所冲散了。
  他不由自主心生喜悦,叫道:“嵘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接着他话语一顿,微微叹了口气,歉疚道:“我刚还想起了你,我……”
  话说五日前。
  事实上,那日李嵘骑在马上,一瞥之下,恰好望见了金大川在茶棚中避雨。李嵘忍不住要朝他奔去,问他为何突然这样冷待自己,可心中的胆怯还是制止了他。刹那的犹豫,李嵘选择先悄悄避开。
  之后,李嵘远远跟了金大川五天,偶尔也曾在心底埋怨金大川薄情,想把那人从脑海中抹去,但偏偏出现在脑海里的每个片段都有这个高大的身影。金大川挺拔的身形,金大川亲切的态度,还有金大川那夜的吻,像是吻进了自己心坎里,冰冰凉凉,却能在身体上烫出个烙印来。每每想起,李嵘都心烦意乱,不能自已。
  他一次次不住地想起那张刚毅脸颊上徐徐绽放的温柔笑容,这二十年人生中,头一回为爱人与爱欲描绘出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
  直到今日,李嵘远远看到金大川在闹市中找到了他的前妻,又在树丛后看见他愤怒地扔掉了母亲缝制的荷包,心潮再也难以平复。李嵘止不住地思忖:“他定是看不上我。他若不是极其厌恶我,又怎会扔掉我给的信物?”
  一念至此,李嵘对金大川的话恍若未闻,看也不看他,急急冲到了河边,盯着面前黑漆奔腾的河水怔愣住。良久,他眼圈一红,凄凄冷笑道:“我从不知你竟如此厌恶我?厌恶到连一个小小物件都要扔掉!”
  金大川听了李嵘的问话却是一滞,脑中一片迷惘,“什么小小物件?”他想了又想,疑惑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嵘忍住感情的波动,态度冰冷说道:“我给你……”他本想质问金大川为什么要把荷包扔掉,可才说了三字,只觉胸中有口怨气堵着,再也不想同他多说一句。他对金大川的情感如同水中的明月,突然被水波搅散了,有种说不出的怅然与消沉。
  沉默了一会儿,李嵘咬了咬牙,兀自转身而去,他已经开始后悔偷偷跟来应天府了。
  “哎!你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什么了?”金大川皱眉寻思。少顷,他福至心灵,觉得眼前发生的误会异常滑稽,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对着李嵘远去的背影高喊了一声:“喂!李嵘,你等一等!”
  这是金大川第一次大声喊出自己的名讳,李嵘脚步不由得放慢,竖起了耳朵。

第 18 章
  ◎款款深情◎
  只听金大川在身后若无其事,淡淡道:“你说的不就是那个荷包吗?你过来帮我看着,我这就下河捞去!”说完,真就站到了河沿上,伸展四肢准备一跃而下。
  李嵘仅侧头一瞟,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奔上前去紧紧地拉住了金大川的手臂,气得胸膛都要炸开,喝道:“你失心疯了吗?仲春河水冰冷刺骨。你就不怕下去后再也上不来?”他拉紧了金大川的手,掌心因为紧张而变得潮湿。
  被骂是疯子的这个人并没有生气,反而看着气急败坏的李嵘裂开嘴笑了。
  下一刻,李嵘被猛地拖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一霎时间,四下一片静谧,他贴在宽阔的、起伏的,坚硬的胸堂上,动也不敢动。李嵘清楚地听到了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似乎在提醒自己这一切是真的。
  这时,金大川低下头来,在他耳畔轻轻道:“你看,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
  李嵘感到手背处一暖,金大川反抓过他的手,把从腰间掏出一个干燥且保存完好的靛青色荷包塞进了他的手心里。李嵘眼前一亮,惊愕之余,抬头看向对方,恰好和金大川炙热的目光相对。半晌,他微微侧过脸去,脸颊上一阵发烫,嗔怪道:“我不知你还会变戏法,刚才我明明看到你把它扔到河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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