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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 (妤芋)


  傅芝钟哑然。
  他看着自己身侧裹着白狐狸绒的刘蝉。
  刘蝉身上的颜色素淡,他的肤白,他带着的和田玉牌白,他身上的狐狸绒也白。
  可是他头发乌黑,眼角嫣红,这一白一黑一红相衬,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在刘蝉低下头去,理自己身上的狐狸绒时,一缕头发,恰好从他纤细的脖颈上翩翩掠过。
  像是雪泥鸿爪过后,又被新雪覆去一般,有一种说不出的脆弱与旖旎。
  “那总归是会无趣的。”傅芝钟又说。
  他的声音轻了下来,语气里不再总有一股浩荡硝烟的冷味。
  刘蝉没有否认这一点。
  每日优越阔绰,却又古井无波的生活里,他的确是心生无聊的。
  这个偌大的府里,除了秋狸,无人敢与他说话。
  刘蝉也倦得找人聊天。
  四夫人倒是喜欢和他相处,但这也不过是她喜欢在人面前大展歌喉,而家丁仆役丫鬟不配,其他贵妇面前,四夫人亦不会开嗓——叫人平白折辱了身份。只有无聊的刘蝉,恰好被她物色为观众。
  可他毕竟是男子,
  日复一日,刘蝉听得最多的,还是刘菊方的喵喵叫,与树上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
  但是在这个乱世中,刘蝉知道如此无聊的生活,从来都不是人人能消费起的。
  它向来都是奢侈品。
  更何况这样的生活里,总能等到傅芝钟的汽车在大门处鸣笛。因此,刘蝉是不厌这般百无聊赖的生活的。
  刘蝉垂下头,不去看傅芝钟。
  “那傅爷要记着我,早些忙完了,来陪陪我就好。”刘蝉说,“我就想要傅爷多陪陪我,哪怕多片刻一息,我便已经是满足了。”
  他说,他抬起眼,总是骚软的柳叶眼里好像有湖泊一样剔亮。
  然而傅芝钟却没有回答他。
  他沉默地和刘蝉继续走着。
  刘蝉并不憷这阵默然,他照旧扒着傅芝钟的手臂,亲亲热热地靠着他。
  刘蝉体虚身冷,不过还好傅芝钟体热。他只握着傅芝钟一只手,便觉得暖和极了。
  他们走到一处小池塘。
  池塘边上的草到了冬天都白了,观赏用的鹅在冬天就不愿出来了,一汪池子,除了几尾鱼,也没什么其它的东西。
  好在塘里的水清澈,还可以看见底下各异的石头,
  刘蝉瞅了瞅底下的石头,颇为得意地与傅芝钟说,“这些下面的石头,都没有傅爷送我的好看。”
  傅芝钟瞥了他一眼。
  那和田玉与鹅卵石相比,那又有什么比头?
  刘蝉却还在沾沾自喜。
  他有时候开心起来像个孩子,一点筷子尖上的蜜就足够他乐好一会儿。
  傅芝钟看着刘蝉脸的笑脸,心里像腾腾雾气里的光,没了棱角,只剩下一片模糊的柔和。
  傅芝钟当然清楚,只是在他面前,刘蝉会笑得如此开怀。
  在旁人,在下人,在那些其他夫人姨太面前,他总是阴沉不语,有时甚至阴晴不定。
  若刘蝉是傅芝钟的下属,那傅芝钟一定会认为他心性不定,不堪大用。
  但他不是。
  他是傅芝钟的姨太太,是傅芝钟的情人,是傅芝钟的妾。
  那么傅芝钟便是觉得一切都无妨。
  “傅爷,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刘蝉察觉到傅芝钟安静的目光,他不再看池塘底下那些石头。
  他垂下眼帘,脸上飘起红霞。
  明明傅芝钟的眼神是这么地安静,也这么地平和。不像一个不怒自威的凶兽看自己的猎物,也不像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看自己的情人。
  他的目光,倒像是一汪洒在床上的静谧月光。
  然而刘蝉却红了脸。
  “无事。”良久,傅芝钟说。
  他伸出自己另外一只带着皮手套的手,轻轻地撩起刘蝉脸颊上的黑发,给他别到耳后。
  “你的发拂到脸了。”傅芝钟淡淡道。
  

大院(一)
  六.
  夜晚春色咿咿呀呀地退走时,刘蝉已经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了。
  浴缸里的水早被他和傅芝钟搅浑。
  他迷蒙着眼睛,被傅芝钟抱进被窝,靠下意识往傅芝钟的怀里拱,找到舒服的位置。
  在软塌里躺了好一会儿,刘蝉才觉得自己身上的疲软要消退点。
  “傅爷——”刘蝉半眯着眼,声音蜷蜷,还有些欲望过后的慵懒。
  他在傅芝钟的怀中抬起头,手上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傅芝钟睡袍的前襟。
  刘蝉看着自己上面的男人。
  卧室里只有一边的床边灯还亮着。
  暖黄色作旧的灯光,给这个漆黑的房间里平添几分暧昧。
  傅芝钟的脸在朦胧的灯光里音隐约,刘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大概窥见他侧面的轮廓。
  从傅芝钟的额头、眉眼、鼻梁到嘴唇,下巴,在刘蝉眼里,如同远处连绵的山脉。
  远远的,遥不可及。
  傅芝钟随手将自己的头发向脑后顺。
  他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傅爷——”刘蝉看傅芝钟不理会他,变得嗔娇起来。
  他拉长了音,又嗔又娇,婉转声细。像是一场细细密密的雨后,在寻找归巢的鸟。
  傅芝钟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胸前的刘蝉。
  欲望过后,刘蝉总是苍白的小脸总算是染上些血色。
  也不知方才腾腾的热水烫的,还是遭被褥闷的,他的双颊上飞霞,与他那双透亮的眼睛相对,倒是有几分明艳。
  傅芝钟每次看见刘蝉这模样,总是回想起夏日的蜜桃。也是这般白里透红,咬下一口,便是舌齿果肉,横香四溢。
  刘蝉瞧傅芝钟的注意力总算是到自己这里了,心里满意了些。
  他眨眨眼睛,摸过傅芝钟轻轻放在他腰际的手,叫他摸摸自己的脸。
  傅芝钟安静地看刘蝉,心满意足地在自己的手心里撒娇。
  这些年,刘蝉养得好,柔嫩的脸蹭在傅芝钟满是茧的手里,像是上好的绸缎从指尖滑过。
  傅芝钟面上的散漫与漠然,不自觉地消散了点。
  尽管他的眉宇间仍旧是宁静的冷漠,可是他的面容却缓和不少。
  傅芝钟俯身,床头灯照亮他原先隐匿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他低下头,亲了亲刘蝉的额头。
  “傅爷!”刘蝉感觉到额上的温热,不禁笑开了。
  他观傅芝钟心情不错,心中微动。
  刘蝉抱着傅芝钟的手,仰面小声问道,“傅爷,我可问你一件事儿?”
  傅芝钟颔首。
  刘蝉想了想,又道,“那傅爷可不要与我生气。”
  傅芝钟瞥他一眼,反问,“我何时与你置气?”
  刘蝉思索一下,好像也确实是如此。
  他也不再犹豫,扒拉着傅芝钟的手,抿嘴轻声问,“那我可问七房那个李娟雅吗?傅爷可喜欢她?”
  刘蝉说这话时,语气中带上了些委屈。
  那李娟雅最多不过十七岁,正是花一样最好的年龄。
  叫刘蝉如何不在意?
  只是他这样的话,多少带有些质问的意味。就算是一个受宠的姨太,问自己的老爷,都有些越界。但许多事情,傅芝钟并不瞒着刘蝉。
  他倒是也没觉得刘蝉这般发问有什么问题。
  傅芝钟沉吟片刻,“我与李娟雅并无私情,亦不会有私情。”
  刘蝉不解地看向傅芝钟。
  傅芝钟接着说,“今年春时,我的一部下因公殉职,离世前他求我娶李家小女,护她安稳。”
  刘蝉神情微动。  
  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内情。
  “那为何是求娶?让傅爷收作为表妹,不是会更好吗?”刘蝉问。
  傅芝钟却道,“人之常情罢了,不过是想她不嫁他人。”
  刘蝉听着这个回答,愣了片刻,“那人可是与李娟雅有婚约在身?”
  傅芝钟摇摇头,“不曾,他道是两年前尚在北平,于路边偶然看见了李家二小姐,从此便心心念念,只想军功在身,便去登门。”
  刘蝉垂下眼。
  谁能想到这惊鸿一瞥,却已是惊心动魄?
  只可惜当年看李家二小姐扬裙坐入轿子里,痴呆得连嘴中饭菜都忘记嚼的男子,终是死在了军功加身的前一刻。
  终是死在了八抬轿子迎娶自己新娘的梦里。
  许久,刘蝉叹了口气。
  他不再问李娟雅,转而问,“那军官可还有家人?”
  傅芝钟答道,“并无。”
  刘蝉抬起眼,看向傅芝钟,“那便是与我相似了。”
  他笑了笑。
  说完之后,刘蝉发现,他似乎是折辱了这个军官。 将一个战死的军官比作他这样的人,似乎哪里都不妥当。
  于是刘蝉又补充道,“我是说孤儿那一处的经历。”
  傅芝钟嗯了声。
  他自然是懂得刘蝉的意思的。
  刘蝉默了片刻。
  他往傅芝钟的怀里挤了挤。
  刘蝉靠在傅芝钟的胸膛上,隔着绸质的睡袍和结实的肌肉,他能隐隐地听见傅芝钟心脏跳动的声音。
  刘蝉不说话了,傅芝钟也不说话。
  他们两个在被窝里静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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