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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 (落淮)


  三日之后,围猎即将开始。围猎前夜,年却清仍是不慌不忙,无所谓地简直让尉迟宿觉得他藏了什么保底的杀手锏。年却清毫不在乎,坐在床上问尉迟宿道:“阿宿,你来年家有几年了?”
  尉迟宿想了想道:“七年。”
  “有这么快。”年却清比划了比划,“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我才那么一点。”
  尉迟宿没有讲话,望着窗户出神,似是在回忆,神色辩不分明。年却清又道:“阿宿,你来年家那么多年,我从未听你谈及你父母。”
  尉迟宿神情忽然一变,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了年却清一眼,那目光冷锐非常,看得年却清心中一怔。尉迟宿忽然发觉自己的失态,低下头去,沉声道:“他们在我小时候去世了。”
  年却清道:“抱歉,我不该提这些的。”
  尉迟宿仍然声音低沉,漠然道:“天灾人祸,无从避免。”
  就在这时,突然窗外一声异动,年却清尚未来得及反应,一样东西竟嗖的一声穿破窗纸直直飞来,极快极猛,正对年却清后脑。尉迟宿瞬间做出反应,一把带过年却清,双指截住了那飞来横物。定睛一看,是一枚黑色的围棋。
  年却升被他拉的直栽向尉迟宿怀里,只听尉迟宿边放开他边喃喃道:“这么快……”
  年却升心有余悸,问道:“什么这么快?”
  尉迟宿定定看了一眼围棋,沉声道:“无事……我觉得他们肯定要发难,只是不想这样快。”
  说完,抬手将那枚围棋还击回去,一样的迅猛非常,与此同时,若有所思地对年却清说道:“明日,千万小心。”
  年却清不知何事让尉迟宿紧张至此,只跟着点了点头。
  所有危事,刚刚开始。

  伤痕

  自从穆衣和穆敛来过千欢渡之后,年却升和姜冬沉就一直保持着十分的警惕,再不单独行动,连去镇上买个菜也要在一起。
  年却升问道:“离围猎结束还有几天?自由的日子过惯了,猛一紧张,还真是不习惯。”
  姜冬沉道:“前几日大多是准备和宴请,正式围猎大约是在今日上午才开始,还需再小心几日。”
  说完,又问道:“小时候你过日子是如何谨慎的,我想听听。”
  年却升早就不对他隐瞒这些了,大约是觉得瞒着闹得大家不开心,坦诚一点他反倒心里踏实,于是想了想,避重就轻道:“天赋显现之前也就是小心翼翼地避免犯错,低眉顺目地躲避打骂。天赋显现之后……睡觉得看枕头上被子上有没有银针,吃饭先想办法试毒,衣物大多是我自己洗,洗了也不敢晾出去,就在自己房间里挂着,也不太安全。所以那时候我身上总一股潮乎乎的味儿。”
  年却升突然笑了:“我只恨我不能睁着眼睡觉,一听见一点点动静我就得立刻醒,有点草木皆兵,永远握着拳准备发灵力。没把我逼疯,实在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来住到那个荒院到还好点,他们知道我不好被弄死,干脆不管我,只当没我这个人,我警惕了一年,后来才放松了。四处乱逛,无所事事,就是有点小小的孤单,偶尔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但是又不想轻易就死。不甘心。”
  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偶尔聚在一块看热闹,不过这样的人事与他们是不相干的,姜冬沉只想问他:“那在你活不下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有一个我?”
  然而这种问题问出口也并无意义,姜冬沉正打算笑着掩过,突然前镇上空忽地落下一个黑色的影子,下落速度极快,两人都看不清到底是落下了什么,正正掉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距离之高,速度之快,偏生没有半点响声。年却升心中诧异,微微眯眼,竟看到一袭巨大的灵光,以那东西下落之点为中心,浩荡地扩大开来。
  年却升拉过姜冬沉:“仙家不应于人群中用灵,哥哥,我们去看看。”
  那地方已里里外外围满了人,年却升和姜冬沉还未靠近便听见议论,多是些惊疑不定的声音:“怎么了?那里面怎么了?”
  “哎呦喂,你刚才没见那天上掉下来一个人,甩了一地的血,真是吓死人了……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这种事……”
  “刚才我看见好大一道光,许那人是什么修仙的道士,估计摔不死。”
  “谁去把他扶起来啊,问问他有没有家人,道士也不该没有家人啊。”
  听说是人,年却升顿时有一阵不好的预感,挤到人群最前,这一看便怔住了。姜冬沉不知发生了什么,现在外围只觉地拉着他的手忽然一紧。半晌,听见他轻轻颤声道:“哥哥……你快来,你看这人……是不是年却清?”
  姜冬沉闻言忙跟上前来,只见那躺在地上之人满头满脸的血,乌发散乱,和着血零零碎碎贴在脸上。一身上下,竟没有几处不沾血污的地方。尤其在额角的伤口,像是被狠狠撞过,血肉模糊,还沾着灰尘和草屑,不说灵脉如何,只怕疼也能疼死。而那斑斑点点发黑的血块中,隐约能辨出一张文气的脸。
  那正是年却清。
  年却升轻轻送来姜冬沉的手,有些迟疑地走到年却清身前,蹲下身来,缓缓伸手去撩开他的头发,唤道:“……却清?”
  年却清没有回应,几乎连呼吸都不愿意让他听见,可周围的人却议论纷纷,年却升恍若未闻,再次轻声探道:“醒醒。”
  年却升仍然一动不动,年却升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有点讷讷地将他背了起来。年却清整个人都软软地没有半分力,才扶到肩上,手臂就滑了下去。
  这时人群中终于有人发话了:“这位公……道长,我看你也还是个孩子,会照顾人吗?你家中有没有长辈,说句不好听的,你一个人怕是料理不好后……”
  “我是他哥哥。”年却升似是不愿听到那个词,骤然打断。姜冬沉向路人们道了一句抱歉添了麻烦,立马上前去帮年却升,温声道:“小心。”
  年却升走的很快,快得几乎小跑起来,姜冬沉有点受他的情绪感染,一时没想起要说什么,此时看见留下的一路血痕,突然叫道:“阿升,你先把他放平!”
  年却升恍若未闻,姜冬沉三两步跟上去,挥手召出折扇:“上来!”
  年却升这才回过神,背着年却清跃上折扇,不等姜冬沉开口,年却升便抢着道:“哥哥……刚才那道灵光,会不会……会不会是濒死灵护?”
  姜冬沉闻言一怔,忙去探年却清的灵脉,捏住他的手腕,却摸到了一手血,姜冬沉登时眉头一皱。
  年却清的腕口处,俨然是一道未止血的伤痕。
  年却升却鬼使神差地看向了自己早已痊愈的手腕,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他们还是盯上我了。”
  姜冬沉正在检查年却清的伤口,闻言手下动作微微一滞,安慰道:“没事,他们不第一个找你,便证明不知是你。除了年家和我家的几个人,无人知你天赋异禀。”
  “那如果年家有内鬼呢?”
  姜冬沉猝然抬起头来:“内鬼?”
  年却升道:“……我猜的。”
  姜冬沉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年却升却不说话了,望着年却清有些出神,姜冬沉却在支着手看年却升,目光温柔又哀伤。
  年却升突然道:“哥哥,我从未见过他这样。”
  姜冬沉温声道:“我知道。”
  “从我记事,他才那么一点,我就没怎么见他受过伤,就算是被伤了,那也是被我……我自认我不是个好哥哥,总是对他冷语相向,甚至动手打人。我……他身上伤了几处?”
  姜冬沉轻声细语:“额角上有一处,这一处伤的最狠,应该是被迫强行撞击。右肩有剑伤。颈后、双肩、脊背上有四个一样的伤痕,像是被围棋点过定穴。右手手心有一个很深的伤痕,许是接住了尖锐的凶器。划痕擦伤……不计其数,除此之外……许是没有了。”
  年却升若有所思,垂下眸去:“他小时候可是连碰都碰不得的,哪怕我只是让他手指被树叶的棱角挂了一个小口子,我都得关十天禁闭。”
  姜冬沉不语,握住了他的手。
  回了千欢渡,年却升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端了一盆温水擦拭他脸上的血污。十分认真仔细,这样的神情除了对姜冬沉,还未曾对任何人表露过。姜冬沉站在身后,竟隐隐有些心酸。
  姜冬沉道:“我以为你……一向和他不睦,他又屡次害你,你不该这样护他才是。可如今看来……是否是我狭隘了?”
  年却升洗净毛巾,轻声道:“我是和他不睦,哥哥没有想错。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我和他既相互反咬,又彼此谁也离不开谁。在年家那样的地方,只有我和他是一样的人。我对他不温不热,并不是不喜欢他这个弟弟,可是若要我和他好好相处,兄友弟恭情同手足……我……不能。”
  “为何?”
  年却升自嘲地一笑:“我是不被重视的庶子,我身份卑贱,在将来也会成为丧家之犬,无所依恃。可他是嫡子,前途光明,父母双全,终将威高权贵。若我明明被人唾弃,却偏要和年却清情同手足,我们一块吃一块睡谁也不嫌弃谁,甚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一如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弟。那我就成了攀龙附凤想要攀上高枝卑劣小人,想要威高权贵,不惜拿弟弟当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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