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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 (落淮)

《浮世升沉》作者:落淮

文案:
“我感觉这些都不用急,他们愿意追杀也好,愿意送死也罢,反正这事儿也没完了,还烦它干嘛。哥哥你说,亲嘴还是亲脸?”
哄邻家哥哥和自己一起出门历练,一本正经地四处没事找事,可逐渐发现自己身世成谜,天赋异禀是他人所赋,十七年所受的委屈不明不白。谜团方解,家族异乱,又被人从北到南的追杀。年却升这人有点儿惨,活的倒无谓,世界很乱他们爱怎么怎么我就想好好谈个恋爱谁都别管我。
死就死,我是男主,死了我还能活。
你、们、谁、都、骚、不、过。
★年·万年戏精·全世界只有哥哥哥哥哥·时而腹黑时而可爱高深莫测·一天到晚没闲的时候·攻·却升。
★姜·我很正经·受·冬沉。
“可以啊哥哥,折扇佩剑一手一个,还要再腾一个手出来抱我?”


  劳烦

  越是晴朗凝练的天越是让人觉得心烦,所谓物极必反,大多都是这个道理。阳光炙烤,万事万物都敷上一层带着温度的金黄。风吹的树响也躁,隐晦的蝉鸣也躁,不远处的人声,一片吵吵嚷嚷,更是令人相当反感。年却升就站在人群外,面上是一脸置身戏外的漠然。
  他并不想说话,看着一群和自己穿着一样家服的人在书院的门前挤来挤去,只为早些挤进去找到自己上课的书房和位置,不至于因迟到而被罚经文。
  可挤吧,就这么一直挤着,到天黑你们也进不去。
  年却升等得耐心耗尽,他一向没人管,规矩是一点都没有。若不是年家办的什么听学会是每个人都要到场,年却升肯定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也不算是凑热闹,凑热,而且闹。
  年却升心中啧了一声,干脆不再傻等,从人群后绕过去,足尖一点跃上矮墙。
  余光里晃过一片衣料连连和和皎皎的月白。
  年却升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不懂事的小家族心中敬仰白月光和占星术,过来听个学无可厚非。你们姜家的来什么来。
  一墙之隔的两大仙门,年家这金玉其外之中是什么破玩意儿,姜家人还不清楚?
  外界把年家传的神乎其神,有关于庶出的年风临凭借炼制出的上品仙器白月光一跃上家主位以及多年以前上任家主凭借占星术灭人白家满门的事,现在还在外面流传。
  不过那也都是真的,说白了年家是个偷技之徒,登上仙门首位全靠尬吹和不要|逼|脸,占星术如何年却升不得而知,自己家的本技在自己家也瞒得密不透风。至于白月光……白月光,年却升日日在白月祠堂口罚跪,根本感觉不到它有什么磅礴灵力,也不知道它是靠着什么震慑四方。
  年却升进了书院,顿觉要日日来一个这样的地方直到听学结束真是心烦。人多尚且不说,这会儿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会儿正倚在书房门口,讽笑道:“兄长,可算来了?”
  年却升不想理会,看都没看他一眼:“劳烦让让。”
  “让什么。”他笑道,“兄长还真是抬举自己,这间书房是有亲血缘的各家弟子才能来的,兄长不是睥睨众生看不起我们?那你干脆到隔壁去,眼不见心不烦,倒也清净。”
  隔壁是外姓弟子,一墙之隔,待遇种种天差地别。
  可年却升不需要待遇,也懒得做什么无用的争吵。
  是真真实实地习惯了。
  听完年却升就转身往隔壁走,短短几步脚步都带着风的,他那弟弟没见过年却升服软,最烦他的不卑不亢,换做平常定要嘲讽几句,不过这次没有,他有更在意的别事。见年却升离开,转头望了一眼书房内刚入座的白衣少年,继而向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位男子道:“这听学时间太长了,又是一墙之隔,我总不能日日都这样避免让他俩碰面,难免要出意外。”
  那男子话少,闻言就点了点头,年却升这弟弟也习惯他的话少,顾自又道:“所以我说,得想办法逼走一个。”

  姜哥哥

  年却升所在的是年家一支旁系,他是这一支里的长子,可惜,是个庶子。
  嫡庶有别,这差别在别家几乎微乎其微,可在年家不行。或者说,在年家这一支旁系里,不行。
  这一支的长辈年风龄与其夫人平粥极其恩爱,迫于家族关系纳了一位妾,只在新婚那天圆了一次房,偏偏就有了。平粥当时并无身孕,可她极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长子,因而怀恨在心,多次向年风龄埋怨,想要阻止这孩子的降生。年风龄素来与平粥以恩爱著称,这孩子来的极其嘲讽,他也有此打算。平粥三番五次明里暗里使绊子,只是那孩子福大命大,一直安然无恙,直到这件事传到了年风临耳朵里。
  年风临道:“如此做万万不可,这孩子确认已有两月那日正逢白月光冶炼成功,这是天赐之子,你不但不可加害于他,还要将其好好教养。伤害一个孩子和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岂是年家上层主辈可为?”
  可能是一命抵一命天道好轮回,年却升的母亲分娩之时极为苦痛,还未听得孩子的一声啼哭就撒手人寰,难产而死。
  年却升好歹也是一系长子,理应被好好教养,读书习武为族挣荣。却偏偏因为无爹娘宠爱,过着空有长子名号的下人生活。
  荣辱无关家族,独来独往,混吃等死,无人管教。而真正过的是“长子”生活的,正是他后来嫡出的弟弟年却清。
  但大约让他碌碌无为一生他又不愿,年却升其人颇有些桀骜不驯的劲儿,自己习灵,读书练武,在异禀天赋的加持下,年家虽看不惯他,却也无人能为难得了他。于是他就一日复一日地形单影只,走到哪儿都是一个人,年家人不愿意理会他,他也不屑于理会他人。一抹黑色的身影来来去去,有如空气。
  也不算太愁云惨淡,日子尚且还过得去。
  过得去,那便先这么过着罢。
  书院中有许许多多供各家弟子读书的书房,也有许多德高望重的先生,负责教养各家前来听学的弟子。那年年却升十六岁了,他偶尔也是愿意过来听一听的,不过他来或是走,都不会有人太过在意。只有他那个嫡出的弟弟年却清,对年却升有一种言不清道不明的厌恶,赏个脸愿意跟他唱反调使绊子。也就他了,年家的别人……呵,我理你个鬼。
  书院中教间分为血缘弟子和外姓弟子两部,年却清不想看年却升来血缘弟子的书房上课,便把他的桌椅扔到了外姓弟子那边。
  在最后一排,靠门的小角落。这样的地方一般都是被先生放弃了的人才坐的,过来混个日子,想走就走也没人在意。年却升聪明归聪明,这几月里那房里的先生本也很欣赏他的聪明,明里暗里专门教导过年却升几次,后来被年风龄和年却清挨个儿的禁止了,叫先生少去理他。年却升若真学成了,要坏事的。
  能坏什么事呢,反过来倒打年家一耙不成?
  年却升对这种杞人忧天的想法很是不理解,不过他们开心就好,年却升也懒得计较。
  那便不听了。年却升趁先生背过身教导别人经义的时候,站起身来从后门出去了。
  才下过雨,初晴之日风阳都温柔,蓝空凝云洋洋万里,惠风和畅,一眼望去,尽是数不尽的阳光和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明亮地折着光。让年却升这对生活半点乐趣也没有的人也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望见了鲤鱼池桥边,微微弯腰双臂拄着栏杆,正心不在焉地瞧着水中游鱼的一位小公子。
  哦呦。年却升想着,姜家的人还会逃课吗。
  不过那人实在不像是逃课来的,明摆着就是一位风华内敛的谦谦君子。身着姜家家服,白衣广袖,衣袂翻飞,白皙双手交握着持一把素白折扇,手肘支在石栏上,广袖后滑,露出一小节手腕。腰侧配着一把月白长剑,衣带上系着一块温玉,玉垂下来,在年却升这边看来只是一块小小的反光,在诸多细小的折光中格外明些。
  沉浸在暖阳清湖中,到处都闪着光,那人竟十分的赏心悦目。
  年却升往身后的树上一靠,也不惊动他,就独自沉默地遥遥望着,随手折了一枝垂柳,捏在手里用手指捻着细茎转圈。
  远处的天边一朵云悠悠地飘过来,路经上空,遮了遮太阳,万千方折光的微点同那块温玉便一同暗了一暗。那位小公子终于把目光从那片粼粼的鲤鱼池中抬了起来,似是要看看天,不过天还未看到,先瞧见了不远处垂柳边站着的人。
  年却升不料他会抬头,目光猝不及防的遥遥一碰。
  年却升心道一声,要命。
  这脸竟也生的如此清俊。
  一双眼睛,是清澈的浅灰。——何谓浅灰?年却升就想,是他幼时不谙世事,难得心中牵绊甚少之时,夜半无眠,起身去房外坐着看天。一夜星辰璨璨着全映在眸子里,便是这公子双眼的样子。
  那公子与他相视,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手中的折扇一收,干干净净地给年却升回了个笑容。
  年却升心中又是一声:要命。
  活了十六年,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和善地朝他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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