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的高价对白独归而言,委实太高。
扶桑门固然不贫穷,却也不至于花四十五万买一把刀,虽然这把刀对扶桑门而言,极为重要。
白独归有些不甘心,眼一闭心一狠,再尝试最后一次:“五十五万。”
傅庭秋并不意外,从白独归开口的那刹那,便注定他会被傅庭秋牵着鼻子走,也让傅庭秋知道虚无刀必是白独归此行的目的。
不拿下虚无刀,白独归怕是回到扶桑门不好交代。
价格抬到五十五万,傅庭秋自觉差不多,便收手不与白独归争夺,他笑脸一扬,反而有些遗憾道:“哎呀,既然白公子势在必得,那我便成人之美吧,这把虚无刀还请白公子收下。”
白独归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明明是他以五十五万的高价拍下的虚无刀,被傅庭秋一说,好像是他傅庭秋有一颗宽阔博大之心,不忍心继续争夺,才放手似的。
好一张颠倒黑白,巧言令色的嘴。
来中原前,白独归从未想过会见到这么个人,让他掏心掏肺找了半天,也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白独归默默的将血咽下去,皮笑肉不笑道:“承蒙傅少庄主抬爱,这虚无刀我便当仁不让的拍下了。”
傅庭秋挥挥扇子:“拍下吧,恭喜白公子拍得心爱之物。”
白独归:“……”
谢焉在厅内众人早已麻木的脸上扫过,眼中难得露了丝笑意,扬起小锤重重敲了三下:“恭喜白公子成功拍下虚无刀,这边请。”
谢焉话音刚落,便有一美貌女子行至白独归身前,微微福身,面带微笑的为其引路。
此为拍下贵重法宝之人考虑,特意让其在知南楼内停留数日,再寻个合适时机离开,免去有人在外杀人越货。
但一般有钱拍下贵重法宝之人,实力向来都是跟钱财相平衡的。
像傅庭秋这般的,是个特殊。
白独归随着引路女子走了,行至门口时,顿住脚回身看去。
只见位于二楼中央的栏台处,站着位容貌出色,浑身上下皆温润翩翩的俊美男子,那男子手握折扇,面上带笑,不偏不倚的看着他。
见他看过去,还颇为善意的点点头。
白独归:“……”
好,很好,记住了。
傅庭秋功成身退,目送白独归浑身是火的身影走远,撩了把袖子,喝了口茶,心满意足的眯起眼睛,长舒了口气。
傅来:“公子,你若是真的花四十五万拍下那把刀,我相信老爷会将你丢出山庄。”
傅庭秋放下茶盏:“傅来啊,这等未能成功之事,还是不要告知我爹了,免得里外不是人。”
若是被傅青松知晓他将虚无刀的价钱抬至四十五万,都未能成功拍下,怕是要被好一顿说教。
傅来想起方才白独归的眼神,心有余悸道:“公子,那个叫白独归的眼神好可怕。”
傅庭秋嗤笑:“并无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空有修为的粗鲁人。”
凡是有些脑子之人,都不会与他争夺,他先是五万五万的抬价,对方自然不能示弱的跟上,最后一下捧至十万,不过是他的试探之策,结果白独归想也不想的跟上。
让傅庭秋好笑之余还有些意犹未尽。
早知如此,便帮谢焉多坑些银子了。
思及谢焉,傅庭秋看向高台,谢焉已不在。
主事者再次占据高台中央:“至此,知南楼此次拍卖会结束,万般感谢诸位来此,还请从正门离开,前往第一院,品尝本楼为各位精心准备的晚膳,用完膳诸位可自行离去,若是有心仪之物尚未寻到,出大门左拐,那处设有知南楼的铺子。”
傅庭秋领着傅来缓缓下楼,行走间难免引起他人注视。
经此次拍卖会上的一场高价风波,万秋山庄傅庭秋之名,怕是声名鹊起,轰动一时。
☆、第二六章
清风朗月见大势已定,二人一道下了楼,打算会会扶桑门的那位白独归。
待二人问明白独归被安排在何处,一路疾步前去,到达白独归房门前时,倏然发觉白独归的房内还有他人。
二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停住脚步,晦暗不明的瞅着房门。
白独归的房内确实还有他人,这位他人身着白衣,气度不凡,神色冷淡的在跟白独归切磋。
白独归侧身避开谢焉的一掌,方才到手的虚无刀,见缝插针的冲着谢焉腰腹无声刺去,外人不知虚无刀的奇妙之处,但白独归知道。
此刀在他手中,即便发挥不出骇人的作用,却要比其他法宝强势。
谢焉空手接白刃,似在无形中化成一物,抵挡住虚无刀,另只手聚起灵气,朝着白独归的心口便那么拍了过去。
白独归不骄不躁,将虚无刀收回,刀刃微微立起,对上谢焉充满灵气的一掌,二人灵力相撞,各自后退。
谢焉后退半步,便停住脚,他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什么,清冷的双眸染上几丝兴奋,大抵是许久未曾遇见能一较高下的对手。
白独归后退一步半,堪堪停住脚,他拧眉看着手中虚无刀,又抬头看向那厢默不作声的谢焉,心想:中原人高手辈出,师父果真没骗我。
白独归将虚无刀收起,生硬且有着惭愧道:“我不敌你,你可愿等我十年?”
谢焉看他:“你以为十年后的你,能打败我?”
白独归摇头:“许是与你有再战的可能。”
谢焉不置可否,白独归年纪轻轻取得如此修为,实属不易。
十年后,二人再次交手,会有何等结果,谢焉不得而知,但他翘首以盼。
白独归:“谢楼主,你可知为何我要冒险亲自上门?”
谢焉不答,他以为白独归该知道此次只身落入知南楼,便是羊入虎口。
白独归仔细端详谢焉片刻,斟酌道:“我知晓知南楼以为知南令在扶桑门内,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取回虚无刀,二是要告诉谢楼主,知南令并不在扶桑门中,那日我门中人追到柳序的下落,赶到时并未发现柳序,想必有人捷足先登。”
白独归说了如此之多,无非是告诉谢焉,知南令不在扶桑门,知南楼没必要盯着他们不放。
谢焉皱眉:“本楼与贵派的梁子并不单是因知南令。”
白独归疑惑:“还有何事?”
谢焉冷声:“贵派勾结修真各派,暗地成立对付知南楼的结盟,不知白公子有何解释?”
白独归哑然失声,此事他全然不知,若是想解释,也因不了解内情,无从开口。
谢焉转身便走,临出门前好心道:“谢某建议白公子此行后,远离中原。中原人远非白公子所想的那般愚蠢。”
白独归伸手,想喊住谢焉,碍于谢焉方才的好心建议,遂讪讪放下手不再多话。
谢焉开门同在外的朗月清风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良久。
清风:“三弟,你在此……”
清风话未说完,未尽之意溢于言表。
谢焉看了清风一眼,转头对朗月道:“有事相商。”
朗月拉了清风一把,跟着谢焉离开白独归的住处。
三人去了第四院落,那是三位楼主的书房,每每有重大事情,三人都会在此商讨。
三人方才坐下,便有人将茶奉上。
朗月交代道:“若是有人来寻,便说我三人有事,不便见客。”
奉茶的丫鬟点头,福身下去,顺便将房门关上。
朗月:“何事?”
谢焉:“我与白独归切磋,险胜一招,但如若我们想跟着他,找到扶桑门在中原的本宗,恐怕有些难。”
朗月眉头微微皱起:“虚无刀已被他拿下,若是不能顺藤摸瓜,损失未免有些大。”
谢焉又道:“况且白独归坦言道,知南令并不在扶桑门内,我观他的模样,不似作伪。”
清风抿了口茶,轻声道:“会不会是扶桑门得到知南令,并未告知他,门主有意将他放出,混淆视听?”
谢焉默了片刻,沉声道:“不无这等可能。”
朗月低叹道:“如此,我等三人,还是要抓住此次机会,随着白独归摸到扶桑门本宗,一探究竟。”
谢焉道:“我去跟。”
谢焉话一出,朗月清风面面相觑,同时噤声。
片刻后,朗月忍不住道:“他虽修为不及你,今又有虚无刀在手,且心思未必……”
清风也忍不住跟着道:“他在知南楼吃下如此大亏,若是再察觉到你跟踪他,断不会心平气和放你离开,你一人委实危险。”
谢焉唇角一勾,丝丝笑容泄露:“谁说我一人?此次傅庭秋必然同行。”
清风一惊,猛然扭头看向朗月。
朗月亦是扭紧眉头,似有不放心之态,他道:“傅少庄主修为平平,你与他一道,可谓是难上加难,况且白独归在此吃下的亏,罪魁祸首还是他。”
谢焉抿紧唇角,眼含笑意道:“傅庭秋自然有他的法子,我与他一道,说不定还会有意外收获,万秋山庄的傅少庄主,决不会是个精致秀丽的绣花枕头。”
朗月清风未曾想过,会有一天听谢焉这般笃定对他人做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