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骑着马,离火堆越来越近,那围着火堆的壮汉渐渐停下吃喝,目光如电的朝傅庭秋二人看来。
傅庭秋此时面貌很是普通,丢入人群,怕是一眨眼便再也认不出,他驱马上前,微微俯身:“各位英雄,我与家兄赶了一天半夜的路,此时闻到肉香,有些走不动了,不知各位英雄,能否赏些野味?”
他长的普通,但一脸的笑容与和和气气的语气让人没法直白拒绝。
常言伸手不打笑脸人,押镖的壮汉们常年行走江湖,懂得多交个朋友的道理。
壮汉群中有一人开口道:“小兄弟不介意的话,下来与我等把酒言欢,岂不美哉?”
傅庭秋唇角抿笑,长腿一迈,从马上下来,将马缰递给早已下来的谢焉,施施然走到那说话之人身侧。
“多谢英雄,但小弟不胜酒力,还请英雄见谅。”
那人一听,哈哈大笑,扬声对那些壮汉道:“挪一挪,给二位兄弟腾个地方。”
说话之人显然是押镖的头目,他的话一出,壮汉们纷纷摇晃身躯,给傅庭秋二人腾了个位置。
傅庭秋也不客气,挨着头目坐下,道:“英雄这般好心,如若有机会,小弟必然报答。”
那人仰头灌了口酒,笑道:“不必英雄来英雄去的,我名为刘三刀,你若是不嫌弃,唤我一声刘哥吧。”
傅庭秋眉目弯弯,拍马溜须:“刘哥,如今界内不安,押镖不好做吧?”
刘三刀翻着柴火上方的野味,听这话,扭头借着火光打量着傅庭秋,眸中光彩起伏,看不真切。
傅庭秋极为好脾气的笑笑,指着烤的油光流露,飘香四溢的野味道:“刘哥,差不多了吧?”
刘三刀将野味划上几刀,摸出盐巴放上些许,坐回傅庭秋身畔:“小兄弟,如今的世道做什么都不容易,自打知南楼的知南令失踪,修真者都疯了。”
傅庭秋心中一动,余光扫了眼低眉顺眼的谢焉,好奇道:“此话怎讲?”
刘三刀:“难道小兄弟未听说?失踪的知南令便是被扶桑门盗走,听闻扶桑门与知南楼有夙仇,扶桑门一直在找知南楼的麻烦,这不,好不容易想到法子,哎,闹事的是他们,遭罪的却是讨生活的人。”
傅庭秋:“这是传言吧?”
刘三刀扬眉:“小兄弟莫要小瞧我,我在界内行走四十多年,一些可靠消息还是知晓的,好比前些时日知南楼将扶桑门的虚无刀以一百万两的高价拍出,我也听闻了。”
傅庭秋眉梢微动,虚无刀?一百万两?
何人如此大的脸,硬生生的将五十五万两吹成了一百万两。
思及至此,傅庭秋心里难免有些复杂,他身为当时在场人之一,极想问问,真的不是五十五万两?
傅庭秋心情复杂时,荣辱与共的看向谢焉。
谢焉不知何时搭上他身侧的壮汉,二人相谈甚欢,谢焉甚至在他前,得到一块烤好的野味。
傅庭秋:“……”
心情更复杂了,那边的白独归压根未抬起过头,沉浸在美味中,不能自拔。
这份一百万两的复杂心情只有傅庭秋一人独享,他故作疑惑:“真有人花一百万两买那刀?”
刘三刀砍下一块肉,递给傅庭秋,嗨了一声,纳闷道:“初听时,我也有这等疑惑,可你猜怎么着?”
傅庭秋很是捧场,兴趣盎然:“怎么着?”
刘三刀咬了一大口肉,嚼了几下,囫囵的咽下去:“是知南楼三楼主与万秋山庄少庄主设计的,一人出东西,一人帮着哄抬价钱,听说这虚无刀本身便是很值钱的东西,但被抬到一百万两,委实过分,是以这二人如今令人谈之色变。”
说道这里,刘三刀吧唧了几下嘴,油光满面的遐想道:“一百万两啊,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那万秋山庄是个有钱的主,愿意给知南楼做个花架子,无非是少庄主看上三楼主,强求豪取不得,便想着法子讨好,真是丢了万秋山庄的脸啊。”
傅庭秋差点被一口肉呛住,勉强将肉咽下去,追问道:“刘哥方才说,万秋山庄的少庄主对三楼主求而不得?”
刘三刀点点头,煞有其事道:“江湖都传开了,知南楼的三楼主有意合欢派的婳祎姑娘,偏偏这万秋山庄的少庄主看上三楼主,从中作梗。”
傅庭秋心想,我怎么不知还有这么回事?
他忍不住侧目看向面色坦荡荡的谢焉,很想问问谢焉此时的感受。
刘三刀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如此旖旎的三方关系,端看那位三楼主如何选择,要说这三楼主艳福不浅,江湖流言传说,傅少庄主姿色无双,比之婳祎姑娘更胜一筹,再者傅少庄主家财万贯,比合欢派更有江湖地位。这三楼主真让人好生羡慕。”
傅庭秋万没想到,界内将他与谢焉之事,传的如此惟妙惟肖,乃至于他自己听闻别人讲述,几乎要当了真。
野味吃的差不多,刘三刀将手下人唤至一处,着手安排守夜,待刘三刀安排好自己人,又将白独归引至另一处,方才过来对傅庭秋二人道:“我已安排好人守夜,你二人尽管安然入睡。”
傅庭秋笑着道了声谢,目光遥遥的看向白独归,被刘三刀察觉到,他抱以歉意的一笑。
刘三刀也不在意,解释道:“那是个脑袋有问题的痴儿,半路捡到的,瞧着可怜,我便带上了,想着有口吃的便养着吧。”
傅庭秋赞赏道:“刘哥菩萨心肠,当真好人。”
刘三刀爽朗一笑:“哪里,那你二人休息吧,我先过去了。”
说罢同傅庭秋与谢焉抱拳,转身回到镖车前,低声与同伙小声说着话,时时点头,看起来好似在交代着什么。
傅庭秋收回目光,与谢焉走到马匹旁,倚着大树而坐。
谢焉站在他身旁,高高在上的垂眸凝视着傅庭秋。
傅庭秋想起刘三刀方才的话,嗤笑一声,这个刘三刀,未说真话,若不是他与谢焉一路跟着,真要被哄骗过去。
从思绪中回神,傅庭秋发觉谢焉还站着,他拽了拽谢焉的衣摆,见谢焉看来,他低声道:“你坐下,我有话说。”
谢焉没说话,贴着他坐下。
傅庭秋:“刘三刀一句真话都没有,怕是有问题。”
谢焉极轻极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在刘三刀那群人身上挥之不去。
傅庭秋:“圆滑不世故,看穿不说穿,恐怕连刘三刀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谢焉轻声道:“白独归有问题。”
傅庭秋抬眼看向白独归,未发现端倪,他道:“为何?”
谢焉与白独归交过手,对白独归的修为一清二楚,可眼前白独归的修为他几乎察觉不到。
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离开知南楼的时候吗?
谢焉:“我们可能进了别人的圈套。”
傅庭秋浑身紧绷,片刻后松懈下来,轻笑道:“难怪我觉得奇怪,押镖之人防患心极高,不会轻易接纳陌生人,冒出的白独归被收留,我们半路打扰,也被收留。”
谢焉:“并非如此,极有可能这群人与白独归是一伙的。”
傅庭秋无奈:“如此一说,我们不正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谢焉听出他话语里的无奈,宽慰道:“没事。”
傅庭秋抿唇,片刻后朝谢焉轻轻一笑:“有你在身边,能有什么事呢?”
两次遇难,都是谢焉救他性命,相信如今也会化险为夷。
谢焉本是看着他的,见他一笑,倏然转开目光,半晌道:“你还是别笑了。”
傅庭秋收起笑容。
谢焉:“笑起来真丑。”
傅庭秋面色阴沉下来。
亏他方才还想着二人此次危难过后,他需好好思量知南令与拨云剑一事,如今看来,他一切照旧才是最好的。
谢焉此人,不开口说话罢了,一开口往往能将他气个不轻。
傅庭秋还在腹诽,刘三刀一伙已然开始休息。
谢焉半侧过身,挡住那群人的目光,外人看他似将傅庭秋揽在怀中,低声道:“不要睡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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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
既然察觉出刘三刀有问题,傅庭秋便不会毫无防备,谢焉还特意低声交代,让他心生暖意。
傅庭秋暖暖一笑:“好。”
谢焉见傅庭秋确实心有防备,不似作伪,便将披风给他盖上,挨着他坐下,看也不看刘三刀那处,似眼中自始至终唯有傅庭秋。
傅庭秋将披风往谢焉的身上分了一些,方才收回手,便发觉有人在看他。
并非只单看他,傅庭秋抬眼望去,与刘三刀尚未收回的目光对上。
许是刘三刀从未想过要收回目光,被傅庭秋抓个正着,他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对着傅庭秋露了个憨厚的笑容,那笑容映着火光,倒显出几分重情重义。
傅庭秋抿唇,低眸抬眼,顷刻回了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但此时他这张脸,笑与不笑委实都谈不上多讨喜,便是连谢焉这不爱评头论足之人,也忍不住让他少笑,可刘三刀却面不改色,应对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