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谢焉肯定的还是个看起来颇为娇气的公子哥,朗月清风一时间不知该做何表情。
跟着白独归一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另一边,傅庭秋带着傅来回到住处,将拂星链摘下,摸索半晌未能发现拂星链的特别之处,他并不气馁。
拂星链虽说是中等法宝,但傅庭秋相信谢焉的炼制手艺,它不会仅有主事者说的那两个用处,链子已在他的手中,只需潜心专研便是。
傅来在旁看了几眼,未瞧出什么,见傅庭秋将链子放下,他忍不住道:“公子,这链子应是个寻常法宝吧?”
傅庭秋将拂星链再次带上:“是或不是,并非那等重要,傅来,我需要你替我回趟家,取一样东西。”
傅来闻声,单膝下跪,低声道:“还请公子吩咐。”
傅庭秋漫不经心:“前段时间我爹锻造的那把剑,取来。”
傅来诧异,那把剑……如若他未记错,老爷交代过,此剑对公子不利,为何公子点名要那把剑?
傅庭秋轻声道:“那是把好剑,不过需喂饱了,方能醒悟。”
傅来心中一颤,以血醒剑。
傅庭秋打算做什么?
傅庭秋不再多言,只道:“去吧。”
傅来对傅庭秋鞠了一躬:“公子多保重。”
傅庭秋挥挥手,傅来转身便走。
待傍晚谢焉来寻傅庭秋时,赫然发现常跟随傅庭秋左右的傅来不见了。
谢焉不是个多管闲事之人,傅来不见了,许是傅庭秋有所交代。
傅庭秋瞧见他,眉梢一扬,笑道:“楼主今日赚的可还满意?”
即便谢焉再不想承认,也得要多谢傅庭秋,他诚心实意道:“今日还要多谢少庄主。”
傅庭秋不甚在意的摆手:“是那扶桑门中人太过于死心眼。”
谢焉:“提及扶桑门,傅少庄主对知南楼将虚无刀放出来的目的,心有一二吧?”
这是要同他说正经事?傅庭秋心想,面上饶有兴趣的点点头。
谢焉:“扶桑门本宗在塞外也只是猜测,这段时日,不论是知南楼亦或是万秋山庄,都不曾寻到踪迹,我只好与朗月商量,用扶桑门之物引出扶桑门中人,以此追本溯源。”
听到此处,傅庭秋豁然开朗,他道:“谢楼主将白独归留在楼内,不过是想利用他,查到扶桑门在中原的本宗?”
谢焉点头应是。
傅庭秋抿唇一笑:“想必楼主将事情与我挑明,并非是说闲话,楼主想我与你一道?”
谢焉深知傅庭秋的脾性,他道:“一探扶桑门,是为寻找知南令,如今知南令音讯全无,我也只能暗查排除,如若在查找过程中,有知南令的消息,岂不更好?”
傅庭秋思绪万千,眨眼间道:“楼主所言甚是,我与楼主一同便是,也当开拓眼界,增长些许见解,还望谢楼主不嫌我拖后腿。”
谢焉沉声道:“能得傅少庄主一路随行,是我的荣幸。”
傅庭秋轻笑:“楼主回到知南楼,连客套话都说的如此动听,令人欣慰。”
谢焉:“……”
若不是临出门前,朗月再三叮嘱,要他多说些好话,他怕是一句话都嫌多。
傅庭秋应下谢焉的邀请,想起傅来,对谢焉道:“我将傅来打发回山庄,替我取一件物品,还请谢楼主知会下,别让傅来再来时,被挡在门外。”
谢焉:“少庄主放心。”
被傅庭秋调侃了一句,谢焉再说话,果然一如之前精简。
与傅庭秋商定后,谢焉转身抬脚便要走。
傅庭秋见状连忙唤住他:“此时我便要与楼主一道了吧?”
谢焉停住脚步,细想确实如此,便将傅庭秋领到自己的院内。
那日金碧辉煌的卧房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处朴素简单的房间。
傅庭秋一眼瞧见,偏头似笑非笑睨着谢焉:“楼主如此俭朴,是要省些银子供伴侣用吗?”
谢焉面颊一抽,面无表情:“繁华富贵过眼烟云,少庄主如此在意?”
傅庭秋:“我在意的并非繁华富贵,而是楼主的伴侣。”
谢焉定定的看着好整无暇的傅庭秋,对方笑容自然悦目,眼神似有些好奇,大抵是方才那句话,发自肺腑,并非撩闲。
谢焉一时未搭话,他想:傅庭秋又想做什么?莫非是新的试探?
可这番针对伴侣的试探,目的在何处?
谢焉重生一世,却愈发的看不懂傅庭秋,他发觉眼前之人,虽只有一张绝色面皮,却有着上百种多变的性情。
初次见面不经意的捏手;那日匍匐于他胸膛上故作低吟;温泉前陡遭刺杀意外的肌肤相亲;山洞前故作不经意的拨他睫毛……
不知不觉间,他二人已有过许多肢体接触。
谢焉收回思绪,盯着傅庭秋,平铺直叙:“与少庄主无关。”
傅庭秋不死心,旁敲侧击:“若是楼主与我在扶桑门内,偶遇婳祎姑娘,楼主该如何?”
谢焉从容不迫:“少庄主提及婳祎姑娘,莫不是中意她?”
傅庭秋不动声色:“不过是想起白独归万不能是自己进来的,必是有人引路,方能进入知南楼的拍卖会,楼主可曾想过?”
谢焉深深看了他一眼:“此事自有人查明,少庄主还是多祈祷。”
傅庭秋付之一笑:“我该祈祷什么?”
谢焉言简意赅:“知南令在扶桑门内。”
傅庭秋偏头看谢焉:“也罢,我便听楼主一次。”
谢焉:“……”
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却将他古井无波的心,撩的似随着春风微动的湖面,荡漾开一圈无痕水波。
☆、第二七章
白独归已在知南楼待上五日,未有动身离开的迹象,好似他对知南楼产生莫大兴趣,非要研究出个什么,方肯罢休。
在傅庭秋看来,白独归无非是在拖延时日,再者是对方有一探知南楼的打算。
傅庭秋并未将这看法告知谢焉,想来谢焉在白独归三日都未曾离开时,便有所察觉。
这一日,谢焉来寻傅庭秋。
傅庭秋还未坐下,谢焉便开了口。
谢焉:“白独归的师父是扶桑门门主,他奉命来此取回虚无刀,取回后立刻前往蔼雪山。”
傅庭秋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闻言惊奇道:“蔼雪山离破军城足有一月的路程,师命难违,为何白独归还不动身?”
谢焉不语。蔼雪山常年飘雪,极为寒冷,甚少有人胆敢前往,听闻蔼雪山上有千年雪莲,虽是珍贵,却有万年冰雕日以继夜的守护。
且登山之路险峻,古往今来并无多少人去过蔼雪山,遂蔼雪山在修真界被称为第一雪山,亦是无人敢问津的第一山。
现如今,白独归即将前往蔼雪山,是恶意引他们前往,还是扶桑门本宗便在这蔼雪山上?
谢焉无法得知,他看向傅庭秋。
傅庭秋单手支着下颚,瞧见谢焉的目光,轻而缓慢一笑:“依我之见,蔼雪山是个陷阱,想必楼主知晓扶桑门是个睚眦必报之流,几日前,我伙同楼主,坑了他们一大笔银子,又与清风楼主,将与他们合作的门派,尽数祸害了一通,扶桑门门主自是将知南楼与我万秋山庄记恨个彻底。”
谢焉依稀记得清风提过此事,他道:“即便蔼雪山是个陷阱,你我二人也不免要跟白独归走一遭。”
傅庭秋自是赞同的,他慵懒一笑,半阖着眼眸道:“蔼雪山固然危险重重,但我总觉得能在其中寻到些别致的机缘,我的直觉与际遇向来都好,此次应该也不差。”
谢焉听他前半截话还算中肯,谁知后面半截俨然成立自吹自诩。
谢焉转身掉头便想走。
傅庭秋笑了下:“楼主为何这般急着走?我还有些话未说呢。”
谢焉头也不回:“来日方长。”
傅庭秋长叹了声,自那日他说罢听谢焉的话后,谢焉每每与他说话,正经事一说完,即刻逃之夭夭,连一刻都不耽误,生怕晚两步,会被他如此这般。
傅庭秋想抓人的欲望很充沛,然而谢焉根本不给他机会。
以至于傅庭秋只好望着谢焉的背影暗自叹息。
谢焉发觉傅庭秋看他的目光,隐约透着些许情意,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意,非但不能让谢焉感到心情愉快,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谢焉将情爱看的很是通透,自认为当今江湖上,还未出现能拨动他心弦之人,可当目光落在傅庭秋身上时,他骤然发觉,他认为的,不过是自认为的。
埋藏在骨子里的情爱,在遇见合适的那人时,无声无息间便豁然生长。
待谢焉想阻止时,已回天无力。
事已至此,他只好力求同傅庭秋保持些许距离,将心底不该有的悸动生生压下,随着时日流转而淡薄,希冀有朝一日,能心如止水,恍若神人。
谢焉将事情想的很是美好,但事实往往出人预料。
夜幕降临,漆黑无星,整个破军城笼罩在一片黑布下,唯有城内尚未休息人家的点点烛火,还在苟延残喘,以此照亮周边,妄想以萤火之光同日月并肩。
傅庭秋早早睡下,这几日因防备白独归半夜出行,入睡时他总是留些神,以此免得耽误到谢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