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灵汐生的明眸皓齿,娇俏可人,但注视着傅庭秋的目光绝谈不上友好,甚至有些极深的敌意,傅庭秋瞧了片刻,大抵是看出薛灵汐眼中的敌意是由情而发。
若是寻常法宝,没准傅庭秋寻个开心便让给薛灵汐了,偏偏这姑娘与他争夺的是出自谢焉之手的法宝,还没个好脸色,傅庭秋能让出才是奇了怪了。
傅庭秋不扬牌子,索性靠着栏台,漫不经心道:“一口价两万两,薛姑娘可还要跟?据我所知,花灵门并非大富大贵之派,还请姑娘小心行事。”
薛灵汐一愣,脸瞬间涨红了,手中的牌子好似千斤重,任她内心如何动怒,想要再扬起牌子,也未能撼动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拂星链,落入傅庭秋之手。
谢焉面无表情,目光甚为冷淡的在傅庭秋笑吟吟的脸上扫过,心想:这大抵便是人傻钱多吧。
那条链子出自谢焉之手,谢焉自然知晓链子的价值,两万两委实是高抬了,尤其还是被傅庭秋一口价抬上去的,谢焉越来越看不懂傅庭秋,此人到底想做甚?
傅庭秋再次包揽谢焉所产物,心情极好,到手的拂星链,他看了良久,方才套在手腕上,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好似这拂星链有千般好,值得那两万两的高价。
这场拍卖会在傅庭秋的推波助澜下,迈向高潮,为还未上台的法宝抬高身价。
后面的几件法宝皆拍出难得可贵的好价钱,主事者脸上洋溢着真假参半的笑容,眼神里有了些许生动:“此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压轴法宝——虚无刀,此刀已有上千年岁月,自塞外流入中原,削铁如泥,断发如风,灵力越高者,使用起来效果倍增,此刀可开山分水,是把不可多得的法宝,起拍价五万两。”
听见虚无刀时,傅庭秋眉梢微动,听着听着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如若他未记错,这虚无刀本是扶桑门之物,至于为何一路从塞外流落中原,不可而知,但如今居然出现在知南楼,指不定这把刀背后藏着阴谋诡计呢。
傅庭秋玩味的想:知南楼为了将扶桑门之人引出来,不惜将虚无刀放出来,当真是下血本,看来知南令的重要性,远非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一个分神,虚无刀的价格已被抬至十五万两。
傅庭秋的目光缓缓扫过厅内压着慷慨激昂,小声商讨的众人,轻笑道:“二十万。”
既然知南楼想引蛇出洞,那他不妨添火加薪,助他们一臂之力。
想必扶桑门也不想门内宝物落入死对头手中。
尤其,这个死对头,还是本门刺杀了两次,都未能得手的。
傅庭秋一开口,厅内鸦雀无声,不少人目瞪口呆的看向他,生生被他的富贵逼人惊到了,在座人不无腹诽:难道江湖上的流言是真的不成?万秋山庄要与知南楼喜结连理了。
☆、第二五章
“万秋山庄的少庄主,就是有钱啊。”朗月站在三楼,居高临下,将楼内景象看在眼里,颇为赞叹似的叹息道。
“一开口便将虚无刀提到了前所未有的价钱上,如若我未记错,这亦是近几年拍出的最高价。”清风自朗月身后走出来,扫了神色自得的傅庭秋一眼。
朗月收回目光,转身又坐下:“他看出了我们放出虚无刀的目的,才有恃无恐的抬价。”
清风:“以他的聪明,确实不难猜出,即便如此,扶桑门会眼睁睁看着虚无刀落入他手中?”
朗月轻笑一声,微不可见的摇头:“或许扶桑门并不像你我猜测中那般在乎虚无刀。”
清风疑惑:“虚无刀乃扶桑门第一把刀,史料记载,刀中记载着扶桑门中至高无上的修炼秘籍,需历代门主心头血方能亲见,莫非因此,扶桑门才……”
朗月否认:“有一点,扶桑门中并未出天赋秉异之人,暂且无人能发挥出虚无刀之威力,落入万秋山庄比藏在知南楼,更为容易被窃回。”
因知南令丢失,知南楼内的防备更上一层,比之之前,怕是一只活物都飞不进。
清风:“依我之见,扶桑门不会将虚无刀拱手相让。”
朗月:“哦?”
清风耐心解释道:“傅庭秋狡猾的紧,若是虚无刀落入他手,扶桑门再想讨回,怕是求入无门,大哥你可知,扶桑门对傅庭秋下手两次,皆未成功,这其中固然有三弟的作用,但不能因此忽略这位少庄主自身的能力。”
朗月沉思片刻,轻声道:“事情还待如何,你我二人再看看便知。”
傅庭秋将虚无刀抬至二十万两的高价,一时间厅内安静如斯,无人再追价。
主事者询问的目光投向谢焉,这与原本商量的并不同,主事者还需看谢焉眼神行事。
谢焉思考片刻,到底是点了点头,虚无刀落入傅庭秋手里,也并无不可,知南楼大可花高价再买回。
想来傅庭秋愿意抬价,大抵是猜到他的计划。
主事者笑意满满,手中敲定的小锤子已然扬了起来,脑海所存话语驾轻就熟,张口便要道出。
“且慢,”一声略显别扭、古怪的低沉话音传来,“二十五万。”
傅庭秋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高台上的谢焉:知南楼想钓的鱼上钩了。
开口同傅庭秋抬价的这位男子,说话口音间有着对中原话不熟练的生涩感,尾音不自觉的拖长了一些,一听便不是中原人。
而那日自长白楼出来后,清风将知南楼对扶桑门本宗的猜测告知了他,他听见这说话人,第一反应是扶桑门出手了。
主事人手中的小锤停住了,目光遥遥的看向那位喊出二十五万两高价之人。
不仅是主事人,连那男子四周之人,也都微微侧目,小心翼翼的打量着。
好似众人先前都未曾注意到有这么一位说话古怪之人。
谢焉早在那人出声时,便看了过去。
入眼的是一张五官深邃,肤色白皙乃至有些透明的脸庞,此人看起来五十左右,金丹期修为,坐姿挺拔,背部挺直好似一把剑,但不难看出此人身躯魁梧高大,落座于一派人中,颇为格格不入,双眸颜色有些浅淡,看人时无端的生出几分高傲,令人不喜。
谢焉在此人身上嗅到了高手的气息,来者不善。
主事者面带笑容,温声道:“不知这位贵客,师从何派,尊姓大名?”
来人的目光不躲不闪的同谢焉对上,嘴唇微扬,坦然而笑:“扶桑门,白独归。”
扶桑门三字一出,坐在白独归身侧的几人,不受控制的抖了几下身躯,显然久闻扶桑门大名。
主事者脸上笑容一滞,在知南楼做事良久,所邀门派中有无扶桑门,他心知肚明。
万万未曾想到,虚无刀一出,竟真将扶桑门之人钓了出来。
眼下这等情况,便不再是他能轻易解决的。
主事者极有自知之明的后退三步,将拍卖主持者的位置让给谢焉。
谢焉也不推脱,况且他本意便是如此。
白独归自见到谢焉,心中澎湃之情高涨不下,如若可以,他定要同谢焉好生过几招,可眼下不行,他尚未将虚无刀拿下,不能因小失大。
“谢楼主,虚无刀换的二十五万真金白银,稳赚不赔。”白独归的中原话说得并不顺利,但为了拍下虚无刀,他只好磕磕绊绊开口说教。
谢焉并不打算跟白独归过多废话,将虚无刀拿起,冷声道:“可有更高价?”
“三十万。”二楼雅座再次传来抬价声。
白独归面不改色,目光似有好奇的看向二楼,碍于所坐方位,未能如愿见到与他争夺之人,但方才的说话声,与先前叫价的一模一样,大抵是同一人。
入中原前,他曾听闻知南楼三楼主谢焉,有一位家财万贯的贤内助,名为傅庭秋。是个样貌生的极好,家世也极好的美男子,也知门内曾两次对此人下手,接连失败。
白独归猜测,这与他争夺虚无刀的大抵便是傅庭秋。
“公子,君子不夺人所好,三十万买一把刀,并不值得。”白独归劝说道。
傅庭秋轻笑一声,其内的嘲笑不言而喻:“此话应当我对白公子说,这刀我一眼便看上了,否则万不会砸下三十万高价,还请白公子高抬贵手,将此刀让与我。”
白独归为了虚无刀,不惜自报家门,怎会轻易让出?
白独归:“三十五万。”
显然要同傅庭秋争夺下去。
傅庭秋何时怕过与人砸银子?
坐在雅间内,话音不够洪亮,傅庭秋索性站在栏台处,面含微笑,望着厅内众人,薄唇轻启:“四十五万。”
此话一出,厅内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惊叹声起此彼伏。
为了一把塞外野刀,值得吗?
傅庭秋盈盈笑着的目光,缓缓落在谢焉身上,正巧同谢焉投过来的目光对上,他将折扇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托起扇坠下方的玉牌,笑的颇为明媚。
谢焉立刻撤开目光,片刻后忍不住又看了傅庭秋一眼。
白独归因四十五万的高价,胸腔内燃起一股怒火,他极少动怒,但若是有人惹他动怒,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