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祁寒冷笑:"你很聪明,本候喜欢聪明的人,希望你手下的那些太监们,也和公公一样聪明。”
杨公公笑容勉强:"侯爷放心。”
“都出去吧。”
肖祁寒挥挥手,将人都赶了出去。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肖祁寒手指轻轻抚过沈星风的脸,声音沉沉:“公子,再等等我,就快了,我一定带你离开这里。”
清风殿是允修睿的宫殿。
派出去的影卫顾十四已经回来了。
允修睿捏着杯子,眉头轻皱:"当真?"
顾十四低头冷声回:"当真,五日前宁渊候的确为那贱奴请了太医,属下还见到有太监捧了参汤和上好的创药进去,只是训刑司的人嘴边闭的很紧,问也只说是管事太监着了风寒。”
允修睿面色苍白,"祁寒兄.....也太胆了!私下与前朝罪臣接触,这要传出去够人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了!”
祁寒兄做事一向稳妥,怎会.....
想到当日肖祁寒在大殿前匆忙离去的背影,允修睿默默的把杯子攥紧了。
顾十四不敢吭声。
允修睿眸间寒光一闪:“摆驾,本殿要去训刑司。”
第7章 赐死
训刑司近日总有大人物光临。
杨公公的脸笑的都快僵了,几日之间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此刻他正垂首站在允修睿的面前,其余太监和贱奴跪了一地,整个训刑司鸦雀无声。
允修睿眸光从地上的每个人身上略过,皱眉:"怎么不见沈星风?"
杨公公脸上一白。
宁渊候说了,沈星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唯他是问,他哪里还敢对沈星风做什么,那沈星风也是个命大的,无数的参汤和上好药材用下去,到底是把小命给捡了回来。
将养了这么些天,已经能下床了。
他本想将沈星风安置在那房间里,等再过段时间,打发他去做些轻松的活计掩人耳目,可没想到六皇子今日居然要见人。
杨公公垂眸回道:“殿下这是要见沈星风?那贱奴前段日子挨了鞭子,现在还下不的床呢。”
允修睿冷笑:"公公的意思,是要本殿堂堂一个皇子亲自去见一个贱奴?”
杨公公脸色煞白:"奴才不敢,奴才立刻把他叫来。"
沈星风被带到了允修睿的面前。
大病初愈,沈星风脸色还透着一股隐隐的苍白,身材纤弱,一头乌发被风吹的四下飘散,眼眸略略低垂着,薄唇轻抿,居然有种说出不来的美感。
他见到允修睿后,直接就跪了下来,眉宇间一丝情绪都没有,不冷不淡的开口:"叩见六皇子。”
允修睿问他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你出生几年?”
沈星风扣紧了手指:"庆元十四年四月。"
允修睿一怔,他居然比自己还要小上半年。
"下月便是你的生辰?"
沈星风眸光暗了暗,唇边有些讥讽。
生辰?
以往生辰,娘亲清晨总是会亲手给他煮一碗长寿面,午后,父亲会带他去练武场骑射,到了晚间长姐会带他出门看花灯.....
那才是生辰。
现在的四月初七,于他而言,不过是三百六十五天里普通的一日罢了。
"沈星风,本殿在等你的回答。”
允修睿的母亲是皇后,王兄又被立为当朝太子,他是宫中最受宠爱的皇子,这般藐视他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更不要说,还是个前朝的罪奴。
他的脸色当即就泛起了几分寒意。
沈星风视若无睹,面色平静:"星风只是一小小贱奴,实在不知尊贵的六皇子殿下有什么想听星风回答的?望六皇子殿下心系朝堂,为您父兄分忧,齐国才会更加繁盛,不步当年.....楚国后路。"
沈星风直勾勾的盯着允修睿,嘴角咻的漾开一抹冷飕飕的笑。
此话一出,杨公公在心里直呼"不妙”,抬眼打量允修睿,果然就见这个备受宠爱的皇子,气坏了脸色。
"你胆敢咒我大齐国!?"
沈星风冷哼一声,把自己的脑袋转了过去。
"杨公公!"
允修睿呼吸沉沉。
"奴才在。〃
"以下犯上,污我大齐,该当何罪?"
杨公公支支吾吾不敢言。
沈星风又是嗤笑一声:"死罪。”
他说完,直接俯身而拜:"罪奴沈星风知罪,请殿下赐死。"
第8章 再入地狱
允修睿被呛的还未及说话,杨公公则是吓得七魂没了六魄。
赐死沈星风?
赐死沈星风!
沈星风头两天就剩一口气的时候,肖祁寒脸黑的都快滴墨了,他求爷爷告奶奶,眼巴巴沈星风捡回一条小命,这关键时候要是被赐死了,肖祁寒估计能踏平了训刑司!
杨公公堆着笑:“殿下要赐死个人自然是没话说的,只是这人过去有些身份,牵扯到前朝之事,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恐怕会引起是非,还望殿下三思,随便罚他点什么也就算了。"
杨公公深深的弯腰。
允修睿面色愣了愣。
太子皇兄和三皇子梁王为了皇位斗的不可开交,赐死一个前朝的罪奴如果被梁王听了去,会给太子哥哥添麻烦吗?
想到这,允修睿眼里的怒火微微散去了—些。
他低头,睨了一眼跪着的沈星风,"那就拖下去行三十臀杖吧。”
“是,是。”
杨公公大喜,还不忘用拂尘点着沈星风的脑袋,尖着嗓子骂:"沈星风,还不快点谢殿下的恩典!"
沈星风只知自己又没死成,冷笑了两声,跪下谢恩了。
说是仗刑,但有了杨公公的私下叮嘱,谁敢下重手。
沈星风被按在一条长凳上,两个太监手持一米多长的红木棍,轻飘飘的往沈星风的臀股上打。
沈星风这几年没少挨打,这种分量的惩罚对他而言压根算不得什么,最后一杖落完,他便面色清冷,径自从凳子上翻身下来。
杨公公在一旁给他拍拍衣服,好言相劝:“你又何苦得罪六皇子呢?有侯爷这份恩典,你老老实实一些,以后总不会亏待了你。”
等来日太子登基,肖祁寒再张口要人,这人也就能出去了。
沈星风拍开他的手,冷笑着剜了杨公公—眼。
这杖刑虽然不疼,但不代表沈星风乐意被打。
还是臀杖。
沈星风只觉的丢人的很。
当下又是一声冷笑,坏笑着开口:"我会告诉肖祁寒的,你们无缘无故就打我。还脱我衣服打我!"
杨公公吓得脸色蜡黄,双腿发软,堂堂一个管事太监差点没给一小小贱奴跪下了。
“我的小祖宗误!您可不能胡说八道啊!”
这挠痒痒的几下能算是打吗!?
一般人受臀杖是要扒掉衣服,可刚刚没人扒沈星风的衣服啊!
这话要是被肖祁寒听见还得了?
杨公公脖颈凉飕飕的,心里七上八下打鼓,跟在沈星风后面,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最后被沈星风“啪”的关在了门外。
眼瞅着这一切的太监小齐子气不过,怒冲冲道:“公公也太抬举他了,一个贱奴罢了,何必百般讨好?”
杨公公是入宫多年的老太监了,就是一般嫔妃都得给他几分面子,哪里受过这般气,冷笑道:“那你进去收拾他?"
小齐子瞬间白了脸,不敢多言。
谁敢动肖祁寒看上的人呢?
允修睿离开训刑司,又叫人备马车,直接出了皇宫。
宁渊候府的人得知这小皇子驾到,忙的进去通报肖祁寒。
肖祁寒正在书房写字,见到允修睿进来,抬头:"今天也不是什么日子,你怎么有闲心来我这里了。”
允修睿是个直性子,坐下变道:"祁寒兄,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沈星风是什么关系?”
肖祁寒手里的笔一顿继而道:"故人罢了。"
"祁寒兄找人在训刑司养着他,这要是被发现,可是被参一本的大罪,祁寒兄你做事向来稳重,能让你冒如此风险,恐怕不是区区故人二字就能解释通的吧?”
肖祁寒薄唇轻抿,神色清冷的将最后一个字写完。
允修睿走过去拿起一看。
乃李商隐的诗。
头一句便是那罪奴的名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肖祁寒笑:"写的可好?”
允修睿愤愤然,把纸摔了回去:“我知道后面一句是什么,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祁寒兄,你对他....”
肖祁寒眸光一冷,打断了他。
"你多虑了,我年少时曾是沈府的家奴,在他身边做小厮,因我母亲出身低微,他对我百般刁难和折辱,还把我母亲赶出了京城,致我母亲郁郁而终,我因卖身沈府,恳求他放我出府两日为母亲送终,他也不许。他如今落难,我心里,是存了报复之意的。”
允修睿听到他这般说,瞬时送了一口气。
"祁寒兄你是这么个想法那我就放心了。”
肖祁寒轻笑:“你也不用为我的事操心,该管管你自己的。我听你太子皇兄说,他已经恳请陛下,下月封你为冀王,还在帮你物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