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揉了揉小女孩的发顶,温柔道,“缘缘乖,哥哥现在回来了。你告诉哥哥,那些带你们走的人,可有威胁你们?”
“什么是威胁啊?”她眨巴了眨巴眼睛,还是没明白。阿济说,“他们有没有拿出刀剑?”
“没有,带我们走的哥哥长得特别好看!”缘缘嘿嘿笑道,“我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哥哥…哥哥以后也和他们一样,穿玄衣好不好!”
“哥哥若是穿玄衣了,可就不能给缘缘讲故事了。”
“啊——”她不满地张了张口,“那还是不要了。”
“走吧,我们回家。”阿济站起了身,牵起了缘缘的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朝避寒所走去。阿济心底微微发愣,原来陛下根本没有威胁他的“家人”们,看来他也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卑鄙…
——
萧淇完成了任务回去复命,经过御花园外时突然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腰。耳边传来男人的呼气声,“萧淇。”
他的睫毛抖了两下,掰开了腰间的双臂,扭了身子向后直直飞了一拳。槃若歪了脑袋险险躲了这一下,他扬着明媚的笑,“别这么凶啊。”
“你想做什么。”萧淇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槃若的红眸紧紧盯着他,“我想做什么,那日不是已经说过了。”
“还请王子自重。没有陛下的命令,萧淇也不是王子的人。”萧淇拱了拱手,“微臣还有要事,先告辞了,王子自便。”
“别走啊。”槃若快步走到了萧淇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那小皇帝有什么好,一瞧便无趣的很,跟着我走不好么?”
“王子还是莫要说笑了。陛下的好坏轮不到王子评判。”萧淇说。
槃若勾了勾唇,“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么?”萧淇抬眸看了看他,不明所以。槃若继续道,“驯服才是最有趣的啊。我一直在想啊,你这样的人,臣服的模样该有多美啊。”他的手指摸了摸萧淇的脸颊,“我身边刚好缺一个黑发的男人,萧淇,你很合适。”
萧淇抿唇,忍着怒火,避开了槃若的触碰,“王子还是另选他人为好。”
“噗…”槃若又露出了他那两颗尖牙,“这里没人能比你更诱人。”
“……”萧淇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会比你的小皇帝精通百倍。”他挑起了萧淇额前落下的发须,在指尖缠了缠,“我知道你喜欢的是皇帝,可他能给你什么,他连接受这段感情都不敢。只要你跟着我,解药,要多少有多少。”
“此事与王子无关。”萧淇说。
“我就喜欢你这副样子,一想到现如今这般骄傲的男人日后会在我身下求饶,啊…真是让人兴奋……”他的眼睛勾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舌尖挑了挑虎牙,“你的身上会被我烙上这两颗印记,你会是我一个人的玩具。”
萧淇紧锁着眉头,推开了槃若,“王子便自己期待着那天罢。微臣还要服侍陛下,告辞。”
看着萧淇头也不回地背影,槃若朝他喊道,“萧淇,会有那天的。你会作出选择的!”
第46章 别无他法
“怎得去了那么久。”赵忱在案上捏着毛笔写字,听见萧淇回来了,头也没抬地便道。
“是,路上遇到了些麻烦。”萧淇侧身站在茶台后,烹了满壶的清茶。
赵忱闻着茶香,心情也变得愉悦了不少,“你怎得知道朕今日想喝紫笋。”他笔下的速度也快了不少,“遇到了什么麻烦,说说看。”
“微臣遇到了槃若王子。”萧淇背着身子,赵忱手下一顿,抬眼看了看身侧宽厚的肩,“他对你说什么了。别理他,他那些子心思,没一点好的。”
萧淇捧着白瓷杯,忽然就转了身。赵忱还在盯着萧淇,却瞧见他无奈地笑了笑,将白瓷杯放在案边,点了点案上的宣纸,“陛下,要破了。”
赵忱一低头才发现笔尖依旧戳在原先的地方,早已晕开了一个黑黢黢的圈。他慌张地抬了笔,瞧着这幅几乎完成的佳作,叹了口气,收起了笔。“你还没说,他找你作甚。”
“回宫路上碰到了的。”萧淇端起了瓷杯递在了赵忱面前,赵忱抬手接过,他才又说,“他劝微臣跟随他。”
“不可能,朕不许。”赵忱抿了口茶水,被烫的一缩,微微伸了伸烫的发麻的舌头。萧淇垂眸瞥了一眼又迅速移开了目光。“微臣知道。”
赵忱轻轻吸了几口气,“你最近去瞧过江太平么?”
“是。他还是老样子,身体虚的厉害,毒发的也是越来越快,越来越狠,如今两日便要来上一次。”
“那些药,还能撑几日?”
“恐怕只有十日了。比预想的要快上许多。”
“是啊,确实是快了许多。”赵忱说,“朕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得了他…”
“陛下对他已是仁至义尽,就算救不了,也没人会怪您的。”
“嗯...”赵忱展了展身子,”实在不成,朕找个人送给他罢了,总还是会有转圜的余地。”他又用嘴唇试了试茶水的温度,已是凉了不少,“先不说这个,把这张扔了罢,朕重新写一张。”
“是。”萧淇卷起了那张写了大半诗词的宣纸,又摊开了张干净的,这才又将那张沾污了的在赵忱身后偷偷收了起来。
——
“萧大人!萧大人!不好了!江公公他、他又毒发了!”婢女喜翠冲到栖阳殿的寝殿外,因着着急,声音也比平日大了几分。
萧淇本就没有睡着,他在寝殿的外间守着,喜翠一喊他便立马推开了门,“小声着些,陛下已经歇下了。”说罢才又道,“他怎么了。”
喜翠压低了声音,“奴婢去给后殿换水时,江公公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般,在床上抽搐,骇人得很!奴婢一刻不敢留立马就来找大人了。”
“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附身之说。”萧淇皱着眉头,“你掌灯,我去瞧瞧。”
“不必禀告陛下吗?”喜翠低垂着头,不大愿意再回到那个地方。
“如今天色已晚,不必打扰陛下了。”萧淇说完刚要离开,内间的门突然开了,赵忱抬脚迈出,“朕还没睡着。走吧,去瞧瞧。”
萧淇看着只穿着里衣的赵忱,转身快步去里间取了件披风,紧紧裹在了赵忱身上,“如今夜里凉,陛下也该注意着身子。”
赵忱扯了扯披风,将头缩了缩,“走罢。”
到了后殿,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阵喧闹的声音,萧淇快步上前,护了赵忱在身后,“微臣先进去。”赵忱点点头,萧淇便推开了门。只见江太平确实如喜翠所言,在地上疯狂的扭动身子,他抬手抓着自己的脸颊、胳膊、躯体……他的身体已满是抓痕,原先带着病态的娇弱美也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了阴森可怖。
“江太平!你这是做甚!”萧淇快步上前,钳制住了江太平的双臂。他用尽力气挣扎着,却逃离不开萧淇的压制,只能疯狂地甩着脑袋,连连叫道,“痒…好痒……!”
痒?萧淇心底奇怪,这毒并不会叫人浑身发痒的啊!他想到白日里槃若的话,脊背一凉,朝殿外喊道,“喜翠,去寻太医!”
“是…是!”喜翠瞧着这阵仗也吓得腿软,她跌跌撞撞逃一般的跑出后殿,直直向着太医署跑去。
赵忱也呆愣在原地,“两日这般快就到了?”
“陛下!恐怕江太平如今又中了一种毒了!”萧淇一边压着他的身子,一边尽力平复着声音去向赵忱解释。他抬头四下看了看,瞧见不远处桌上的绳子,然而他没办法松开江太平,便只能向赵忱求助,“陛下!那里有绳子你可瞧见。如今太平这样,只能捆了他不让他乱抓才行。”
“噢…噢好!”赵忱这才宛如惊醒,他赶忙取了绳子递给萧淇。萧淇松了左手抬手去接,刚一松手江太平便顺势抽了只手又开始猛抠自己的皮肉,萧淇抓回了他的手,右手钳制着江太平的两手腕,终于是接到了赵忱递来的绳子。
他捆了江太平的手臂,紧紧地打了个死结,才松开了自己抓着他的手。萧淇瘫坐在地上,江太平失去了支撑,也躺在地上卷着双腿踢动,身体依旧在地上扭动剐蹭。赵忱瞧了瞧江太平,“你说他又被下毒了,可有证据?”
“太平从前毒发从不是这般的,白日里槃若王子其实威胁了臣,臣怀疑……”
“朕明白,但是没有证据,就算江太平体内多了一种毒,谁能证明一定便是他。这槃若,真是算准了朕拿他没有办法。”赵忱冷笑道。
“……还是等太医瞧过吧,如果这毒当真会变成这般,那也太骇人了。”
萧淇将江太平扔上了床,瞧着满屋的狼藉,揉了揉眉心。两人均是没再说话,屋内只有江太平的嘶吼声。过了片刻,终于是听见喜翠的声音了,“陛下,萧大人,太医来了,太医来了!”
来得正是一直给江太平瞧病的郎太医,他提着药箱,帽子都跑歪了半边。“老臣参加陛下。”还未全全跪下,赵忱便摆了摆手,“郎太医还是快些去瞧瞧太平吧。”
“是。”他提了提药箱,跪坐在床边,覆上了江太平的手腕,微微皱了眉,又抽出了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处。银针尽黑。郎太医拔了针,江太平依旧是控制不住的嚎叫,但动作已是小了许多。许是听不得这喧闹声,郎太医在药箱里摸索了两下,掏出颗圆润的药丸,塞进了江太平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