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淇倾力助朕夺回皇位,他不该被朕随意送给王子。萧淇,他是辉阳的将,不能做南渠的奴仆。”
槃若摇摇头,“陛下误会了,萧淇不会成为奴仆,他会是我最宠爱的男姬。南渠并不会亏待了他。”
“一代枭雄,如今要因此沦落到当男宠的地步!陛下,万万不可啊!”关肆喊道。他话音刚落,殿下诸位大臣齐齐跪在地上,厉声喊道,“陛下深思啊!”
“王子也瞧见了,就算是朕同意,辉阳的诸位也无法同意。”赵忱说。
槃若无所谓地道,“陛下难道不问问萧淇的意思?”
赵忱转了转头,瞧着蹙着眉的萧淇,“萧淇,你意下如何?”
“微臣…但凭陛下吩咐。”萧淇单膝跪地,双手在胸前虚虚握拳。
赵忱有些微恼,“朕问的是你的心意!”
“陛下的心意皆是臣的心意。微臣无怨无悔。”
“好,果然是好。”赵忱收回了目光,“槃若王子还是再好好考虑考虑自己的条件吧。”
“萧淇既没有拒绝,我也没什么好考虑的。反而是陛下,还是考虑考虑我的条件吧。”槃若眼里满是带着傲气的笑,“陛下很需要南渠的药,不是么。”
“王子说的没错,朕的确需要南渠的药,但并不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赵忱说。
“陛下会改变想法的。”槃若说,“我累了,先回宫了。陛下还是仔细想想吧。”
“来人,送王子回宫。”赵忱抬了抬手。
“不必。”槃若带着四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歆殿。
关肆见他离开,站起了身,道,“陛下当真要同意他那荒唐的条件?且不说以男子去换和平这事儿闻所未闻,萧淇乃我朝重将,如何能拱手让予他人。”
“朕都明白,朕不会让此事发生。倒是舅舅今日,怎得一反常态,如此激动。”
“老臣就是受不得他那副模样,公然给辉阳臣子下毒不说,还提出这般荒唐的条件,一时气急。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但日后还是要小心些,南渠的毒,终究还是我们需要提防的。”赵忱说完又抬了抬头,“今日这宴会便到这吧。”
赵忱站起身,众人跪地恭送。他抬脚离开殿内,萧淇紧跟在他身后。赵忱不愿意坐步辇,遁着黑夜走了片刻,转头朝着萧淇身后跟着的婢女道,“你们先下去,朕与萧淇有话要讲。”
待人都后退了十几步的距离,赵忱停了步子,萧淇也立马停在了距离他两步的距离。“你想和他走?”月光撒在赵忱脸上,他眼里颇有些波光粼粼的味道。
萧淇沉了沉声音,有些微哑着嗓子,“陛下若说要臣走,臣一定毫不反抗。”
“若朕当真这般吩咐了呢。”赵忱说。
“微臣定当从命。”
“萧淇,朕不会为你这句话感动。”萧淇的态度让赵忱更是恼怒,“那日你说所有的路都由你来走。”他冷哼了一声,“你如今说谎话越发熟练了。”
“没有说谎。”萧淇向前了半步。
“朕不需要你为了朕去南渠,你知道你去了那会面临什么吗?!”赵忱提高了些声音,在黑夜里显得尤其的明显。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才又道,“那槃若,一瞧便是豺狼虎豹,你去了那,怎能呆的下去。”
“如果太平因为这毒身亡,陛下必会伤心。”萧淇声音低沉,黑暗笼着他的脸,看不清情绪。
“那你呢,你若是为此牺牲,朕便当一切从未发生?”赵忱攥紧了手指,“朕最讨厌你这样,什么都说为朕好,朕不需要!你是萧淇,不是朕的附属品。”
“没有陛下便没有萧淇,只要是陛下想的,微臣都会替陛下完成。”萧淇说,“微臣是萧淇,但更是陛下的臣子。”
“朕从没有这么想过。”赵忱咬着腮帮,“你这样让朕觉得,曾经种种,不过都是你一时兴起的玩笑罢了。萧淇,在你心里,这份感情到底是什么?”
“对你,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萧淇微微抬了抬手,想去触碰赵忱的肩头,但抬起的瞬间却又收了回去,“陛下不要感情用事,若是只用微臣一人,便可换得与南渠永久的和平,岂不是——”
“你才是莫要感情用事。朕留你,更重要的是辉阳的将帅不能少了你,舅舅有一言说的没错,辉阳若将你拱手让人,是极大的损失。朕不能允许这局面的出现,萧淇,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束缚在情感这片狭小的空间。”
“除此之外,陛下心里可有一点不想让臣离开。”
“朕是想救江太平的命。可你与他一样,都是朕的弟弟,朕不能将你推出去替朕完成本是该朕来解决的事。”
只是…弟弟吗。萧淇垂了垂眸,“微臣明白了。”他呼出口气,改了改自己的情绪,“那陛下打算如何与南渠建立关系。”
“槃若并不是个好沟通的,他已是打定了主意,朕还未想到好办法。”赵忱微叹道,”但朕必不会将你送出。”
萧淇看着赵忱的侧颜,在心底叹了口气,转了话题,“陛下,先前抓来的那个小孩,可要放人?”
赵忱一愣,想了想才想到那个卖毒的小孩还在宫里关着,倒是把他给忘了。“收了他的毒明日一早便放了吧,他与南渠的人也并无关系。”
“是。”
第45章 跟着我走不好么
“当真要放我出宫?”第二日一早,少年被人推着出了地牢,被阳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
“陛下口谕岂能有假,快走快走,别在这碍事。”地牢的看守带着他朝宫门方向走。
“我的东西呢?”少年停了步子,任凭他怎么推也不动分毫,倔强地伸着手等着对方给自己东西。
“都这会了还指望卖毒药呢?我瞧着陛下真是对你太心软了些。”
少年冷哼道,“他心软?他就是这世上最无赖的人了!就是个捏着百姓性命的暴君!”
“嘿我说你这小子,活腻歪了是不是?!”看守揪着他的后领便要将人拖回地牢,“说了如此大不敬的话,怎的不得请陛下问候问候你的九族?”
“我没有亲人。”
“没有亲人便杀你的朋友。”
“不行!”少年用力挣脱开了看守的钳制,“不许你动他们!”
“不说也行。”他摊开手掌,在男孩面前抖了抖。少年皱了皱眉,瞧了瞧他的脸,不情不愿地从衣裳最里层掏出个小破布兜,从里面摸出了一颗碎银,放在了看守手心。
“这么一点就能买你们的命?”看守不大满意,伸着胳膊便要去抢少年的钱袋。少年抢夺不过,心底着急,只能发了狠地一口咬在看守的手上。看守被疼痛激怒,抬脚将少年踢翻在地。而他也没有挣扎,只是紧紧将手中的钱袋子搂的更紧了些。
“你还敢咬我!不用等陛下,我现在就——”
“不是让你将他送出宫,怎得如今还在此处。”
看守抬起的手一顿,转头看向身后之人,“萧、萧大人怎会亲自来此。”
“陛下命我来瞧瞧。”萧淇说,“你官威可是不小啊。”
“奴才不敢……”他畏畏缩缩地跪在地上,恶狠狠地剜了少年一眼,“都是他,是他先对陛下出言不逊!”
“我说的都是事实,谁叫他那般卑鄙!”少年也不甘示弱,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拍了拍原本就已经不大干净的衣袍。
萧淇瞧了他几秒,“陛下要放你离开,我也不想多生事端。若再让我听到那样的话,陛下能放过你,我也不能。”
少年瞧着比自己身形几乎大了一倍的萧淇,他虽是依旧不服气,但抿了抿唇终究没说什么。就这般被送出了宫。刚一出宫,他便火急火燎地跑向城西的桥洞。一路上一步也不敢停,终于是到了桥洞下,他扶着洞壁喘着粗气,用手压着跳动的极快的心口,抬头望向洞底。
没有人。
从前的生活痕迹全部消失,瞬间他的脊背攀上了阵阵寒意,皇帝居然真的杀了他的朋友们!忍耐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恨意,他将桥洞下寻了遍,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
少年的头脑发昏,他攥紧双拳,紧紧咬着后牙,脸颊涨的通红。他愤恨地重重抹了把眼角的泪珠,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他立刻转身朝着桥洞外跑去,刚跑了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阿济哥哥!”
阿济的脚步一顿,直直向前摔了去。他趴在地上,腿脚发麻,身后的女孩惊呼出声,跌跌撞撞的跑来,小手放在了他的后背,“哥哥,你怎么了!”
他僵硬地转了转头,脸颊上被擦破了皮,渗出了血丝。阿济坐起了身,擦了擦女孩脸颊上的泪,“缘缘,别哭。哥哥没事,你怎么在这,爷爷他们呢。”
缘缘吸了吸鼻子,“哥哥那日走了以后没多久,就来了些人,把我们带去了城西墙下的避寒所。”
“那儿何时有了避寒所了?”阿济一脸地迷茫。
“缘缘也不知道。但是那比这里暖和多了,大家再也不用窝在一起取暖了!”
“大家…都在吗?”
“是啊。”缘缘歪了歪头,“哥哥今天好奇怪啊。”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颇委屈的说,“哥哥这些天去哪了,没有哥哥讲故事,缘缘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