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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召伯先生家书 (书春文丐)


  已在陪都的方达曦还不晓得阿西在沪城的鸽鹤大捷。
  这时的陪处在大雾季,每座山头都举着双臂撑着大片遮望眼的浓雾,因此造就了敌机没了视野,换来陪都每年的休战期。
  此次方达曦来,为的是陪都作战区的炮弹枪支供应——单志宁在平京忽然失了势,方达曦前些年好容易讨来的货物通行凭证,在平京那里做了废。再过几个月,陪都的大雾季一过,没了从沪城送来的武器装备,陪都就不要活了!
  这叫方达曦的牙又开始拱火疼起来。他捂着一侧肿起的腮帮,拆了阿西从沪城寄来的家书。家书里还是只几个字:
  “家中安康,勿念。盼早归。”
  方达曦已经习惯阿西将家书改作寥寥几字,收进怀里,一张纸成了止痛药与千斤重的宝贝疙瘩。
  沈奉先:“方市长,等您呢!”
  方达曦:“来了~”
  方达曦同沈奉先及陪都的几位将领,一道去了陪都的街道,瞧陪都百姓怎么在休战期过日子。
  陪都人总是不愿那样沉重,太平年月里时,陪都人遭了洪涝也要泡在水里听戏、打麻将。
  如今的陪都全做了轰炸区的废墟,一眼望去全是房屋尸首的黑与焦黄,偶有几处是用竹排搭的小棚,才是翠绿。
  那些小棚里头呢,全是陪都人在休战期临时搭的戏台子。还在太平里时,陪都人听的是《西施》与《贵妃醉酒》,如今听的是《摘星楼》与《失空斩》。
  登不了战场的百姓,拒绝再听从前的“靡靡”戏风,也算是一种爱国了。
  方达曦在桑之久处听过几出戏,想是眼前在台上的不是桑之久,叫他有些待不住,便就丢下沈奉先等人,兀自出了竹棚闲逛。
  这就更招致了沈奉先的不满。
  方达曦出去吃了一碗蚕豆凉粉,凉粉吃的是佐料与粉滑。经年的战乱,令陪都长不出食物的原材料,这就叫陪都的蚕豆凉粉一定比旁处的更要稀薄些。可今个的这碗凉粉,因摊老板在佐料上很是用了心,多加了一撮腌野菜,而点了睛。
  这说明陪都的同胞在十多年的困局里,积极抗战的同时,还在用心又有味地过活呢!可见战火里的陪都人与别出的同胞不一样!他们在火里烤时,心里头还存着丰厚的胜利的希望呢!
  这叫方达曦不晓得要怎么疼他们才好。
  方达曦突然很想将自己此刻的欢喜,叫阿西看见与听见。他从怀里掏出钢笔和阿西寄来的那封家书,在这张信纸的反面添了几行字:
  “执月,我真想你能在,我真想你能同我一起看看此刻的陪都,陪都的同胞是那样自强与坚韧,我真想带你一起看这世上譬如此时的美好!我真想带你吃一碗陪都的凉粉!我上次吃到的陪都上乘凉粉,还是你八岁那年!”
  也不晓得打什么时候起,在方达曦这里,阿西成了一种自己拿来记事的纪年:你十岁那年、你上国小那年、你十三岁那年、你成人那年……你的每一年,皆为我的记。
  方达曦瞧见路边躺了一只形单影只的老狗,顶不是么个东西地晃了过去,将自己与阿西的家书杵老狗鼻子眼睛前,顶得意地抖了抖。
  方达曦:“我有执月的家书,你有么?”
  等老狗喷了一鼻涕,爬起来走了,方达曦才将这一张纸上的两封家书折进了怀里。还想着今个就把这封临时起意的家书寄回沪城。
  拉开了讯息传输效率跨度的“书信”,同“电话”、“电报”、当面的“叙谈”,都不一样。写在纸上的字与心情,是形式上的更郑重!
  这是方达曦才悟出的道理。
  他估摸着竹棚里的戏就要收场,也不敢沈奉先他们这些前线英雄对自己多等待,便就加快了步子往回赶。只是,从天而降的轰隆巨响,令竹棚与陪都在方达曦的眼前被炸了——敌机在今年的大雾季,盲炸了陪都。
  这是一场死神落地在陪都,都要被炸碎的屠/杀!
  方达曦醒时,得知沈奉先他们全都丢了性命,自己只丢了听力。
  纵然本性坚毅,可这些年里,他也会偶因频发的噩耗,而失去坚持下去的信念与心。好在,男人掐灭的烟,过了一会儿,自己还是忍不住要重新点起来。于方达曦来说,沮丧是情绪,而坚持是本能。
  临回沪城前,沈奉先的妻子领方达曦去瞧了一株小玉兰树。
  这里是座荒山头,敌机不肯跋山涉水飞到这处,因此这株玉兰才做成了陪都里,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与战争的目击者。
  方达曦:“沈先生用心。我家弟弟寄过来那年,它还只是颗玉兰种子。”
  沈奉先瞧不上方达曦,可方达曦到底是为陪都做了贡献的人,方达曦的嘱托,沈奉先不敢替陪都的百姓与军人怠慢。
  方达曦:“嫂子,跟我回沪城,那里还算安全。”
  沈妻晓得方达曦的耳朵残废了,于是只垂泪摇头。
  沈妻的“普通”,是那种将她放在女人堆里,绝对叫人分不出是哪个是她,哪个是别人的平淡无奇。
  可她身上新刻的“丧夫”与“无望”二字,还是叫方达曦想起了如今远在沪城的阿西。
  因此,他怀里那份“随心而至”的家书,再无寄到阿西手里的可能了。
  谁知道,他会不会是下一个沈奉先呢!
  沈奉先是死了的英雄,因此,他坟山上的荒草都已被百姓们挖走,当能拿来治病的仙草,煮水喝。
  今个陪都的山风很大,沈妻跪在丈夫的坟前烧纸钱。
  骄狂的山风吹上她的身时,陡然变成了熹微似的柔顺。沈妻并不晓得,这是她丈夫化作的风,在抚摸宽慰她。
  当她矗立在万千人海里时,旁人认不出她的别致,可她的沈奉先能认出她。
  烧完了纸钱,沈妻起身回到了抗/战的队伍里。
  公子与红妆,它们在太平年代于个人来说,太过巨大。可当山河跌宕、国家有恙时,它们于已成了战士的人来说,就是无暇多顾的。


第23章 舞乌有、歌亡是、饮子
  方达曦回了沪城,好好治了一下耳朵,如今大略左耳还剩些听力。这已是不信中的万幸。
  只是,这就害得方家上下人等的嗓子都要喊倒了。
  阿西凑近方达曦的左耳边,嘴巴几乎要磕到那颗珍珠上,夸他今个别的袖扣怪精致。
  说来也是因祸得福,设若不是耳朵不大中用了,方达曦也不好叫阿西和自己这么亲近,他撇脸向阿西得意地挑了双眉,意思自己袖扣里的骚/情,阿西领略了,他很欣慰。他嘱告了阿西几句日常,便就拎着外套与助听器出了门。
  阿西闻见他身上喷了男香,晓得他今个办完公事要另会女人——方达曦最近与桑之久,二人仿佛走路都是用的同一双脚,很是分不开来。
  阿西还晓得,方达曦前些日子给桑之久买了费晨之落在国公路上的小洋房,只是桑之久不大满意,嚷着要换成旁的房子。
  就是不晓得桑之久又能在方达曦那里新鲜水灵几天,大略她还以为自己一时一地称雄,是个与众不同,能久久地抓住方达曦,所以才这么的……有底气的吧。
  阿西独自去了趟沪城监狱。
  宁约翰前些日子被移送到了这里。
  在监狱的日子早睡早起,吃食也是少盐少油腻,宁约翰在里头待了一阵,一身皮子倒比他在医院忙得脚不沾地时,要吹弹可破些。
  阿西:“里面有人为难你么?”
  宁约翰:“前面的市长可是我弄死的,他们可都拿我当山大王拜呢。丧眉耷拉眼的,怎么了?”
  董慈死后,沪城劈过几场跟针织的似的天雷,即便宁约翰也晓得在国内,是有弑父是要被雷劈的概念传承,他也管不着要去害怕,他只晓得恩仇赶紧报了好痛快。
  阿西:“早上吃了糯米饭,顶了。想走过来瞧瞧你,你能叫我食消。”
  宁约翰:“那你心里一定还是有点喜欢我的。话说你们家的饭啊……”
  宁约翰“啧”了那么一口,以示方公府的饭菜在自己这处始终不值一提。
  母亲死后,宁约翰是被外国教士领大的,因此他的性子要活泼且向外扩张些。一百米的道路,有九十九米他是要跳着蹚过去的。只是到了手术台上,他才肯沉定。设若不是恨极了董慈,他大略会成为外科的思邈君。
  宁约翰:“阿西,阿西!我手里有光,分点给你。”
  他也晓得狱警不大敢与阿西为难,自顾从兜里掏出了一只萤火包在手心里,要阿西看里头发光亮。
  宁约翰:“前几天天特热,里面飞进来几只萤火虫,瞧着是不是特可爱?我想着你这几天肯定要来看我,就捉了养起来了,等着给你。”
  阿西笑:“把光分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宁约翰:“那怕什么!我就是光——你又发什么呆?”
  阿西:“差不多的话,我从前也说过。”
  宁约翰:“那我能猜到你是跟谁说的了。他心里头到底有什么样的志向,我看不清楚,可你干嘛要跳火坑?”
  阿西:“他是火坑么?”
  宁约翰:“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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