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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召伯先生家书 (书春文丐)


  方达曦:“咱们的国人,可是已沦落到要在侵略者手里批居住证的地步了,你的缓兵之计怕是来不及了。单南归,你要记得,世道确实是这么个世道,可世道不能阻止我们成为怎样的人。我们立在国家的城墙下,成为国家与子民的城墙,我们的子民要站起来,谁也不能代表我们的子民跪下!南归,你也记得的吧?那年是我爷爷做陪都总理的第三年,他们炸死了十五个我们的留学生,没有道歉,没有赔偿,还把凶手从咱们这儿抢回去了。我爷爷那时候是真没办法,积贫积弱嘛,他在我跟前都哭了,连说了二十六个‘窝囊’,七十岁的老人,给全国人下了跪,到了最后,还没我一个十岁的孩子的体重。忍了几十年了,侵略者在咱们家里杀人放火还是不用愁,因为有咱们的‘忍耐’和‘怕着’呢。已经忍了几十年了,你瞧见有用了?”
  方达曦抓起单志宁的咖啡杯,里头的咖啡全泼《竹禽图》上了。
  方达曦:“我才想明白,要不说你是真嫉妒我这名门显赫的三足金乌呢,我有幸在书画真迹里浸淫多年,刚给你鉴过了,仿的。撤了吧,不成的画挂墙上,不成的话放嘴边,都叫人笑话。”
  单志宁:“揽晖,我不是你……”
  方达曦:“你当然不是我!我的爷爷是含着屈辱死的,我的父亲,我那大山江河一样的父亲,滴酒不沾的人,为了跟他们要飞机大炮锻造技术,喝出了肝病,最后还被咱们自己人炸死在了陪都!对了,我弟弟也是死在那时候的。我的母亲、我的妻子,哪个死的不冤?我有否站得太高?我是站在我家的死人堆里!我自然站得高!那么,我还该爱我的国,我的民么?我爱啊!我不要高堂明镜悲白发!我不要他们成为我!不要他们成为我家人的那些结局!你能做我么?你还能是我么?”
  单志宁:“揽晖,咱们俩也许都没有错……”
  方达曦:“你错了。”
  单志宁:“咱们是要做敌人了?”
  方达曦:“怎么,你还想跟我做亲家?”
  单志宁:“我缺德事做多了,恐怕生不出儿女。揽晖,咱们相熟,我大略会是你的好对手。”
  方达曦:“瞎说,死了的对手,才是好对手!”
  单志宁装作顶随意的模样,悄么声抽出桌案抽屉里的枪。他也晓得,自此起,方达曦的决裂已不是说说就罢了,那顶好是在现在就将方达曦杀了。方达曦自己刚不也说了,死了的对手,才是好对手。
  方达曦:“南归,我有一招百试百灵,算作我的保命符。来你这前,我叫小宋给令堂送我们沪城糕点去了……那,我是能走的吧?”
  单志宁:“方达曦!”
  方达曦:“可不兴你要杀我,还不许我自保。”
  单志宁:“行啊!你想要战争,那我就给你战争!”
  方达曦:“成啊,只是说好了不能打国家的内战。”
  单志宁:“我已说了,不只你一人爱国爱民。”
  到了如今,方达曦已然尽力,只要不内耗,和平也不算梦蝶事。况且,方达曦光有自己赚的钱,单志宁光有从费幼臣那里继承的兵,他比单志宁慢一步,单志宁比他耗不起。谁能执吴钩,天上的神明也算不出来。
  方达曦走后,单志宁跑步去了母亲的住处。
  母亲桌上放着沪城的高桥松饼、海棠糕、南翔小笼,都是老人牙口好下手的点心。单志宁问了仆人,才晓得宋戈放下点心就回去了。
  方达曦压根就没想拿他们母子怎么样!
  过往与如今,令单志宁永无法真正地去憎恶方达曦。
  上学时,方达曦接济过自己,如今自己将费家人拉下马,坐上平京位也是方达曦给了助力——前些年,方达曦不是盗过费幼臣大伯费晨之存在沪城鼎丰银行的保险柜么!那里头有钱银、有军火、也有几张费家人聚在一处大□□的相片。
  设若不是方达曦给寄来的这些相片,单志宁的确不大容易赢得与费幼臣的和谈的机会,也就无法说谈自己孤勇刺杀费幼臣的后事与如今。
  方达曦是自己的女娲与老友,可自己与方达曦有不同的道要走,自己从不肯、也从不想真正投/敌,但设若暂时的投/敌能给国民争取来滋长的时间,那么即便是毒药自己也要喝!
  不能想了,想少了,要犯错误,想多了,能毁了自己!
  单志宁顶安心地给母亲养的黑八哥喂了小黄米,这只黑八哥同母亲一样,说不了几句流利的平京话。一句“平安”教了三年,它也还是张不开嘴。
  从母亲处临走前,单志宁又给母亲洗了脚。母亲早已不明人事,却还晓得方达曦带来的高桥松饼最好吃。你瞧,三屉的点心,高桥松饼还剩两块、海棠糕与南翔小笼,母亲都只咬了一口。
  “都留给阿南,”单母将两屉海棠糕与南翔小笼抱在怀里,手还指着高桥松饼,“这个咬不动,阿南不要。”
  单志宁都快忘了,原来,母亲只会把最好吃的,留给孩子。而平京城、天底下,多的是这样的母亲啊!


第25章 瑞雪兆丰年
  沪城已有四月未见丁点儿雨星,玉兰树叶与底下的花草都低了头,麻雀也蹲在地上张着小嘴发着呆,连九道江的水位也较往年下去一两米。
  是又过了三个星期,老天爷才降下福音,终于肯下雨。可等冻死了一批沪城街头的乞丐,人们才想起,老天爷下的这是催命的冬雨,它令九道江都变成了一条冰路。
  单志宁与冰封起来的九道江令方达曦给陪都装备物资,怎样都上不了水路了。方达曦只能安排运输人员绕开平京走陆路。
  可又过五日,方达曦得到消息,他资给陪都的救命丹药,全被单志宁截胡,留在平京了。单志宁还杀了方达曦的押运官裴之洞!
  最近事多,除了眯一觉,方达曦天天皮鞋擦着土,不大有机会能在一个地方钉上一两个小时。可今个,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已有两顿饭的时间。
  方达曦瞧着昔年的毕业照,他与单志宁都在其上。那时谁不愿天下太平、柳岸长亭、三径堂前种五柳、双鲤浦南衔汗青?
  如今愿望还在,可许愿的人是会变的。
  方达曦将单志宁送的策马图,从书房墙上撤了下来,还取了笔墨纸砚,兀自往策马图上添了几笔,后又给单志宁寄了回去。
  新出炉的策马图寄出前,阿西还特地凑过去瞧了,他也不晓得方达曦是真幼稚呢,还是真发火了——方达曦将策马图上自己的画像改了改,往自己手里添画了一颗新剁的人头。
  那人头是方达曦比划着毕业照上,单志宁年轻时的脸庞画的。
  又过了几天,天寒地冻已成常态。保利钟响起来了,半夜三更的,听着像是冬季里的沪城在说什么心寒的梦话。
  阿西的屋里生着火,他坐在窗口望外边的两排玉兰。玉兰道下,总不见方达曦往家赶模样——近些时日,方达曦几乎都留宿在桑之久的宅子里。
  有泥捏的菩萨,没有泥捏的脾气。阿西脱了身上的昵外套,还把窗户全给推开了。
  沪城今个的风是真大啊。方公府四周,有一队安保在巡夜,这风,险些将他们全吹跑了。
  阿西裹着一身的汗再醒时,方达曦已经守在床前了,身上还是昨天出门时穿的开司米,看来是刚到家就过来守着自己了。再瞧自己,被子上还搭着方达曦的外套。
  方达曦:“怎么忘了关窗?冻得跟虾似的舒坦了?小六角路做馄炖的师傅,我请家里来了,想吃东西么?我叫给做。”
  “这又算什么!你到底要拿我怎么样!”阿西的心了路。
  阿西是真羡慕神明啊,神明像个相士,能一眼断言一个人的利顿成败与真心假意。阿西哪里不想亲自问问方达曦,他那个想要买个房子住进去,一起好好过、一起白头偕老的人,是不是自己?还是那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往方达曦的身上“栽赃”了?
  可阿西又不能逼迫方达曦,十几年了,他一如既往地“贴心”。既然注定了只能蒙在鼓里听打雷,反正是弄不清,阿西只能叫自己生场病,还能叫他来多关心。
  方达曦:“怎么又这么盯我?又想算计我什么?”
  阿西:“兄长,被我算计的人多了,我连我自己都算计,我又什么时候算计过你呢?我不会算计你。这个‘不会’,不是我不想去算计你,而是我没那个算计你的本领。在你身上,我有许多的‘白费’和‘没主意’。可我明明没比你笨多少。”
  方达曦:“这倒是好话,没你精明,我能做你哥?怎么了就惹你说这些个?”
  “你比我精明、能做我哥,不就是仗着比我年纪大、长得比我老,我心里有你罢了。设若易地而处,指不定是谁一往情深地往谁手里栽呢!”阿西心想。
  阿西:“好话还是坏话,乐观还是悲观,又怎么了?反正一样没下落。”
  方达曦:“什么话!起来起来,吃点热汤热水,哥给你找找下落!”
  等阿西呼噜完一碗小馄炖,转脸才瞧见方达曦的后脑勺上粘着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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