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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行人 (风临玉树)


  许知愚带着一身疲惫早早睡下了。第二天一早,他是被一声嘹亮的哭声惊醒的。
  他皱着眉爬起来,把窗户开了一条缝。寒气顷刻灌进屋内,耳边的哭声更响了。
  他飞速穿好衣服,打开门跑了起来,直到他看到门口的那一口长长的木棺,和周围的层层叠叠的白绫。
  “哥……”许知愚腿一软,险些坐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加油

  ☆、葬礼

  缕缕行行的人群走过,有厌恶地骂着“造孽”的,也有摇摇头,叹口气走开的。
  “阿爹阿爹,那是什么呀?”两三岁的小伢仰头问。
  “乖孩子,莫看了。走吧走吧。”男子牵着小孩快走几步,又扭头道,“当家的出来收揽收揽,当街摆着给谁看笑话呢?”
  他身后传来声声压抑的呜咽,男子汗毛倒竖,快步离开了。
  棺材,就放在许家的门口。许爹是在回京途中去世的。他顽疾突发,没能熬过一个晚上。同许爹同行的源秀楼帮着置办了葬礼的物什。
  许知萧眼看着许知愚跌坐在地上,顾不上周围人的嚎哭,他拉着许知愚道:“知愚,爹已经没了,你别……”
  “为、为什么啊?”许知愚双眼空洞,喃喃道。
  为什么?是人都有生老病死,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原因?但,为什么偏偏是他爹这样可怜?他这一辈子,都在救人,从未做过什么恶事,这样的因果报应反倒落在了他身上。
  “我不知道。”许知萧心里像被人猛扎了一刀,咬着牙艰难的回答。
  熙攘的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惊呼声,源秀楼一把扶住了晕倒的许夫人:“许大,你来照顾一下你娘。这里先交给我吧。”
  “源兄,麻烦你了。实在抱歉。”
  “不必。”源秀楼面露担忧之色,“还请节哀。”
  许知萧刚准备说话,身后的许知愚却像火烧似的跳起来,一把揪住源秀楼的领子,怒吼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许知愚!你干什么!”许知萧试图将许知愚从源秀楼身上扯下来。
  “不,我不要……我爹是讨厌你,但他没有害过人,你是不是……难怪爹不让我跟你往来……”许知愚舌头好像打了结,他的力道渐渐弱了,脸上涕泗横流。
  “知愚,你冷静一点。许叔或许看不惯我,但他同林先生是至交啊!你觉得我会对一个长辈为此下手吗?”源秀楼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立刻掐住许知愚的肩,锁眉盯着他的眼睛。
  许知萧脑子乱烘烘的,他真想像许知愚一样发发疯,可现实实在不允许他这么做。他的父亲尸骨未寒,他的母亲刚晕死过去,他的弟弟却在这里指着恩人开骂。
  “源兄,他、他发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
  “不不,我知道,你别在意。你只管照顾你娘和知愚。”源秀楼放开了许知愚。
  许知萧忍住脑中的嗡鸣,欲转身回屋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
  时正卿拧眉疾步走过来,先揽起许知愚,又瞪着他:“愣着干嘛!赶紧回屋去!”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对,他咳了一声又道:“知萧啊,刚才时叔脑子不清醒。走吧啊,快先把人扶屋里去。”
  许知萧张着嘴,不知道讲什么好。他刚才满脑子都喊着“救命”,想有个人帮他分一点心里压着的石头。而现在,真的有个人来帮他了。他说不清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是极度的感动?还是太过悲痛了?
  他的心中泛起一些酸楚。
  许爹的葬礼,最终由源秀楼和时正卿帮忙完成。许知萧没有任何经验,许夫人又哀痛过度,茶饭不思。眼看许家摇摇欲坠,只能靠许知萧撑起来了。
  过度的忙碌能麻痹人的神经。许知萧渐渐接受了许爹突然去世的事实。葬礼结束后,许知萧特意请源秀楼和时正卿在家中吃了一顿饭。
  “知萧啊,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时正卿呷了口酒。
  “再说吧。官应该是不能做了,守孝三年后再说。”
  源秀楼道:“你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各行各业我都混过几年,我的路子广。”
  许知萧感激的看着他道:“源兄,我知道。”事到如今,许知萧已经说不出“谢谢”二字了。源秀楼于他而言,说“恩重如山”都不为过,动动嘴皮子,说句“谢谢”实在是过于浅薄。
  源秀楼离开的那天,最后去找了许知愚。
  许知愚捧着放凉的粥坐在床上发呆。几天时间,他整个人都消瘦下来,深深的眼窝泛着一圈黑青色,脸颊凹陷,颧骨高高耸起,仿佛闹了饥荒。
  源秀楼走进来后坐在了许知愚的床边。“知愚,你好些了吗?”他把他手中的粥放到了桌上,“我今晚就要走了,往平城去。在京城的东北面。”
  他叹口气道:“你还这样小,可是苦了你了。只此之后,你也慢慢变得坚强一点罢,好歹要帮你哥哥分担一点。”
  “对不起。”许知愚的眼泪流下来。这几天除了听许知萧对他的痛骂,他自己也想了很多。当他看到源秀楼招呼着许家的亲戚忙里忙外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终究是错怪他了。
  “不用,我都懂的。”源秀楼微微的笑。
  “你……不和林先生一起了吗?”
  “不了。我在庐阳无亲无故,待得时间也忒久了。平城是我的家,可我已经十多年没回去了。”他看向窗外,轻轻道,“知愚,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那时比你还小很多。后来自从母亲改嫁,我就无依无靠了。”
  “你,那你为什么不在庐阳?那里至少还有林先生,还有你的朋友。”
  “傻知愚,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呀?”源秀楼双眼一弯,“世上的人,都是有缘才能相遇相知的。缘分已尽,就不必强求了。俗世里头遇见一个人,陪你走了段路,这路到头了,你们散了就罢。各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谁能陪谁走到底呢?”
  源秀楼起身走到门口,许知愚突然道:“源兄,保重。”
  他回首,一如他们初见那般轻轻的笑:“知愚,后会有期。”
  冬天的夜晚来的很早,天色正是暮云将起时,层层叠叠的云泛起深浅的粉色。当晚许知愚高烧了一场。时雨眠推门进来时,他面色潮红,整个人已经快没有知觉了。
  时雨眠给他额上搭了条冰毛巾,叹道:“知愚啊知愚,你可真不让人省心。要是我今天不来,你还不得烧坏了?”
  额上有凉凉的感觉,好舒服。依稀模糊间,许知愚眼前浮现出一个人清俊的容貌。他朱唇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声音。
  “念迟……”他含糊不清的叫唤。
  “啊?什么?”时雨眠诧异道。
  “念迟……”
  廉耻?什么廉耻?时雨眠心里疑惑,这许知愚莫不是烧糊涂了?时雨眠重新给他换了条毛巾,轻轻问:“知愚,你怎么了?什么廉耻啊?”
  他并不回答。她想了想,打着拍子开始唱歌。小时候发烧的时候,娘亲就是这样哄她的。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女孩温软稚嫩的歌声磕磕绊绊的,勾得桌上明亮的烛火悄然抖动。夜已深了。
  屋门被人推开,许知萧立在门口,脸上带着遮不住的疲惫。他冲她笑:“我听到你唱歌了。”
  时雨眠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许知萧抚着她的眼角道:“不要哭。”
  “这我怎么能控制得住?”
  “诶?我又没有跟你说话。”许知萧触了下她长长的睫毛,“我在跟它们俩说话呢。”
  时雨眠终于收了眼泪,她轻轻靠在他身上,低低说道:“这几天,实在苦了你了。”
  他用下巴蹭着她的额头。“又让你担心了。”
  “许姨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受的是心伤,慢慢就想开了,没事的。”
  时雨眠点点头道:“我明日准备和母亲去看看许姨。”
  “嗯,也好。有人陪她说说话,心里会舒服一些。”许知愚看向熟睡的许知愚,“唉,经此一事,知愚受的打击也很大。毕竟他还小,而且他同爹一向最亲密。”
  许爹对知愚而言,既是父亲,也是师父。时雨眠同他一块长大,最能体味这样的心情。她想,若有一天她爹辞她而去,她会怎么样呢?她不知道,也不愿知道。但跟许知愚比,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怎么了?”
  时雨眠摇摇头,“走吧,我得回去了。”
  夜已深了,北风夹着落叶呼啸而来。两人一路沉默着,走到时府门口时许知萧突然拦住了她。
  “雨眠。”许知萧看着地面道。
  “怎么了?”
  “对不起,我……”他的眼泪簌簌掉下来,“我没法按期娶你了。”
  北方初冬的夜晚,时间长了水都能结成冰。许知萧觉得自己的脸被刀片一下一下的割着,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他用手擦了几下却徒劳无功,索性收了手,任凭泪水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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