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扶额,这人到底是在怀念他还是数落他……
“还有一次,他在我背后贴纸条写着‘我是捣蛋鬼’,当时我并不知道,就那样一路回了家。”越成轻笑起来,“当时我娘看到了还以为我在师父那里淘气,被师父给罚了,当天就没有给我做晚饭,让我饿了一晚上。”
容青抽了抽嘴角,“大将军,这似乎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吧,为何你要笑?”
越成道:“因为,小时候的他真的很有趣啊……”
容青:“……”
一壶酒已经下肚,越成喝着喝着,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起来。
“大将军,大将军?”容青推推他的身体,“这么快就醉了,你的酒量可越来越差了。”
夏天闷热,因此门窗都是敞开的,一个黑影突然就从窗外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来,与此同时,呼呼大睡的越成突然弹跃而起,左手格挡住了黑衣人刺过来的长剑,右手将容青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那黑衣人变招极快,仗着利刃在手,便将剑尖横扫过来,同时用脚挑翻了一个木椅,又再次冲了过来。
越成怕木椅砸过来伤了容青,便带着容青后退了几步,“你在这站好,不要乱动。”
两个人很快在狭小的空间里缠斗起来,那黑衣人不依不饶,每一招都是杀招,却都被越成轻松化解了,可怜了地上的几坛好酒都被打碎了,贡酒可不是年年都有的。
十几个回合之后,越成夺过了黑衣人手中的剑,将黑衣人逼至墙角,挑落了那人的面罩,胜负已分,“韩伍,果然是你,为何要来杀本将?”
韩伍通红着眼睛,大声吼道:“我没本事给容将军报仇,要杀要剐随便!”
☆、一五章喜脉喜脉
屋子里的打斗结束得太快,以至于府中的家丁都没有任何反应,只当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越成已经用剑抵住了韩伍的喉咙,“行刺荣王爷的可是你?”
韩伍似是怒极了,脖子上流血了也毫不在意,“就是那个兔崽子杀了容将军,妈的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兔崽子没死算他命大,老子日后做了鬼,还要去杀!还有你也是一样!”
越成倒是不怕他的威胁,韩伍要想杀他还要再苦练个几十年再说,倒是容君阁的死因他最为在意,“荣王爷向来不管朝政,不理世事,你为何确定是他杀了容将军,可是亲眼所见?”
韩伍想起当日他冲进房中看到的场景,就癫狂起来,浑身抖个不停,“哈哈,就是亲眼所见,我亲眼所见那个畜生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从将军房里出来!那个畜生哪里是不理朝政,他跟安平侯一样,是越绪天的刀,是越绪天的狗!这么多年他躲在暗处不知帮越绪天杀了多少人,西越国的叛臣,东陵国的战将,北定国的谋士,还有曾经有皇位继承权的皇子,他什么人都杀过,就是个可怕的畜生!”
在一旁听着他们对话的容青只觉得脑中如雷般轰鸣,韩伍为了给他报仇已经疯狂到这种程度,而这个越信竟然如此可怕,他是越绪天的亲哥哥,不仅放弃皇位,还甘愿躲在暗处为越绪天排除异己,他到底图什么!
外面有脚步声,可能是去厨房取菜的诗夏回来了。
容青提醒道:“有人来了,你到底想怎么办?”
越成明白他的意思,二人早就商量好的,借这次机会“受伤”而躲过出征,只是……
只见越成将手中的剑倒过来,对准自己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当即便血花四溅!
韩伍和容青都被吓了一跳,韩伍是摸不清头脑,而容青没想到他会一下刺那么狠,连忙扶住越成的身体,转过头对韩伍厉声说道:“还不快走,我只要大喊一声,家丁护院全都会围上来,站在这等着被抓吗!”
那一瞬间,从容青对他说话的语气里,韩伍仿佛看到了另一个人,但是他来不及想太多,趁着这会儿功夫快速地翻过了窗,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越成觉得眼睛有点发花,疲惫地将下巴抵在容青的肩膀上,“这下可以了吧。”
“蠢人,你只要弄个小伤假装一下不就好了。”容青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那样容易走漏风声,既然受伤当然就要来真的。”越成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死不了,过会儿我还要请宫里的太医来看呢。”
容青看着他那不断流血的伤口当真是有些心疼,可是戏还是要演下去,他拣起地上掉落的剑在自己的腿上也划出了一个血口子,然后大声喊起了抓刺客。
家丁护院仆人丫鬟听到了这么撕心裂肺的“抓刺客”,全部都一拥而上,等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刺客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浑身是血的大将军和惊慌失措的男妾,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跪在旁边,可把他们都吓得不轻。
容青对自己可下不去那么狠的手,他腿上那道血口子看起来吓人,可就是割破了点皮,连走路都不影响,估计两天就能好,而越成被人七手八脚抬走之后就没那么乐观了,伤口又深流血又多,有些丫鬟都被吓晕过去,陈如曼也跑过来哭哭啼啼,越成被烦得头都大了,最后终于把她们都赶了出去。
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入了宫里,越绪天连续派了好几位太医来看,但无论是谁都说大将军是不可能按时出征了,这伤要想复原起码得几个月以后,那时候到了秋天,天气寒冷,想要攻下一片雪原的北定国是不可能了。
越绪天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如今人马都整顿完毕,战书也已经发了出去,大军出征在即,主将虽意外遇刺,但仗却一定要打。
三天以后,大军还是如期出征了,令人意外的是,这次挂帅的人竟然是两个月前同样遇刺而现今已经痊愈的荣王越信,而他所带的人马,是陛下曾许诺给越成的三倍,也就是将近二十万的人马。
荣王领兵出征的消息在朝野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二十万的人马如果不是朝向北定而是包围繁梁,足以对朝廷造成威胁。多年来荣王一直算是归隐,从不参与任何朝政,而当今圣上至今无子,荣王作为亲兄长是与皇室血脉最近之人,陛下竟然把兵权交给他,就不怕他谋反夺权?
人人都以为荣王是皇权争夺中的受害者,可如今看来,陛下对荣王的信任,似乎超越了任何人。
大军出征后的第二天,越绪天开始称病不再上朝,奏折依然每日都批,但是想见到他的面却是越来越难。不少有要事的大臣还是会被叫到宫中去商议,在他们看来陛下面色红润甚至还有些发福,并不像是病了,不过君臣有别,他们都是聪明人,是不敢妄自猜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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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朝堂上的诡异莫测,大将军府的日子颇为安宁。
容青是过了两天才有机会去看越成的,虽然他明知道那一剑是越成自己刺的定然不会有性命危险,可是还是忍不住担心会有意外情况发生,加上天气燥热没有食欲,两天他就瘦了一圈。
“快点,把这个都吃了。”越成看了看这人的饭碗,连个坑都没吃出来,“你吃得也太少了,还没有我这个伤员能吃。”
容青扫了一眼桌上的清汤排骨,“哼,没见过哪个伤员有你这么能吃的。”
说着,他还是把自己身边的菜向对面推了推,反正他也吃不下。
看到伤员这么精神,容青也很给面子地吃了几口,“大将军,为何我刚才看到有丫鬟在收拾行装,可是要准备出门?”
越成看着他好看的唇形忍住了想舔一口的愿望,有点遗憾过几天就要看不到这人了,“嗯,陛下这些天一直称病未上朝,今日又突然下旨说宫内暑热难当,要移驾到北郊行宫去避暑,让我也随驾前去,说是北郊行宫气候宜人,更有助于让我养伤。”
“陛下还真忍心让你舟车劳顿。”容青道,“繁梁城内大部分守军都是你的旧部,他走了自然不会把你留在这,带在身边最保险不过了。依我看去北郊行宫避暑只是一个理由,或许他更在意的是前线的消息罢。”
毕竟,北郊行宫是距离北定国战场最近的一个行宫,离都城不远,却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北定国那边的消息。
这个越绪天,还真是着急啊……
容青回到房中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竟然到了中午,越成已经出发去行宫了。
奇怪,这些天他睡得明显比平时要多,晚上明明睡得很早,第二天依旧是起不来,还时常腰腿酸痛,有时见到饭菜就反胃,甚至还会干呕。
起初他只是认为有些肠胃问题,大概是天气热让他不太想动也吃不下东西,可是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明明凉快了他也没有任何改善,自己的身体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
年少时师父曾教给他一些粗浅的医术,疑难杂症他看不了,几种典型的脉象却是摸得出的,他用右手搭上左手的脉搏……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应该是滑脉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