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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彼岸(鱼粮姜烩)


“否认?”章迟吃惊地问,“那个马丁是为了自己的学术前途故意这么说的吗?”
程有颐摇了摇头:“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了。”
“嗯?”
“马丁接受了调查,学校认为他们不存在不正当关系,这个案子本来就这么结束了。”程有颐看着远处的冰川,“可是结束后的第二个月,马丁就自杀了。”
“……”章迟的声音都在颤抖,“自,自杀?”
“就是今天冰川徒步终点不远的悬崖。”程有颐轻叹一口气,“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可能……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章迟缓缓低下头,睫毛轻微地颤抖着,水珠粘在睫毛上,不知道是水蒸气还是眼泪。
“小迟。”程有颐轻声喊了章迟的名字。
“嗯?”
“我、我知道,我、我之前做的……”程有颐感觉天旋地转,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可我,还是、还是、奢望……奢望、一个好,好结局。”
“其实我想和你谈谈。”章迟的声音很轻。
“嗯?”程有颐看着他,眼神有些散,他没听清楚章迟的话。
章迟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到:“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
话飘在雾气里,又慢慢消失。程有颐眨了眨眼,耳朵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远,
他努力去听,却只听见水声一阵一阵。
章迟往前靠了一点,近到两人可以看到对方的目光。
章迟的声音更轻了:“我只是——”
他的话被打断。
“小迟,我……”
程有颐的手从池边滑落,整个人慢慢向后倒去。
水声骤然响起,热气被冲得四散。
“程有颐……!”章迟猛地站起身,水花打在他脸上,他扑过去,一把把程有颐捞起来。程有颐的头无力地垂在肩上,嘴唇苍白。
章迟把他抱出温泉,脚下的石板被水打得打滑。
他的呼吸乱了,胸口一下一下起伏。向导闻声跑来,手里还拿着毛巾:“发生了什么?”
“他他他他,他突然,突然晕过去了。”章迟气息不稳,把程有颐交到他怀里,“我是他朋友。帮我拿浴巾。”
向导点头,把浴巾递给他,还有一条后毛毯。
章迟俯身将人抱起,怀里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程有颐刚才的反应太迟钝,迟钝到不正常。
旅馆的走廊空无一人,昏黄的灯光打在地板上。章迟一路小跑,脚步声在廊道里回响。程有颐的头靠在他肩上,呼吸浅得几乎听不见。
章迟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去健身房,这样现在或许就可以跑得快一些。他一边跑一边叫程有颐的名字:“我说……你醒醒啊,你千万别有事!你欠我的,你欠我的你都还没还啊!”
章迟推开房门,先把人放到床上,又迅速去拉窗帘。
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热气,空气闷得像一口水。
“程有颐,你醒一醒。”章迟俯身,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程有颐的睫毛颤了几下,没睁眼。额头的汗顺着鬓角滑下来,落在枕头上。章迟去浴室拿毛巾,擦拭他脸上的水。
手指碰到那张发烫的皮肤时,他的心一下子揪紧。
“怎么这么烫……”他喃喃着,声音发抖。
忙完了脸,他又重新坐回床边,弯腰帮程有颐擦头发。
毛巾很快被水浸湿,他又去换了一条。
程有颐的呼吸依旧不稳,胸口微微起伏。眼睛闭起来。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连睫毛都显得湿漉漉的。
头发彻底干了之后,章迟才把程有颐的头放在了枕头上,又把湿毛巾放到床头。
程有颐的手从被子里滑出来,指尖蜷着,像是在抓什么。
“宝贝……”程有颐还闭着眼,“我错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章迟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
程有颐手上的皮肤白皙光滑,章迟已经好久没有触摸过了。
鬼使神差地,他俯下身,想要在这只手的手背上献上一吻。
就在这时,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章迟抬头,愣了愣,伸手去拿。
屏幕的光亮得刺眼,是研究所同事的微信,他迟疑片刻,还是划开。
还没来得及看同事的消息,屏幕上跳出一张截图,是研究所的白底黑字的情况说明。
【经内部审查与核实,特声明如下:
一、程有颐先生系本研究所临时编制员工,目前正在办理离职手续。离职手续完成后,将正式结束与本所的一切劳动及行政关系。
二、章迟先生之入职流程严格依照本所《特殊人才引进与聘用管理办法》执行,相关材料、评审及审批程序均符合规定。
三、经与当事人核实,程有颐先生与章迟先生在研究所共事期间,未存在恋爱或其他非工作性质的关系。
本研究所将继续秉持公开、公正、透明的原则,严肃维护研究所的专业声誉与人事纪律,杜绝一切不实传言的传播。】
章迟一愣,死死盯住第三条:当事人核实,未存在,恋爱关系。
他转过头看着睡着的程有颐。
那我算什么?章迟自嘲一笑,算笑话吗?

第95章 烦恼会解决烦恼
握住程有颐的手慢慢松开,手指从章迟手心滑落得到时候,程有颐正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同事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章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同事又问:【你们……是真的吗?】
真真假假,章迟都分不清了。
他了无生趣地看了程有颐一眼,又翻开手机,把这件事情在网络上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个大概。
没有人来问过他这件事情,也没有他和程有颐是什么关系。那么官方通告里面所谓的“当事人”,只可能是程有颐自己。
他想,程有颐主动辞职,也许是为了明哲保身,不要背上“滥用职权”的骂名。
他不懂,明明人才引进的细节就足够证明,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入林岛的项目,明明程有颐主动辞职,这件事情就可以到此为止。
为什么,他还要矢口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刚才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难道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要在自己几乎快要心软的时候,在自己心上插上一刀呢?
章迟把白色毛巾扔到程有颐脸上,失望在他的心底慢慢发酵,最后变成了一声轻叹,离开了房间。
从房间里出来后,章迟只顾着低头往前冲,却没想到和走廊上的Charles撞了个满怀。
Charles穿着冲锋衣,背着行李,讶异地看着眼前眼眶通红的人:“迟……你……”
章迟抑制不住心里的难过,抱住这个忽然得到的解药:“你带我走吧,去伦敦也好,南极也好,你带我走好不好?”
Charles一怔,随后仍旧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和程吵架了?”
章迟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话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Charles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想和我走也可以。”
章迟重重点了一下头:“我,我,我去拿,拿行李。”
“等等。”Charles叫住章迟,抱歉地笑了一声,“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章迟瞪大眼睛:“去哪?”
“我要……”Charles目光片刻的躲闪,“我要去死。”
“……”
章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你应该不想和我走了吧?”Charles一点也不悲伤,反而对章迟眨了眨眼。
“我……”章迟想起来在温泉池子里程有颐说到Charles的事情,试探地问,“是因为马丁吗?”
Charles把冲锋衣的拉链往上拉了一下:“程都告诉你了?”
“他说,马丁就是在这里……”
死亡是一件敏感的事情,章迟没有说出口。
倒是Charles释然地笑了笑:“自杀。”
章迟的手攥着自己的衣角,他有些小心地问:“他不是否认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吗?他……他说谎了?”
Charles没有回答。
章迟为Charles抱不平:“他连你们的关系都不想承认,你还要和他去死?”
“他没有说谎。调查开始之前,是我在疯狂地追他,但是他没有做出过任何逾越导师行为的事。”Charles脸上的笑意慢慢褪下去,他像是想起来什么悲伤的事情,“调查结束之后,我们就分开了。”
“那他为什么要……去死?”
“是啊。他真傻,为什么要去死呢?”Charles叹了一口气,“他的家人后来交给了我他生前的日记。我才知道,他比我更早动心,保持我们之间的距离,一切按照规章制度走,是为了怕我的学院受到影响。”
“……”
“可是我不懂,我想,他一遍一遍否认,可能确实不喜欢我。”Charles说这个话的时候,眼眶红红的,“然后,我就退学了,我不想要一遍一遍看见一个不爱我的人。”
“所以,他是觉得内疚,才自杀的……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过去两年,我把他走过的路都走过了一遍,想要感受哪怕一点他的感受,可是都没有。”Charles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这里。”
“……”
“你知道吗?那个悬崖是阿拉斯加土著人命名的,在他们当地语言里,悬崖名字的意思是,冥河之上。如果灵魂从这里前往来生,那么记忆就不会被冥河河水洗刷掉。”Charles说,“导游说,这都是两年前一位人类学家告诉他的。”
“是马丁吗?”章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又说,“所以,马丁是故意选择这里的?”
“不知道哦。”Charles耸了耸肩,甚至心情很好的做了一个鬼脸,“只能下去问问他了。”
章迟看着Charles的鬼脸,一点都笑不出来,他的眼眶红得更厉害了:“Charles,你能不能不要去……?为了马丁,真的值得吗?”
“我之前也想,男人多得是。”Charles摸了摸章迟的头发,目光看向远处,笑了笑,“可是当你拥有过一个愿意为你付出前程,理想,甚至生命的人,哪怕之前你对此一无所知,也会觉得……没有他,人生真的,有点难诶。”
“Charles……”
章迟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别哭啦,我只是想让自己的生活容易一些。”Charles眨了眨眼,“能够在最后一段旅途里遇到你,我们俩也算是有缘。”
章迟已经哽咽地说不出来话了。
“你和程……?”Charles犹豫片刻,还是关切地问。
“分手了。”章迟说。
Charles想了想:“看起来不像。”
“真的分手了……哦不对,我们俩从来没有过工作以外的其他关系。”章迟没好气地说,“他自己说的!”
“所以,你来找我?要和我走?”Charles挑了挑眉,“我好怕明天早上程醒来找我的麻烦,还是今晚先去死一下好了。”
章迟看着Charles,他不知道一个人要把死亡想过多少遍,才能把这件事轻描淡写地写出来。
“你应该……不想和我走了吧?”
章迟一愣,点了点头。他只是想逃,又不是想死。片刻后他又问:“你有什么地方推荐吗?散散心,比较好玩,能够忘掉这些破烂的事情那种。”
Charles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好玩嘛……不确定,但确实有个地方,可以忘掉很多破烂事。”
程有颐是在窒息的感觉中醒来的。喉咙里还堵着一股热气,眼前一片白茫茫,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扒,指尖摸到潮湿的布料,扒拉下来一块白色毛巾。
他缓缓地把那条湿润的白毛巾从脸上拿下来,呼吸终于顺畅了些,毛巾边缘还残留着温泉的气味,混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
房间里冷冷清清。对面的床铺干干净净,连被子都没掀开,枕头叠得方方正正,好像昨晚没有人睡过。
程有颐有些恍惚。
昨夜的画面断断续续地浮上来。
他记得章迟说了些什么,他只听见嗡嗡的声音,和章迟一张一合的红色嘴唇。热气蒸得他晕晕乎乎的,他感觉头一沉,就滑进了水里。
然后就是一双慌乱的手,还有被人抱起来时胸口传来的温度。
这一切好像是一场梦,醒来后什么痕迹也没留下。
只有一根白色毛巾。
他光着脚下床,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底一阵发麻。手机在桌上亮了几下,红色的提示闪烁着。他迟疑着拿起,屏幕上全是李维的消息。
第一条是早上六点多发的:【[链接]程,领导找你核实了?那是你说的?】
他下意识地点开。
那份声明整整齐齐地铺在屏幕上,白底黑字,冷静得近乎残酷。
每一条都极其正式、克制,却在最后那一句停下:【经与当事人核实,程有颐先生与章迟先生在研究所共事期间,未存在恋爱或其他非工作性质的关系。】
程有颐怔在那里,手里的手机差点滑落。
那不是他的话。
他没有接受过任何“核实”,也没有签字。
李维的电话打了过来。
“李维——”程有颐知道他想问什么,“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李维了然:“我了解过了,是负责这件事情的人,怕继续被舆论追问下去,擅自加的。”
“……”
程有颐好像知道章迟为什么要走了,走得那么彻底,干干净净。
话哽在程有颐的喉咙里,他靠在椅背上,感觉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发紧。他重新拨通章迟的号码。
拨了三次,电话那端都是冷淡的系统语音:“您拨打的用户已暂时无法接通。”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章迟,又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
明明他快要触碰到自己的爱人了。
程有颐想,为什么自己不会被白色毛巾闷死?如果闷死了,章迟会像Charles怀念马丁一样怀念自己吗?
手指慢慢滑落,整个人陷在椅子里。窗外的风把窗帘吹起,阳光斜斜照在他的脚边。他看着那张空床,心里一阵发酸。
他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深吸了几口气,发烧带来的胸口的疼痛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剧烈。
程有颐打开窗户,冷风灌进来,他打了个寒颤,耳边传来酒店外车子的声音。有人在拖行李,轮子在地上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停车场上停着旅游大巴,几个陌生的身影在谈笑风生。
他退回屋内,拿起手机准备再拨一次。
屏幕顶端弹出邮件提醒,邮件发送到了他曾经读博时的邮箱。
发件人是Charles。
他点开,邮件正文短得几乎冷淡:
很开心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里遇见你。
这封邮件是定时发送的,当你看到时,我已经和马丁团聚了。
和马丁在一起之前,我未曾想到原来和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在一起,是如此需要好运气的事情。
祝你好运。
p.s.章迟问我哪里可以忘记烦恼,我推荐了印度,他现在应该在飞往孟买的飞机上,这条信息是我送给你的礼物,笑纳。[笑脸]。
—Charles
那几行英文在屏幕上晃,程程有颐盯着“孟买”两个字看了很久,只觉得荒谬又好笑。
程有颐实在想不到,一个即将赴死的人,居然还有好心情开玩笑。
印度的确是一个可以忘记烦恼的地方。程有颐深信不疑。因为烦恼会解决烦恼。
而印度,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新烦恼。

第96章 次大陆的过往
程有颐有不少印度朋友,他们大多出自印度精英家庭,从小接受国际化的教育,彬彬有礼到他对网络上诸多关于印度的刻板印象嗤之以鼻。
知道程有颐亲自去加尔各答参加了一场关于孟加拉戏里种姓制度的逻辑。
那次回来后,他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后来偶尔收到过会议邀请,如果举办地点在印度,都会被程有颐以各种理由推辞掉。
他后来无数次地回想起来那种不适感,也只能在列维斯特劳斯的书中找到缘由:仅仅靠独立和时间并不足以扫清奴隶习性。这个国家鼓励每一个人在和他人相处的时候举止要像帝王一般,只要他有办法找到或发明一个地位比他更低的人。
头还在晕,程有颐临时定了一张最近时间的超级经济舱的机票,不又去机场把租的车退了,踏上了前往孟买的航班。
把随身行李推上行李舱的时候,程有颐的手心都是汗。
舷窗的玻璃反射着机舱内的情形,玻璃倒影里的他,脸色发白,显得有些病态。
程有颐刚坐下,安全带还没系好,一个男人从后排探过身来。
是个中年印度大哥,穿着皱巴巴的浅粉衬衫,胸口的纽扣没扣好,露出一点金项链。他笑得极热情,露出一口泛黄的牙,用印度口音的英语说:“兄弟,你能和我的孩子换个座位吗?他身体不太好,后面太颠簸,我怕他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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