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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彼岸(鱼粮姜烩)


章蓦欲言又止。
“章迟负责的是他擅长的那部分工作。”程有颐大脑在飞速运转,与此同时却没有忘记替章迟说话。
他只是没有捕捉到章蓦眼底的一闪而过的不屑。
“我们团队这边也雇佣了非常专业的团队,不管是哪个部分的工作。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合作共赢。”章蓦认真地对程有颐说,“我知道很有挑战,我们一起实现,怎么样?”
程有颐一顿,望着章蓦的眼睛,读大学的时候,每次他被章蓦拉着去参加什么比赛而犹豫不决,章蓦也是这么和他说的。
“我,……我,我得去问问李维。”程有颐开始有些动摇了。
“的确。你那个师兄有点难办。我抛给他好几次橄榄枝,他理都没有理。”章蓦轻笑一声,“别人和我说,他对你们现在所里的势力划分很不满意,想自立山头,拿这个项目做军功。”
“谁说的?”程有颐摇了摇头,“李维不是那样的人。”
“对吧,我也觉得这种空穴来风的东西不靠谱。”章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那罐咖啡,拉开拉环,仰起头,一饮而尽,“好啦,没事的,有我呢。”
太阳已经升上来了,透过书房的薄纱窗帘落在章蓦身后,在章蓦仰起头的时候,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晕染上一层金色的光边。
章蓦在闪闪发光。
一直以来,章蓦就在闪闪发光,他是跟在章蓦身后的人。
程有颐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可是他觉得很奇怪,他的身体没有僵住。从前看到阳光下章蓦的这个姿态,他会僵在原地好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章迟的声音:“程老师,我报告写完了!”
程有颐如蒙大赦,仓皇地转身去开门。
章迟站在门外,眼睛里盛满了明亮的笑意,却在看到他泛红的耳尖时,眼神暗了暗。他提高声音:“你去看看吧。”
程有颐转头望了一眼章蓦,只见章蓦挑了挑眉:“我说的事情,你考虑一下。”
程有颐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章迟的房间和书房完全不同,一股香水味,看来章迟真得很喜欢银色山泉。
推开房门,程有颐的目光落在书桌上。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份几百页的文档。桌面上散落着各种资料:李维给的文物保护案例、IP可行性分析报告、甚至还有几本翻烂了的《文化经济学》。
资料上稀稀疏疏荧光笔标记和笔记,蓝色墨水的字迹中英混杂潦草的要命,有几页上的水渍,显然是因为章迟看的时候睡着了。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程有颐指尖轻触一份标注着“林岛祠堂历史变迁记录”的文件。
“嗯...熬了好几个通宵。”
屏幕上光标闪烁的文档突然变得刺眼——如果接受章蓦的提议,这些心血都将成为废纸。
章迟突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像是想要奖赏。
程有颐一愣,声音都有些磕磕巴巴:“这么努力?”
“怕给李维老师丢脸,更怕...让你失望。”温热的呼吸带着程有颐家里牙膏的气息拂过程有颐的耳垂,“你不奖励一下我?”
程有颐喉结滚动。
见程有颐没有说话,章迟还以为程有颐不满意,心虚地问:“写得太烂李维老师看到这个报告会不会撕掉……”
“不会。李维一般不会生气。”
“那他什么时候会?”章迟松了一口气,又好奇地打听。
“遇见智障疯子之类的吧。”程有颐想了想回答,李维曾经无意中说过,自己不喜欢不理智的人。
“人机只喜欢人机“,程有颐曾经批判过他。
阳光晃了晃程有颐的眼睛,程有颐身体条件反射地僵硬起来。
“程老师?”章迟察觉到他的僵硬,“你脸色不太好。”
“有点闷。”程有颐仓促地指向窗户,“能拉上窗帘吗?”
章迟怔了怔。
上午的阳光落下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他想起来程有颐的家,那个地下室——那个永远笼罩在台灯光里的空间,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你不喜欢光?”章迟来轻声问,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程有颐的腕骨。
程有颐拧紧眉头:“太亮了。”
他厌恶阳光。童年那个三面落地窗的家,阳光总是毫无保留地照进来,将父亲的暴怒和责骂、亲戚们探究的目光都照得无所遁形。
但他并不害怕光,除了在有私密的举动时。
他的房间也是,永远有阳光,永远不能锁,像是24小时的探照灯。程有颐记得少年时代自//泻,被开门突然闯入的父亲撞了个正着。阳光在父亲的身上,他觉得父亲可以看穿他的幻想对象是男人,而自己在接受末日审判。
后来他就有了心里阴影。
他太厌倦了阳光底下的生活了。所以后来他选择住进地下室,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是隐藏在角落里见不得光的生物。
他的人生是如此,他的家庭是如此,他的爱也是如此。
章迟突然转身拉严了窗帘。
房间瞬间陷入柔和的昏暗,只有电脑屏幕泛着幽幽的光。
“这样呢?”他在昏暗中贴近程有颐,呼吸炙热。
僵硬的身体解除封印,程有颐逐渐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亲昵。
章迟的眼睛在暗处依然明亮,让他想起南美草原上的夜晚,部落亮起来的火把,跳着欢快的舞蹈驱赶野兽,那些连文字都还没有的部落里的人,就在火把的光明中互相依偎,等待天光。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上帝,没有末日,没有审判。
“谢谢……”程有颐的声音发涩。
“不用说谢谢,我也喜欢这样。”章迟打断他,走过来继续抱住程有颐,“嘻嘻——程老师——你看,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地……”
一个吻落在程有颐颤抖的睫毛上。
“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了。”

程有颐轻轻闭上了眼。
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章迟身上熟悉的香味,他稍快的心跳,还有那个落在眼睑上轻如羽毛的吻。
程有颐想起来,昨夜章迟也是用这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喊着“我喜欢你”的。
可自己竟然可耻地沉溺其中,把对方当作替代品。
他突然一抖。
昨夜黑暗中意乱情迷的承诺浮现在脑海,而此刻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刺进来,刀锋一样将他的卑劣照得无所遁形——他怎么能一边想着章蓦,一边放任自己和章迟之间病态的关系呢?
“程老师?”章迟疑惑地歪头,“你手在抖。”
程有颐攥紧着拳头。理智告诉他,不能继续这个荒唐的游戏了,无论是作为林岛项目的参与者,还是...作为一个成年人。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李维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师兄?”
“有颐,”李维的声音有些疲惫,“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分手的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下午当程有颐推门而入时,这位向来温和的师兄正格外冷峻地站在白板面前。
李维的办公室永远整洁得像随时可以离职。
“我上午听到消息,说将他们公司要请你当文化顾问。”
“你已经知道了?”程有颐一愣,苦笑一声,“怎么?你还安排间谍啊?”
“我之前带过的硕士在他公司里做HR,这份名单是他提交上去的,因为也有我,就提前找我打听了情况。”李维揉了揉额头,“说说吧,是怎么回事?”
程有颐把今天和章蓦的谈话告诉他,李维只是坐在椅子上,表情如常,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程有颐试探性地问:“师兄,我们或许可以考虑。”
此时此刻李维的表情才开始剧烈地变化起来,这个向来人机的师兄,难得地开始困惑,无奈,最后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
李维把章迟写的报告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质问程有颐:
“程有颐!你疯了吗?”
“程,我从来没跟你发过火。”李维声音低沉,带着罕见的冷意,“但这件事上,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失望?”程有颐知道李维为何失望,却还是忍不住想为章蓦辩解:“他连夜飞回来,凌晨拉着公司的人开会,不是为了帮我们争取机会吗?只是他也说了,公司有人想借这个项目架空他,他说话也不顶用了。”
“他说的话你就全信了?”李维冷冷地打断他。
他走到办公桌前,脸色比他的语气更冷。
“我来的路上看了章迟的策划书,的确写得不错。”程有颐情绪激动,“但里面的项目现在全是空架子,短视频也好,IP孵化也罢,全是‘设想’。你知道现在市场上失败的案例有多少吗?你觉得我们有什么资格相信我们会成功?”
程有颐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保持理性:“我不是不明白这些风险,但师兄,你真的只是想做这个项目,还是……”他的声音压低了一点,“你是想借着项目,把研究所的老人逼下去?”
这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冒犯了。
只是话语在空旷办公室里落地生响,比沉默更尴尬。
“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你说出口了。”李维冷眼看着他,“所以在你眼里,我做这些,是为了私心,为了博权斗争?”
“……不是全是。”程有颐低头,嘴唇动了动,不敢多说。
李维没再看他,只从桌上抽出一封文件递过来:“你自己看。”
是律师函。
章蓦的公司委托代表公司利益的律师事务所,控告研究所侵犯名誉权——因为几天前章迟在林岛IP开发账号下发布的科普贴,质疑将林岛开发为私人会所对人文环境的毁灭性打击。
程有颐接过文件,脸色终于变了,他没说话,但眼神黯了下去。
“你还觉得他是想帮我们?”李维的声音陡然一紧,继续追问,“你觉得一个连这种律师函都控制不了的人,他还能在公司里替我们做主?他让你加入‘计划’,就真是为了帮你?你当他是无能为力,还是聪明地撇清责任?”
“……”程有颐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反驳。
片刻后,程有颐低声认错:“你说得有道理。”
“刚才那些,是章蓦说的吧?”
程有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李维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一些,却仍不温和:“我没打算放弃IP计划,也不会盲目投身到别人的局里。老实说研究所确实有人抱残守缺。但我做这些,是想向这些权威证明新技术的价值,取得他们的同意,不是想趁乱推人下台,或者自立山头。”
“师兄你……”程有颐喉头一涩。
“他们是我的前辈。不是敌人。我是希望他们明白这个时代在变,而不是让他们变成绊脚石。”他顿了顿,“我能分得清,什么是主要矛盾,什么是次要矛盾。”
这话是在点谁,不言而喻。程有颐尴尬地点点头,不再多言。
“策划书我修改了一些。”李维把另一份文件递过来,“你拿去给小章。这段时间他挺拼的,你找个时间请他吃顿饭,账记我头上。”
“……不用了。”程有颐接过文件,刚低头,一抬眼,却看到李维手臂上若隐若现的青色,“你胳膊上是……”
“啊,这个?”李维抬起手,随意挽起袖子,一只史努比的刺青赫然露出。
“……”程有颐一时说不出话来。
“前段时间找曾彧做的。”李维自顾自地说,“他手艺不错。”
“你是说……这只Snoopy?”程有颐嘴角微抽,“还技术不错?”
李维坦然放下袖子:“想体验一下,就让他帮我挑了一个。”
真行,程有颐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快下班的时候,程有颐走进章迟的办公室。
章迟正趴在桌上小憩,手里还握着笔。电脑屏幕还亮着,画面定格在一格漫画上——男女主角跪在昏暗的祠堂里,披着异装,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眼睁睁看着一道巨大的幽灵正从灵牌后缓缓浮出。
数位板上,章迟的笔刚刚划下了一道突兀的长线,斜斜地切过人物头顶,像一道开裂的缝隙。
程有颐看着章迟单薄的身影,只觉得可怜,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脱下外套,轻轻盖在章迟肩上,又开始收拾他那张乱七八糟的桌面。
这间办公室原本是给临时人员共用的,桌子大多空空如也,唯有角落里的这个位子,堆着书籍、手办、模型样品,甚至还有快过期的零食。
像是一个人打算长期驻扎在这里。
程有颐动作一顿。
人类行为学的课堂曾讲过“仓鼠式占有”——当一个人潜意识里不想离开某处,便会不自觉地往空间里堆满自己的物件,像小狗撒尿标记地盘。
他皱了皱眉。程有颐习惯漂泊、习惯打包行囊离开,不习惯在任何地方扎根。这种扎根的本能,对他而言过于陌生,也……过于动摇。
他的本能驱使他把这片地收拾干净。生物本能地掩盖自己来过的痕迹,是觉得不安全。
章迟手边一个小相框被不小心碰倒。程有颐伸手扶起,下一秒却怔住——照片是他和章迟确认关系那晚,灯下无意间被章迟抓拍的一幕。他揽着章迟,章迟靠在他肩头。
那时自己的表情,竟然意外地柔和。
“嗯哼——”
章迟发出几声呢喃,马上要醒了,程有颐连忙将相框扣倒。
“嗯——”章迟睁开眼,原本准备伸个懒腰,却看到面前站着的程有颐,一愣,“程、程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把策划书带来了。”程有颐声音有点低,脸色不大好看。
章迟紧张地环顾桌面,看见盖上的相框,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环视周围的一片整洁,对上程有颐的目光,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乱,连忙挠了挠头:“呃……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收拾,我现在搞卫生……?”
“不用了。”程有颐摆摆手,指了指屏幕,“这话画得怎么样了?”
“还行,现在快进入异世界部分了。”章迟打了个哈欠,从收纳盒里抽出一摞稿子,“这是我最近整理的大纲,你要不要看看?”
程有颐接过,翻了几页,视线渐渐垂落,突然问:“你学过心理学?”
章迟茫然摇头:“没啊?我有写心理学的内容?可能是网上扒来的吧……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男女主的设定——”
“诶!等等!等等!”章迟忽然笑起来,抢先一步打断,“你不会是因为我喜欢男人,就觉得我理解不了异性恋吧?曾彧也这样说过我!程老师,你怎么和他一样stereotype!”
这话让程有颐一时语塞,他本意并非如此,但也没有辩解,只歪歪头,示意他继续说。
“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章迟耸耸肩,“爱情就是爱情,不管是gay、les还是异性恋,真爱起来不都一个样,我看他们一个二个要死要活的,有什么不同?”
“你说得对。”程有颐语气认真,“爱情本质中——怀疑、自我认同、身份重构,在任何一种结构中都是普遍存在的,所以动人的爱情才和死亡一样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阿尔西比亚德斯……”
“诶?”章迟一脸困惑,“你刚说的是……什么阿加拉斯?”
“阿尔西比亚德斯。”程有颐轻声重复,“苏格拉底最钟爱的……学生。”
章迟“哦”了一声,看了眼画又看了眼程有颐,“那你说我这漫画,心理?”
“你的男女主的情感线很符合阿德勒对亲密关系的理解。”
“啊?阿——什么?谁?这又是哪个阿啊?!”章迟欲哭无泪。
“阿德勒。”程有颐一愣,又摆了摆手,“不重要了,先收拾收拾,我们走吧。”
“我把这话画完就好。”章迟回头看了眼屏幕,有些惆怅,“你先回去吧,我加个班。”
程有颐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回头:“别加班了,又没加班费。”
章迟一愣,转头看向程有颐。
“晚上我请你吃饭。”程有颐站在门口,语气依旧淡淡,却不容置疑,“顺便,有些事情想和你说。”

第39章 黄玫瑰
章迟眼睛一下亮了,睡意全无:“好!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Omakase,我跟主厨关系……”
啪——嗒——
章迟住了口,先看了看手上的水珠,又看一眼站在门口的程有颐,哭丧着脸:“下雨了。”
其他人早就走了,程有颐和章迟的两道人影站在研究所大楼的门口。
“程老师,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车库把车开过来。”章迟抬头看了一眼天,又看向程有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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