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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彼岸(鱼粮姜烩)


可是程有颐也三十岁了。
“滚滚滚!”章迟不满地把相册甩到一边,双手抱住程有颐的脖子,坦坦荡荡,“有颐哥可是Gay圈天菜,你懂什么啊?!我就喜欢他三十岁成熟稳重的样子。”
“咳咳咳——”程有颐被箍得喘不过来气,面红耳赤地抠住章迟的手,“章迟,你先——咳咳——松一下手……”
“哦呦呦!”章母拍了一把章迟的胳膊,“我五十多岁的老人可看不得这些!大庭广众的注意点影响……”
章迟撅起嘴,这才把手松开。
章母坐到沙发边上,眯着眼睛好奇打听:“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啊?”章迟咬了一小块马克龙,忽然一顿,想起哥哥婚礼那天晚上的一夜风流,支支吾吾,“就……慢慢的呗。”
“慢慢的?”章蓦似笑非笑,转头问程有颐,“有颐,你以前不是最怕麻烦,我记得大学的时候大家怂恿你去告白,你都说麻烦。这次这么有耐心?”
“告白?”章迟一愣,“什么告白。”
“我不记得了。”程有颐含糊其辞,趁着章蓦回答章迟的问题之前转头对章母说:“婚礼那天开始的。”
章母和章蓦都僵住了。
章迟瞪大眼睛盯着程有颐,章母脸上的笑容不自然:“那应该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吧?”
言外之意,程有颐看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那天在后台您在催婚章迟,我后来和他聊了几句,就认识了。”程有颐舍本逐末地解释,给出一个让章母信服的理由。
“哦——我想起来了!”章母恍然大悟,“后来思齐安排去游乐园的时候,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没有。”程有颐想起那天发生的一切,低下头,“不过确实是那天的事情。”
程有颐看见章迟的眼眸紧张得骤然收缩时,不自觉地低下头,笑了一下。
章母的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线:“我听思齐说啦——当时的事情多亏你帮忙。你不知道哟,他爸去世的早,我从小替他操碎了心,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是真怕他不学好出了事……最近的新闻你们有没有看?”
章迟茫然:“什么新闻?”
程有颐岔开话题:“章迟小时候很不乖吗?”
“可淘气了!我当时工作忙,还是章蓦懂事,替我照顾他很多。”章母拍了拍沙发,兴致勃勃地说起小时候章迟拿着板栗滑滑梯,在后院摔个狗吃屎的趣事。
“蓦蓦那个时候就把你背进来,身上蹭得都是泥巴。”章妈妈疼惜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你记得吗?”
章迟迟疑了片刻,点点头:“不记得了。”
“你那时候哭得可惨了,”章妈妈笑着摇头,“我当时还想,这孩子得多黏人啊!”
“现在也很黏人。”章迟插话,像是宠溺地承认,“换了个人黏。”
章母哈哈大笑了几声:“你黏着有颐,我不反对。”
她又转过头望向程有颐:“小迟能找你,我是放心的。你比他成熟,也有责任心。”
“妈。”章迟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他高中就去了英国,我也管不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传到我耳朵里,我真得好担心他谈恋爱眼光太差被骗哦!”章母豪爽地笑起来,“结果没想到你俩搞在一起,我就彻底放下心了。”
“搞在一起……”章迟咳了一声,“妈!你用词!”
“怎么了?你俩不就是吗?”章妈妈一点不觉得不妥,又接着说,“我都跟我闺蜜炫耀了,说我儿子男朋友是人类学博士,高级知识分子,还把有颐之前的新闻发给他们看,啧啧啧,她们都羡慕死了!”
程有颐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耳根发烫,低头喝水。
章蓦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语气慢悠悠:“妈,你给他们压力是不是太大了?你就不担心他们俩以后万一想法不合,分了怎么办?”
章迟脸色一僵。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的话?”章妈妈一愣,她看向程有颐,“不过真到了那一步,那就分呗,谈恋爱嘛,又不是结婚证非得贴墙上。但是我相信有颐,这孩子啊值得依靠。”
“我以前是不是也这么夸你来着?”章蓦笑着开玩笑,目光却看向程有颐,意味不明,“说你特别值得依靠。”
客厅的气氛微妙地沉了一下。
“这世界上想靠有颐哥的人可太多了。”章迟淡淡地说,“你都一把年纪了还靠他,也不觉得丢人?你还是靠着咱妈吧。”
章蓦的脸不受控制地冷了下来。
章母笑了:“你少揶揄你哥。”
“我这是摆事实,讲道理。”章迟嘴硬。
“道理不重要。”章母停顿片刻,和颜悦色地问程有颐和章迟,“重要的是,今天饭也吃了,你俩关系也确立了,下一步什么时候和有颐家里人见个面?我记得你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呢?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坐坐?”

程有颐愣住。
“只知道你和有颐关系好。”章母看起来有些困惑,“不过好像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家里的事情。”
他喉咙一哽,脑子里闪过那天晚上被审判的记忆,他还记得那晚自己是如何在亲戚和父亲的追问下几乎濒临崩溃,他也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抱着章迟,尝试从他的体温里感受到片刻的存在,他甚至还记得门外父亲的脚步声,和母亲遗照上飘下来的灰尘。
灰尘再次落在了他的心里。
程有颐在某一刻忽然发现,自己就跪在十字架前,接受父亲的审判。
“我……我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他勉强保持语气平稳,“我的父亲……”
章母的眼神闪了一下。
“妈!你说这个干嘛!”章迟不满地大喊,看起来颇有一副无理取闹在发癫的样子,“你这样问来问去,和查户口一样!搞得好像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似的。别说现在能不能结婚了!万一就像我哥说的,明天我就腻了,就分手了呢?见了家长还要负责!我才不想负责!”
“章迟!”章母瞪了章迟一眼,怪他口无遮掩。
“我又没说错!”章迟顺水推舟继续把事情闹大,“搞什么啊!我才二十岁,才不想吊死在一棵树上,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好不好!”
在场的气氛忽然僵住,章蓦望向了程有颐,一副“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好整以暇的模样。
只有程有颐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章迟在替自己解围。更何况,如果章迟有一天突然告诉程有颐他爱上了别人,程有颐也是会祝好消失的。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终会有这么一个时刻时,程有颐的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章母用更大的声音盖住章迟发疯的话:“章迟!你给我住口!谈恋爱是男是女我都不管了,但你能不能认真点?与其跟那群狐朋狗友瞎混,我倒宁愿你整天围着程有颐转。”
章母的脸涨得通红,拿起茶杯猛喝了一口。茶汤的热气上扬,她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章迟,又耐心和程有颐说:“有颐啊,不管你家那边怎么说,今天你来我家,我就想说几句心里话。”
程有颐身体微不可察地挺直。
章妈妈说:“虽然我个人不太能理解两个男孩子要怎么过日子,但迟迟是我儿子,我不理解也没关系,只要你们是认真对彼此的,我就支持。”
“呃——”程有颐低声回答,“谢谢阿姨。”
“不过啊,”章妈妈话锋一转,“我这人习惯考虑长远。你们现在在一起挺好,我也挺高兴。但以后呢?结不结婚?去国外结婚我也是可以接受的,但是有一个仪式很重要。还有啊,有没有规划生活?比如……有没有考虑领养一个孩子?”
空气再次凝住了。
看来不论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孩子都是父母不会放弃的话题。
程有颐的脑子“嗡”地一声响,指尖下意识收紧。他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出来话。
不只是因为性向让他明白自己可能没有这个选项,更因为他的原生家庭。他从来没在家里感受过那种能无条件敞开的安全感。他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好伴侣,更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
而且他知道太多。他读过很多次的弗洛伊德,把自己作为自己精神分析的对象,可是每次尝试,他都会更加沮丧地意识到,这种根植在自己基因里的“劣”几乎无法被成年的自己治愈。
他确信,如果有一天真的成为“父亲”,他可能只会变成像他父亲那样可怕的人。于是他几乎带着一丝自嘲地思考自己的性向:如果这一代终止在自己这里,也许是件好事。
程有颐咬了咬牙,勉强开口:“我们……还没讨论过。”
“那你个人怎么看?”章母温声追问,却字字紧逼,“我们做父母的,想要儿孙绕膝,子孙满堂是其次,你们老了以后有子女陪伴也很重要。你说,对不对?”
“妈!你都问的什么问题啊!你问得太早了吧?”章迟看着程有颐受困的模样,不悦地打断。
“早吗?”章母笑了笑,对章迟说,“有颐都三十了。我不是催婚催育,只是想知道,你们有没有长远计划,有没有对未来的共识。。”
程有颐几乎能听到自己骨节紧绷的声音。
“我才不想二十岁就被孩子困住呢!你养我多费劲我又不是不知道?还是你看他三十了你替他操心?你怎么那么替他着想?!”章迟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扑进章母怀里,“我怎么觉得你比起我,更想让他当你儿子?”
章母被他的撒娇搅得哭笑不得,他推开章迟:“瞧你说的,妈不是为你们着想吗?”
“啧——”章迟大喇喇地四肢摊开躺在沙发上,突出一口气,“远着呢远着呢,我可还得多玩两年!您有这个时间催我,倒不如催催我哥吧!他现在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咯。”
众人的视线立刻聚焦在章蓦身上。
“你以为我没催?”章母白他一眼,看向章蓦,“你和思齐……”
章蓦眼神微黯,却仍带笑意:“在准备了。”
程有颐怔了怔,低声问他:“真的?”
他不太相信。
毕竟那个前不久还跟自己说在查章蓦移情别恋的思齐,此刻会真的计划起养育下一代?
章蓦似乎误解了他的诧异,挑了挑眉,带着几分得意:“你不高兴?”
程有颐一时无言,正想再说,却被宋阿姨打断:“开饭啦。”
饭桌上章迟叽叽喳喳地给程有颐介绍自己今天精心安排的菜品,生怕程有颐不满意,简直八大菜系都来了一遍,章迟忙着投喂程有颐,程有颐忙着说谢谢和吃,饭桌上就只剩下章母对章蓦絮絮叨叨着公司里面的事情,话里话外都是公司的元老对年纪轻轻手握大权颇有微词,提点章蓦要稳重行事不要太过张扬。
章蓦显然有些不耐烦,他松了松领口,嘴角歪了歪,话锋一转,忽然问起章迟:“小迟,已经被退学了的话,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退学的事情再次被提起,座位上的几个人表情都不怎么好。
章迟拿着汤匙的手一抖,汤匙“哐当”一声脆响落在碗里,他无语地回答:“还没想好。”
章母担心完大儿子,又开始忧心忡忡小儿子:“你大学没读完,相当于现在只有高中文凭,什么工作都不好找。”
章迟梗着脑袋,不置可否。
“我看他在博物馆那边挺开心的,还能和有颐一起共事。”章蓦淡淡开口,“只是这份工作……能做多久呢?有颐,你能安排他转正吗?”
程有颐的表情立刻尴尬起来。
毕竟章迟只是博物馆的“志愿者”,即便如今接手林岛项目,也只能按“临时工”发补贴。
“要不还是让他进我们家的公司,学学做生意。”章蓦微笑着给出解决方案。
“不要!”章迟果断拒绝,“我不喜欢做生意!我说过了!”
“那你喜欢什么?”章蓦问,“画,那些画?”
那些,画。
“不是我反对你做喜欢的事。”章母揉了揉眉心,“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找一个正经的,工资高一点的工作。”
“妈,”章迟轻声道,“我真的喜欢那份工作,我不在乎钱。”
“喜欢能当饭吃?你没过过穷日子,不知道没钱的生活是怎么样。”章母没抬头,“那是市文化馆,不是大英博物馆。工资多少,能养活你自己?”
“当然可以养活!我又不靠你养。”
“你住的房子,开的车,不是我的?”章母反问。
“……”
“你现在当然不问我要,以后呢?画画嘛业余时间当个爱好,能赚外快当然好。你画什么我也不过问,但是正经工作得有,我在公司里可以给你安排一个简单的工作,找老员工带你,你聪明,很快就会成长起来的。”章妈妈揉了揉眉心,看向程有颐,像是要找盟友“有颐,你说说,我这个安排——”
“你那哪是安排我!”章迟有些生气地打断,“你那是想控制我!”
“我让你去公司上个班就是控制?”章妈妈语调陡然上扬,不满地吐出一口气,“你整天和那些搞纹身搞画画的人混在一起,像什么样子?你那个朋友叫什么来着……”
“曾彧。”章蓦像看戏一样接口。
“对,曾彧!成天染头发、穿破衣服、满身纹身……上次你带回家,我都快丢脸死了!只想赶紧把他赶出去。”
“丢人?”章迟真得生气了,他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啊!曾彧是我朋友,他比你那些眼里只有自己利益的‘好人家的孩子’都更有责任感。”
说罢,章迟狠狠瞪了一眼刚才告状的章蓦。
“他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正经?”章迟眼神一凛,字字清晰:“没有个正经的title就不是人?不穿衬衫打领带就不配尊严?那你儿子也不是正经人!你把我也赶出去好了!”
“你这是胡搅蛮缠!”章母有些失控,“你在这个圈子里,只是在自甘堕落,你知不知?”
“圈子?”章迟愣住几秒,忽然缓缓开口:“所以其实你根本也看不上我,是吗?你觉得我和有颐哥在一起还可以,是因为他有学历、有title,不那么丢人——是不是?”
空气猛然凝固。章母脸色惨白,怔在原地。
程有颐一瞬间以为章迟会站起来走人,却看到他手指在桌下颤了一下,强忍着怒气没有动。
沉默像暴风雨前的乌云一样压在每个人头顶。
忽然,一道声音划破寂静。
“阿姨?”
众人目光齐刷刷落在程有颐身上。
程有颐原本低垂的眼神,此刻沉静又清晰。
他语气不高,却每一个字都透着坚定:“我知道这是你们家庭的事情,我不太合适参与。但我想替章迟说两句话。”

第44章 烟圈
他看向章母:“您对章迟的成长,向来就是有计划、有路径、有标准的。他要读完经济、进章家企业、和体面的人交往,然后……成为一个‘您能介绍给世界’的儿子,对吗?”
“我……”
“可您有没有想过,他是一个……人,不是您用投入产出比来衡量的商业项目。”
说完这句话,程有颐的喉头一紧。
他曾经也想这样问自己的父亲,可是他知道,自己甚至不是一个项目。自己是父亲用来献给神灵,证明自己虔诚信仰的献祭品。
章母一震:“我当然知道他是我儿子,不是什么项目。我只是希望他有一份正经工作,可以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章迟的怒意仿佛被这句话冲淡,他低声道:“我没有想逃避责任,但是你不根本肯看见我真正想要做什么样的人,不肯接受可能会有一个不一样的儿子。”
章母怔怔地看着章迟,眼中怒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动摇。
“是吗?阿姨,那我冒昧地问一句,”程有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您有没有问过,他在博物馆在忙什么?展板上的字是不是自己改到凌晨?漫画里的分镜构思的来源是什么?最近在做的项目有什么阻力?”
说罢,程有颐的余光瞥向了章蓦。他的公司,是这个项目最大的阻力。
章蓦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嘴角像挂着一抹“看戏”的笑。
程有颐瞥见了这个表情,那个瞬间不知为何,程有颐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我知道,小迟……”章母正准备为自己解释,抬头就看见程有颐苍白的脸色,“有颐,你怎么了?”
“呃——”他皱起眉,“我……”
章迟一惊:“你怎么了?”
程有颐来不及回答,一把推开章迟,跌跌撞撞冲进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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