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不够好?你有经验,你教教我?】
【……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我没有,我在真心求问。】
【可能年纪大了,就是不行。你赶紧分吧,他那副看起来明天就要嘎了的样子,估计一次也就两分钟。】
【……才不是!】
【……】
【上次搞了一晚上。】
【……和我说干嘛?!你疯了,你是真的疯了……】
【我去买点生蚝,给他做生蚝粥去。】
【猪尾花生汤也可以补肾。】
【谢谢!】
【……要不要我把精神病院的地址发给你?】
“刚刚”
【你死哪去了?】
【真被你妈送进精神病院了?】
程有颐看着怀里的章迟笑嘻嘻地一个字一个字回复:
【他、超、厉、害、的!】
“咳咳——”程有颐的瞳孔猛地收缩,眼睁睁地看着这行字从章迟的指尖打出来,在章迟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程有颐终于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啊——”章迟一声尖叫,险些从床上摔下去,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又好听地响声。
好在程有颐捞了一把他的腰。
“程,程,老师。”章迟的声音都在发抖,手机里曾彧还在喋喋不休地发消息,他打了寒战,“你,你,要不,要不要,要……要……要不要吃早饭?”
程有颐抬了抬眉毛,没好气地问:“吃什么?生蚝粥吗?还是猪尾花生汤?”
程有颐没有说话。
章迟看见程有颐严肃的表情,立刻耷拉下来眼眸,嘴里还不停地解释:“程老师,我真得没有觉得你不行,我觉得你很行,超行,非常行!你看我,我,我,我现在膝盖还疼……我现在就去告诉曾彧!我告诉他你很行!”
“停,停,停!”程有颐揉了揉眉心,“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哦?”章迟抬起眼,天真地问,“那是什么?”
程有颐有些崩溃,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让外人知道。”
还是这么隐私的事情。
章迟想要说什么,可是看见程有颐严肃的表情,又把话咽了下去,随后点了点头,后知后觉地问:“所以早餐你还想吃生蚝粥吗?”
“我……”程有颐一顿,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程有颐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章蓦。
“我哥?”章迟瞪大了眼睛,立刻把脑袋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来一双眼睛,“他这么早打电话来干什么?”
程有颐的心跳乱了,他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的灯:“我去接电话。”
程有颐躲进了书房里,定了定神,才按下了接听键。
“有颐,你醒来了呀?”章蓦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我昨晚上才回来,连夜找公司负责林岛的团队开了会,刚刚才结束,就想着和你通个气。”
程有颐皱了皱眉头:“你一整晚上没睡?要不要先休息一会?这个事情不着急的,我们可以晚点说。”
“不打紧。我还是希望能够尽早告诉你。”章蓦沉默了片刻:“现在才七点,你十点上班的话,要不要先来我家里吃个早饭?”
程有颐还没有回复,章蓦就继续补充:“我叫阿姨做了小米粥,我记得你从前胃不好,小米粥比较养胃。”
程有颐心里一暖——章蓦还记得自己胃不好的事情。
门把手轻轻旋转的声音混入程有颐的思绪之中,程有颐转过头,对光着上半身往房间里探进来个头的章迟做出来一个噤声的手势。
章迟指了指浴室,做了个刷牙的动作,程有颐点了点头。
“要不要我去接你?正好我从公司回来。”章蓦问,“好长时间没有去看望叔叔了,正好问他声好。”
程有颐一顿,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章蓦搬家的事情,他有些心虚地咽了口唾沫:“呃——到我家还得绕路,我自己去吧。”
电话那头的章蓦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在程有颐将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叫住,“等一下!”
程有颐迟疑片刻:“怎么了?”
“有颐……我总感觉,自从你回来以后,我们俩之间的关系疏远了很多。我可能太忙了……要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告诉我,我很怀念从前我们亲密无间的关系。”章蓦的话里满是自责,倒是程有颐听起来有些难受。
厨房一阵叮呤咣啷的响声,让程有颐的自责里多了些冷静,他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书架上那本《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不动声色地回答:“你不要多想。你成家立业,正是当打之年,忙是应该的。”
成家,立业。程有颐敲打着章蓦。
“可是……”
“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会支持和理解你的。”
朋友。程有颐提醒着自己。
对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就好。你来我家吧,我等你。”
程有颐挂断电话,走进厨房,章迟正一边淘米,一边播放着手机里的视频。视频循环播放着:
“这个生蚝粥的配方是我楼下开了三十年的饭店老板告诉我的,赶快收藏起来吧!”
视频之外,章迟淘米把米漏掉了一大半。
“不用做饭了。”程有颐淡淡地说。
“啊?”章迟看了看程有颐,又看了看沾着米粒的手,“我可以做的……”
“你回家吧,你哥做了小米粥。”在章迟的眼里露出来失落之前,程有颐率先告诉他,“我和你一块回去,有些事情需要和他讨论。”
“哦,好吧。”章迟摊了摊手,“那我把生蚝放在冰箱里,你记得吃。”
“……”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章迟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言外之意,细声解释,“还挺贵的,别浪费了……”
这个解释在章迟停在程有颐家门口的粉色玛莎拉蒂前显然站不住脚。
这辆车这个工薪阶级为主体的小区里显得格外打眼,几个上学的孩子路过时,都忍不住看了几眼。程有颐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不免得也皱了皱眉。
“你不喜欢这车?”上了车以后章迟问。
“我对车没有研究。”程有颐把不快收拾好。
说到底,开什么车吃什么饭,都是章迟的自由,他不想管,也没有权利管。
“好吧。我哥说暴发户都喜欢这个。”章迟一脚油门,车呼啸着进入环城高速。
“有些招摇。”程有颐心里是爽快的,因为章蓦和自己的评价一致。
“嘶——”章迟有些发愁地拍了拍方向盘,“好吧。明天我就去搞台凯美瑞。”
程有颐嘴角抽搐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凯美瑞,没有再说话。
“这是我妈送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不怎么喜欢粉色,但是她喜欢,她就喜欢这些花架子的东西啦。”
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程有颐在记忆里搜索起来自己的十八岁的礼物,是意料之外的录取通知书。
他的高考发挥并不出色,他是故意的。
海市的教育资源极不均衡,除了一所顶尖的top5以外,只有几个普通重点本科,甚至不是985或者他模考的成绩都不错,属于可以去海市最好的大学,可是距离清北又差一点的水平。高考前一晚他焦虑地根本睡不着。
他故意做错了一道三角函数的题。
最终,他高考的分数离top5差一分,可是却远远高于其他几所海市的高校。他苦口婆心地说服父亲,这个分数只有去北方的那几所高校最划算。
十八岁的程有颐很高兴,他当时偏执地认为,考大学可能是唯一可以逃离父亲的机会,而他抓住了。
当海市另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出现在程有颐面前时,程有颐简直以为这是平行世界里还在受苦的自己。
后来他知道了,在志愿填报截止的那天晚上,自己的父亲半夜爬起来把他的志愿改了。
“你知道那些地方有多落后吗?吃不饱穿不暖!都是些没有信仰的野蛮人!”父亲当时拿着录取通知书,痛哭流涕,“你的父亲我,就从那种蛮荒之地走出来的,我不想让我的孩子再回到那里!”
少年程有颐哭着跑出去,在路上狂奔的时候撞到了彼时教堂的神父。程有颐嗫嚅着把一切告诉他,神父语重心长地对程有颐说:“孩子,迟早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上帝对我们的考验?”
“考验?”
神父点了点头:“上帝让你遇到一切,自然有他的安排。”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程有颐都对这句话深信不移,他相信是上帝的安排指引着父亲做出如此荒谬的行为,而正因为父亲的荒谬行为,自己才得以和章蓦相识。
他如此笃信,他和章蓦的相识相知,是上帝的旨意。现在想来,大概只是上帝的另一个考验。
如果上帝真得存在,真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反复考验人心呢?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要徒施苦难。
“怎,怎么?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章迟的表情也跟着紧张起来,“饿了吗?后座上有一些零食,你要不要垫垫肚子?”
“没有,想起来高考的事情。”
“高考?我没有高考过,我家就出了一个能靠考试上大学的人。”章迟难堪地问,“是不是显得我很蠢?”
程有颐思考片刻,摇了摇头:“考试只是按照一定标准对人进行分类的一种方式,现代社会的学校和教育制度不过是一种强加于人的规训,通过设定规则也就是norm来界定normal和abnormal,本质上和监狱以及精神病院是没有区别的。”
章迟“嘶”了一声,“程老师,我,我,我。”
“嗯?”
“我没听懂。”
“……”
“总而言之你就是说,我不蠢的,对吧?”章迟问。
程有颐叹了口气——自己就不该和章迟讨论什么规训,又“嗯”了一声,又说:“待会你进车库之前,把我放在你家门口的便利店吧。”
章迟眼眸里的光暗淡了一些:“你是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我们之前有约法三章,你应该记得。”程有颐冷静地回答,而又又轻轻一叹,“我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不想让章蓦知道自己和章迟的关系是真的,买东西也是真的。
程有颐去便利店里买了两罐雀巢黑咖啡。
考研的时候,章蓦每天上课之前都会来考研教室给程有颐送来一碗小米粥,他说不吃早饭伤胃。作为交换,程有颐会送从一箱咖啡里拿出来一罐递给章蓦,叮嘱他好好听课别睡觉。
门铃响了一遍,章蓦就开了门。
程有颐局促地递给章蓦一罐咖啡:“给,不知道你还喝不喝这种。”
章蓦夸张地笑了两声,接过咖啡:“那还用说?别傻站着了,进来吃饭。”
章蓦一边往餐厅走一边和程有颐说:“思齐昨天晚上睡得晚,现在还没醒,让她多睡会,就我们俩还得是上班的人先吃吧。”
程有颐提醒章蓦:“还有章迟。”
“嗨——”章蓦摆了摆手,像是在说家里的丑闻,“他昨天晚上又一整晚没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个夜店浪了,我们家现在也是管不住他。”
“他可能是有什么正事。”程有颐有些不安地为章迟开脱。
章蓦“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大半夜的正事,还能是什么?”
“哥。”
话音未落,章迟的声音就适时出现。
章蓦错愕地转过头,看见章迟笑眯眯地,脖子上还有吻痕。
“有颐哥哥也在啊!”章迟一副吃惊的模样,演技简直可以获得奥斯卡,“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第37章 光明正大地做这些事
章蓦眉看向刚进门的弟弟,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终于舍得回来了?妈不在家,你就敢夜不归宿?
“要你管。”章迟撇撇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却在瞥见站在章蓦身后的程有颐时,表情瞬间柔软下来。
程有颐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清晨的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照进来,将章蓦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而程有颐站在阴影处,两人之间有一道分明的交界线。
“先吃饭。”章蓦指了指餐桌上冒着热气的小米粥,转头对程有颐说话时,语气自然而然地温和了几分,“有颐,林岛的事情,我们去书房谈。”
章迟立刻竖起耳朵:“你们要谈林岛项目吗?我也要听!”
“你?”章蓦轻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我现在是博物馆的正式员工,”章迟挺直腰板,目光却一直黏在程有颐身上,“作为项目组成员,我有知情权。”
章蓦忽然笑了,那笑容让程有颐莫名想起大学时他运筹帷幄的模样:“正好我们需要经济学方面的建议,你来帮我们看看?”
章迟的脸色顿时变了:“我”
“章迟,”程有颐适时开口,“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博物馆?李维让你写的报告完成了吗?”
“还差一点...”章迟的声音低了下去,耳尖微微发红。
程有颐不自觉地放软了语气::先去把报告写完,李维要用。”
章迟乖乖点头,却在章蓦转身时偷偷拉住程有颐的衣角,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程老师,待会来我房间找我。”
程有颐心头一跳,仓皇地点了点头。
书房里,章蓦仰靠在真皮座椅上,修长的手指按压着太阳穴。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轮廓愈发深邃。
“章迟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章蓦叹了口气,“妈总惯着他。”
程有颐没有接话。
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大学时每次章蓦对人不满,都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上次他说喜欢你的事..……”章蓦突然抬眼看过来,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探究,“你没当真吧?”
程有颐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喉咙发紧:“当然没有。”
“还好没答应,估计他就是三分钟热度,馋你的身子。”章蓦轻笑,丝毫不掩饰自己在程有颐的身上游离的目光。
程有颐心中有愧,没有多说,直入话题:“林岛的事情怎么样?”
章蓦表情有些难看,片刻之后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份文件:“这是会议记录,我走之前让Lucia打了一份给我,你看看。”
程有颐翻看起来,越看心越沉。
会议记录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另一位参会人员David如何在董事会上质疑章蓦的动机,还把程有颐的背景拉出来,找到了和章蓦重合的时间线,石锤章蓦的提议不是为了商业利益,而是掺杂了个人感情,拿他们大学时的交集翻出来大做文章。
个人感情。
什么感情?
他们能有什么感情,能够让别人质疑章蓦的动机。
“有颐...我是问心有愧的。”章蓦突然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滚烫,“David说的那些...我确实无法完全否认。”
文件从程有颐手中滑落,纸张散落一地。他慌乱地想要蹲下去捡,却被章蓦一把拉住。
程有颐对上章蓦的眼睛,才发现他眼底巨大的黑眼圈。
看见章蓦憔悴的样子,程有颐的心脏像被捏住一样疼:“章蓦,我……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让你这么为难,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我会自己处理的,我去问问李维,他肯定有办法的……”
章蓦苦笑一声,神色凝重:“只怕以后会比较难办……”
“以后?”
“David向来和我对着干,现在他搬出来这个理由,估计……会影响到我在公司决策层的影响力。”
程有颐更慌了,他焦急地向前两步,手足无措地问,“对不起,我……”
“别担心。”章蓦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为了你,我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又是什么意思?!
程有颐呼吸一滞。阳光照在章蓦的侧脸上,将他英挺的鼻梁镀上一层金边。
恍惚间,程有颐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永远站在聚光灯下的程有颐,如今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们想想怎么办吧。”在程有颐快被章蓦灼热的呼吸拍打到失去神智之前,章蓦转身走到办公桌前,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语气。“现在想要撤销这个投资应该是不可以的,不如……”
“不如什么?”程有颐立刻问,“你有办法?”
“你加入我们吧?”
程有颐一愣,还以为听错了章蓦的话:“加入?”
“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撤销这个项目,不如你作为文化顾问加入,这样我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当地文化遗产的破坏,同时也能够顺利推进这个项目。”章蓦直勾勾地看着程有颐的眼睛,“你那边,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来我们竞争。我不知道你们的策划案是什么,可是……这个策划案里连章迟都有……真的很专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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